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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族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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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有人坐到八仙桌旁就知道是有钱人,于是问都不问,就在桌子上铺上一些纸,在纸上抓一把花生,一把瓜子,一把糖果。当时并不收钱,等戏快散场了才来结账,从没有过不给钱的。戏园子还为每一位有坐票的观众提供一条热毛巾擦脸,拧热毛巾的人就站在戏台的斜后方,拧好后自己不送,而是扔给站在观众席前边的跑堂,几十条毛巾顺手一扔,对面的跑堂的双手接住,从来没出现过毛巾散架或者接不住的情形,也算是一个绝活。

漯河戏园子门口有一个卖糊辣汤的,姓王,当年四十多岁。他的糊辣汤做的色香味俱佳,份量又足,全漯河镇的老百姓都爱喝他的糊辣汤。老王是一个戏迷,经常与喝糊辣汤的票友谈论哪个戏子唱的好。老王性子倔,要是哪个票友跟他意见不一致,说他赞赏的那个戏子的坏话,老王就跟人家急眼,连糊辣汤也不卖给人家。人家说,我又不是不给你钱;老王就说:给钱我也不卖!

时值战乱年代,法度也宽严失当。一天夜里,一股土匪老抬手持武器来到漯河抢劫了一家店铺。当时正有一个警察在附近站岗,一看见土匪人多势众,吓得连头都不敢露。过后上面追查起来,竟然把这个警察给枪毙了。后来,上面又派了漯河警察局便衣侦缉队的队长去追查土匪去向,这位队长受命后还是不敢去,结果也被枪毙了。其实仔细想想,这两个警察实在是罪不该死。

到了一九四四年,日军兵临漯河城下之时,祖父派出一队警察来护送家眷撤退。当时漯河城里已经是一片混乱,老百姓争相出逃,一时间连载人驮物的车子都找不来。正在大家看着堆在地上的行李、细软发愁时,恰好有两个推着独轮车的农夫走到队伍边上。负责护送的警长一看,立马把二人抓来,指着问道:“这些货,拉到南阳去,每人给十块大洋!干不干?”当时十块大洋对农民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二人一听自然是高兴坏了。当然,两辆独轮车也不够用,众人就把不便于背的笨重行李装上独轮车,包裹细软就自己背着上路了。当时大伯已经十五六岁年纪,身上背了三四个包裹,压得他呲牙咧嘴。

刚出城走没多远,日本鬼子的飞机就来了。百十号人的队伍,在旷野里目标显得很大,于是鬼子的飞机在人们头顶转来转去。当时日本鬼子的飞机都是双翅膀的老式飞机,其中有几架飞得特别低,连机翼上的膏药旗都看得非常清楚。一行人慌忙四散卧倒,两个推独轮车的农夫也撒开把子就跑。边上的人还喊:“别把车把对着天上,看着像高射炮!”不过,鬼子的飞机在头顶盘旋了几圈后没有投弹,转身向漯河方向飞去,随后,就见到几颗炸弹投下,漯河城里有几处冒起了滚滚浓烟。

撤退的队伍继续前行到一个小集镇时天黑了下来,大家决定住一宿再走。正在吃饭时,饭馆的几个伙计议论着日本人的事情,被随着队伍一同撤离的一位姓方的太太听到了。这位方太太不知道是省政府哪位大员的太太,脑满肠肥,个子很矮,一脸横肉。方太太一听到伙计们提“日本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高声吆喝起来:“坏了坏了!日本人就要来了!”等大家闹明白原委,一个伙计在父亲那一桌前小声地说:“哼,就是日本人真的来了,她这号人也不会有什么事。”结果,逗得全桌人哈哈大笑。

当时我父亲只有八九岁,正是招人喜欢的年纪,在途中年幼的父亲和那两个车夫混熟了。两个农民既淳朴、又风趣,总是喜欢逗父亲玩。又走了几天,来到舞阳县境内一个叫李家寨的地方。李家寨的寨主是祖父在警察学校的同学,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迎候在寨门外,一行人都很高兴。

