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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见小米又夹起一片牛肉,急得走上几步道:“不能再吃了。”说着拿起另一双筷子,把盘中剩下的牛肉再排列整齐,看上去像是没被动过的样子,这才舒了口气。她吩咐丫鬟换走用过的两双筷子,一转头却见小米两颊鼓起了老高的两大块,嘴角边还沾着酱,再低头一瞧桌上——炸丸子少了四个。
张嬷嬷瞪大了眼睛,这新娘子好不懂规矩!
化身人形仓鼠的小米见她发现了,便索性甩开腮帮子大嚼起来,把口中丸子咽下肚后又说了句让张嬷嬷吐血的话:“嬷嬷,你把这盘炸丸子再重新排一下,看不出吃过就好了。”
张嬷嬷这个气啊,一盘丸子总共八个,还剩四个不管怎么排,都看得出吃过了啊,她不管了,就让大公子回来看见菜都被动过好了。
小米见张嬷嬷不再反对,就笑嘻嘻地坐下,伸筷一盘盘吃过去,等到一圈吃下来,她也饱了。
张嬷嬷见她搁下筷子擦嘴,便命丫鬟再换上两双干净筷子。
小米在新房中兜了一圈后,回头见张嬷嬷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一直瞪着自己,一想自己现在这样确实不太像个新娘子的样子,但要她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着,她也坐不住啊。而这一身行头,她连躺都没法躺下,不然睡个觉也好。
要是现在有副牌能打牌,也就不会这么无聊了。不过新婚之夜,新娘子在洞房里聚众打牌,是不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小米就这么着百无聊赖地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在房中等了一个多时辰,听到新房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且越来越响,像是不少人朝着这边过来了。
张嬷嬷急忙道:“大夫人,快坐下。”
小米几步小跑到床边,刚端端正正地坐下,新房的门便开了。一群人簇拥着姜邵离进来新房,吵着要他们喝合卺酒。
酒和器具是早就备好的,张嬷嬷示意丫鬟端上一对制成瓢形的酒器,考虑到是给新娘喝的,新房里准备的酒其实非常淡。丫鬟正要往酒器里倒酒,只听一声“慢着。”有人抢上前来,提着喜宴上的酒壶就往里倒酒,还倒得极满,“喝这酒才对。”
丫鬟看向张嬷嬷,张嬷嬷也颇为无奈,闹洞房本就是默许的,在这大喜的日子也是不能随便拉下脸的,可是这酒从喜宴上拿来的,自然要比房中备着的酒烈上许多。
小米无所谓啊,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走到端着酒的丫鬟面前,想要拿起酒器,才发现两个酒杯之间用红线连着,需要两杯同时拿起,夫妻二人同饮才行,原来这便是合卺酒之意了。
她回头,见姜邵离已经来到她身边,两人一起伸手,小心地端起酒杯。因红线极短,为了喝到酒,姜邵离的靠得很近,他们的脸碰着脸,同时仰头,才能将这两杯酒同时饮下。
“饮合卺酒,夫妻同心,永不分离,同甘共苦,患难与共。”饮酒时,张嬷嬷笑嘻嘻地说着讨喜的话。
一杯饮尽,小米的脸皱了起来,这酒比她预想中的还要烈。虽然这酒以米酿成,未经蒸馏,味道与烈度与黄酒差不多,和高度烧酒没法比,本来她如果慢慢地喝,这样的酒也能喝上两杯,但要一口饮尽的话,感受就完全不同了。从咽喉直到胃里,仿佛有一条线,且整条线都热乎乎的仿佛被酒液烧到了。
只是一瞬间,她的脸就红了起来。
众人哄笑声中,刚才那个倒酒的人又提着酒壶过来了,贼兮兮地笑道:“新娘子酒量真好,当饮第二杯。”
