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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湘站立在庭院中央的位置,一点一点调整着角度,观察瑞严寺主建筑群的全貌。
坐北朝南的本堂是座单层重檐建筑。高大而厚重。堂前的空地上有两颗极粗壮古老的水杉矗立。屹湘走到树下,手臂伸过去,一人无法合拢。她拍了拍树干。
往本堂去的石阶边立着一块白色的板子,毛笔字书写的潇洒文字。大体的意思猜得到:此时本堂内举行法会,暂停参观一小时。请游客止步殿外。
走过这长长的一段路,她正有些疲惫,索性脱了鞋子上台阶右转、就这殿前的木板地坐了歇息。本堂内钟鸣鼎沸的一阵喧闹后,传出了朗朗的诵经声……她靠在深褐色的廊柱上,看面前梁祝古老的梅树枝繁花茂。树下立着木牌,看了名字才知道这就是寺中有名的“卧龙梅”。一棵深粉,一棵乳白,微风拂动,送过清香,与线香的味道混合在一处……她抬手,按在胸口处。呼吸间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淡,久久的,似忘了自己此时身在何处。渐渐的眼角有些热意。她抬手遮住双眼。好半晌。
殿中诵经声不断。
她一句也听不懂。从来不是有慧根的人,也不曾皈依任何一门宗教。此时却好像被这环境里的物事合起来施了催眠术一般。
她起身。
只穿了棉布袜子,踏着有些冷意的木地板。因为长久的踩踏的擦拭,地板光滑极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滑倒。她走的格外经心。殿门前有人跪坐。她在稍后的位置停住,依样跪坐下来,双手合十。
心内的闷痛感渐渐的消失……线香味道浓郁,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正在低头翻包之际,前面有人递上一方手帕。屹湘先就看到了那只手腕上淡金色的珍珠串。心跳几乎是空了一拍。
“laura?”她忘了接手帕,瞪着面前这位通体黑色、面上只化了淡妆的女子,不是汪陶生是谁?
“嘘!”汪陶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移步。
屹湘擦着鼻子,随汪陶生穿过走廊。被这意外的邂逅弄的,走在这有着国宝级木雕的廊子里,她也没抬眼再细看。只看着汪陶生那依旧窈窕的身段,不禁叹息。
一路跟汪陶生走进偏殿去,等候在这里的,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但见她们俩进来,倒上热茶。
屹湘打量着屋内槅扇,土黄色的底子上金碧辉煌的日式绘画,精细华美,只听汪陶生低声说:“……还要一会儿……今天看起来还好……”回头见她只是坐着,又说:“你在殿前吹了这半日冷风,可不要感冒怎的?喝点儿热茶暖暖、去去寒。”
屹湘这才知道刚才自己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想必汪陶生看了个从头至尾。她倒不觉得难为情。道过谢,拿起茶杯来喝。极品冻顶乌龙。她差点儿要赞一句好。想想又忍住。
“你住在井村家?”汪陶生问。
屹湘猛的想起早上超过去的那辆香槟色的宾利。
“我只看一个侧影,觉得像你。镇上几户人家,井村家的古屋做了民宿。好像生意还不错。”汪陶生说。
屹湘有些不安。
汪陶生看看屹湘的表情,淡淡的一笑,说:“我私人度假,放心我不会跟你聊工作。”
被看穿心思,屹湘有点儿尴尬。在汪陶生这样的老姜面前,她就只有老老实实干脆缴械投降的份儿。根本不必费力掩饰什么。只不过她也是私人度假,遇到老板……她咳了一下。
汪陶生回头看了随从仆妇一眼,问:“夫人常用的枇杷膏带了没?”
