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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顿叹息道:“vanessa,BB曾说过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今晚,我极不赞同他们用这种方式向你表达善意,但我尊重他们。BB演唱会结束后想跟你见面。希望你拨冗相见。若实在不便,能另约时间地点最好……”
屹湘轻声说:“米尔顿先生,请转告BB。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也请他们忘了吧。ian的手机我会放在前台。代我致谢同时致歉。告诉他们,我祝福他们,在我心里……宝石的火焰也赶不上他们笑容的闪耀。”
她收线,关机。
第四章 没有云彩的天空 (九)
她站在后台出场口,解下头巾,擦一擦额上的汗。
在她身边,等候出场的这件礼服,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lw的婚纱代表作。
“有时光倒流的感觉吧?”joanna问。
是的,二十年前,她们还都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呢。懒
即将出嫁的表姐从香港带回好多资料,跟妈妈和舅妈在研究选哪家的礼服合适,她坐在机舱的地毡上,嚼着泡泡糖、撕了杂志插页叠纸飞机。表姐皱眉,说湘湘最顽皮,顽皮鬼将来会嫁不出去。她展开一张纸片,折痕将那纱摆足足拖了有三米长的礼服彩照弄变了形,也仍是美丽……她不服气,谁说顽皮的女孩子就嫁不出去?趁表姐睡觉,一把泡泡糖黏在她的头发上,要剪掉一缕一缕的长发,惹得表姐大哭……
后来大美人表姐一赌气剪了短发。更赌气到差点儿不要潇湘兄妹做花童。可表姐穿着短款的礼服走在红毯上的样子,委实美丽。几年间都是谈资,仿佛领了潮流。却不知表姐迫不得已。有好久都不肯原谅她,见了总穿着球鞋恤衫在画室埋头画画的她,还会说一句:难道穿婚纱那天也穿球鞋?倒是好,跑的快……表姐真刻薄。恨的她牙痒,还一句:就穿球鞋出嫁,怎样?我还要穿着自己设计的裙子。
潇潇坏,问:你能设计出什么裙子?一块白布剪个洞套头上?虫
传为笑谈……
屹湘再擦擦额头的汗,听joanna说:“这件短款,当年没有几个人有勇气穿上,根本就是加长版比基尼。”她笑笑。可不是。
表姐去年梅开二度,母亲电话中提及,说她还记得自己当年的气急败坏,也记得自己一句一句骂小湘湘,并不是故意,年少气盛、口不择言。母亲语气淡淡的,说我们湘湘才不会介意,我们湘湘一定会穿着球鞋、披上自己设计的婚纱……是不是呢湘湘?
“哎,现在风评最好的,不是莎娜穿出去的那件12号……”joanna百忙中不忘翻twitter。
屹湘看她。
“是那只菜鸟穿的蝴蝶3号。”joanna笑。
哦,是那件——象牙色,上身刺绣,下身是手工蕾丝拖裙,简单的蕾丝头纱,从发顶垂至脚踝,与拖裙浑然一体。被joanna称为菜鸟的模特,是德日混血儿,气质恬静中有一丝野性,刚刚十七岁,这是她第一次上大型秀。上场前紧张到厚厚的妆容都掩饰不了那份儿脸青唇紫。
屹湘莞尔。
都曾经是菜鸟。迟早变成莎娜那样的老油条。懂得在上场前打坐、懂得如何讨好甚至调戏设计师……
joanna看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她挥挥手,模特们静悄悄的集结。
屹湘回头一望,乌泱泱一片各色婚纱的海洋,端的是壮观。
vincent出现在她们对面的出场口。
“花束是否都处理过了?vincent有花粉过敏症,很严重。”屹湘又想起来这茬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我虽然恨他,但还不想他这么早死。”joanna笑。
“是他喜欢的红睡莲?”
joanna说了句什么,屹湘还没听清楚,就见vincent突然对着她招手。她比划着问他怎么回事?怎么还不上场?
