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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薰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子渊,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子渊,是靖阳王……。”
“今日本王不见客,不必停下。”子渊拉起阿薰的手轻轻拍着,语气平淡如昔,没有半分波动。
阿薰不禁感到一阵心寒。
靖阳王,一直都活在思念中,为了见子渊一面,不惜让女儿远赴京城选秀,而唯一的儿子也死去,是什么样的心境让靖阳王如此执着呢?
阿薰不明白,可是她知道加诸在子渊身上的事情一定很多很多,否则他不会这么决然无情。
城内,靖阳王坐在轿子里,身子虚弱地靠在垫子上,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还不见东豫王的车马过来。
那个孩子,是不是不从锦都过了?
他是不是还怨恨着不肯原谅他?
胸腔里溢出几声咳嗽,蓦地,马蹄声在外面响起,踢踢踏踏,靖阳王身子一下子绷直,坐了起来,掀开轿帘急切地问:“来了吗?”
侍从道:“回王爷,来了,东豫王的车马最先进城。”
靖阳王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城门的方向。
烈日
终于,看到几个身穿铠甲的侍卫当先进来开路,侍卫胸前的标记是烈日的形状。
烈日,烈日啊!那是东豫王的标志,沿袭自天圣帝的烈日啊!
靖阳王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从轿子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像在等待领奖的小孩,心中忐忑不安,眼睛一转不转看着城门。
侍卫鱼贯进来,人人都目不斜视,脸色肃然。
终于看到被侍卫重重簇拥的马车缓缓进入城门,进入了视线,靖阳王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子渊……那个孩子……
哒哒哒!
一匹马向这边驰来,马上的男子剑眉星目,高坐马上昂然道:“东豫王今日不见客,请靖阳王改日再来!”
靖阳王脸上的神色顿时凝住,失望的表情越来越暗淡,让人不忍再看。
严成悄悄叹了一声,策马转身回去。
马车从眼前驶过却半分停下的意思都没有,晃动中车帘似乎隐隐约约露出里面一角,却只看到一个女孩子向外望的清亮眼睛。
女孩子……靖阳王久久都无法收回视线,马车已经走得远了,他还在站着,一动不动,似乎要变成一尊雕像。
哒哒哒!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个穿白衣的英俊男子,背上背着宝剑,靖阳王府的侍从一看见就吓得魂飞魄散。
“冰,冰部的人!”
冰澈看了看这些一脸像见鬼一样表情的侍从,很不愉快地皱起眉,他是好心过来,这些人为何这么怕他?
靖阳王却比较冷静,抬头道:“不知阁下有何事?”
冰澈道:“如果靖阳王一直这样等,东豫王是不会见您的。”
“那……本王该如何做?”靖阳王浑浊的眼睛闪了闪。
冰澈抬头看看远去的马车,确定东豫王府的人都走得远了,才说:“和东豫王同车的女子,若她肯为靖阳王在东豫王面前说几句话,东豫王肯定会见您的!”
不舍得我
靖阳王一愣,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原来如此……“多谢了。”
“不必,我也是为了东豫王。”冰澈一甩马鞭,快速离去,生怕被别人看见。
靖阳王府中众人都错愕不已,世人都说冰部杀手冷酷无情,依他们看,东豫王府的那些侍卫才是冷酷无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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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之后,和云家的人便分开走了。云墨不甘心地在岔路上对马车里的阿薰孩子气地喊:“你到底出不出来见我?”
阿薰尴尬地捂着耳朵,这都什么人啊?好歹云家在锦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云墨这小子就这么败坏了名声,真是家门不幸啊!
“阿薰!”喊了半天没人应,云夫人派了侍女过来拉他,云墨还不死心,可怜兮兮地看着马车,“你不见我,你不见我……哼!你不见我我就去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住哪儿!”
呃……阿薰咧着嘴,抬头和子渊对视,子渊淡淡望着车帘外露出的一角锦都的街市,紫色的眼眸洒进落寞怅然的光线。
'奇'外面传来马蹄的声音,应该是云墨离开了,阿薰松一口气,她可不想在大街上和云墨来个热烈的送别场面,那样不仅她丢脸,子渊都要跟着丢脸。
'书'她不要做丢脸的人……
掀开车帘看看,云墨应该走远了吧,谁知车帘刚一掀开,便响起云墨的大笑声:“哈哈哈,本公子就知道你一定会不舍得我!”
阿薰差点儿吐血,恨恨地瞪着云墨:“我只是看看你走了没有!”
