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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找着了镜子,颤抖着双手想打开它却总是没有力气,顾元灏红了眼眶,几日不见小希已被病魔折磨得几乎难见昔日的光彩,她瘦得不行,整张脸也是眼睛凸出,颧骨深陷……忽然传来“啊”的一声,安简希一把摔了镜子,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样,她万分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发现自己的双手亦是干枯极了,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小希你别激动!”
顾元灏走上前,见她继续闪躲,连带着针管不断拉扯,顾元灏抱住了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安简希不断挣脱,“你放开我,元灏哥哥我求你放开我……我求你离开我,不要过来,我不要你看到这样子难看的我……”
一声一声的哭泣,宛如尖锐的刺刀,在他心底来回凌迟。
“小希,你是不是很恨我。”
顾元灏的声音染了浓重的怅惘。
安简希在他的怀里终于安静下来,眼泪依旧一颗一颗地滴落,“我怎么会恨你呢,我那么那么想要见到你,他们说我睡了好久好久,我这一次的熟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难受,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撑炸了,我的心脏好沉好难受,我多想就这样死去,可是我实在是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啊元灏哥哥……”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放弃你,如果我能失忆就好了……可是我又怎么忍心忘记你,过去那些年里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啊。”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像是缺氧的鱼,眼泪和话语几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只能将嘴巴半张着,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所以,你为了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就对你爸妈、对我爸说了我和夏初妤的一切?”
“什么?”
安简希愣了愣,她像是听到了心底有根弦清脆拨断的声音。
“元灏哥哥,你认为是我说的?”
“我只对你说过我和初妤的关系,不然还会有谁呢?”
安简希笑了,她抽离他的怀抱,以极度陌生的神色看着他,他的那双眼睛,那样漂亮,让她曾希望自己能被吸进去般的牢牢注视一辈子,她看着看着就低下了头,默默对着自己的双手,悠悠说道:“是呢,我就是讨厌她,她配不上你,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我这样有错吗?”
“简希!你知不知道,初妤她差一点出事了!”
安简希闭上眼,眼泪汇成小河顺着脸颊淌过,一滴一滴落在干枯的手心里:“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你疯了。”顾元灏站起身,“简希,我没想到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他走到门边,几乎是没有犹疑地拉开门,一个转身就离开了。
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和愤怒的指责声了,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她终于慢慢悠悠抬起了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那里安安静静的,而她也安安静静的,她看着门的轮廓从清晰变到模糊,再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她想要去抓住他离开的背影,可是最后只抓住了他的遗留的声息——
“简希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简希你知不知道,她差一点就出事了!”
“她出事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是我宠错你了。”文人小说下载
……
安简希紧紧地捂住了脸,浑浊的眼泪从指尖流出,仿佛在为这一段终于要结束了的单恋无声地哀悼。
直到眼皮的沉重感再度袭来,安简希却是觉得终于到解脱的一刻了,她慢慢擦干自己脸上残留的眼泪,对着摔落在地上的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了笑,而宋医师刚刚赶到医院推开/房门那一秒,看到的就是她慢慢垂下手闭上眼的那一幕。
“简希!”
……
安简希依旧有清晰的意识,可是宋医师救不醒她。
终于知道了真相的顾元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责。
顾允鹏吸着烟斗,在书房里对他说“当然不是简希那丫头说的”、“简希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替你维护”、“至于是谁说的你就别去关心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叫夏初妤的取代简希的位置”诸如此类的话。
顾元灏的一整颗心都似被关进了冰窖里,他一口一口灌着酒,夏初妤一直站在身后看他这样难过,却是为了安简希。她转过身不想管他,可是在想要迈步离开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心疼感促使她几步奔到他面前,一把抢下他的酒瓶:“顾元灏你别喝了!”
