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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路上的蚂蚁,背着一块比自己大好几倍的面包屑。目的地用人的眼睛看来近在咫尺,但用蚂蚁的脚爬起来却遥似天涯,好像永远都不会有到达的那一天。”她夸张地拌个鬼脸。
“所以,我真的很绝望。而你说的成就感和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挣扎着苟且偷生罢了??活着而已,没有其他。”我倒不曾想到芬对自己的处境看得如此清楚,心里很佩服。
“我只是个最平常的女孩子,有最平常的欲望,过最平常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什么。可即便如此,这世界也一样不肯放过我,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和挫败,让我在各个方面都不顺心、不快乐。”芬孩子似地噘起嘴,一副不开心的表情。我看着她笑,但不想说什么。其实在心里我多想她能幸福,甚至超出想让自己幸福。但我觉得这样的念头既天真又矫情,不想她知道,所以不说出来。
芬驾车的技术很好,轻松把三菱919在高速公路上跑过180迈。
强劲的风从头顶呼啸而过,但耳朵里仍能清晰地听到音响里传来莎拉?布莱曼的那座著名的集市。我和芬都不说话,芬偶尔侧过头看我一眼,其中的笑意朦胧不清,让我捉摸不透。
海边的浪轻盈地跳动,一次次用沾满唾沫的舌头舔着沙滩,显得贪婪又下流。
近岸的水线在脚下延伸到很远的地方,看着宛如一条被抖动的什么。再往前是一望无际的不可知,略显黑色的黯淡里似乎包含了几千万年以来它所知道的所有沧桑,让我看着有些害怕,所以我对它满怀敬畏。
芬也不说话,只和我静静地站着,望着那片正在落日的余晖下慢慢显得老去的海,苍凉的皱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个小时后我感到腿有些麻,转脸看向芬。芬似乎懂得,点点头。我们往回走。
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尘埃漫天,让人焦躁不安的城市里。我和芬就像两只收起浑身的鳞甲和尖刺的小动物回到笼子里一样沮丧和憋闷。
“好累呵,去爽一下吧。”芬一边把车慢慢滑进酒吧旁边的停车区一边说。
我自然乐意,先就跳下。
酒吧里热闹非凡。
敲破耳膜的音乐声正在肢解每个人的神经,在大瓦数灯光的照耀下看一张张被酒精涂抹得歪扭不堪的脸孔有说不出的滑稽。
我在滴酒未沾之前冷着眼光打量,很快找到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的杰和歪在他的怀里的胖胖的、因为口吃而有些自卑的美。杰左手端着斟满琥珀色酒液的高脚杯,右手却看不到,但我知道美小衫胸口不自然的突起正是它的所在。
我无意凑上前去破坏气氛,所以拉着芬远远地另找座位。
芬的兴致很好,接连地喝。我看着觉得玄,想劝住她。
“不怕,我打车回去。”芬仍旧逞强。我却破天荒地没有心情喝,只一口口浅浅地酌。
“你看??”芬俯在我耳边指着不远处桌子旁一个表情龌龊的男人。
“就是他??”
