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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美国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关于这一点赫尔在他的回忆录中有一段动人的记述①),但是却未能使墨索里尼回心转意。当最后的时刻到来时,我们应付这场新的攻击和纠纷的准备工作早已相当充分了。6月10日下午4时45分,意大利外交部长通知英国大使说,意大利认为它从当天午夜起就与联合王国处于战争状态了。对法国政府也送达了同样的照会。
当齐亚诺把照会递交法国大使弗朗索瓦-蓬塞时,弗朗索瓦-蓬塞先生一面走向门口一面说道:“你们也将发现德国人是难以侍候的主人。”墨索里尼在罗马从他的阳台上向组织好了的群众宣称,意大利与法国和英国已处于交战状态。据说,齐亚诺后来曾辩解说:这是“五千年才有一次的机会”。这样的机会虽属稀少,但不一定是好机会。
①《赫尔回忆录》,第1卷,第56章
意大利立即进攻阿尔卑斯阵地的法国军队,大不列颠也立即对意大利宣战。被阻拦在直布罗陀的五艘意大利舰只被夺取了,海军奉命截夺海上所有的意大利船只,并将它们带到我们控制的港口。12日夜晚,我们的轰炸机队从英国起飞,经过长距离飞行(即轻载飞行)之后,在都灵和米兰投下了它们的第一批炸弹。我们预期,等我们能够利用法国马赛机场时,我们就要享之以重大得多的炸弹。
在这里简短地谈谈法意战役也许比较方便。法国只能集结三师军队以及另外相当于三个师多一点的要塞部队,抵御意大利西部集团军从阿尔卑斯山山口和里维埃拉沿岸发动的进攻。该集团军在翁伯托亲王指挥之下共有三十二个师。此外,德国强大的装甲部队,迅速地沿罗纳谷而下,马上就要横断法国的后方。虽然如此,意大利人还是遭到了抵抗,甚至在新阵线的每一点上都被法国的阿尔卑斯部队牵制住,就是在巴黎已经陷落、里昂也落入德军之手以后,意军还无法进展。当希特勒和墨索里尼6月18日在慕尼黑会面时,这位意大利领袖没有什么可吹嘘的。因此,意大利于6月20日发动了新攻势。然而法军的阿尔卑斯阵地证明是不易攻陷的,意军向尼斯的主力攻击停顿在芒通的郊外。虽然法军在东南边境上保住了它的荣誉,然而德国却从南面抄了它的后路,从而使他们不能再进行战斗,同时,与德国缔结的停战协定也连带有法国向意大利要求停止敌对行动的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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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意大利悲剧的叙述,也许可以用不幸的齐亚诺在他的岳父下令处决他之前不久写给我的一封信来结束。
丘吉尔先生:维罗纳,1943年12月23日
你也许不会感到惊奇:当我临近死期的时候,竟要向你略道衷曲,因为我对你景仰备至,把你看作是一位十字军的战士,虽然你有一个时期曾对我说过不公正的话。
在违背祖国和违反人道的罪行中,在与德国人共同作战时,我从来不是墨索里尼的帮凶。事实恰恰相反,如果说我去年8月在罗马失踪,那是因为德国人使我相信我的孩子们已处于紧急的危险中。他们满口答应把我送到西班牙去,但是却违反我的意志将我和我的家属放逐到巴伐利亚。现在,我在维罗纳的狱中已将近三个月了,备受党卫军的野蛮虐待。我的末日已经临近。有人告诉我说,数日之内我的死期即将决定,然而在我看来,这正好使我免受这每天的苦难折磨。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看到意大利在德国兵的统治下蒙受耻辱和不可补偿的损害。
我现在要赎我的罪:我曾亲眼目睹而且深深痛恨希特勒和德国人为发动这次战争所做的冷酷的和残忍无情的准备。
在密室中看到这些万恶的匪帮准备将世界投入一场血战的外国人,只有我一个。按照匪徒的规矩,他们现在计划要镇压一个危险的证人。但是他们估计错了,因为我在很早以前就把我的日记和各种文件存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它们比我本人更能证明这些人所犯的罪行,证明后来那既可悲又卑鄙的傀儡墨索里尼为了他的虚荣和无视道德的价值而加入他们那一伙的情形。
我已作了安排,在我死之后,这些文件(佩西·洛恩爵士出使罗马时就知道有这些文件的)就尽快由盟国的报纸发表。
也许我今天向你贡献的只是很少的一点,但是我只有这一点以及我的生命能贡献于自由和正义的事业,我深深相信这种事业是要得到胜利的。
应当把我的这一证词发表出去,让世人知道,让世人痛恨和记住,并且让那些对未来下判断的人不至忽略这一事实:
意大利之所以遭到不幸,不是它的人民的过失,而是由于一个人的可耻的行为。
你的诚实的格·齐亚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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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总统于10日夜间发表了一篇演说。约在午夜时分,我和一部分军官在海军部作战室收听这篇演说,当时我仍在海军部办公。他强烈地谴责意大利,说:“1940年6月10日这一天,手持匕首的人将匕首刺进了他的邻人的后背,”这时室内发出了一阵满意的叫声。我不知道在即将来到的总统选举中美籍意大利人的投票如何,但是我知道罗斯福是一位很有经验的美国政党政治家,为了实现他的决心,他是从来不怕风险的。这是一篇很漂亮的演说,它充满了情感,并给我们带来了希望的讯息。趁我印象很深的时候,我在临睡前给总统写信表示我的谢意。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 1940年6月11日
