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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愿意跪在这里,她愿意承认她是自私的,但她还是要尽可能的逃脱这个被人肆意摆布的樊笼。
当初静娴选择为太子妾室时是不是也有着这样的挣扎?她后悔了吗?
太子让她后悔了吗?临淄郡王他……会让自己后悔吗?
胡太医被请到的时候,静嘉已僵跪了半个时辰,姚黄用清水为她拭了手,简单的用干净的布包扎了一下。胡太医迈入倪府祠堂,向静嘉的背影道:“见过二小姐。”
静嘉有些混沌,回首望了一眼胡太医,片刻方反映过来,“见过胡太医。”
胡太医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走进静嘉,试图将她扶起,“二小姐何必向我行这么大的礼呢?快去来快起来。”
静嘉知道胡太医是拿她打趣,不由笑了笑,踉跄着站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跪这么久,膝骨隐隐作痛,亏得姚黄上前扶了她一把,不然静嘉就能直接栽下去了。
祠堂偏房有坐的地方,姚黄引着两人向偏房去。胡太医见静嘉几次欲言又止,索性坦白:“二小姐的事,雪桂姑娘已经同我说了。”
“让您见笑了。”两人落座,静嘉的面色有些尴尬。
胡太医摇了摇头,将静嘉手上的布结解开,看着已经外翻的肉不由一叹,“看来令尊令堂气得不轻啊。”
静嘉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朝胡太医一笑,片刻方道:“家丑不可外扬,还请胡太医替静嘉留一分面子。”
胡太医忙着吩咐他的书童帮忙取出药粉,重新替静嘉上药,嘴上答的很是敷衍,“二小姐放心就是,别说一分,三分也可。”
“太医真会玩笑。”
胡太医处理得快,再次为静嘉包扎好后,留下了两瓶药粉,又让雪桂去取笔墨,开内服汤药。趁这个当口儿,胡太医爆了个猛料。“我来的时候,王爷正在敝府。”
静嘉吃了一惊,“王爷没跟着来吧?”
“没,王爷急着去都亭驿见木公子。”胡太医解释着,见静嘉脸上微浮出几分失望,又忙补道:“不过,二小姐的事,王爷也知道了。王爷让我给二小姐带句话,过两日,王爷会亲自上门拜访倪大人。”
静嘉虽知自己的小情绪被胡太医一眼看穿,然而她理智犹在,“叫他别来了,没的在父亲气头上火上浇油。”
胡太医闻言,不由失笑,“王爷的倔性子,下官可劝不住,二小姐只等着吧。”
他话音方落,雪桂已是捧了纸笔进来,胡太医没再同她蛮缠打趣,提笔写了张方子,“外敷内服,二小姐切莫怠慢了,这手上易出汗,本就不易愈合,二小姐别轻忽。”
姚黄上前接了方子,“太医放心吧,有奴婢看着小姐呢。”
胡太医朝姚黄笑了笑,“怪道王爷都说姚黄姑娘是个护主的,果然如此。”
姚黄面上一红,没敢接话,将方子叠了一折纳入袖筒,接着退立到静嘉身后。静嘉看了眼姚黄,并没多想,只是惋惜道:“再护主也白搭,下月就要嫁了,可要跟别人家的姓儿了。”
“二小姐别急,过段日子您也嫁了,该就跟咱们王爷的姓儿了。”胡太医笑的见牙不见眼,浓眉都弯出了弧度来。
静嘉低落的心情,总算是明媚一些,温柔莞尔,没再接茬儿。
在静嘉像模像样地跪了一个多时辰后,邵氏终是不忍,打发云萱来让静嘉回“明月引”歇着。静嘉跪的腿疼头晕,好不容易熬到邵氏发了话,自然没有拿乔,让姚黄扶着自己便回了“明月引”。姚黄在她膝盖上抹了些止痛化瘀的药膏,催着静嘉早早安寝了。
翌日,邵氏和倪子温都不同程度上表现了对静嘉存在度的忽视。静嘉膝盖犹疼,请过安就老老实实地回去歇着了。直到三日后,临淄郡王上门。
岳以睦在厅中,向倪子温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是:“小王听说二小姐挨了家法?不知二小姐的伤可好些了?”
