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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没有季节的都会 (五)
郗屹湘已经将外套脱下来,厚厚的围脖却依然绕在颈间。
“不想你生日这天还一个人对着这些旧东西。”
“难为你记得。”陈太裹了下披肩,从里面那间小厨房里端出一个托盘,香茶细点放下。
屹湘眼珠转了一下,笑道:“这不是,又让我料准了吧?人家过生日这天都收礼物,只有你,送礼物。”
陈太给她倒了茶,晓得她指的是刚才的生意,便笑了,并不辩驳。
“幸亏我来了,不然更白白便宜了那人。”屹湘端起茶杯,嗅了嗅,很享受的模样。
“还敢说,你竟然拿那个价格唬人家。”陈太嗔怪。
“唬人?”屹湘摊开手,“哪有?我可是照实说啊,那价格是他自己报的,公平交易,对不对?再说,这几年古董的价格,都飙升到什么样子了?这条街上的生意人,哪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只有你那么老实。”
“有些价格,已经毫无理性。”陈太看屹湘认真的模样,笑道。
“话虽这么说,市道就是如此,能多赚点儿不是挺好?”屹湘掰着手指数,“任什么都涨起来,全赖那些新贵的投机。真正的藏家赏家,抢不过他们了。”
国内的新贵潮水一般涌向大都会。满世界都在为他们的新钱疯狂。
“唔,刚刚那位,看起来,倒没有新贵的味道。”陈太想着叶崇磬那通身的气派。
“他那个年纪,会是旧钱?”屹湘不以为然,啜一口茶。热热的红茶,让她的胃十分受用;胃一熨帖,整个人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放松。
“那倒也不见得。”陈太笑着说:“鬼丫头,我记得你说过喜欢那个胸针。该不是人家抢了你心头好,你故意埋汰人家吧?”
“我是那么小器的人吗?再说,只那一个胸针?”屹湘一手端了茶,一手指着这间屋子,绕了一周,说:“这些我都喜欢!”
陈太笑了。
屹湘常常说恨不得“洗劫”了这里,说的真真儿的。
陈太笑了呷口茶,“有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帮你赚到一大笔钱,还不算好礼物?”屹湘捧着茶杯,笑眯眯的。下巴露出来。陈太看一眼,抬手过来,指肚一撇,替她擦了下,是油彩。
屹湘转头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不在乎的搓了一搓。油彩的痕迹还在。。
“好吧,算好礼物——若是那位先生明天不回来找我算账的话。”陈太笑着说,“我看他的样子,晓得我们在演双簧。”
“所以我说,他就是不在乎钱的那种。”屹湘撇嘴。柔润粉嫩的唇变换了个优美的弧度,很是俏皮。
陈太笑着。这几年也见多了屹湘口中那些烧钱的主儿。但刚刚那位,她印象还是好的,也许是因为那气质;屹湘却对这些人整体上殊无好感。
“今天请你吃饭。”屹湘笑。
陈太问:“去哪儿?”
“汤记好不好?”屹湘眼睛亮亮的。
第一章 没有季节的都会 (六)
“好。”陈太笑着,穿好外衣。
屹湘细心的给她整理好围巾。围巾那暖融融的穗子让人的心柔软。出门的时候两人一先一后。
细雪微扬,扑在脸上,清凉。
“周末我该去庄园了。”屹湘说。
陈太在城外有一处庄园。当初屹湘住进陈家的条件之一,就是每两个周要抽两天时间去那里处理一下杂务。在这个基础上,屹湘的房租自然也做了相应的减免。
“替我看看有没有信来。还有,阁楼是不是该打扫一下了?”
“你有没有见过我这么好说话的房客?”屹湘歪着头,问。
陈太也歪了头,学着屹湘的腔调,问:“你有没有见过我这么好说话的房东?”
“没有。”屹湘老实的回答。
“我也没有。”陈太眨眨眼。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
开心的像两朵飞舞的雪花。
等出租车的时候,屹湘习惯性的往旁边店铺的橱窗里看了一眼,远处似有个影子迅速的飘过。她怔了怔。
恰巧一辆明黄色的车子驶过来。
屹湘让陈太先上了车。
她系上安全带,半晌一言不发。
“怎么了?”陈太问。
“没事啊。”屹湘笑笑的,手却握紧了胸前的安全带……
晚上的唐人街红火火的,汤记的位置,闹中取静。
屹湘按门铃,来应门的竟是汤记的老板娘,及至寒暄过后,陈太才知道今晚其实汤记今晚的客人只有她们二位。陈太看了一眼屹湘。
屹湘正若无其事的走在她身旁,悄悄的跟她说:“我们老太太的名字,也就这时候好用些——汤先生在长沙开第一家饭馆子的时候,我们老太太早就吃服了。”
陈太倒笑出来,抬手拧了一下屹湘的脸蛋儿,“鬼丫头。”
“你说的嘛,想吃湘菜。”
陈太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闻着湘辣那特别的味道,只是瞬间,她有些动容……她坐下来,听女侍用道地的湘音替她们介绍;屹湘早脱了外套,黑色的堆领薄衫贴在她纤细单薄的身上,红彤彤的光线中有种异于平日的沉稳的美。
陈太要了汤记最出名的发丝牛百叶、剁椒鱼头、酱香方肉和东安子鸡。又让屹湘来。
屹湘托着腮笑,“怎么没有臭豆腐?”
“还要糖油粑粑。”陈太笑。
女侍报了菜单,去了。
陈太看屹湘,“吃得来臭豆腐?”
