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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紧张的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似的。
他猜测到的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但万幸的是,他及时找到了她。
“屹湘!你怎么样?受伤没有?”他扶着树干,大声问。
“没有!”一会儿,她的声音传上来。
叶崇磬急速的转着身子,查看附近的地形。他站稳了,一边想着词汇,想要说出来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可是这会儿,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可以用的词……他只能说:“别怕。有我在。”
屹湘在听到叶崇磬声音的一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的,要是最先找到她的能有谁,此刻,也只有他了……
她仰着头。
能见度在渐渐的加大。她已经能看清楚悬崖上方那枝繁叶茂的树冠……叶崇磬说的话,断断续续的,传下来。让她别怕,让她不要担心,让她等等……她的四肢早已僵硬,心里却真的不再害怕。只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又着急起来,叫道:“你不要下来!叶崇磬你不要下来!你回去叫人……我能坚持……”
他没有再出声。
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再喊。
手指头抠着藤萝,细碎的伤口在渗着血。被雨水浸过,软软的浮着惨白,却已经不觉得疼……她闭上眼。
“湘,把你的手给我。”
屹湘仍是闭着眼睛,她几乎是不敢睁开了。
第十二章 玲珑醉心的彩虹 (十四)
峡谷中的寂静,死死的缠着她,就像兜住她的藤萝,身上的血液已经冻住了似的。
她一动,不动。听到细细的声音,像是马鞭划过空气,她只觉得那声音距离她好远好远……这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她好像在这里已经等了一生,等到自己成了化石。
她睁开眼。面前什么都没有。
依旧是年岁久远累积成绿褐色的苔,斑斑驳驳的。被雨水润着,被微风吹着,一动也不动的石壁……她眼前是模糊了。那石壁好像朝她移近了些。也许鼻尖此时是全身唯一还有知觉的地方。那里针刺一般的细密酸麻。
“噗嗒”、“噗嗒”的响声由远及近,她伸了下僵直的脖子——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好像是从树冠中钻出来的猿猴。矫健的、小心翼翼的、沉稳的、缓慢的移动着的叶崇磬,双脚踩着石壁,松一下绳子,人就往下落一点……就在她模糊的视野中,叶崇磬长而柔韧的身姿,像展翅的蝙蝠般,姿态准确而又犀利的,飞临她的头顶。
带着风声。
峡谷里没有一丝风。可他带来了风……
叶崇磬终于落到了距离屹湘只有一个身位的位置。
他向下看着屹湘。
她也看着他。
只是这目光比之前她每一次看向他,都要更加的专注,也更加的坦诚——她显然是很害怕、很惶恐。也不知道这害怕和惶恐,到底是因为她自己身处险境中,还是看到他这样下来、却比她自己面对危险的时候更加紧张,总之现在,她的睫毛都在颤,脸色是惨白到让人不忍目睹。
他没有说话,尽管他很想对她说句什么,可是他没说。反而提着气,更加缓慢而稳当的,向下挪着步子。
屹湘的目光跟着他,在自己能活动的有限的范围内,看着他,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平和而深邃的眼神,给了她一种温暖而又振奋的力量,她吸着气,喃喃的说了句:“不是……不让你下来么?”
她眼中只是模糊。
模糊的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
叶崇磬在从石壁向下垂降的时刻,看清屹湘位置的同时,也看清了下面的状况。他果断的变动了计划,没有冒险的接近屹湘,而是先行下降,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踩到了一块大约只有七八平米大小的突出的崖石上。
他终于落稳。
紧贴着石壁,慢慢的蹲下去,查看。
这不是一块单薄悬空的崖石,应足以承担他们两人的重量。
叶崇磬慢慢的起身,他检查着身上的绳索,确定仍然牢固,才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问:“你现在能动嘛?”
屹湘低头,看着叶崇磬,点头。
其实她并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动。但是她想她应该可以。站在崖石上的叶崇磬,朝她所在的方向移动,这短短的距离,如果在平地,甚至在攀岩俱乐部的模拟石壁上,她都敢踢腿伸脚,松了手悬空舞动。可是……雨停了,云雾的高度在降低。崖石就像浮在海上的小小冰块,随时可以被激流冲走似的,让她眩晕。
幸亏叶崇磬身高臂长,他够到了屹湘的脚。
“我会接着你的。”他说。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脚,又松开。紧贴着石壁的他,目光坚定沉实的看着她,对她点了点头。
屹湘回过了头。
她盯了石壁上的青苔一会儿。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颜色,像褐色,又带着一点点绿。就像调色板边缘那日积月累的痕迹。她从不讨厌任何一种色彩,只是此时此刻,这颜色让她在眩晕中多了一份难受。有什么东西在顶着她的喉似的。可也就是一会儿,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于是当机立断,握住藤萝的手,先是松开,紧接着,她抓住了身下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萝,艰难的,她转动着身子。
叶崇磬呼吸轻而浅。仿佛这会儿哪怕是他呼吸稍稍重了些,缠在她身上的藤萝都会崩断,手心冒着汗,他却不敢搓动。他不能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失。再也不能……直到此刻,他才看清楚,缠住她的藤萝,又多么的脆弱,她一定是自从掉下来就没有动过一下,一定是;她只要乱动那么几公分……他咬紧了牙关,看着屹湘一寸一寸的挪着手,在缠绕她的藤萝弹开的一瞬,叶崇磬几乎觉得自己口中的牙齿都崩了!