小米举着杯子,心道喝就喝,谁怕谁啊,不过这个自来熟真的挺讨厌,到底是谁家的?看他一身宝蓝暗纹锦袍,穿得人模狗样,长得也一表人才,就是表情太贱。
姜邵离从小米手中拿走了合卺酒杯,浅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合卺酒一杯足以。”
自来熟见小米手中无杯,却不肯就此罢休,转身从旁另取一杯,提壶倒酒,又是满满一杯,送至小米面前道:“晋申敬嫂夫人一杯。”
原来这自来熟还是她的小叔子。
姜邵离见小米满脸红晕,便欲接过邵晋申手中酒杯:“你嫂子不会喝酒,我代她喝。”
“哎,这可不行。”邵晋申将手向后一缩,动作大了酒稍有洒出,“这是祝酒,小弟是敬嫂子,哪有让大哥代喝之理?大哥别急,小弟一会儿会敬您的。”
姜邵离又不能上去抢夺,正欲说话,却听小米道:“好,晋申你既然叫我一声嫂子,我就喝了这一杯酒。”
她伸手接过酒杯,却不忙喝,扫了一眼来闹洞房的这帮人,朗声道:“在这里的怕是有不少要叫我嫂子的吧?若是你们一个个敬过来,小瑜就是酒量再好,也挡不住你们一人一杯啊,怕是还没全喝完就要不省人事了。”
这个时候来闹洞房的多半是些未成婚的年轻小子,和璟亲王也多多少少有点亲戚关系,就算不叫小米嫂子也要叫堂嫂表嫂的,所以闻言都笑了起来。
小米等他们笑过之后又道:“小瑜酒量极浅,所以酒以这一杯为限,可不能再多了。另外小瑜初入王府,什么都不熟悉,怕是还需各位多照拂才是。所以说啊,其实这杯酒该是小瑜来敬各位才对。小瑜在这里就先干为敬了!”
她正要举杯喝酒,邵晋申抢上一步,向她的杯中继续倒酒,一面说道:“刚才酒洒出来不少,嫂夫人既然是要以一杯酒敬这么多人,那就要满上才是。”他边说边倒,眼看着酒要满出来了还在倒,小米又不能缩手,眼睁睁看着浅棕色的酒液从杯沿满溢出来,又沿着她的手臂流进袖子里,面色便有些不豫了。
邵晋申还笑嘻嘻道:“哎呀,倒太满了。”言毕竟低头伸嘴过来,借酒装疯要来喝小米手中的这杯酒。
尼玛这货是故意的吧?
小米往后退了一步,干脆利落地喝尽了杯中的酒,随后对众人举了举空杯。
邵晋申跟上一步,举壶道:“嫂子好酒量啊,再喝一杯吧?”
小米开始讨厌这个纠缠不休的自来熟了,她还没说话,姜邵离上前两步,挡在她前面,拿走邵晋申手中酒壶,随即伸手扶住他一臂,淡淡道:“晋申,你喝多了。”同时一手抵在他腰后,将他向着门外轻推出去,“房中人太多,你还是出去吹风吧,好散散酒气。”
邵晋申试图转身,却发现右臂被牢牢钳住,而后腰那只手,不管他怎么挣扎扭动,都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一股力量将他向着门外直推,速度虽然不快,却根本抗拒不得,他若是不想摔跤,就得顺着这股力量往前走,没几步就跨出了新房的门槛。
在闹洞房的其他人看来,只见姜邵离好心地扶着踉踉跄跄的邵晋申出去吹风。
姜邵离继续扶着邵晋申,不让他再回到房内,转身对众人道:“酒也敬过了。夜已深了,诸位都散了吧。”
张嬷嬷也很有眼色地马上接道:“大夫人的衣衫被酒沾湿了,得赶紧换了,不然要着凉的。”
这话一出,再不识相的也没法再留在新房中了,不得不结束闹洞房,陆陆续续地离开。姜邵离送走诸人,回到房中,示意张嬷嬷她们也可以退下了。
新房的门被最后离去的丫鬟轻轻掩上。
☆、100任君处置
等新房的门被掩上后,姜邵离对小米柔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只是两杯酒罢了。”小米笑着摇摇头;谁想这会儿酒上了头,她一摇便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一下踉跄欲倒。
姜邵离扶住她,笑道:“还说没事;我还以为你的酒量见长;其实还是三杯倒呢。”
小米怒道:“胡说;我哪里倒了?”