屹湘的手指在腮边弹了两下,“我出生在湖南。上小学以前都在长沙。”
“啊。”陈太点头,“所以你名字里带一个‘湘’字。”
屹湘笑。
“我的故乡在湘西。但我从来没有回去过。”陈太叹了口气。
“湘西很美。”
“我知道啊。以前,我们在家里,也偷偷看过你们拍的电影。”陈太微笑,“我母亲说,那就是她记忆中家乡的模样……”
屹湘的手机在响,拿出来一看,对着陈太说了句“抱歉”,走出去才接通。
陈太喝着清水,听到屹湘压低了声音在说着什么,只一会儿她脚步匆匆的转回来,脸上有一层红晕。
第一章 没有季节的都会 (七)
陈太笑了,“这回是真有事?”
屹湘双手一合,“公司有急事叫我回去。”
“快去。”陈太毫不犹豫。
“可是……”她满脸抱歉。
“舍不得那臭豆腐?我会嘱咐打包。”陈太开着玩笑,“公事要紧。我回家等你宵夜。”
屹湘抓起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拿出一个细纹纸包给陈太,“生日快乐。”她停了一下,手扶在陈太肩膀上,面颊贴了一下陈太那微凉的面。
陈太笑着说谢谢,“不要太晚回家。”
屹湘摇了摇包上的钥匙袋,匆匆的走了。
陈太听到屹湘“噔噔噔”的下楼的同时电话又在响,于是屹湘用“很凶”的声音在讲:“我在赶回去了!”脚步声渐渐的远了。
她笑了,接着又叹口气,打开礼物。是一幅肖像画。画中正是她本人。
她把油画摆在了一边,歪着头看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就是画中的样子,便无声的笑了。
屹湘这个孩子,是她的奇遇吧……
郗屹湘从汤记出来,一路小跑到了大道上,招手拦车,好久才有空驶的车子经过肯搭载她。
她钻进车子报上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屹湘转开了脸。
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街道。
她看着窗外掠过的建筑——这个她已经生活了几年的城市,仍每看一眼都好像是新的……
她瞄一眼腕表。
从mottstreet到公司所在的中城,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她听到司机在小声的问:“小姐,你在lw工作?”
后视镜里,司机年轻的脸上的笑容略带羞涩。
“我想问……今年lw的‘五月新娘日’还会不会有?twitter上有人说,如今经济坏,lw会取消这项活动。”
屹湘供职的lw是靠高级礼服定制起家的,最为著名的就是婚纱。公司成立以来一直有一个传统,便是在五月里的最后一个周日,开放位于麦迪逊大道上的独立婚纱店,出售的部分婚纱低至一折。lw昂贵的婚纱一年中只有这一天会有一个相对亲民的价格,这令成千上万的年轻女子趋之若鹜。
“五月新娘日”,是一个节日。
“我没有听说这个消息。”屹湘说。想一想,又补了一句,“经济再坏,该结婚的人,总要结婚的。”
只要有婚礼,就必然有laurawong婚纱的市场。
“那就太棒了!”司机笑起来,“我的未婚妻从圣诞节开始就在盼望这一天。”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快乐,让人不由自主的受到感染。
“我们会在六月举行婚礼。”他接着说。
屹湘想,拥有一件lw的白纱,那通常并不仅仅意味着拥有一件衣服,无论它价值几何、又被什么身份地位的新娘穿着,都将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就像眼下这名快活的准新郎就正在描述的婚礼:俏丽的新娘,夏威夷的沙滩,美味的食物,可爱的亲友……当然还有想象中那一袭像幸运物一样的婚纱穿在新娘的身上——如果没有这件期冀中的婚纱,婚礼将会怎样?
屹湘没有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第一章 没有季节的都会 (八)
下车的时候她迅速的付了钱,没让他找零。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雨。在冷雨中的灰色大厦竟显得格外的雄伟。屹湘仰头看了看大厦正门上的银色的徽标——laurawong,est。1984。创立只有27年历史的目前已经有十数个副品牌、占领诸多领域的lw,是时尚界的传奇。
屹湘拿起随身的大包包遮在头顶,跑到大厦里,公司的警卫保罗看到她,微笑着摆摆手,低头继续喝咖啡看报纸。
已经晚上八点了,公司里还是灯火通明。
屹湘进了电梯,电话铃声响的时候她以为是michael又在催她,拿起来一看却不是。
“喂……崇碧啊……”
屹湘身子往后一靠,倚在了电梯里。
电话里除了崇碧那好听的女中音,还有音乐、低低的交谈和偶尔水晶杯的碰撞声。
崇碧问她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时间过来这个party?
“……都是在这边的熟朋友……知道我不久就回国了……一起聚一聚,好久没见你了……湘湘?”崇碧话有点儿含糊,想必是喝了酒的缘故。
屹湘默默的听着。
叶崇碧那美丽的面孔如同茶杯中浮着的清亮的白菊花……屹湘食指摩着颈间的红线。
“我在公司加班。”她说。
崇碧又问,明天中午有时间一起吃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好。”屹湘答应了,电梯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红色的箭头一闪一闪的,马上就要到了,“老地方?”
崇碧说行,明天中午见。
屹湘挂断电话,电梯恰好停了。她从电梯出来,深吸了口气,就看见michael对着她一个劲儿的招手。她快步走过去,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手里的抱丢在桌子上。
“你可回来了!”michael跳了一下。带着闪光金片的毛衣bling-bling的晃人眼。旁边正在忙着的joanna滑着椅子过来。“快去vincent办公室。”
“到底出了什么事?”屹湘皱眉。她脱外套、摘围巾。
“我们也不知道。vincent那边通知我们找你回来。”michael说。他打了个哈欠。“不过,最新消息,laura五分钟前刚到。”
“哪个laura?”屹湘挽了一下袖子。
joanna白她一眼,说:“还有哪个laura?当然是大老板laurawong!”
屹湘双手扶在了颈后。
“现在都在vincent办公室开闭门会议。laura到之前,vincent大光其火,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