“嗯?”我转头看芬,见她的眼里有酒精被点燃后惯常所见的狂妄。
“去揍他,如何?”芬站起来,操起一个酒瓶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其中是询问我‘是否敢’的意思。
“我来。”我夺过酒瓶子,大步走向那个男人。他正喝得快乐,把手搭在旁边女人的肩头猥亵地捏着上面的肉,没有注意到我砸下去时的眼疾手快。然后轰然倒地,抽搐着将喝下去的一样一样地又吐出来。
芬尖叫着扑过来拉住我,但不动,定定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会死掉吗?”她声音颤抖地问。
“要他死掉?还要再来一下才行。”我作势,芬吓得死死地抱住我。
“不要??你会坐牢的??快跑吧??”她突然就清醒了似的敏捷,拉住我挤开人群冲到外面。
“怎么办???”芬瞪视我的样子很可笑。
“没什么怎么办,陪他点医药费罢了。”我掏出烟点燃一棵,自觉得所用的手法正确,应该不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给钱就可以吗?”芬终于平静些,在旁边走得很急,好像要甩掉我那样快。
“嗯,人类已经进入生命论价的时代,只是贵贱有别而已。”我拉住芬的胳膊,因为她已经超越我较多。
芬猛地晃一下,然后站住,就像梦游时被叫醒一般怔怔地看我。然后扑上来抱住我,把脸深深地埋进我的胸膛里,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哭,但声音很小,和身体颤抖的程度不成比例。
我懂得她无法面对自己一时卑鄙的尴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慰。
芬终于收起泪水,深深地叹息着重新进入迷迷糊糊的酒醉状态,和我并肩慢慢地走。谁也不说话,好像都在刻意躲避着刚才合谋的残忍,那么清晰地映照出人性中最不堪的丑陋,彼此都惊讶对方原来也并不是什么善类。但因为一贯伪装成那个样子,所以灵魂的赤裸是最骇人的,恐怕连魔鬼也不堪比拟。
“那夜??你为何不肯?”芬的口舌婉转半晌,问出这一句。但我知道这是她一直奇怪的。
“那夜??我累了吧,所以??”我笑笑,以为可以替代没有说出的。
“那??那夜,你为何还不肯?”芬不肯罢休,执着地问,并用力地攥紧我的手。
“我以为我们是哥们,不能做那种龌龊下流的事情,岂不沾染了我们纯洁的友谊?”芬不笑,只用锐利的眼光看我。我知道她以为我在说谎,其实我说的是真的。
芬让我把她送回家,路上一直都沉默着。我知道她的伤心,但无能为力,所以也不说什么,陪着她沉默。
第二十二章 一个人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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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从酒醉里爬出越来越难,要用冰凉的水冲很长时间才有些效果,所以最近芬上班总是迟到。
还好是她父亲的公司,没有人对她说个“不”字。
但芬的难过不在这里,而是一直要持续一个上午的迷糊让她无法正常地处理以前轻松应对的文件。数日前因为她在精神恍惚状态下的一个笔误导致公司损失一百多万,然后被人起诉,又赔上诉讼费用十几万元。虽然没有受到父亲的怪罪,但一贯好强的芬却自责得恨不能学日本人剖腹谢罪了事。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决心从此改变,可一旦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下班后一个人开着车在这个四处堵车的城市里乱转,感觉像粒微生物漂浮在空气中一般没有任何目的。看着停在前后左右的司机不耐烦的表情,芬却觉得很痛快,并很高兴自己能给这个城市添些堵,因为它给自己添的堵无法计数,如此也算另类形式的报复吧。
回到家中时已经快到半夜,不需要酒精就够疲惫,但睡眠还是那么糟,总要被内容龌龊的噩梦惊扰。芬知道自己需要个男人在身边,不仅仅是欲望的关系,更主要的是弥补从小一直缺失的安全感,让自己的心不要总是慌慌的,能够镇定下来。可找谁呢?没有合适的人选。直到这一刻芬才恍惚觉得命运或者缘分之类的东西可能真的存在吧,只为捉弄自己从这一端过渡向另一端做无聊的钟摆效应。