vincent的表情却越发着急起来。
此时场内模特已然站定位置,后台模特们也自动站成两排,准备跟随设计师再度出场。背景音乐已经由舒缓变换成轻快,只待人踏准节奏……vincent还是不挪窝。
屹湘穿过窄窄的过道冲到vincent面前,刚要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带领模特出场答谢观众……就见vincent手伸到她脑后,迅速的将她汗湿的头发挽了两下,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根皮绳,替她束了头发。
屹湘大惊,下意识抬手就要劈开vincent的手臂,vincent行动更迅速,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大力的将她扭转九十度,猛推了她一把。
这一推将屹湘准确的推到了出场口的中央位置,她极力使自己保持平衡。灯光师终于捕捉到人影,三束灯光同时跟到,屹湘眼前顿时白花花一片,脑子就懵了。
中招了。
耳边只听vincent和joanna几乎同时在喊:“vanessa,上!快走!走啊!”
掌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配合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一下的。
屹湘除了面前这条宽十英尺、长三百二十英尺且横生数出枝节的t台,根本没有别的路。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什么叫一咬牙、一跺脚就豁出去了?
她郗屹湘此时便是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比她更狼狈的出现在众所瞩目的焦点处的设计师了,总之她一件茶叶末绿色的衬衫、灰色开司米长开衫、黑色亚麻布的长裤拖到脚面、为了舒服穿的还是土黄色的旧僧鞋,要多特立独行、便有多特立独行……她捏着双空拳走在t台上,还得将一副温和的面孔摆出来,不时的向左或向右边的嘉宾致意。
亚克力的台面被地下的灯管炙烤,温度不低,透过薄薄的鞋底传到,令她更加汗出如浆。像处在一个压力锅中,越来越热。
除了音乐声和轰鸣的掌声,她听不到别的。
明知身后有很多人在跟随,热浪烘托下本该是香风阵阵,却好似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在。只能顾左右而不能回头张望的时刻,她加快了脚步。
终于站在t台的尽头,有人送来大束的鲜花。一束接一束,她应接不暇。接下后分给身后的模特,自己则对前方的观众席方向深深鞠躬,良久不起。
嵌入式的t台设计,观众席近在咫尺。
面对如此一场奢华的视觉盛宴,观众并不吝惜掌声和赞美。
她一再的鞠躬致谢,慢慢后退。
待要转身的时候,小小的一束茉莉花捧到她面前。
小巧的花束,不盈一握,然香气扑鼻,令人怦然心动。
“祝贺你。”
第四章 没有云彩的天空 (十)
屹湘接过这小小的一束茉莉花。眼睛望住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站在台下的她,仰着脸看屹湘。
模样普通,笑容很亮。
穿着深灰色蕾丝嵌纱小礼服,左胸口贴了蓝色底子的贴纸。是特约嘉宾。她见屹湘没有即刻离去,趁机执了屹湘的手,小声说“稍后的拍卖会上,我会竞拍‘蝴蝶6’号,那件纱好美,我志在必得。”她眸子中有异彩。那是看到心爱之物时候的渴望。懒
“祝你成功。”屹湘匆忙的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回走。
6号是一件奶油色露肩短款婚纱,清新俏丽,恰恰配这爽朗可爱的女郎——她有眼光,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屹湘攥着这一小捧茉莉。茉莉的芬芳,越来越浓郁。
她深深的吸着气。
t台的尽头,芸芸美丽的超模们形成人墙,隐约可见那几位好同事,翘着脚对她挥手……她回身对观众们鞠躬,拨开人墙钻出去,一把拉了joanna和michael的手,一边一个,拖到前面来。
那两人的模样比她还要狼狈。
站在lw的背景板下,活脱脱的是“优雅”“精致”的反义词。
屹湘高高将二人的手拉着举起来,摇晃。
只听“嘭”的一声,头顶的巨大彩球爆开,淡蓝色的玫瑰花瓣扑扑扬扬撒落下来……
屹湘对joanna笑,环境喧嚣热闹,听不清言语,她干脆不必说。眼角余光看到莎娜,明亮的她站在最明亮的位置;要找vincent,却不见他人。屹湘心里有数,悄悄的往后台退去,见到她的人都说“郗小姐祝贺你”或者“vanessa祝贺你”,她笑着回应,也只是淡淡的一句“谢谢”而已。虫
换衣服赶去拍卖会场的时候,她悄悄问joanna:“你知道嘉宾邀请的程序嘛?”
