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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死的活着,晚上一场梦,白天又是一场梦,只有脑子迷瞪的时候才觉得最好受。她不想看自己跟个神精病一样的活着,人活着总不该只是为了能喘口气这么简单的吧?可是,她那时却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只能不厌其烦的做那些明知是痴的傻事,才能打发一下漫长了几倍的时间。忽然发现,时间这么多,怎么过也过不完,生命这么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头的……
所以,两年后当闵安月告诉她,秦远修受过那些苦的时候,她心疼也动容,却不能一瞬间将她融化。她那些年过得怎样?亦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秦远修再怎么,夜晚睡不着觉的时候可以用喝酒或工作来打发。真相在他心中,仅有失去的疼,其他还有什么?但她不同,她除了跟他等同的那些失去的无奈,还有遭受背叛和抛弃的难耐。她活在水深火热的痛苦挣扎中,既然秦远修已经那样了,她放手了洒脱一点儿有什么不好?她知道没有什么不好,忘记他比什么都好。可是,人总是如此,情感是道伏线,潜藏在心中并不那么明显易见,不能像善恶一样来区分,然后说忘记就忘记,说记起便记起。如果能收放自如的,那就不叫感情,是理智。诚然,太理智的,又何谈感情,是算计和运筹帷幄。在情感的世界里,最忌讳的也当是算计,算计是种伤人的东西,保全了自己也跟输了无异。理智是旁观者的,却真有几人理智得了?明知错了还是得一路错下去,是这世界上最没有回头路的一种东西。
容颜想象着自己到头来活得多落破,秦远修反过来可能会笑她痴笑她傻,她真要输得一无所有,到头来连脸面都失去。可是,有什么办法,她还是得昼夜交替的痛苦煎熬。什么都清楚明白,却仍是忘不掉。
她觉得这一生很不幸,回头再看,又觉着跟秦远修结婚的那几年是最幸福的。除了秦远修不爱她,对她实在好的没有话说。她不是不识抬举,也不是真傻,秦远修待她的那些好和用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管怎么,在年华尚好的时候遇上他,她没有后悔过。只是时间太短暂了,等回过神的时候,梦一样的就散了。于是她便想,秦远修可能就是她命定的劫数。用那篇《桃花劫》记录一场梦是在某个朝阳升起的时候想到的,受了一夜的风寒,阳光生起的时候就觉得周身暖暖的,跟那些年骨子里崩发出的感觉一模一样。
此刻门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发出开门的轻微响动。慵懒富贵的秦远修推门进来,看她坐在床上怔了下,嘴角的弧度淡而和缓:“我才出去一下,就醒了?”
容颜一瞬息心里踏实到极至,像暗暗地松了口气。她很庆幸这一次她不理智也不洒脱。如果当初真的在心里放下了,哪里还能有这样的夜幕时分。她找了又找,下意识的找了不知多少的日日夜夜,这一刹才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生活可以如斯安好,只要有他陪着。你看,那些年,她深刻的记着他,到头来,他也是妥帖的将她放在心上的。秦远修这么一个运筹帷幄,风声水起的青年才俊,面对感情都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容颜觉得,她那样,也实在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秦远修,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这么久,不知道我很想你么。”
秦远修坐过来,帮她把头发缕顺,边动作边说:“一直守着你呢,我就出去两分钟,你就醒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哀怨,她怎么这么不争气。
容颜知道他不知她说的什么,看着他的时候一脸笑嫣如花。
秦远修见她一醒来就笑得太过欢畅,跟着弯了唇角:“梦到什么好事了,美成这样?”
容颜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很久没跟他这样亲近,两年前还不是这样的感觉。现在却实实在在的觉着,他是她的了。女人该有的归宿感,容颜现在就有了。贪婪的吸噬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香一点儿没变,是她最喜欢的味道。都说一个人深爱一个人,便喜欢那个人的任何,不论长相,气度,还是味道,都会通通的喜欢。容颜就觉得秦远修身上的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处,她不知,原来她已这么爱他。现在这么拥着他让她感觉欣喜,那种暗无天日的漂浮感终于结束了,敞开心扉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是件极好的事。
“秦远修,你会爱我到死的吧?如果我老了,你也只爱我一个人,只会对我一个人好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会非常想我么?你已经跟我离婚了,该不是我的老公了,我有点儿担心。你会不会等我生完孩子,就不要我了?”
秦远修将人抱起来坐好,眉目认真的跟她说:“谁说我不是你的老公了,我怎么觉得一直都是。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当然永远爱你,并且只能爱你。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会对你一个人好。以后不会再有想你难耐的时候了,怎么还可能让你不在我身边。容颜,不论你肯不肯跟着我,都只能是我的了,没有再放你走的可能了。”
容颜摇摇头:“以后我再也不走了,就一直跟着你。如果将来是我先死,你也得陪着我。”捧上他的脸,说得极为认真:“当然,如果你先死,我也陪着你,闪下一个人怎么像话。”
秦远修眯着眸子,神情像微微的不可思议。容颜如今这个觉悟他没想到,又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不知她怎么就肯说这些他一直想听的话了,以前想从她嘴里得到不知有多难。惶惶恐恐的过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她没有多爱他,现在那些不安正被她一点点击碎,拥有她的感觉才渐渐真实起来。
“嗯,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以后到哪儿都带着你,不会再闪下你一个人了。”欣喜的将她抱得越发紧,嗓音有些沉哑,说出的话却很缓慢:“小颜,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让我很满足,你不爱我,心里没有我,是最让我惶恐不安的事。以前你什么都不肯说,我猜得很辛苦,以为长久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便不知道将你束缚在我身边是对是错。现在你对我说这些话,我爱你的这颗心总算是着了地。不用你说,我什么也都会答应你,怎么能不想你不爱你呢?若能做得到,以前就不会受那些苦了。”
容颜感觉说贴心话时的秦远修格外温情,就不像平日看到的那样,是个有棱有角的大家少爷。
“秦远修,那我以后是不是想干什么都行?”
