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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刚从军校毕业,刚好碰上戴笠大肆搜罗人才,便投到上海区翁光辉手下当了一名情报员。因为办事灵活,口齿伶俐,很快博取翁光辉的信任,让他当了交通员。
交通员是很重要的位置,所有的情报一般都要经过他的手,比一般特务知道的秘密要多。翁光辉想直接与蒋介石联系的事也是沈醉最先知道,并且意识到这样做会惹毛戴笠。当戴笠果然得知并派人来暗中调查时,沈醉就下定决心投靠戴笠。因此,翁光辉搭军舰去九江准备上庐山面见蒋介石时,他估计王孔安可能不清楚,于是急忙向他密报。
戴笠临行前,由王孔安介绍,密会了沈醉。第一眼看见沈醉,戴笠就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特工人才,从内心喜欢,第一句话就问道:“沈醉,你为什么要背叛翁光辉投靠我?”
沈醉想了想,从容答道:“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处长英明果敢,威严无比,人皆敬畏。相反,翁光辉猥猥琐琐,獐头鼠目,终难成气候,这是我选择处长的主要原因。此外,翁光辉是你的部下,却不安本分,私欲膨胀,越过处长向领袖邀功,没有特务处成员的职业道德。而我向组织报告翁光辉的行踪,这是正常的义举,不属于背叛范畴。”
戴笠拍着沈醉的肩,喜道:“好,说得好!凭你这句话,我会对你格外赏识。嗯,什么地方人?今年多大了?”
沈醉答道:“湖南湘潭人,今年十八岁。”
戴笠又在沈醉的胸脯上拍了一掌,道:“嗯,很壮实,我们的组织需要的正是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
话说戴笠从上海回来后,因种种事情缠身,翁光辉的事也就一直耽搁下来。一日,有空和唐纵、周伟龙等人研究如何处理,戴笠言明利害关系,坚持要枪毙。
周伟龙道:“这种人当然要枪毙。按理是不够死罪,但因为是第一起,而且还是特务处成立不久,逼得我们不得不向他下手。”
唐纵扶扶白金框眼镜,慢条斯理道:“要杀他们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找一条说得过去的理由。如果按原话呈报到校长那里,知道翁光辉也是因为效忠于他而遭报复,反过来还会说我们小气。”
戴笠认真咀嚼唐纵的话,觉得有一定道理,道:“好,就依唐书记的话,但拟什么样的罪,还得认真讨论一番,最好做到合情合理。”
周伟龙道:“一般组织要处死一个部下,定莫须有之罪也说得过去,既然唐书记说了这事直接牵扯到校长,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暗杀!”
戴笠道:“若在九江码头杀掉他一点事也没有,问题是已把他押解到南京来了,特务处的同志都知道这件事,暗杀也是等于明杀。”
唐纵道:“那么,采取栽赃嫁祸的办法最好。”
戴笠道:“唐书记这一招确实是个好办法。最近上海特区共党分子活动频繁,翁光辉当区长这么久,一个共党组织也打不进去,我们何不栽赃说他受了共党贿赂,隐瞒事实不报,才使工作进展缓慢。”
周伟龙道:“这办法不错,只是要有一两个证人才能让校长信服。而且这个证人要能言善辩,反应灵活。”
戴笠道:“这个不难。上海区的交通员,年方十八岁,口齿清楚,人也十分机灵,更难得的是,他一直是翁光辉的亲信,话从他口里说出来,不由人不信。”
正说着,门卫在外面报告道:“上海沈醉求见处长……”