云墨才不理她说什么,忽然把声音放柔:“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阿薰一怔,头顶上射下来刺眼的光线,前面的云墨潇洒俊逸,风流不羁,骑白马,穿白衣,恍惚间又和很多年前那个持折扇咬唇轻笑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一种的宿命的感觉似乎缠绕上来,变成一双狰狞的大手,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
越陷越深
阿薰抖了一下,脸色苍白,摔下车帘缩回来,背上撞上子渊的身体,她回过头去,茫然地说:“子渊,我好像……。”
剩下的话被子渊的手挡住,他低头,紫色的眸子深深地凝望她:“不要胡思乱想,无论他是谁,都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
“可是……。”她心里很不安,不敢看子渊的眸子,那潋滟的光能戳破她的一切心事,而她更不想……不想看到子渊眼中还留着对连陌的任何情感。
不能,不能……
那个不堪的画面在脑海中像被定格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挥不开。
她很怕,很怕一生一世都带着这段记忆过活,那她肯定会痛苦一生的。
子渊望着她的眸子渐渐充满了悲伤,紫色的悲伤,缓缓流溢出来,像晨间的淡雾一样飘渺若即若离。
那件事,只有连陌一个人忘了。
他忘不了,阿薰,也忘不了……
身体上仿佛重现了那一天的屈辱疼痛,被男性气息纠缠住的一瞬间,铺天盖地,都是绝望的黑色,身体上像是裂开了许许多多细小的血口,汩汩向外流着血。
疼痛,是一点一滴分明存在的,遍布每一寸肌肤……
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他被一个男人侵犯过,身体里的肮脏日日夜夜都纠缠不休。
他痛苦,挣扎,却越陷越深……
子渊轻轻推开阿薰靠过来的身体,坐的离她远一些,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惊世的紫眸,掩盖里面的自卑和无奈。
阿薰心里一痛,望向子渊:“如果他真的是连陌,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子渊怔怔地望着自己根根修长的手指,他不知道,就像现在一样,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云墨就是连陌,可他这一次,他却无法向上一次那样痛下杀手。
已经重获新生的连陌,就像小时候一样单纯天真,笑容明媚得就像阳光一样,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伸手
连陌,已经经历过太多不堪,幸福,现在终于属于他了,无论多狠的心,都不忍去剥夺。
阿薰咬紧了嘴唇,胸中气血翻涌,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明白了。”之后低下头去,许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到达了东豫王在锦都的别院。
那是一座很久没有人居住的院落,因为东豫王的到来,留守的管家和家丁忙了几天,才把所有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欣然等待东豫王的驾临。
马车到达,管家已经领着所有家丁丫鬟在大门外恭迎,侍从上来掀起车帘,子渊当先走下去,动作很优雅,一下车,身上的气场就迷醉了一票人,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子渊回身伸手,对阿薰温柔地一笑。
阿薰犹豫了很久,放在腿上的手始终都没有抬起来,心里像住进了一只恶魔,倾吐着剧毒的毒液,腐蚀着她的心。
她到底算什么?从刚才一直起就在想这个问题。
子渊是爱她的,那么连陌呢?她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像一块多余的绊脚石。
好想哭,可是在子渊面前绝对不能哭,她不想用泪水把他占据。
子渊的手还在空气中伸着,每一根指节都修长漂亮,是上天最倾尽心力的杰作,就连在空气中,都害怕会化成晶莹的雪花。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东豫王那只手上,气氛有些微妙,人人都低着头,不敢接触东豫王脸上的表情。
那只手握着天朔的一半江山,却连一个女人的手都握不住吗?
子渊紧闭的双唇微微透出一股苍白,手指颤动了一下。
就在刚才,她不是还拉着他的手问他喜不喜欢锦都吗?为何只是一转眼,她就不愿意再伸出手了呢?
难道她也觉得这双手肮脏吗?
子渊的神经敏感脆弱,思绪稍微触碰到那件屈辱的事,所有的事情都变成黑白的,不敢看不敢碰,在这个世界中,他似乎变成一个局外人。
迷香
眸中的紫色黯淡下去,伸出去的手一点一点缩回来,没有表情的脸透着一种黑色的绝望,他转过身,一个人走进那座空荡荡的大院子。
阿薰从马车上走下来,低着头跟着走。
从来没有见过阿薰的管家和一众家丁丫鬟都用好奇和不满的眼光看着阿薰。
这个女孩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东豫王!
要知道,东豫王的那一只手,是多少人做梦都看不到的,她却敢不屑一顾,让东豫王如此失望!
真是该死!
只有一直跟在东豫王身边的人才明白个中缘由,人人只能在心里叹气了。
锦都的天空一碧千里,像被水洗过的水晶石,莹莹透着纯净的蓝色,有几分醉人的味道。
即将进入冬季的风冷冷的,灌进衣领中,冷的人直发抖。
阿薰单独住在东边的一座安静的院子里,和子渊的住处有些距离,这显然是刻意安排的。来之时一个小侍女不小心说漏了嘴,原本她应该住在和子渊相对的院落中,两个人只要走几步就可以看到。
可是现在,别说她看不到子渊的院落,就连在哪个方向都无从得知。
郁闷地在床上躺了一天,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子渊。
子渊子渊子渊……
哎,真是烦死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脚步声响起来,阿薰睁开眼睛,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忽然鼻子里触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很好闻,脑中突然铃声大作!
不好!会不会是迷香!?
可是下一秒,大脑已经进入休眠状态,整个人沉沉睡去了。
黑暗中人影一闪,走到床边。
“果然是她,带走吧!”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夹杂着凌厉的剑气从后面袭来,站在床边的人骤然惊觉,抓起床上的阿薰向旁边一闪。
“把人放下!”一声厉喝在黑暗中充满杀气!
失态
“走!”床边的人知道敌不过,便放下阿薰,向外逃逸。
人影都向外追去。
阿薰被人一摔,脑袋昏昏沉沉,像灌了千斤重的铅在里面,慢慢醒过来,晃晃脑袋。
咦?她怎么会睡在地上?
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床,爬上去继续睡,刚刚闭上眼睛,大门被砰地一声踢开,吓得阿薰跳起来。
“谁!”
暖暖的光透进来,阿薰一时之间有些不能适应,抬起手来挡着。
几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住,阿薰透过指缝的间隙看去,只见暖黄色的灯光包裹着一个挺拔优美的身姿,他负手站在那里,淡淡地就像一个幻影。
阿薰朦朦地说:“子渊……?”
子渊只站了一下,便转身离开,光芒骤然失去,阿薰怔怔地坐在床边,头痛欲裂,哀呼一声,倒在床上,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