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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北北过来抱住她稳定情绪,轻轻拍打她的背不让她太过于激动。
“你怀着孕呢,别太激动了,听我慢慢跟你说。秦少他没事,本来一直陪着你呢,刚出去抽根烟,你就醒了。”先将她扶到床上躺好:“你别急,我去叫他。”
容颜感觉不似真的,心里仍旧跳成团。若真是那样,真是天大的美好与荣幸。早知这样她还在梦里折腾什么呢,她晕睡不醒,一定把他吓坏了。
“北北,你没骗我吧?远修他好好的?”
夏北北在她身边笑起来:“等我叫他进来,是不是真的你不就知道了么?”
容颜缩在被子里,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连带脚趾都伸张着,紧张得全身都酸都痛。就像等待一个奇迹发生的时刻,是人生最最曼妙又难求的时刻,她从没这么期待过一个瞬间,好像再迟一点,再迟一点,她全身的血脉就全部崩断了。这一刻的时间这么难熬起来,她最担心的那个人……
容颜蓦然怔愣,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还是下意识睁大眼睛,所有思绪都停止,全世界就有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就这么真实的,响彻在她的生命里。动容得她没话说。
男子缓慢的倾身上来,将她密实的抱在怀里,一张脸埋进她的肩窝,一出口声音沙哑,听出他疲惫又惶恐:“你还知道醒过来么?不是打算吓死我,容颜,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
容颜不说话,也看不到他,伸手揽住他,轻轻抚他的发,还是觉出前所未有的安心起来。以为就要失去他的时候,他还能好好的就在身旁,容颜觉着,就全从此再也看不到光明,也没有什么了。良久,哽咽着说:“谁说我不心疼你,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你在梦里对我说你要离开了,我很害怕,便一直走不出,我不停的找你,不停的找你,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等我。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怎么样?哪里受伤了?你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了,就想骗我。”
秦远修从她身上起来,将人抱起来揽进怀里,拉着她的手覆上面,隐约的笑给她听:“你摸摸,多荣幸,我没有破相,而且也没落下半点儿残疾,就算你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也不用嫌弃我。但内伤的确是受了点儿,怎么办,我活不了太久了。医生说也就活个六七十年,再长是不行了,我本来想陪你一百年的,你有什么打算?”
容颜怔了一下,转过身摸索着抱紧他:“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秦大少,你不用害怕,不管怎样我都一直陪着你。”
秦远修顺势抱住她,又不敢挤压她的肚子,只能松松的抱着。
“真不用担心,我没有大碍,肋骨挤断几根,内脏没受什么大伤,现在的医学对于我这点儿伤实在算不了什么。只是你以后得听点儿话,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在恢复期,抱着你们娘俩楼上楼下的跑怕是不大容易了……”
不等他说完,容颜马上接上话,像发誓给他听:“我保证,以后都乖乖的听你话,你不让我睡觉的时候我就不睡,不让我吃太多东西我也不吃。不光是现在,等你恢复好了,我也会听话,不再耍赖让你抱来抱去的。你看行么?”
秦远修言辞简单:“不行。”怀揽着她的动作不变,悠悠的说:“你是我老婆,不让我抱不让我碰的,像话么?”
容颜嘟囔:“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远修轻笑:“你什么意思?非得让我抱么?嗯?”语调里是闲闲的邪魅,听到容颜心里又恼又欢喜,还能说笑,看来是真的不痛不痒。听他继续说:“谁说不让你耍赖了,只是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不听我的话会很危险。等到生了夏初,你想怎么就怎么。”
容颜喜极而泣:“老公,你真是太好了。”
秦远修心思还是有些沉重,看了看她的眼睛,抬起手指轻轻的抚。
容颜攥住他的手,冲着他笑:“只要你好好的,我不在乎看不看得见东西,真的。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也不大喜欢看电视。就算一辈子也看不到东西也没什么,只要你上哪里都带着我就好。”
她越是这样说,秦远修越发的心疼她:“我知道现在看不到东西你会觉得十分的不方便。乖,别害怕,医生说是玻璃碎片划伤了眼角膜,只要重新植入一块新的眼角膜就会恢复正常视力。只是你现在怀着孕,还不能做手术,等到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就可以了。这几个月就只能这样,真是委屈你了。不是还有我呢,老公会把你照顾得很好。不论你看不看得见,我都会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
容颜对他的话总是深信不疑。转而想到其他,紧紧攥着他的袖子,往怀里凑一凑。
“肇事者抓到了么?那人是不是喝多了?”否则不该有那样的反应啊。她当时怎么看着,都觉得像是来寻仇的。否则哪有人一不小心撞了一次,再不知悔改的撞上第二次。而后一次明显有自毁的倾向,不知那人有什么想不开。若不是喝大了,谁会做出那样的事?
若不是她问起来了,秦远修倒没想主动跟她说这事,毕竟是件可怕的事,怕她以后再想起心里都要有阴影。但容颜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她这么问了,就说明她心里存有疑虑,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骗过去的。反正浪头都已经过去了,索性跟她直说。
“的确不是一般的交通肇事,是那人刻意谋划好的。我们当晚回来得晚了,正好给了他下手的好时机。小颜,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这么多的苦……你知道当年秦郝佳和我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就是那件事引发的,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又如馊水一重新泛上来,仍旧可能造就这么多的不幸……”秦远修声调淡下去,许是不想回忆,更不想述说,那滋味跟秦郝佳一样,是可能让体肤生疼的一种滋味。“当年那件事发生三年后,我为那些人设计了一个圈套,罪证确凿,无一幸免的锒铛狱,条条皆是重罪,动用了关系之后判下来的全部是无期徒刑。我没想让他们就那么痛快的死,别人承受的生不如死,他们总该跟着一起尝尝才是。如果不是这个人越狱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来的一天。其实前几天我接到电话,说有人越狱了,当时就找人查过,以为是逃去了国外……没想到……”
容颜不想让他再说下去,知道当年那件事让他很痛苦,并且许多年之后也一直痛苦着。就连秦郝佳也是,那些人用最卑劣不耻的手段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若是有人这样对她,定也不想轻饶。死了多容易,有些人死一次就能抵罪,有些人死一百次却也不够,莫不如就那样长年累月的生不如死,否则不是太便宜了。
拦断他的话,仰起头问:“远修,那现在这个人抓到了么?”