他看她一眼,忽然变得痛苦极了:“初妤,我误会她了,我对她说了那么那么重的话,她不会原谅我了。”
夏初妤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他的话,她只觉得自己的一整颗心都因为他的自责和困苦而变得压抑极了,她掰下他用力敲打自己额头的双手,抱紧了他:“我不允许你这样,顾元灏,我不要你这样子不爱惜自己。”
嗓子似是被枣核卡住,硬生生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那一句“我不希望你为她那样不快乐”给吞了回去。
顾元灏回抱紧她:“初妤,我难受。”
听他这样说,她的心脏痛感更甚方才,“顾元灏,你还有我陪着你啊,你为什么要为她这样难受,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请你振作起来好吗,如果简希知道你这样颓废,她也会难受和担心的。”
☆、要山还是美人
“你不懂,初妤你不懂,”已经微微有些醉态的顾元灏淡淡推拒开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病得那样重,她对我说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我,可是我却这样责怪她。算了,初妤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用力推她站起来。
夏初妤移动了几步,定定看着他,目光里满是眷念和疼痛。
他摆摆手:“进去吧。”
夏初妤捂住嘴转过身去,不让自己的哭声惊扰到他。
。
陈澍的答复如往常一样快。
“之前试图将生意转到墨城的商人陶修渊曾秘密见过岩少爷,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但两人似乎不欢而散。后此人又找上了我们顾安堂的对头中天实业,向中天和他不知密谋了什么,向中天寻得机会将陶修渊引荐给了老爷子,粗略估计,三少和初妤小姐的事情,应该是初妤小姐的继父陶修渊告诉老爷的。”
顾元灏一拳捶向了玻璃,将陈澍的话语悉数震碎在电话里。
陶修渊。
顾元灏咬紧了牙。
强烈的恨意以及对安简希的愧疚之情在这几日反复交替席卷裹挟着顾元灏,再加之顾允鹏对顾元灏一夜之间强加了许多工作和束缚,让他日日困于允泛之鑫的最终挽救和顾安堂的一系列公务之中,顾元灏忙得焦头烂额,难免疏忽了夏初妤,似乎也忘记了当初回墨城之前他对她做出的承诺。
他说过会派最好的医生,还有保镖,说好的要让他们陪着她一起回去窠。
夏初妤想一想,又是一阵心酸。
现在的他,一整颗心都被安简希给占据了。
书里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很难保有永久的爱意,如果想让他永远地、牢牢地记住自己,就要让他对自己怀有愧疚之意。
安简希承认了他对她的指控,将一切委屈吞进了肚子里,再选择困囿于病痛。
就这样便赢了她。
夏初妤独自坐上了回家的大巴,窗户里倒映出的面容,满是泪痕。
。
顾元灏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四处都没有夏初妤的影子,他心下第一反应就是糟糕了,他的初妤一定是埋怨他失信于她,因为迟迟等不到,便独自回去了。
一想到陶修渊,他的一整颗心就悉数提了起来。
顾元灏当下就命令陈澍即刻带人赶往她老家。
谁料一行人却被老爷子的人通通拦下,顾元灏又急又气,在电话里也险些控制不住火气:“陈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都要给我去到她身边!”
“陈澍他去不了。”
顾元灏的电话尚未挂断,办公室大门就被轰然推开,他站起身,眼看着两排人护送而来正叼着烟斗一路缓步宛如王者的顾允鹏。
顾元灏眼色颇有不满:“爸。”
顾允鹏将烟斗往桌上重重一搁,干咳了一声:“你们都出去。”
在场的一行人相继有序退出带上了门,将一整个办公室留给了父子两人。
老爷子单刀直入,话语不带任何回旋的余地:“如果前几日我的话你没有听懂的话,现在我再明明白白地向你重复一遍,我不允许你和夏初妤继续来往。我们顾家的媳妇,目前只有安简希一个。”
“目前?”
“简希这样子下去,迟早身子骨会受不住,但即便到了那时那刻,我也不会同意你娶夏初妤。”
顾元灏心意已决:“爸,我不会放弃初妤。”
“你知不知道夏初妤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她做过你小叔叔三个月的情人!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可以进我们顾家的门,绝不可以!”
他将一沓资料砸向了顾元灏。
“她和顾允岩间是清白的。”
“即便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外人会怎么说?没有人会相信的这些话的。我们顾家几代清清白白,绝不可以因为一个女人而蒙羞。你是我最看重的接/班人,不能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如果知道你和她情根深种,早在英国谈生意的时候,我就该派人对付她了!”
“爸!”顾元灏的神经全线拉紧,只为顾允鹏口中的“对付”二字。
“还有夏初妤的妈妈,未婚生育,夏初妤的生父是谁至今仍是个谜,而她为了生计年轻的时候不知和多少个男人苟合过,谁知道年纪轻轻的夏初妤又能干净多少。我念你是一时被她迷昏了头,只要你能及时改过,我可以既往不咎放过她。”
顾允鹏一字一字说得肮脏不堪,顾元灏听得如沐切肤之痛。
他闭紧了眼,一字一顿地开口道:“这一切,您没有资格指责我,更没有资格要求我。”
“混账!”顾允鹏站了起来,他以烟斗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顾元灏的笑容里渗出丝丝寒意:“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她病重之际,您还跟名模杜覃窈夜夜笙歌,活活将我妈妈气死,妈妈入土不足三个月,你就把那个名模娶了回来!在我看来,我的初妤比她杜覃窈不知道干净多少倍!”
“孽子啊!”顾允鹏气得发抖,胡子都跟着发颤,他颤颤巍巍地在眼前寻找可以打他的东西,遍寻不得,最后一气之下竟将这随身携带数年的烟斗朝他丢去,稳稳砸在了顾元灏的额头上。
烟斗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顾元灏一动不动,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看一眼顾允鹏,那眼神极寒也极狠,顾允鹏被他瞧得浑身一怔,还没开口倒被顾元灏凉幽幽抢了先,他指着自己流了血的额头,开口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爸,夏初妤我绝对不会放弃!”
“那你就给我滚出顾安堂!”
“悉听尊便!”
顾元灏丢下这一句话,就大步离开了。
顾允鹏在身后气得不断发抖,最后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
顾元灏开着车随意兜风,顾允鹏扔在自己面前的那沓关于夏初妤所有过往的厚厚资料宛如掀开他一层层自尊的毒药,顾元灏曾经不知告诉了自己多少次再等等,再等等,他一直想要等到夏初妤心甘情愿告诉他这一切,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同她坦诚相待的场景,谁知最后只是等到了顾允鹏将这一沓关于她的历史一把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些白纸黑字,那些照片,只需匆匆掠过,就悉数了然于心。
关于她的一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