第四章 没有云彩的天空 (十五)
老仆妇应一声,回身从一个小包裹里拿出一瓶枇杷膏。
屹湘推辞。
“家里自制的,又不值钱,何况随身带着通常都有两瓶。”汪陶生亲手把枇杷膏塞到屹湘手心里。她的手微凉,枇杷膏却温热。
屹湘只觉得心里一暖。她忙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甜之后是微苦,过一会儿,喉咙里才发甜。她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了。懒
汪陶生见她表情变化这般丰富,打心眼儿里觉得欢喜似的,笑的眉眼都弯了,只说:“家姐别的不精通,养生保命是一流的……”
“陶生,你这是在跟谁嚼舌根儿呢?”嗓音略有沙哑。似是教训,但听得出语气里的宠溺。
屹湘一怔。
见屋子里的人同时从坐姿换成站姿,她也站了起来,就见从门外进来一位同样穿着黑色套装的夫人,比起汪陶生略为矮些也更瘦一些,面上戴着墨镜,手中捏着竹柄手袋还有一条卷的皱皱巴巴的手帕……即使隔着墨镜,屹湘仍能感受到这位夫人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兜了一圈。
锐利,但并不冷。
“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她说。
“不是说……”
“必须马上返程。”汪瓷生说着已经转了身。
汪陶生显然是愣了一下。但她也没有再动问。见大姐已经在阶下换了鞋子,仆妇们收拾一下马上跟着去,她才想起身后站着的郗屹湘。虫
屹湘正望着那个已经走到卧龙梅树下的背影。
职业病犯了——lw干嘛每年花那么多钱去请年轻的模特做广告、花那么多人力物力在什么影星歌星身上?这位夫人穿着lw的定制套装,只一个背影足以秒杀受众。太令人心动了……
“vanessa,捎你一程?”汪陶生从榻榻米上拿起自己的手袋,问道。
屹湘马上解释说自己搭出租车回去,“您慢走。我再逗留阵子。”
汪陶生点点头。追随大姐而去。
屹湘看着她们一行人走出山门……
直到回了井村家,屹湘心里才恢复平静。松子太太和雅代果真替她准备好了午餐。事先了解过她的饮食习惯,主食就准备一碗料足足的拉面。除了拉面还有当地出名的鲫鱼寿司。屹湘知道这种鲫鱼寿司的做法十分的繁琐,必须经过发酵程序,秋天里捕捉河里的鲫鱼、窖藏一冬,在春天的时候才打开密封的缸,也只有招待亲厚的客人,才会拿出来这样的寿司飨客。
她再不喜欢吃,也要品尝一下。
她笑了。
松子太太和雅代也都在笑,说:“没关系的,你尽管皱眉头。即使是日本国人,也有很多人吃不惯鲫鱼寿司。”
屹湘果然喝了一大口面汤,“早说嘛!”她开玩笑。
雅代笑声银铃一般,松子太太拍着手,笑道:“郗桑很可爱哦。”
卡哇伊?
啊,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用这个形容词了……她大口吃面,不吝惜自己的赞美。逗的身兼主厨的松子太太非常开心。一餐饭吃的尽兴,饭后聊天的时候屹湘向雅代打听镇上的居民,“是不是有一位……”屹湘发现自己很难形容汪陶生那位气势逼人的“大家姐”。她身上有种令她觉得熟悉的气息。
她“啊”了一声,檀香味。那股子檀香味……她猛然间想起那日在汪陶生办公室里,那屏风下的一道影子。
“……是山脚下那户人家吧?户主是外国人呢。每年只有春天来住几日。青叶山环境好,而且镇上的古樱花在附近一带是有名的……”雅代叽叽喳喳的,把她知道的都告诉屹湘。
屹湘点头。其实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转念一想,自己这是做什么?汪氏姐妹的生活,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于是另起了话题,问起雅代即将举行的四月婚礼。雅代跟所有的待嫁新娘一样,提起婚礼又是开心又是娇羞。她说自己家住在仙台市中心,未婚夫的家人都是基督教徒,希望举行教堂婚礼,“……可我的家人希望举行传统婚礼。我也喜欢传统礼服……郗桑你的电话。”
屹湘道歉,取了电话走开。电话号码的显示,来自国内。
“郗屹湘……猜猜我是谁?”对方开口,鼻音好重,而且捏着喉咙,听起来怪异的很。
屹湘已经走回了房内,毫不犹豫地说:“邱潇潇,你都多大了,每次都这么玩,也不嫌腻?听听你这破锣嗓子……你这是网络和通讯又恢复正常了?什么时候正常的?”