那年轻女孩子和茉莉花香,还在她心头。
“程序上,应该是早两个月发出邀请函、提前一周再次确认,仅做微小调整即可。慈善秀受邀名单变动一向不大的。较少邀请明星,多数是权贵。你可是看到了谁?还是要找谁?让公关部同事查一查即可。”joanna以为屹湘对某位受邀嘉宾感兴趣。
程序上是这样。
程序以外呢?
屹湘对着镜子整理着装。黑色樽领毛衫配灰色纱裙,一点配饰也无。joanna从镜中看她,半晌沉默,却说:“本想批评你就这副素淡的样子出席,看来看去,觉得你此刻的样子便很好——人美丽是很占便宜的,什么姿态都是好的。”
屹湘拿了一管唇膏在嘴唇上涂两下,嘴巴顿时就像了樱桃。她转身给joanna画睫毛,好令这对绿色的大眼更美丽突出。joanna动弹不得,还不忘提醒她多喝几杯水,“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像是一台蒸汽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可不是,刚换过的衣服又贴在了身上。
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口渴。反而更担心自己会不会散发出汗味。
“没有,你全身茉莉香。”joanna眨眨眼睛,看看镜内的自己,“你有没有觉得vincent怪怪的?”
屹湘将睫毛膏收好,看她一眼,“哪里怪?”
“说不上。总觉得他这次来东京,人好像完全不在状态。他不会跟莎娜似的……”joanna倏地住了嘴。门口有人走动。
“人谁没有一两样嗜好。”屹湘淡淡的说。将那一束小小的茉莉花,塞进宽大的包里,“走吧——他普通感冒。休息下就好。”
joanna甩甩她布满亮片的高跟鞋,耸耸肩,说:“也是……不过vanessa你一定知道什么,你不说。”
“对,我知道。我知道vincent得了绝症、在巴黎养着一个快上大学的私生女、他正准备跳槽去别家公司。”屹湘说,抓着包,问:“还不走?”
joanna笑的跌手跌足,“你才真是个怪物。怪不得vincent那老妖欣赏你。对了你知道吗,laura也来了?就坐在贵宾席的中央。”
屹湘意外。这倒确实不知道。短短十分钟,眼前几乎从头到尾白花花一片,天皇驾临也不过是一个白色的影子。她哪儿顾得了那许多。
“好像说原计划是不出席的,不知道为什么空降。你出场之后,vincent还说,laura是不想自己私人收藏的礼服落入别人手里。”
屹湘沉吟。
做善事岂用亲力亲为?汪陶生才不会无缘无故的走这一趟。
走进拍卖会场,屹湘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离入场口很近的位置同嘉宾寒暄的汪陶生,vincent站在她身旁,两人都很有主人的架势。
joanna拿了两杯香槟,分屹湘一杯,轻声说:“不亲眼看看,谁相信如今油价高涨、市道低落的时候,这些人还乐得乘私人飞机满世界跑着做慈善?真荒谬。”
“做善事不落人后,总是好的。”屹湘端着酒杯。闻一闻,便说:“可是下了血本招待这些人?”
“放心。这酒也是捐赠的。”joanna开玩笑。
有人从背后拍屹湘肩膀,轻声叫:“vanessa,可是你?”
屹湘心里叹口气,这陌生的声音。终于有人认出她。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笑微微的,睁眼一看,好几位呢,她一一与之握手寒暄,得体的应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