“虽未倒;却也快了。这才喝了两杯而已,若是刚刚喝下第三杯,就一定会倒了。”
小米推开他走到桌旁;发现自己走的还是一条直线,不由得对自己的酒量开始自信爆棚,提起桌上的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转身举杯,语带挑衅道:“打个赌吧,我喝了第三杯如果不倒呢?”
这壶酒并非新房中特意备下的淡酒,是先前姜邵离从邵晋申手中拿走后顺手放在桌上的那壶酒。姜邵离看着她醉意朦胧的双眸,忍笑道:“若是你不倒,那我就任你处置。”
“豪气!”小米对他竖起大拇指,“是真英雄。”
“小瑜,若是你倒了呢?”
小米一瞪眼:“我怎么可能倒?”
姜邵离走上前,搂着她,低声道:“若是倒了,你便任由我处置吧。”
小米连连点头:“好,好,你一定输。”他就等着被她在屁屁上画乌龟吧,哇哈哈!小米大笑三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米本觉得酒这东西就是用来浇愁用的,谁想这第三杯下去,她只觉得飘飘然地好不快意,便提壶准备给自己倒第四杯酒。
姜邵离阻止她道:“别喝了,你醉了。”
小米一矮身,从他臂下钻过,踉跄着跑开几步后转身站直了正要倒酒,身子一歪便一屁股朝地上坐去。她“哎呀”了一声,眼前一花,便被姜邵离抱在了怀里。酒壶与酒杯落在地上,发出连续两记清脆响声,便告粉碎了。
小米讪讪地看着姜邵离笑,还嘴硬道:“我还没摔在地上。不算……”
姜邵离作势要将她往地上扔:“那就摔一下。”
小米急忙一把勾住他脖子:“别摔别摔,就算我倒过了吧。”
门外传来张嬷嬷的询问声:“大公子,是摔了什么吗?要不要奴婢进来清扫一下。”
姜邵离道:“不用了,你们都早些歇着去吧。”
“是,那奴婢退下了。”张嬷嬷虽小声应了,还是留下两名丫鬟在院子里候命。
此时的小米正想着怎么回避刚才打的赌,便小声道:“我也要歇着了。”
姜邵离将她轻放在床上,声音低沉,含义无穷地说道:“你忘了刚才打的赌吗?”
嘤嘤嘤,既然逃不掉,那就学着享受吧!小米对他抛了个媚眼,用浪浪的语气道:“任~君~处~置~”
姜邵离却没有笑,俯身吻住了她沾着酒味的唇瓣。
小米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快要溶化般地幸福,她有多久没有和他这样亲昵过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她连见他一面都不曾有过,更不用说这样相依偎着唇舌纠缠了。
她使劲地抱紧他,热烈地回吻他。他的唇薄而柔软,灵活的舌头用她所熟悉的方式探入她口中,带着她唇上的胭脂味儿,不过很快胭脂味儿就淡了,变成了他的味道,她想念已久的他。
突然小米合拢牙齿,咬了他的舌尖一下。这一下咬得不算很重,却也不轻,她立时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他缩回了舌头,与她分开些,讶异地望着她道:“小瑜?”
小米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眯起眼道:“八月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司宾署做事了,为何不告诉我?”
姜邵离眉梢一跳:“你就为这事咬我?”
小米愤愤道:“还有我写了两封信给你,你到底收到没有?”
“收到了。”
“两封都收到了?”
“都收到了。”
小米恼怒地一推他肩膀:“那你为何不回信给我?!亏我天天在想你到底如何了,是不是出了事,是不是忘了我,是不是……”
他捉住了她的手:“我若回信给你,让姨父发现了邵晋延就是我,那他一开始就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小米道:“你可以不让他发现地送讯息给我啊。”难道他连这点法子都想不出吗?连她都能借着姜饼盒子给他传信,她就不信他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信进来。
“我是能,我怕的是你藏不住事,被姨父发现了。”
小米吸了一口气吐不出来了,你妹的,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