戴笠一拍大腿:“这回翁光辉死定了,我说的交通员正是这个沈醉!”转向门外道,“传沈醉进来……”
沈醉一进门,便道:“处长,我有重要情报……”说到这里,猛见屋内还有另外两个人,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戴笠起身向沈醉介绍道:“这位是唐纵同志,这位是周伟龙同志,都是总处的领导,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唐纵一向谨慎,起身道:“我们走吧,处长慢慢谈。”
周伟龙见唐纵走了,不得不起身离座。
戴笠正欲说要沈醉作伪证之事,案上的电话响了。戴笠抓起电话,听出是蒋介石的声音,忙示意沈醉回避。
沈醉才退到门口,戴笠已听完电话,叫住他道:“沈醉,校长找我有事,你去客厅里坐坐,等我回来。”
蒋介石召见戴笠为的正是翁光辉之事。原来,戴笠要处死翁的消息走漏,被翁的家人知道,一家人去蒋介石的官邸喊冤,叙述原委。
蒋介石觉得翁光辉虽做法不对,但对他也是一片忠心,闻说戴笠要处死翁,大惊,急召他询问。
戴笠凭一张利嘴,把翁光辉说得一无是处,承认关押了他,矢口否认动过杀念,最后道:“校长,你不要被翁光辉的表面迷惑,认为冒险呈情报给你是忠心的表现,其实不然,他是我的手下,既然现在敢背叛我,一旦你重用他,他就有可能背叛你,这是经验之谈,请校长明鉴。”
蒋介石认真一想,觉得此话有理,遂同意戴笠对他的撤职处理。
戴笠回到自己办公室,知道沈醉是来密报的,即召之进来。
沈醉这次来南京,为的是向戴笠密报上海区情报员周迅予的。
周迅予是四川人,黄埔军校四期生,很早与戴笠在上海相识。戴笠成立特务处时,发展他为特务,令他搜集四川军阀在上海的活动情报。
戴笠对他不是很了解,很早就指令沈醉注意他。
沈醉道:“处长的估计果然没错,周迅予这个人不可靠。”
戴笠道:“你抓住他的证据了?那就立即逮捕!”
沈醉摇头道:“问题若是这样简单,我也不会大老远地来请示处长,我觉得周迅予这家伙是最让人头痛的。”
戴笠手攀椅子坐下,听沈醉讲周迅予的相关情况。
沈醉道:“这家伙从表面看也经常送交一些情报,自从得到处长的指令,我就开始在暗中盯梢他,发现他天天要去的地方是上海的一品香饭店,而且接触的总是两个人。这两人一个叫谢无量,一个叫曾统一。经调查打听,这两个人多年来一直住在一品香饭店,饭店换了好几个老板,他们也一直不搬。两人也不做事,天天和一些四川人在一起。同乡们在一起总是无话不谈,其中也谈到一些军政机密问题。谢、曾两人是靠四川军阀接济过日子的。我怀疑两人也是四川军阀方面的谍报人员。至于周迅予,他既是我们的人,知道我们的机密比较多,我怀疑他打两份工、拿两份钱,一边向我们报告四川的情况,一边又透露我们的机密给四川军阀。”
戴笠点头道:“这很有可能。马上抓紧盯梢他,一有证据,立即处置!”
沈醉愁眉道:“处长,就是证据难抓,我绞尽脑汁、挖空心思都不得要领,他太狡猾,若不抓住把柄,他怎么会承认出卖组织?”
戴笠摸着下巴,细一想,也觉得这问题难办,道:“若要解决这难题,最好是收买知道他们内情的人。”
沈醉道:“他是一个人跑单干,他们的秘密恐怕连他老婆都不知道。”
戴笠一听沈醉提到周迅予的老婆,马上想出一条妙计,附着沈醉的耳朵如此这般。
沈醉听了,喜道:“处长此计确实是高!”
沈醉回到上海,先放弃对周迅予的盯梢,任其天天外出频繁活动。
通过打听,沈醉探得周迅予的妻子姓罗名华,是个略识文字的家庭主妇,并无多少见识。
沈醉凭着他的一张利嘴以及惊人的应变能力,很快将她发展为特务。当时,罗华疑道:“我是一个妇道人家,又能为组织做些什么呢?”