潇潇在那边笑。并不回答她这些问题。一贯的。她也习惯了,倒是记挂他身体,问:“好些了没有?崇碧呢?在你那儿?”
“在的。”潇潇说,咳嗽了一声,“去洗脸了。不太适应这儿的气候……我们正准备回北京。航班正常起落的话,晚上就到了。”
“那好啊。也该回去了。”屹湘靠在墙上,有一点预感,接下来潇潇会说什么,果然潇潇沉默一会儿,问道:“你呢?”
她装糊涂,反问:“我什么我?你未婚妻叶大小姐给我的活儿,我还得立马儿回纽约去给她收拾利落了,你们俩结婚,我做牛做马的出苦力,有这样儿的哥哥嫂子没?我跟你说啊,我这回出的苦力,以后连本带利都得讨回来,你告儿叶崇碧,等嫁过来,有她吃我这个小姑子苦头的时候……”
“你回来再说呗。不信崇碧对付不了你。”潇潇淡笑,“回纽约?你现在在哪儿?”
屹湘笑:“你管我。快回去做你的正经事吧。”
“到底在哪儿?”潇潇追问。
屹湘叹口气,说:“我说,咱俩号称是双胞胎,你什么时候也上演点儿万里之外感应到我有危险……”
“别胡说。”潇潇打断她。
屹湘推开拉门,午后的阳光照进来,温暖极了,她说:“安啦。我出差来日本。过两天就回去的。”
潇潇在那头沉默一会儿,嘱咐她凡事小心。收线之前说了句:“我等你给我送大礼回来。这可是你当年信誓旦旦给我保证过的。”
她看着那只在笼子里梳理羽毛的画眉鸟,那股闷闷的胸痛又来了……电话又响,她接起来。
“喂?”
没有回应。
胸口却忽然疼的厉害,她又“喂”了一声,刚想要看看这是什么号码,只觉得一阵严重的眩晕袭来,电话“噗”的一下脱了手。
屹湘的后背正抵在拉门上,忽然之间整个人就被震得脱离了榻榻米。
她在电光石火间意识到地震了。
第四章 没有云彩的天空 (十六)
她眼看着自己的黑莓手机被震得滑到了一边,身子随着震动忽上忽下,她努力的想要爬起来,但是刚刚起身便又倒下,头晕的厉害。
耳边听着外面在喊她“郗桑跑到院子里!郗桑跑到院子里!在院子里不要动!注意躲避!”懒
是雅代。
剧烈的上下震动之后,是疯狂的左右摇摆。
屹湘在强烈的头晕目眩之余,努力的往庭院的方向爬着,剧烈的摇晃让她的行动受阻。心底生出一阵恐惧,头脑中一片空白。她眼睛一闭,猛的撑起手臂,腿脚用力的蹬着,冲出了房间,庭院里的一切都在摇摆,屹湘跌倒在空地上,在屋顶那些黑瓦如同急雨一般滑落之际,甚至看到屋顶与墙体之间都在往不同的方向移动,开、合、开、合……开合之间那巨大的缝隙,像是一道生命之门。
身下的泥土会不会裂开?
她会不会被埋葬在这里?
天空蓝的没有一丝云,但忽然一个巨大黑影从天而降,蒙在了她的面门上。她短暂的失去了一下意识。只是短短一瞬,她感受到四周围稳定下来。混乱的声响、警报声还在继续,地面停止了晃动。
几秒后,两个黄色的身影从屋子里冲出来。
“郗桑!”她们大声叫她。几乎是尖叫了。
屹湘抬眼看着她们。此时才觉得自己额头疼,又有些发木。她抹了一下眉眼。睫毛上似是沾了什么东西,她揉揉,眼前顿时红了……虫
“郗桑你受伤了。我们得离开这儿。”随着松子太太强自镇定的话说出来,地面再次震动起来。
余震。
屹湘知道自己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