李家寨是个典型的封建大庄园,寨旁紧邻一条宽阔的河,外面还有城墙,家里还有数百名武装。这个庄园基本上是封建式自给自足的生产生活模式,粮食、肉蛋、布匹,以及其他一些基本生活用品都是自己寨里生产的。李家用的暖瓶特别有意思:在一把铜壶外面做个木桶围起来,木桶与铜壶之间用棉花套子填充,以此来保温。李家的少爷、小姐们,虽然平日里养尊处优,但居然都没见过白糖,吃的糖都是自家产的糖稀或者蜂蜜,听到我父亲说白糖竟然和雪一样白,个个稀罕得不得了,还问:“做成那样,那糖还甜不甜呀?”

在李家寨休息了一晚以后,第二天清早渡河。但是当时河里的船都被军队搜走了,还好找到两条渔民放鱼鹰用的划子,一趟载两三个人渡过了河。渡过河就算安全了,很快到了目的地南阳。此时两个车夫领了钱要回家,祖父一高兴,加了一倍钱让他们走了。二人千恩万谢,高高兴兴地去了。只是父亲此时跟他们已经建立了感情,哭着不让他们走。两人又哄了他半天,说等不打仗了就可以去找他们,但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面。

祖父在抗战期间大概是负责情报方面的工作,经常需要化装穿越敌占区。据当时祖父的一名卫士后来讲述,最危险一次是在从日据的某县城搜集情报出来的时候,险些被抓。当时二人装扮成客商模样,祖父手持一根中间掏空的竹拐杖,里面装的是文件,卫士则伪装成他的随从。二人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口日军关卡,正走到几十丈开外伪军关卡时,一辆马车从身后突然驶出。那马大概受惊了,速度极快。祖父慌忙躲避马车,手中的拐杖落在地上被马车的铁轮压过。竹拐杖从中间轧劈了,露出了里面文件的纸头。卫士见状,立刻用手紧紧攥住露出纸头的部分。幸亏当时伪军和日军的注意力都在那匹受惊的马身上,没注意拿拐杖的人,因此二人得以侥幸逃脱。

《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族史》 第一章 峥嵘岁月(1850~1949) 十、顿老四

一九四四年的日本鬼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因而不再象一九三七年南京大屠杀时那么凶相毕露、趾高气扬了。据没有跟着父亲一起撤退的熟人们讲:占领漯河当天夜里,日军进城时没有打扰老百姓,都露宿在大街上,很多老百姓是第二天早晨起来才知道日本人占领漯河的;日本兵向人问路、找房子借宿也都是点头哈腰,显得很有礼貌;还有一些鬼子士兵,竟然帮老百姓挑水、打扫院子。和害民扰民的汤恩伯部比较起来,此时日军的作风简直强到天上去了,也难怪会有那么多河南人愿意充当汉奸,跟鬼子合作。

祖父在抗战期间经常外出公干,在家的机会少而又少。祖母这个人喜欢繁华市面,在祖父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以后觉得很不适应,又怀念起漯河来。这时,漯河虽然已经沦陷,但听说日本人在那里不但没有烧杀抢掠,而且还向饥民散发军粮,局势反而显得比较安定。于是,祖母又带着几个孩子回到漯河。不过,这次没有住到漯河城里,而是住到离漯河十七、八里的顿家庄。

顿家庄全村都姓顿,庄里最大的地主叫顿老四。顿老四当时大约二十七八岁,长的非常清秀,是个读书人,但没有在官场担任什么职务。顿老四这个人很有志向,非常爱国,自己掏钱办了一所学校,亲自担任教员;此外,顿老四还聘请了两位老先生,免费教学生读书。时值战乱,学校也没有条件分班,所有的学生都在一个班里,年龄不同的学生就看不同的教材,别的年级上课时其他年级的孩子们就自习。附近的村民无论贫富,只要哪家愿意让孩子上学的,顿老四都热烈欢迎。有些家长没有见识,对孩子读书三心二意,只想让孩子认两个字就辍学挣钱养家,顿老四就上门跟人家宣传读书的好处。我们家住在顿家庄期间,我父亲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顿老四的学校里念书。顿家庄虽处于沦陷区,但顿老四仍旧教学生们爱国操守,还自编了一首爱国歌《殛待国人奋臂起》给学生们唱。那首歌的歌词音调我父亲至今还记得:

袖珍国,英吉利,开疆拓土千万里;小日本,弹丸地,二十世纪尚崛起;更何况我大中华,殛待国人奋臂起!