沈醉道:“这个工作不难,只需要每天向我报告你丈夫去了哪里、与何人交往、谈些什么话就完了。”
罗华道:“要这些干吗?”
沈醉道:“这是组织机密,你不许过问,只要每天如实具报即可。组织暂时给你每月四十元基本工资,若表现得好、工作卖力,奖金另计。”说着,从衣兜里拿出四十块白花花的大洋。
罗华接过钱,喜不自禁,以为自己拾了个天大的便宜。心想:“不就是说说丈夫去了哪里吗?有什么大不了!”
沈醉又道:“这事你千万不能泄露给周迅予,否则将以违纪论处。”
罗华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连连答应。
自此,每天罗华都去固定的地方向沈醉汇报周迅予去了何地、会了何人、谈何种问题。沈醉回到家里,都一一记在本子上。
不到半年,由于罗华逐日将丈夫的言行和来往朋友具实报告,沈醉再核对周迅予的情报,果然发现了破绽……
一日,周迅予接到组织通知,他仍像往常一样,只和妻子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说是去约会朋友,就这样匆匆地离家而去。
到了傍晚时分,罗华又去“老地方”约会沈醉,一直等到天黑了仍不见人影,只好悻悻回家。
第二天,罗华终于等来了沈醉,一见面,罗华忙抓住沈醉道:“沈醉同志,我丈夫昨天清晨离家,到今晚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沈醉平静地对她道:“罗华同志,我是来通知你的,希望你以革命大业为重,能够正确对待。”
第十七章 任人唯貌 “麻衣相法”成指南
沈醉对罗华道:“由于工作变动的关系,组织决定将你停职,从此以后,用不着天天来这里向我汇报了。”
罗华一听,愣了,待她醒悟过来,抓住沈醉的手拼命摇道:“为什么,为什么?沈醉同志,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醉道:“不为什么。这是组织的决定,请不要再纠缠我,再会!”
罗华呆呆地望着沈醉离去。多天后,丈夫仍然未归,她终于探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由于她逐日将丈夫的行动如实报告,经沈醉核对周迅予的情报,便发现他一直在欺骗组织。戴笠立即下令将周迅予押往南京囚禁。
一开始,周迅予还抵赖,后听到法官审讯时提出的许多具体问题,不得不承认自己一边替特务处搜集情报,一边又把中央对于四川方面的一些措施和看法向军阀们反映,两方面都拿钱。但他到死都没有想到,是自己老婆提供的材料使他横遭杀身之祸。
周迅予被关押期间,罗华也完全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是自己害了丈夫。她做梦也没想到一个月四十元会把丈夫出卖掉。
周迅予被关押后,她的工作也失去了意义,戴笠便停了她的职。
不久,她得知事情的原委,加之生活等因素的刺激,精神失常。戴笠也不再理她,终致倒在马路上死去。
戴笠在施展驭人之术、掌权之计的同时,也开始大规模地网罗各类人才,扩大特工队伍。
除了通过特务基本成员介绍,他还大批网罗社会上的地痞、流氓、打手、小偷、瘪三、土匪、黑帮等三教九流的人物。
纵然如此,他还觉得远远不够,他计划要建立一支人员过万、其势力可以渗透到全国各地每一个领域、部门的特务队伍……
要实现这个宏伟目标,必须培养训练出一大批特务人才,怎样才能培养、网罗这么多有用的人才?戴笠一直在苦苦思索、琢磨。1932年,由于一连几次对红军的“围剿”失败,使蒋介石下决心要建立一支像德国“纳粹”那样的组织。于是,对特务处更加重视,下令把戴笠的特务经费从每月二十万元提高到八十万元。
有了巨额经费,戴笠进一步扩大招兵买马的规模。然而,招进来的人,无论从数量上还是从质量上,都远远达不到他所设想的要求。
这时候,他很想创办一所或者几所专门培训特务的学校。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