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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业乃是一种坚固的执著,不是不能转,是当局者决定不肯转。那就没有法,佛也帮不上忙。这个东西是要他自己觉悟,自己去转才行!佛只能教给世人方法,把道理说明白,而事还是要当局者自己去做。”
“就是说,不论心里如何忏悔都无济于事?”
“忏悔终究不是靠心里,也不是靠说说,最终要身体力行才能落到实处。”
“原来如此,忏悔——不过是嘴上说说……”他下旨杀死了望儿,嘴里悔悟,心里悔悟,行动却是在极力掩盖,逃脱罪责。身语意,唯身造业最重——杀盗淫。征伐杀戮,欺世盗名,贪欢爱慾,那个家伙都乐此不疲。他本无心去改,别说是她,就算佛菩萨在世也没有办法。
“福报越大造业必然越大,即使天人下界,其福报也必有耗尽的一天。恶报连连,终究难生天界,即使投生善道,再得人身,也逃不过少时颠沛流离,终了死于非命。”
Georger?
脑海莫名闪过一袭孤单而熟悉的背影。
过往的一幕幕在如快进的胶片在脑海迅速划过,头疼欲裂,却始终想不起那个男人是谁。而那个女孩也不是她,背景仿佛是在地球以外的地方。
该死!
地球是什么?用力拍了拍发烫的脑门,一定是烧糊涂了,烧糊涂了……
千里之外的瓜步山同样没有月光,晚膳过后,拓跋晃便以守灵为名,带着几名护卫来到了灵堂。心里明白若是遇上诈尸,再多的护卫也没有用处,多带几个人手不过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忏悔一番,父皇就能安然入殓了吗?不是那牛鼻老道瞎掰的吧?
遂命护卫守住门口,径自跪在死不瞑目地父亲面前,轻声忏悔,“父皇生了废储之心,孩儿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供桌轰隆一声响,迅速又恢复了平静。
拓跋晃吓得毛都炸起来了,窃窃抬眼扫过案头的大行皇帝。隐约觉得对方还在喘气,赫然换来身后的两名护卫,“你们俩个上去看看,本宫怎么觉得父皇像是在打瞌睡?”
两人蹑手蹑脚地淌过堆叠的供品,战战兢兢地走向“尸体”,似乎听到微弱鼾声,“太,大行皇帝在打呼噜?”身体瑟瑟发抖,踯躅不敢上前。
“晃儿,有话出来说,朕在外面等你。”油灯一闪,帐外忽然传来父亲熟悉的嗓音,太晃惊呼一声抱头跪地,“父皇,父皇饶命!儿臣不孝,儿臣不孝,求父皇放过儿臣……”脑袋磕的砰砰作响,猛一抬头忽见站在门外的人影,器宇轩昂如生前一般威仪。
“滚出来!”“冤魂”一声大喝。
拓跋晃早已魂不附体,仓惶转身,但见灵堂上的死鬼打了个哈欠。惊慌失措地冲向门外,嘴里不停地磨叨,“父皇饶命,饶命……儿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铸成大错……父皇饶我性命……江山不要了;她,我也不要了……儿臣一回京就将她送予父皇陪葬,送予父皇陪葬……”一个跟头栽出了老远,缓缓抬眼,正对上父亲的马靴。手忙脚乱不禁人仰马翻,惊愕地望向父亲钢铁般森冷的面孔。
拓跋焘遭遇重创,心如刀割,他实在不愿相信投毒之人是他的亲生儿,然而上天就是这样残忍,让他亲耳听到了。强忍住抽噎,断断续续地说道,“江山终究是你的,你急什么?世间美色无数,你就偏要夺朕心爱之人?”
拓跋晃自知无处可逃,渐渐镇定下来。庆幸他学过几年禅法,只要自心定,鬼神便难得近身。收拾起狼狈的情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她现在儿臣的手上,父皇还是早日入土为安吧。若执意纠缠下去,别怪儿臣翻脸无情。”
赫然被激怒,一脚踹在他对方的胸口上,颤抖着指向他的鼻尖,“逆,你敢动她一个指头?”