顿老四每次在领学生唱这首歌时,感情激动,眼里总是闪烁着泪花。我父亲当时虽然只有十来岁,但也能够感觉得出来顿老四这个热血青年的爱国情操。六十年以后,当我父亲临终前在病床上向我讲起顿老四这一段往事时,一向很少流泪的他竟然禁不住双眼热泪长流。

当时顿老四的学校里还有两位受聘的先生,其中有一位也是顿家庄的,顿老四按照辈分称呼他为大伯。顿大伯五十多岁了,是个老式读书人,毛笔字写得特别好。当时纸缺,顿大伯为了节约纸张给孩子们练字,就发明了一种办法:先到河里挖一些胶泥砸成方块,写字时第一遍用毛笔蘸着胶泥写。胶泥颜色浅,用完后还可以再用墨汁写第二遍。顿大伯教学生写毛笔字时,总是摇头晃脑地说:“写会飛、鳳、家,走遍天下人人夸。”当时还是用繁体字,飛、鳳、家这三个字结构比较难把握,顿大伯的意思是等学生掌握了这几个字的结构,毛笔字也就练得差不多了。当时顿大伯批改作业,总是分“超、上、中、下”四个等级,我二姑小楷写的特别好,顿大伯批改作业时,觉得二姑的毛笔字已经好得没法批改了,就发明了一个新等级:“特”。

学校的另一位先生是外面请来的,姓常,当时也五十多岁了。常先生脸膛红红的,非常有民族气节。一次上课时,常先生挨个问学生们长大以后的志向。其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站起来说自己长大以后想“当汉奸”。常先生一听,本来脸就红,此时更是气得变成紫色,找了一根棍子狠狠打那个想当汉奸的学生,连棍子都打折了。后来那个学生家长还跑来闹了一阵,又被常先生一顿臭骂。

顿家庄离漯河很近,所以日本兵也经常去。日本兵去的几次都是去要马料,当场把马喂完以后,道个谢就走了,没有祸害老百姓。有一些胆大的小孩就围上去看热闹,日本兵有时还掏出一些小饼干给孩子们吃。我父亲他们几个因为是国民政府官员子女,害怕离日本兵近了暴露身份惹祸,看到这种情况就躲得远远的。

日本人占领漯河以后,就轮到国民党的飞机来轰炸了。国民党的飞机全是美国援助的,比日本人的双翅膀飞机先进的多:银白色单翼双引擎,有时还有四个引擎的。老百姓不懂,就叫这种飞机是“三头飞机”或“五头飞机”。日本人进漯河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从来没有掌握过制空权。

《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族史》 第一章 峥嵘岁月(1850~1949) 十一、日本投降

一九四五年八月,在经历了八年坚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以后,中国人民终于盼来了日本帝国主义投降的一天。当时,我的父亲随着祖母住在漯河,当地日本驻军投降仪式就在漯河一个操场内进行。那天已经投降的日本军队选出一部分参加投降仪式的军人,乘坐十多辆军用汽车来操场参加投降仪式。抵达后,日本兵在操场里列队,等待受降的国民政府代表。日本投降是一件大事,因此我的父亲和很多同学也列队参加了这个仪式。

国民政府方面派出的受降代表是一个将官,大约四、五十岁年纪,衣着鲜亮,还戴着一副雪白的手套。本来,接受日本侵略者的投降是一件相当荣耀的事情,但愣是被这个国民党将军办成了丢人事。当时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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