秦远修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回答得很干脆:“不行!你喜欢胡闹,什么都由着你还了得么,晚饭还得好好吃。”
容颜不悦的瞪直眼,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这么清醒,不肯上当。以为他这样含情脉脉,全身每一个冷硬的细胞都该跟着软化了的,没想到小看了他。
“你忒不是东西了。”
秦远修不在意,把她放到床上站起身,帮她穿好拖鞋:“下去等着吃饭,然后带你出去玩。”
容颜跟在身后,看他挺拔的背影在眼前晃啊晃,慢不经心的问他:“玩什么呀?你要带我出去?”
秦远修淡淡的:“嗯,昨晚不是说了么,我们去秦绍风的家里放烟火。”
容颜蓦然抬眸,由心觉着,秦远修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招惹他是件很不明智的事。不过这个秦绍风有点儿冤枉,实则他并没有招惹他,是她间接害惨了他。秦远修却要去他的家里杀人放火。按理说她该替秦绍风讲一句情,可是,容颜却没说,她也实在很想去秦绍风的家里放烟火。没风又宽敞,效果肯定跟在秦远修家放一样的好。
按照秦远修订的量一五一十吃完以后,他才说要走的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托人把烟火买回来了,容颜上车的时候看到秦远修狠狠的装了半车,幸好这只是烟花,如果是炮仗的话容颜估摸着足有炸平秦绍风整栋别墅的威力了。
上车后容颜还有点儿不放心,有句话一直想问。
秦远修已经开出很远,偏首闲闲的看她:“怎么?你不想去了?”
容颜斟酌了再斟酌,还是扭头问出来:“不是,我是有点儿担心,万一我们不小心把他的房子烧没了,他不会告我们故意毁坏财务罪吧?”如果很不幸的,秦绍风也在那栋房子里被烧个好歹,那他们可就成了故意杀人罪了。现在连喝酒开车都得判刑了,可见惩治犯罪的力度不一般。他们迎着严打的风头上,不是找死么。
不知秦远修的脸皮怎就那么厚,而且心理素质也是出奇的好。
眯起眸子,仍旧轻描淡写:“谁说我们去他家放火了?我们就是去放烟火而已,来之前我刻意翻了一下新版法条,没说这样犯法。”
经他这样一说,容颜稍稍放心些。转而又确定一遍:“你确定是今天新出的法条吧?”听说那个东西修改很快,去年的跟今年的肯定还有很大不同。
秦远修表情和语调都很权威:“绝对是最新版,你就放心大胆的燃放吧。”
容颜沉吟:“那就好,我就不用束手束脚了。”
秦远修将车带开得不急不缓,窗外光影滑闪过的时候也呈出一种有序不紊的柔和,不像以往,坐在他的车里看窗外的光只觉跟利刃一样。都说男人当了爸爸就会不一样,秦远修就觉得自己心里是跟以前不同了。
容颜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眼里看着他,脑子里想着秦远修。她跟这个男人可实在是熟,世上最熟悉的男人也就是他了。可是,她发现她并不关心他,起码跟秦远秦比起来,她差得实在太远了。因为从来都觉得他无所不能,是不需要被保护也不需要被给予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秦远修照顾给予她。许多年来承受得顺理成章,现在才觉得对不起他。这也是个很柔软的男人,只是太会伪装演戏,不好也可以表现得很好,就那样,轻而易举的骗过了所有人。就连她也被骗了,以前要是像现在这样看穿他,便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远走高飞了。
“秦远修,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因他比他们毕业早太多年,便总觉得不是一代人,就从不跟他谈及校园生活。容颜才发现,连他以前学的什么都一无所知,她这么好问的一个人,竟然没有问过他。
秦远修转过来看她一眼,很平常的跟她话家常。便没发现这么寻常的问题夫妻间哪有不知道的,而她却问得这样迟。可见,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一早就认定了自己是要付出的那一个,而她顺理成章的该是被给予呵护的一个。她不关心他,过去那么多年,他从不感觉责怪或者记恨她。
“法律。确切点儿说叫法学,但凡跟法扯上关系的,杂七杂八的都学。”怕她听不明白,刻意举个例子给她听:“除了你常听到的民法,刑法,经济法之外,也学法制史,三国法,犯罪心理学什么的。”
容颜真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跟犯罪搅和在一起的,而且还搅和得这么面全。她下意识以为他是理工科的学生,这个结果真是让她没想到。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秦远修蹙起眉头:“放什么心?”
容颜呵呵的笑起来:“杀人放火都安心啊,反正你是学法的,懂得怎么规避法律的制裁,是不是?”
秦远修轻笑一声:“你这脑子里天天都装得什么。”
容颜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可多了,什么四书五经,百科全书的。”
秦远修想了一下,当正事跟她说:“听宋瑞说孩子不得胎教么,你打算教他点儿什么?”
容颜听到麻烦事找上门,当即感慨:“生孩子实在太麻烦了。还是你胎教吧,我没想好能教他什么。”
秦远修伸手弹她的脑袋:“孩子在你肚子里,我怎么教啊?”
容颜觉得他问得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