昨天夜里我们都收听了你的演说,你的宣言的伟大远见加强了我们的信念。。你关于美国将给予斗争中的盟国以物质援助的声明,对于目前处于黑暗但还不是绝望时刻的盟国是一种有力的鼓舞。必须竭尽所能使法国继续战斗,并防止任何这样的想法,即巴黎一旦陷落就成为谈判的时机。你对他们激起的希望,将赋予他们以坚持的力量。他们应当继续保卫他们的每一寸土地并发挥他们陆军的全部战斗力量。这样,想速战速决的希特勒将受挫折,从而转向我们,我们现在正在准备抵抗他的凶焰,保卫我们的本土。由于救出了英国远征军,我们本土并不缺乏军队,一俟各师有了适合大陆军事需要的更好的装备后,就把它们派往法国。
我们的打算是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在法国作战,进行1941年的战争。关于飞机,包括飞艇在内,我已给你发去电报,它们在当前大不列颠生死存亡的斗争中是我们非常需要的,但是更迫切需要的是驱逐舰。意大利的暴行使我们必须有驱逐舰以应付更多的潜艇,这些潜艇可能进入大西洋,而且,也许还会在西班牙的港口建立它们的基地。唯一能对付潜艇的舰只是驱逐舰。对我们来说,最重要不过的,就是要把你们为我们重新装备的三十或四十艘旧驱逐舰拿到手。我们可以很快地给它们装上我们的潜艇探测器,这在我们战时新建造的舰只下水以前,可以在这六个月内弥补我们舰只之不足。不论任何时候你需要这些舰只,请提前六个月通知,我们一定把原舰或价值相等于原舰的舰只归还给你,决不延误。
今后的六个月是最关重要的。如果我们一面要保卫东海岸免遭敌人入侵,同时又要应付德意潜艇对我们商船的新的严重袭击,则非我们力之所能,我们赖以生存的海洋交通就可能被切断。一天也不容损失。我和我的同僚对你为我们当前确应称之为共同事业正在做的以及想要做的种种努力,谨表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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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相抢夺的场面开始了,但是墨索里尼并不是唯一争食的饿狼。和狼合伙的还有熊。
我在前一卷中曾经叙及截至战争爆发及敌对行动开始以前的英苏关系,到那时,苏联和英法的关系,在俄国侵略芬兰期间实际上已濒于破裂。这时,德国和俄国在它们深刻的利害冲突能容许的范围内紧密合作。作为极权主义者,希特勒和斯大林有许多共同之处,两者的政府制度也颇类似。在每一个重要场合,莫洛托夫对德国大使舒伦堡伯爵总是笑脸相迎,冒失而卑鄙地赞同德国的政策并称赞希特勒的军事措施。当德国进攻挪威时,他(4月7日)说:苏联政府了解德国是被迫采取这种措施的;说英国人的确做得太过分了;说他们完全忽视了中立国的权利……“我们希望德国在它的防御措施中完全成功。”①5月10日上午,希特勒煞费苦心地把他开始对法国和保持中立的荷、比、卢三国发动的进攻通知了斯大林。舒伦堡写道;“我拜访莫洛托夫。他赞赏这个消息,并且还说,他了解德国必须反抗英法的攻击以保护它自己。他毫不怀疑我们将获得成功。”②
①《纳粹——苏联关系,1939—1941年》,第138页。
②同上,第142页。
虽然他们所说的话的含意在战争结束以前自然无法知晓,但是我们对于俄国的态度却丝毫不抱幻想。我们仍然遵循一种耐心的政策,试图与俄国重建互相信赖的关系,把希望寄托在事态的演变和俄国与德国根本的对立上面。我们认为聪明的办法是借重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的才能,派他充任驻莫斯科的大使。他愿意接受这一前途黯淡又无成功希望的任务。那时我们还未充分体会到,苏联共产党人恨极左翼的政治家比恨保守党人或自由党人还甚。一个人在情感上越和共产主义接近,便越受苏联人的厌恶,除非他加入了党。
苏联政府同意接受克里普斯为大使,并将这一步骤向他们的纳粹同伙进行了解释。5月29日舒伦堡向柏林报告说,“苏联甚愿以木材换取英国的橡胶和锡。克里普斯的出使苏联,没有使人忐忑不安的理由,因为没有理由怀疑苏联对我们的忠诚态度,并且由于苏联不改变其对英政策的方向,因此对德国或德国的重大利益绝无危害。此间没有任何迹象足以使人相信最近德国的成功曾在苏联政府中引起对于德国的惊慌或恐惧。”①
①《纳粹——苏联关系,1939—1941年》,第143页。
法国的崩溃和法军的毁灭以及西方一切势力均衡的破坏,应该会在斯大林的头脑里产生某种反应的,但是苏联的领袖们似乎对他们自己的危险没有任何警觉。在6月18日法国遭到全面失败时,舒伦堡报告说,“莫洛托夫今晚请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代表苏联政府对德国武装力量的伟大成就表示最热烈的祝贺。”①
从这时起,差不多正好在一年之后,同一武装力量,完全出乎苏联政府的意料之外,把瀑布似的炮火和钢铁倾泻在俄国的领土上。我们现在才知道,希特勒在1940年击败法国仅仅四个月之后,便毅然决定了要对苏联进行歼灭战,那些曾经一度被苏联热烈祝贺过的德军,向东方开始了路程遥远、规模庞大、秘密布置的进军。苏联政府和它的共产党代理人以及它遍布世界的伙伴们对他们错误的估计和过去的行径进行回顾之后,不能不高呼开辟第二战场;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