其实对君还是有些感觉,以为这个人除了木讷、寡言少语、没有热情以外也不是很糟,若认真地相处下去应该会不错。
但君的表现让芬失望。
今天是和丹约定的日子。
来到图书馆时还早,我坐在桌子后面翻看一张张字迹模糊的报纸,以为这么好的文字和纸张却被用来印刷这么无趣的垃圾而感到惋惜。
丹走过来,轻盈的身影让我的心剧烈地跳个不停。
丹带我到隔壁一间空无一人,只堆满书架和书的房间。她在我的面前放一瓶葡萄汁和一个画着青花图案的瓷杯。我注意到桌子上铺着厚厚的毡子,毡子上是一张熟宣,熟宣上是刚刚开过脸的工笔仕女。旁边放满粗细不等的毛笔和用铅皮管子装着的颜料,还有大小不一的笔洗、调色盘、砚台等等。丹在我的对面坐下,执起一管笔尖纤细的毛笔,沾着颜料在宣纸上慢慢地画。看到我惊讶的眼色,她抿着嘴笑。
“我就是学这个的。”我对一窍不通的事情向来没有意见,所以不言语。她好看的侧脸衬在窗台上一盆正盛开的茉莉花洁白的娇艳里,显得格外地分明。但我闻不到茉莉花的清香,只闻到她衣裙上淡淡的雅芬芳。
“你要我帮你什么?”丹扭开一管颜料,挤到调色盘里一点。又扭开另一管,挤在旁边,蘸着水一点点地调,然后在纸上慢慢地涂抹。
“哦??怎么说?”我不敢看她,将目光盯在瓷杯上的青花上。看了半晌才发现画的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要说吗?”丹又笑。
“是??是呵。”我长出口气。
“是感情上的问题,我不知该怎么办。”我拘谨地缩起手。不知为什么,在她的面前我有没来由的紧张和无措,感觉像刚入幼儿园的孩子面对着他陌生的老师。
“哦。”丹不抬头,画得很专注。
“我??我喜欢一个女孩子,但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抬起目光,只看到她发丝光滑整洁的头顶。
“哦。”丹仍旧画。片刻,不闻我的声音,她抬头。
“我在听,怎么不说?”我想一下,将我和敏的事情一点点讲给她。除去自觉龌龊的地方省略,没有别的隐瞒。待讲到最后,一瓶葡萄汁刚好喝尽。丹看到,起身又拿一瓶放在我的面前。
“真的那么喜欢喝酒吗?”丹停住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现在已经不是我喜欢喝酒,是酒喜欢喝我。”我自嘲地笑一下。丹先惊讶,然后恍然。
“我听说酒瘾也很难戒除的??这对你倒是个问题。”她歪着脑瓜想一下,将毛笔支在额头上。
“我觉得,关键还是你要振作起来改变。我想没有女孩子会喜欢酒鬼,因为他连在床上那点事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什么?”
“你男朋友呢?”我促狭地问。
“什么?”丹没有明白。
“他在床上如何?”我态度认真地追问。
“哦??他很棒??因为他不酗酒。”丹的双颊涂上羞涩的红晕。她低埋下头。
“有多棒?”我不肯放过她。
“怎样衡量呢?”丹抬起头看我,眼睛里满含着笑意。
“时间吧。他能做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我吹一声口哨表示惊讶。
“你感觉如何?”
“我吗?”丹忍着笑。
“我??很享受??”
“没想到第一次和我讨论我性生活的人竟是你,真是意外到不可想象。”送我出来时她低声说。
“没关系,下次再继续。”我放慢脚步。
“休想。”丹笑着打我一下。
“哎,你??你怎么能对我干那么龌龊的下流事呢?”丹在图书馆气派的大门口停住脚步。
“什么事?”我装糊涂。
“就是??你怎么能在想象里剥光我的衣服自慰呢?”丹的表情里满含嗔怪。
“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你。”我无赖一样地笑。
“那你??你的想象里我被剥光衣服后是什么样子的?好看吗?”我嗯一声。丹不再言语,将我送出大门后只挥挥手,然后转身回去了。
丹无法描述自己现在对性生活已经厌倦到什么程度,虽然她不是性冷淡患者。所以在和君说起这个时心里有不自然的抗拒,感觉很违心。
他总是凶猛地要,毫无前兆地发泄,然后就像昏过去一般睡,对自己没有温柔,没有哄慰,连最起码的体贴也丝毫不见。虽然还不及强奸那么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