被这一脚踹醒了,那一脚实实在在地踹在了他的胸口上。扬起手背,抹去泻下嘴角的腥咸,凄然苦笑:“父皇一切安好,原来是在欺诈儿臣。”
“安好?呵,朕若喝下那杯,早就去阎王殿里报到了!”半眯的双眼忽然大睁起来。
“事已至此,儿臣没什么好辩解的了,听凭父皇发落吧。”
“晃儿,太——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父皇有多么伤心吗?”借着夜色的遮蔽,黯然泻下一缕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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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异:
宋《索虏传》云:「焘至汝南瓜步,晃私遣取诸营卤获甚众。焘归,闻知,大加搜检。晃惧,谋杀焘。焘乃诈死,使其近习召晃迎丧,于道执之;及国,罩以铁笼,寻杀之。」
萧显《齐书》亦云:「晃谋杀佛狸,見杀。」
《宋略》曰:「焘既南侵,晃淫于內,谋欲杀焘。焘知之,烕而炸死,召晃迎丧。晃至,执之,罩以铁笼,捶之三百,曳于叢棘以杀焉。」
以上字见于南朝史官的著作,在《魏史》是看不到的。有可能是为尊者讳,北魏后来的帝王刻意删除了这段不太光彩的记载。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443章 落发为尼坚固业障
惊恐的童声在身后响起,“皇祖父!”拓跋濬轰然跪地,飞快地爬到他的脚下,“求皇祖父开恩,放父亲一条生路吧?他可是您的亲骨肉啊!濬儿给您磕头了。”
扬手抚着孙儿的头顶,“傻孩,起来吧。即使你父亲犯下再大的错误,朕都不会杀他。”扬声呼喝,“来人啊,将这逆装入囚笼即刻押解回京,送回太府,面壁思过。”
拓跋晃深深一拜,“儿臣叩谢父皇不杀之恩。儿臣走了。”吃力地站起身,正要迈步又转身看了看儿,“濬儿,父亲先走一步,你留下来替父亲照顾好皇祖父。别伤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或许能保住你母亲的性命了。”被废是必然的结果,而他若不是皇储,他儿自然也就不是了……
自瓜步山押送至京城的奇珍异宝终于辗转着送到了鹿苑,跟随萧竹来行宫的侍女喜滋滋地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好了,不好了!‘常侍’她——自己剃了头发!”一路大呼小叫冲出了殿前的环廊。
众人心里为之一震,万岁凯旋之日,他们这些下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成群结队地奔向佛殿,嘴里愤愤咒骂着那个混蛋和尚。
昙曜搞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一阵兵荒马乱,一脸诧异地跨出佛殿,看到众人来势汹汹赶忙合十双手询问,“阿弥陀佛!敢问诸位菩萨何故恼火?”
“死秃驴!你还好意思问?这几天你都跟‘宗爱公公’说了些什么?我等在宫里当差不容易,你干嘛非跟我们过不去?”
“诸位菩萨息怒,贫僧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当然是大事。常侍自己剃度了,这还不是天大的事吗?万岁回来,我们活不了命,你这死秃驴也逃不了干系!”
昙曜怔了片刻,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冤孽啊冤孽!”疾步冲下山前的石径“常侍人在何处?贫僧有几句话要对她讲。”
萧竹收拾起一个简单的包袱,决定离开鹿苑了。昙曜师傅不肯收她,天下自然有愿意收留她的地方。也许不在大魏,渡江去刘宋也好。南朝香火鼎盛,不怕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挂着包袱步出殿门,与昙曜师傅和众多宫女杂役撞了个正着。刚剃了头发,对这个尼姑的形象还有些不太习惯。扯开一副尴尬的笑脸,“怎么,昙曜师傅也来了?”
“女菩萨这是要去哪里云游?”不卑不亢,不疾不徐。
“断了三千烦恼丝,所到之处无非空门。”
“佛祖教诲: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女菩萨这一走,怕是要牵连千万条无辜的性命。尘缘未尽,业债累累,如何清净修行?”
