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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他像是发怒了,那声音越发的冰冷。
阿薰一小步一小步挪动着,那个浴池仿佛就是地狱,终于站在他身后,她双腿颤抖着蹲下来,声音也是颤抖地:“殿下有什么吩咐?”
他毫无预警地抬起手,连头都没有回,稳稳抓住她的衣领,轻轻往前一带,阿薰惊叫着翻身摔进水池里。
天哪!!
水花溅起老高,她没有防备,眼耳口鼻都灌满了水,幸好浴池不深,她浮起来时抓到了另一边的壁沿,大口大口喘气。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滚落,她狼狈地像被猎人逮到的小鹿,一双眼睛带着惊慌和愤怒骨碌碌转着。
他在一旁却微微怔了一下,站起来缓缓向她走去。阿薰忙着往后缩,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他是不是看透了什么?
记得上官城说过的,暴露了身份就是欺君之罪,上官一族都要满门抄斩。
心里更凉了。
连玥站在她面前,健硕的胸膛上一滴一滴的水珠滚下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却是说不出的阴冷诡秘:“阿薰。”他低声唤她,她紧紧抓着壁沿,他一只手抬她的下颚,逼视她清澈的眼眸,“最近我有一个癖好,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阿薰声音发抖:“殿……殿下有什么癖好?”
“我喜欢上了收集漂亮的伶人小绾,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男绾。”另一只手轻缓地抚过她的脸,嘴角那笑容越发深了。
阿薰冷汗直冒,喜欢男绾?敢情这太子殿下是断袖呢?她脸色发白,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太子踹出去,却还是不得不拍他的马屁:“多……多么高雅癖好啊。”
他勾起唇角一抹邪魅的笑容,“我有个想法……把你留在我身边做男绾,可以吗?”
“殿下……。”她哭丧着脸,差点儿没跪下求他了。
“看着我。”他命令道,强硬地迫使她看向他。
阿薰倒抽了一口气,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男人:眸光幽深,而且深得不可思议,那大概就是传说中帝王之瞳——重瞳。
我是男人!
阿薰倒抽了一口气,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男人:眸光幽深,而且深得不可思议,那大概就是传说中帝王之瞳——重瞳。
生有重瞳的人她知道两位,西楚霸王项羽和南唐后主李煜。
皆是亡国之君。
他嘴角挂着邪气的笑,眉梢斜飞入鬓,隐在潮湿的黑发间。他垂眼看她,眼神懒懒的,却是凌厉无比,仿佛能把人从头到脚解剖来看。
她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虚,低下头,不小心却看见他是一丝不挂地站在水中,还好下半身泡在水中,水波荡漾,什么都看不清楚。而她还是涨红了脸,像一颗小番茄一样呆呆地愣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奈。
连玥仰头大笑:“我没发现你还这么羞涩。”笑着,离得她更近,身子贴上她的,隔着薄薄的衣料,熨帖她身上的温暖,他情不自禁搂住她,低头埋在她发间,细细闻着她的味道,忽然声音低哑,“阿薰,你好香啊……。”
阿薰僵硬着身体被他搂着,脑子里空白一片,脸上和唇上的血色早已经褪尽了,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逃!
无路可逃。
他的双臂撑着两边的壁沿,将她困在怀中。
她的脑袋忽然不怎么灵光了,意识不清不楚地。他低着头,温热的唇突然贴上她的发丝,然后慢慢落下来,额头,眼眸,脸庞,耳垂……
他的呼吸也如这空气一般的湿润,熨烫了她一整张脸,她拼命伸手推他,挣扎,他吻着她的耳垂突然低语:“你想违逆本太子?”
阿薰一惊,咬着唇,强烈的羞耻感充斥在脑海里,终于嗫嚅着说了一句:“我……我是男人啊……。”
他冷冷地一笑,根本不在乎,阿薰看不到他眼睛里,闪过那么强烈的一道精光,犀利如鹰隼。
这时候,外面小太监高声来报:“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连玥眸光一沉,放开阿薰,转身走出水池,阿薰转过身看别处。让侍女伺候他更衣。
随后她也上来了,浑身湿淋淋的,连玥吩咐一个宫女:“找一套小些的衣服,给他换上。”
阿薰连忙摆手,陪着笑脸道:“不用了不用了,外面太阳很大的,一会儿就干了!”
宫女犹豫地看着连玥,他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
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
他穿上衣服更好看,黄衣锦裳,袖口和领口用银丝绣出飞龙腾云的图案,花纹繁复,外面罩一件半透明的袍子,那隐在布料间的图案若隐若现,衬托着他一身高贵冷傲的气质。
他走出去,阿薰也跟着出去。
皇后坐在外间的檀木椅子上,刚好端起宫女捧来的香茗,轻轻啜了一口,脸上显出满足的神色。
“儿臣给母后请安。”连玥鞠了一个礼。阿薰没有办法再次让自己下跪,跟着他大大地鞠了一躬。
皇后瞧见她,笑起来,美丽的脸上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身上自有一股雍容的气度,“是上官将军的公子啊,前几天皇上还说起来,骑马摔着了吧。”
“只是小伤而已,让皇后挂怀,阿薰惶恐。”阿薰连忙又鞠了一躬。
“小伤就好。”皇后淡淡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头上的九凤钗宝玉琳琅,华光闪动,“阿薰年纪还小,玥儿,你长他几岁,应该懂事一些才对。”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定会爱惜自己。”他明白母后今日来的原因,那天他一时冲动,骑马去追阿薰,带着她一起从马上摔下来,也受了些伤。
“你记住就好,可再别任性了。”说罢又转向阿薰,“最近殿下都读了什么书?”