倪子温夫妇面色都颇为尴尬,“回王爷,多亏胡太医,小女的伤已经好很多了。”
“那小王就放心了。”岳以睦似笑非笑,落在倪子温脸上的眼神并不那么和善。不过也只是转瞬的工夫儿,岳以睦低下头,将眼神中的情绪掩饰。“本王今日来,是想同倪大人、倪夫人商量商量婚期。”
邵氏大骇,脱口道:“王爷!静嘉可还没及笄呢!”
病倒
岳以睦抱臂,端的是一副意定神闲。“倪夫人说的是,小王深以为然。二小姐一贯孝顺双亲,小王觉得,可以晚些时候成婚。”
邵氏惊魂未定,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攥着手里的佛珠,仿佛在极力平静,“那王爷的意思是?”
“小王记得二小姐的生辰是在四月廿六吧?不若在会后年五、六月?”岳以睦温和地朝邵氏笑了笑,接着将目光落回正襟危坐地倪子温身上,“不知道倪大人怎么看?若是没有异议,小王就让司天监的人去择一吉日,接着回禀父皇了。”
倪子温的理智已经回颅,素日官场上八面玲珑的姿态也摆了出来。胳膊扭不过大腿,如今既与皇家结亲,自然没有他再出来拿乔的机会。倪子温和蔼一笑,答道:“全凭王爷做主,小女平素最为顽皮,难得王爷垂青,只怕日后还要为王爷添麻烦了。”
岳以睦见倪子温开始臻于合作,面儿上也不似适才那般咄咄逼人,“哪里,倪大人太过谦虚了。二小姐烂漫天真,连皇兄都甚为赞扬。能让倪大人割爱,才是小王的福气。既然大人这样说,那小王便着司天监去择良辰吉日了……以后,还请岳丈大人多多包涵。”
“不敢、不敢。”
岳以睦与倪子温又客气了几句,接着让阿童交上了一个青绸包袱,“这是小王从宫里挑的几本书,还请倪大人替小王交给二小姐。”
倪子温亲自接了过来,“臣代小女谢过王爷。”
“不必,举手之劳。”岳以睦言罢,站起了身,“小王与二小姐的事,还请倪夫人多多费心。”
邵氏的脸色不大好看,勉强向岳以睦行了个礼,“王爷言重了。”
岳以睦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向夫妇两人颔首致意,转身离开。
“恭送王爷。”倪子温到底是应付惯了大场面,礼仪做的还算周全,而邵氏却是昭然的魂不守舍,脸色不豫,像是被气的不轻。
倪子温见妻子如此失态,不免微恼,正要出言斥责,便见邵氏晃了晃身子,向后倒去。
云萱云芦脸色大变,一面眼疾手快地扶住邵氏,一面呼道:“夫人!”
“去请郎中!”倪子温脸色铁青,“让二小姐过来见我!”
这是静嘉第一次进父亲的书房,倪子温也是第一次与女儿有这样郑重的谈话。
倪子温其实从不想将静嘉姐妹几个当作争权夺势的棋子,静娴是被太子看中,他无力违背,静嘉与苏氏也是在太子的授意下逼不得已的决定。但倪子温却没料到,他这个素来听话的嫡女竟然大胆到替自己谋了个“出路”。
他情不自禁的自嘲一笑,昔日孙毓慎固执己见去做临淄郡王的伴读,他还去劝过老友放宽心,让年轻人自己走自己的路,而如今,感同身受来的太快。
“父亲。”静嘉低首站在倪子温的书桌前,轻声唤道。
倪子温抬头,打量着这个出落的还算清秀标致的二女儿,“这是临淄王让我给你的书,你……眼下大局已定,临淄郡王适才同我和你母亲说,打算后年五六月成婚,你好好跟着陆姑姑学规矩,收收心。”
“是。”
静嘉接宫倪子温递来的包袱,乖巧地抱在胸前,没有多说什么。
倪子温见静嘉这个模样,不由叹了口气,“临淄郡王大你太多,实非良配,要吃的苦都在后头,你自己心里要有数。等嫁作人妇,我和你母亲能帮你的事就少而有限了。”
“是。”
“皇上曾经下过旨,等临淄郡王成婚后便要就藩,王爷的封底在青州一带,那里也算是人杰地灵,但离家甚远,藩王无诏不得入京……这两年,怕是你在京城呆的最后的时光了,你母亲最疼你,你多陪陪她。”
静嘉闻言,终于抬起首来,“父亲,女儿适才看见宋郎中进了耳房,可是母亲有什么事吗?”