泪水悄然红了眼眶,“师傅,昨晚我留了一封信在佛堂里。他若来了,烦劳师傅转交给他。万岁看了信,想必能理解我的苦衷,不会为难大家的。”
昙曜合十一拜,“阿弥陀佛!女菩萨遁入空门,许是贫僧的罪过。佛曰:不可说,一说即是错。贫僧却对你说了太多违缘的话。”
“师傅度了我,应是功德无量,何必这样自责?”
“哎,贫僧修行不精,哪里是度你?分明是误你!”
“昙曜师傅千万不要这样说。情深生幽怨,我放下了;杀之恨,也放下了。这还不算是善举吗?”
“好吧,纵然算个出家人,你的慈悲呢?你能想象得出万岁回来时找不你会伤心成什么样。”
“师傅!”突然间声泪聚下,“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伤害他,也不愿意面对他,默默走开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结局在哪里啊,你看得到吗?红尘擦肩,藕断丝连,你以为一走了之,你们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我不会再见他了。”心里无比坚定,“这些日我想得很明白,是我害他不停地造下杀业。譬如这次南征,烧杀掳掠,多少无辜的婴儿被挑在长矛尖上炫耀,又有多少恩爱的夫妇惨死于马蹄之下?身居洛阳的女还在城门外等着那位逃亡江南的将军,整整一生都等不到南去的爱人。我就算念一辈《金刚经》也超度不完那些冤死在他马下的亡魂。失去儿,失去爱人,这原是我应得的报应……”
“明知他烈性难驯,你这一走必然又造一场杀业。”双手合十,让出身后去路,“阿弥陀佛!曾听师傅们讲起:菩萨住世,于家宅与妻俱,未尝暂舍菩提之心。正念思惟萨婆若境,自度度彼,令得究竟。以善方便化已眷属,令入菩萨智。……以本大悲,处于居家,以慈心教,随顺妻,于菩萨道无所障碍。
凡夫执着,不是那么轻易就度得了的。菩萨不厌其烦,一世度不得,来世再度,三世度不得十世度,直到众生度尽才肯成就菩提正果。可笑你一个出家人却连一点慈悲都没有,明明看见个杀业深重、身堕恶趣的众生,居然自己找个地方躲清净去了。”
萧竹淡淡嗤笑,轻轻走过散在御阶两边的人群,望着远处覆盖着坚冰的湖面,轻声说道,“我不是菩萨,度不了他。或者,连我自己都度不了……”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444章 盱眙饮恨蛟龙为孽
拓跋焘远远眺望着映红了江水的熊熊烈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不得不承认,刘宋比他曾经对战的所有敌人都要强大,的确是大魏国势均力敌的对手。
浩荡的江水一浪接着一浪,不断冲向江边的火焰,宽阔的大江水气缭绕,与浓烟混成一片飘渺的迷雾。帝王跨上马背,恋恋不舍地再看了一眼滚滚东去的江水。
对岸是怎样的一个国度?那里也有草原和大漠吗?
也许就是一处处小岛,泥泞不堪的小岛……
“岛夷!岛夷!”无奈之下,拓跋焘只好这样安慰自己,“成不了气候!起驾还京!”
然而凯旋的道路却并非一帆风顺,沿途宋军依旧负隅顽抗,山阳太守萧僧珍决开池塘水淹魏军。无奈归心似箭,决定取道盱眙北撤。
事实上,拓跋焘并未想过在盱眙勾留作战,只是照旧由着性派人去向守城的官员要酒吃。谁料守城的臧质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存心要报淮水兵败的一箭之仇,使了一招激将法,自已撒了一泡尿封好送去了魏军大营。
这下可好,生性骄傲的皇帝老勃然大怒。一夜之间命人筑起长围,运土石填平了沟堑,在君川上架起了浮桥,切断盱眙的水陆通道,发誓要打下这座小城,生擒胆大妄为的臧质。
拓跋焘明知道魏军缺乏攻城得器具,而攻城原非鲜卑人所长。无奈火爆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