屹湘抓着藤萝,身子悬空的一刻,朝着叶崇磬荡过来,他的手先是抓住了她的脚踝,紧接着借着那股力量,一把将她拽到了身边,顺势的,他将她拦腰抱住。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撞向他;而他的身子被她压在石壁上时,后脑勺“咣”的一下,他听得到那巨响。他顾不得紧随而来的剧痛,和耳朵里轰然炸响的鸣叫,只是死死的踏着崖石,死死的靠着石壁,死死的抱住她……直到所有的一切,都稳下来。
他才将屹湘慢慢的放下。
手臂没有丝毫的放松,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胸口的鼓噪,这时候才开始似的,越来越急、越来越急……以他完全没办法控制的速度,疯狂的跳着。他只好将她湿漉漉的小脑袋瓜按在他的胸口处,就在那里。
她也不动。小木偶一样的,任他抱着。
他稍稍低了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起了一点风。
云雾在脚下流动……他看着。心跳渐渐趋于和缓,手臂是松了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她抬头,望着他。
眼睛和她的额发一样的湿。
但是她没有哭。
竟然没有哭。
叶崇磬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屹湘耳边说:“你看。”
屹湘吸着鼻子。她还没有从惊魂中恢复过来。她狼狈而邋遢,满头满脸的,也说不清都糊了些什么……她想动,可是动不了。腿不像是自己的。身体也不像。
叶崇磬轻缓的将她的身子转过去,牢牢的箍着她,让她靠着自己。
第十二章 玲珑醉心的彩虹 (十五)
“看,彩虹。”他说。
乌云在向两边轻缓的移动,天空露出一点清朗的空白。就在这窄窄的一线之间,就像是贴在峡谷顶端,出现了一道弯弯的彩虹。淡淡的、却是明亮的。
“多美。”他箍在她身前的手臂,收了一下。她身子僵硬。隔着衣衫,他能感受到她在颤。也许是因为冷,也许不是。他不去想那到底是什么缘故。只要,她暂时是安全的。只要,她现时是安定的。只要……他的手抚在她的额角,轻声的说:“别再受伤了,屹湘。”
“叶崇磬……”屹湘有些哽咽。她想拉下叶崇磬的手。他的手微凉,只有掌心是灼热的,熨着她的额头。
“嘘……”叶崇磬说,他凝神细听,“是不是有人来了?”
他的手掌自她额角滑下。
屹湘摇头。她什么都没听到。
“听起来像口哨……可能是猿猴。”叶崇磬说。他判断着。
屹湘还是摇头。
猿啼她也没听到。只是此时心里安定些。倒是听到了鸟鸣声。大概是雨停了,动物们苏醒了。而她似是被冰冻住了的四肢百骸,在叶崇磬温暖的怀里,也慢慢的融了些。她能动了,但是没有动。她也不敢看脚下,没了那氤氲着、流动着也在渐渐下降和消散的云雾做屏障,深邃的峡谷只会令她更加的眩晕……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恐高症。
在阿尔卑斯山滑雪,从最陡峭的滑雪道上俯冲下来那令人窒息的速度,是她迷恋高山滑雪的理由。
而站在迪拜那几乎会随着风摆动的高楼上看夜景,也没让她失语。
可是此刻,她只觉得一股子软弱。
这让她厌憎和恐慌的软弱啊……
“再等一会儿,如果他们还没有找来,我们就得靠自己上去。”叶崇磬轻声的说。好似在说最简单易做的事,轻描淡写的。屹湘听着,点头。叶崇磬看了看天色,乌云在合拢,那玲珑的令人赞叹的彩虹,更淡了些,天又阴了……即便不再下雨,山里的温度也会逐渐降低,他必须在自己的体力足够支撑的时候,护她周全。
他低头,看着她散开了的发,湿漉漉的披着,发梢黏在汗湿的腮边的颈间……他抬手将她的帽子给她戴上。
“有信心吗?”他问。他转头向上,看着石壁上方。从下面往上看去,倒是没有那么险似的。
“有。”屹湘说。她抬手。此时她的手指已经能活动,她抓住了叶崇磬的衣袖。攥着。
叶崇磬有一会儿没说话。他呼吸匀净而深重,在屹湘听起来,倒是另一重稳定心神的力量。
“你得好好看看这里。”叶崇磬说。
屹湘愣愣的。
“你的山水画,还可以更好。”叶崇磬几乎是在微笑了。
屹湘攥紧了他的衣袖。
叶崇磬,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聊画?
她抿了唇。
“还有,看你画的马,能知道你是喜欢马的。骨骼、肌肉、神态……都好极了。”他说着,停了停,才说:“我很喜欢。”
屹湘望着对面的石壁。与他们的距离,很近。虽不至于说近在咫尺,恐怕若是在谷底仰望,能看到的,也仅一线之天。山是层层叠叠的,怪石嶙峋。森林是茂密的,崖石是陡峭的,垂垂缀缀的古藤,缠绕其间,山峰、石壁和古树,像被古藤串联黏合在一处似的,又有云雾缭绕,的确像是人间仙境……如果不是身处此地,她应该会有足够的心情和时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可也恰恰是因为身处此地,她才能见到独独属于这个位置的美……她仰头。头顶的彩虹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明光。
“又要下雨了。”叶崇磬说。
“嗯。”屹湘点头。
“学过攀岩?”他问。
“玩过攀岩。”屹湘说。也只好说是玩过。自始至终,她背上都系着保险绳。不小心踩空,被吊在半空像只四爪乱动的小乌龟似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哈哈大笑……“真该认真些。”她说。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上什么样的技能。
叶崇磬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此时已经不慌了。他松了手臂,扶着屹湘,让她靠紧石壁,稳稳的转过身,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绳索。
“你干嘛?”屹湘看到他的举动,心里一慌,猜到他要干嘛,急忙问。一下子扯住了他的衣袖。他的棉衫已经湿了。涩涩的,很沉。
绳结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