秦远修语气淡然:“没有,不过抓不抓他都没有用了。听警察说再撞击第二下的时候翻了车,被砸死了。”
容颜萦萦还能想起那一幕,男子猥琐的一张脸当时的确很绝然。那种人也能生出自行了断的勇气,也不算窝囊到家了。
“远修,既然我们都没事,过去的就过去了。其实你做的没有错,当年你不能不救自己的姐姐,否则就是天理难容。但那些人也的确没有逍遥自在活下去的资格,若不然,还不知会害多少人。”能做出那些事的人,本质又能好到哪儿去。只是这么沉重的一块石头压了许多人这么多年,如今再像山一样崩塌一次,命运这样反复,可真是残忍。知道他不想提及,她听到的已经很多,也不想再听。握着他的手掌:“我有点儿饿,想吃东西。”
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听声音是似笑非笑的,还佯装出毫不疼惜的模样;“你也知道饿么?饿还敢贪睡不起来。”
容颜攀着他讨好:“老公,是我不好,我错了……”若早知他在这里安好的等着她,如何也不会晕死过去不肯回来的。
梦里那些惶恐真实得几近杀死她活蹦乱跳的心,而她苦苦找寻也怎么也找不到的人就安好的等在这里。那时混沌不清,找不到出来的门路,也不想出来,自然醒也醒不过来。
秦远修让她躺好:“你乖乖的躺着,我叫北北进来,她在这里守了你好几天,你那样睡着把她急坏了。我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已经醒了,直接带饭回来。”
容颜看不见任何,但仍旧觉得很安心。点点头:“好。”
明明已经醒了,不知怎么,夏北北还是忍不住一说话就要掉眼泪,那哭腔太明显了。即便什么也看不到容颜还是清析的感知到。知道这些天她一定是急坏了,她那样睡着不醒来,不仅自己会有事,孩子也会跟着有事。眼见没几个月就生出来了,真要有个闪失便是两条人命,多么可惜。
“北北,你别哭了,我不是已经醒过来了么。看不到也没什么,有远修陪着我,即便什么都不用看他也会对我很好。”
夏北北拉着她的手,自己的反倒冰凉冰凉。这些天哭了太多次,喉咙便像伤到了,一说话就会觉得疼。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秦少是对你最好的人,小颜,你这一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事,就是嫁给了秦少。想想可真为你高兴,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用生命爱着你。是啊,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只是太高兴了,你前几天一直醒不来,我很害怕。”以前从不觉得生命很脆弱,可是,段安弦离开之后她忽然像恍了一下神,从那以后便觉得,生命比什么都易碎。所以,她很害怕。
容颜想起她也才刚生过孩子,都还没有满月,就在这里守着她,身体怎么受得了。
“北北,你怎么下床了,不得好好休息么。这几天就这么陪着我呢是不是?微然呢?你不得给她喂奶么?”
夏北北拭掉眼泪,笑笑:“没事,你别担心我。宋瑞在隔壁给我弄了病房,平时都在床上休息。微然到了时间会有人抱过来,一点儿都不担误事。等你能出院之前,我打算一直陪着你。”
其实容颜倒很想出院,秦远修不是说了么,除了那一双眼睛,她全身没有一点儿毛病。但生孩子之前眼睛也没有办法医治,何必要在这里呆着。想了一下,问她:“北北,秦远修受伤了么?医生怎么说?”
夏北北知道她担心,握着她的手声音肯诚得没说话:“你不用担心秦少,他是受了伤,不过不算太重,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容颜不知怎么,心里怪怪的,就算看古装电视剧受了内伤的人都要小心疗养。秦远修当着她的面啐出鲜血,那种无声无息的劲头现如今再想想仍旧让她胆战心惊。死去活来从睡梦里挣扎着醒,现实反倒跟做梦一样,让她总有几分的不可置信。可是,秦远修这样说,夏北北的言辞亦是诚肯。就算秦远修怕她担心会隐瞒伤势,北北总不至于跟他窜供的吧?
“北北,我们那么好,你确定没有骗我吧?”
夏北北再三跟她保证:“小颜,我知道你很担心秦少,现在眼睛又看不到,我说什么你都不放心。你就信我一次,要不然,我把医生叫来你问问他好了。”
容颜拉住她:“行了,你既然不会骗我,我就信你。”
秦远修返回来的时间很快,考虑到她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一下不能吃得太硬也不能吃得太饱,就把她喜欢的那几样粥品各带了一小份。一口一口的喂给容颜喝,容颜再不是那个贪吃没够的时候了,几勺下去就感觉出饱了。秦远修不敢让她多吃,循序渐进为好。
夏北北回病房给儿子喂奶了,容颜刚吃过饭秦远修想带她出去转转。当时正置晚上,夜风不大,仅能吹动发丝的力度。
秦远修还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
容颜感受到人体的温度,想起睡梦中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