“呃……。”她低头看着地板,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她发白的脸。她怎么知道太子读了什么书?何况这是个什么鬼朝代,都有些什么书都不知道呢。
连玥懒洋洋地在皇后身边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茶水,一缕一缕的烟雾拂过他的脸,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皇后收敛了笑容,起身冷冷道:“本宫不怪你,你受了伤在家休养了这么多天,自然把太子的学习搁置了。”这语气明显是责怪她的失职。
“奴才该死。”这回她不得不跪下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本宫还有事,玥儿,你要记着好好读书。”
连玥立刻站起来,把皇后送出去后进来,坐在上座,阿薰还跪在地上没起来,浑身湿漉漉地,脸色苍白地看着地板,像是吓得不清。
他冷冷一笑:“怎么,忘了本太子的事情?”
“没有。”阿薰毫无底气地说。
“我读的书你也一直在读,你居然会忘?看来你是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伴君如伴虎
阿薰吓了一跳,眼泪都快急出来,封建社会皇帝是老大,皇太子就是老二,伴君如伴虎,皇帝是一只老虎,皇太子少说也算半只老虎,这老虎要是一不高兴,张口一咬,她就准备下地府半夜托梦给老娘求她烧纸钱了。
“奴才只是睡了几天,醒来后不记得很多事情……就连那天,那天坠马的事情也忘记了。”她说了一句半真不假的话,事实上上官薰那一摔早就摔死了。
连玥眯起眼睛:“你忘了?”
“是。”她低着头飞快地转着眼珠,“阿薰不敢欺骗殿下。”
他打量着她,刚才将她拉下水中,他便发现她突然什么地方变了,可是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
“起来吧。”他摆摆手,阿薰站起来,衣服上的水在地上滴成一小片水渍,浅浅地,门外的太阳照进来,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刚才吓得全身神经紧绷,现在松懈下来,突然感觉铺天盖地的寒冷。阿薰抱着双臂,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连玥则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瞅着她,眼睛半眯着,说不出来的慵懒妩媚,狭长眸子里的瞳又是那样深邃和犀利,他就像是上天倾尽心血雕刻出来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让人望一眼,就永世不忘。
男人美成这个样子,的确不知道该说是福分还是造孽了。
他看了她半响,看得她心里发慌,脸上的神情也不自然地变幻万千,他才满意地扬起薄唇,沉声道:“那天在福仁宫,你跟老七说了些什么?”
他口中的老七必定是七皇子连陌了,可是那天只有上官薰和七皇子在场,他们的谈话自然也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她该怎么回答呢?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拖延下去只怕会让他起疑心,便说:“没说什么,只是问一些学堂里的情况而已。”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低声笑了出来,那笑声让阿薰身上起了无数各大,从头皮到脚跟,凉透了。
“你觉得你一个毛孩子的谎话,能逃过本太子的眼?”他两指优雅地抚过描金边绘龙纹如意云的青瓷盏,偏着头看她,“阿薰,你跟了我快七年,端午一过,你就满十四岁了吧,你觉得这么多年,本太子还不够了解你吗?”
太子密党
她的心沉到谷底,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阴险,在他眼中似乎不存在秘密这一类的东西,万事万物都能被他一目了然,洞悉于怀,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呢?
阿薰低眉垂眼,刻意不看那双犀利的眼,装出一副心事被看透窘迫样子:“殿下英明,阿薰……说的是实话。”此时唯有咬紧口不放松,上官薰和七皇子的话不外乎告白是之类的,但是这样一说,她的女儿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连玥沉默片刻,放下茶盏,“你回去吧。”
阿薰不敢相信他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狂喜之外,还是保持冷静地躬身退出去。
他起身缓缓走到院子里,身后一众小太监跟上来,他摆摆手,“都退下。”
侍从退下去,他沿着院中一条抄手游廊一直走,乾元宫里假山耸立,流水环绕,工匠们独运匠心,引溪水从假山上流过,四处可见流水飞瀑,颇有气势。假山上又植以各类奇花异草,乍一看去,仿佛是悬在空中的山脉,令人拍手称奇。
曲径通幽,转过一座假山,他停下来,伸手在假山内洞里一摸,便看见两边飞湍的瀑水缓缓分开,露出一道约一米高的暗门来。他俯身走进去,身后的水流又缓缓合拢,哗哗的水声和着啾啾的鸟语,回荡在乾元宫的上空,水花溅起,阳光下仿佛出现一座七彩的虹桥。
暗门里别有洞天,长长的甬道壁上亮起一排灯,燃烧的是取自南海的人鱼膏,经久不灭,无烟无尘。一直走,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块巨大的场地,中心是一口长宽对等的方形水池,碧绿的水波荡漾,池中架起一座石桥,桥那边有一处议事殿堂,正中置漆金宝座,两边再各置六把交椅。
连玥从甬道口出现,空旷的大殿两边立即闪出两条黑影,在他面前跪下:“主公!”
他往前踱了几步,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跪在地上的两人是太子地下密党‘赤焰’中核心组织——‘十二人’中的冥人和赤人,十二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聚在一起,他们分散在各地执行任务,除了主公的命令,不受任何人指挥。
皇后的父亲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寿王裕瑾,兄长是大将军昊衍,族中人人都手握大权,呼风唤雨,太子在兄弟中排行第六,却在一出生就封为太子,不能不说子凭母贵。寿王为了外孙将来顺利登基,从很久以前就专门培养了一批死士,效忠太子。十二人便是寿王从婴儿时期就带回王府调教的高手,没有任何七情六欲,只一心辅佐太子。
东豫王
冥人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