“你自己去看看吧。”
静嘉进到耳房内的时候,赵菡与三个姨娘俱在,见静嘉进来,姨娘们都是上前问礼,静嘉亦是欠了欠身,算作还礼。
宋郎中已经开了药方,秦姨娘正准备去拿药,宋氏、孟氏一个端着茶碗,一个捧了手巾,立在床畔候着。赵菡坐在床沿儿,替邵氏掖了掖被角,抬眼瞧见一旁的静嘉,轻声打着招呼,“二妹妹来了?母亲才睡着,先别扰了她。”
“娘怎么了?”
赵菡站起身,拉着静嘉走到靠外些的地方,低道:“郎中说是肝火旺,气急攻心……听云萱说,适才临淄郡王来过。”
静嘉下意识地皱眉,“这与王爷无关。”
赵菡忍不住发笑,带着审视地目光打量了一遍静嘉,“二妹妹这是替王爷打包票?若与王爷无关,怕就与妹妹有关了。”
静嘉正欲反驳,倪子温便拨帘儿迈了进来,见静嘉姑嫂二人立在门边儿,少不得开口问:“怎么样了?”
赵菡向倪子温行了个礼,接上话:“不打紧,母亲适才睡了过去。郎中已经开了方子,秦姨娘吩咐人去拿药了。”
“嗯,这几日让你们母亲好好调养身子,府上的事情你就接过来吧。”
“是,儿媳省得了。”赵菡在倪子温跟前儿,一向是谨言慎行,以至于倪子温对这个长媳满意的不得了。
倪子温看了眼房中聚集的人,朝诸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退到外面去,以免扰了邵氏。
等几个姨娘都走了,倪子温又叫住赵菡,叮嘱了一句,“你二妹妹如今是待嫁之身,你仔细约束她,让她安心在闺中读书。”
静嘉本在赵菡前面,听到倪子温这么一句话,忍不住便回了头。乍与父亲对视,静嘉眼底有说不出尴尬。倪子温避开目光,转身走到邵氏床前。
赵菡朝着倪子温的背影一礼,接着才步至静嘉身侧,温婉一笑,“二妹妹,走吧?”
所谓病来如山倒,邵氏这一场病来的突然也严重。左右静嘉无事,主动请缨到母亲床头侍疾。邵氏因着临淄郡王的事郁气于心¨wén rén shū wū¨,每日拉着静嘉的手忍不住长吁短叹。事成定局,邵氏能感慨的无非就是静嘉嫁去便要随临淄郡王就藩,静嘉的自作主张她气归气,却总是心疼女儿的。邵氏本就心事多,这样一来,病好的愈发慢了。
静嘉在照顾邵氏之余,也跟着知襄姑姑加紧学着规矩。嫁作王妃,听起来虽简单,可内里的学问却大了去。
陆知襄到底是从宫里出来,见惯了人情世故,每日都讲些处事手腕给静嘉,也算是倾囊相授了。因着定了嫁期,静嘉便不再跟着静雅去“水龙吟”读书,而是剩余的闲散时光用在读岳以睦送来的书上。一共两本,分别是《韩非子》和《商君书》。这两本俱是法家著作,静嘉一翻就能猜到岳以睦的用意在何处。
静嘉看文言文看的速度不快,每日不过能看十来行,读得慢有读得慢的好处,看的透彻,想的也多。
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十月,天气转冷,回鹘人又不安分起来。倪敦堂奉诏再度随军赴边,邵氏挂心儿子,心事重重,身体每况愈下,竟熬出了几根白头发。
静嘉看着母亲憔悴,不免自责,却无可奈何,只能托了胡太医替母亲诊脉。
奈何症结所在到底是邵氏的心病,胡太医纵能妙手回春,也抗不住邵氏自己不肯开解自己。况且中药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