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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林越说语音越淡,哭泣弱下,安静而详和的细着着秦远修,像眨一下眼,这个让她满意不止的儿子就要飞走了,是那样的不舍。
絮絮说,时光退了又退,回到年少也安然的年代,她在每个阳光四溢的时候唤儿子起床,又懒又调皮。她却总是这样语调轻恬,没哪一时真狠下心思说两句。
“这么多年我什么感受呢,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们时时粘着我,什么事都让我费心打点,能听我唠叨多好。可是,你们三个孩子都是那副性情,越大越疏离。我说多了,你们会嫌弃,管多了,你们索性就任着自己的性子不理不睬。是啊,我的孩子都有本事,个个有一身不凡的本事。但再怎么,在我眼里永远都长不大,我想你们亲近我。可是,你们哪一个容我亲近?又容我关心呢?如果你们肯开一扇心门给我这个当妈妈的,我又怎会连关心自己的孩子都像无从下手?!我每一次真心实意的想为你们考虑,最后都被认成是做乱。绍风说我是镜子照久了,看惯了自己的样子,便觉得这天下就自己最好。如果说我心里真有一面镜子的话,镜面里呈现的也永远是你们这几个孩子。这些年,我用在绍风身上的心思那么多,并非我偏袒他。你和郝佳理事早,别的孩子还都任性不听话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进入公司撑起一片天了,这一点连绍风都不及,他放荡不羁,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和郝佳太让我省心,我看着你们的时候常常在想,这一对儿女哪家的都不及,从不会让**心,是整个秦家最引以为傲的……其实我跟任何一个炫耀唠叨的母亲没有任何区别,我也喜欢在聊天的时候谈及自己的孩子,说你们的种种好,并从不认为这是卖弄,看到别人羡慕的样子我可真是心满意足,真庆幸生下了你们。”她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放心最后会成了忽略,以至他们小小年纪就在心里烙下伤痕。这伤疼最后又何偿不是通通的烙印在了她的心口上,秦远修有多疼?秦郝佳又有多难过?最后都如数的被她感知,谁说她这个当妈的不心疼呢?
虎毒还不食子,何况她不是虎,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母亲。
白林捂着心口的时候,觉得那里很疼。原来她是真的老了,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束不住,个个远离她而去,到了这把年纪眼见夫离子散,她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远修,我知道,三个孩子中你虽然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善言谈的一个。可是,我知道你是最懂事最识人心的一个。我们秦家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以后就要指望你撑下去了。妈妈很对不起你,那些年我欠下的,怎么也还不完。如果说上天想给你一分疼,妈妈便有心替你承受两分,为了你们哪一个,我都是死也甘愿的。可是,如今我做到这个地步,便是死不足惜。如果人真有来生,妈妈做牛做马也会来请求你和郝佳的宽恕,那些年你们默默承受的,妈妈愿意替你们承担,以后的路就都是平坦的了。郝佳活得实在不容易,你是她唯一愿意相信的人,要好好照顾她。”去拉他的手,抑制了那么久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怎么放心得了,这些孩子还没哪一个成家有了着落。“远修,答应妈妈,要照顾绍风,永远都要把他当亲弟弟待。绍风再怎么,也是跟你们一起长大,他只是表面顽劣,实则是个好孩子,答应我好不好?”
秦远修静静的站了良久,此刻手掌被她握在手中了,才感觉真实起来。这段母爱的确太虚幻了,大家都像修行的高人,平常人家的和乐纷纷像那么不屑。细数起来,是谁的错呢?怎么也怨不到一个人的头上。都市生活的节奏太快,上流社会的人情冷暖又太荣华。珠光宝气的颜色太浓重了,往往就不太能适应太阳光的颜色,他们在这样的氛围里行走太久,通通眯着眼睛,不愿看很多东西,很多东西也看不到,最后忽略了,也舍弃了,又怨得了谁呢?!
其实白林说的也对也不对,秦远修是几人中能力最强的一个,也是适应能力最强的。他看惯了太多东西,最后再怎样也都看淡了。但他不恨白林,有些伤疼不是关心的人多了就能好得快,与其让所有人跟着一起忧心,他宁愿独自饮偿。
你看,曾经那么不幸,最后还不是挺过来了。
抽回手,是淡然无波的一双眼,冷冷蓝光下有徐徐温暖的颜色:“妈,我不答应。还是由你自己照顾吧。你知道的,我不会照顾谁,也从没这样的心气,把他们交由我照顾,跟让他们自生自灭又有什么区别。还是你自己来吧。”
白林怔愣住:“你是不肯原谅妈妈么?”
秦远修淡淡的:“不是不原谅,是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我没哪一时恨过你。曾经那些不幸我从没怨过谁,跟你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得对,不是你不想关心我,是我从来不愿把心门打开让别人进,这许多年我都是这么活过来的,并且觉得很好。谁这一生还不经历一些坎坷,何必这么耿耿于怀,妈,你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论绍风还是郝佳,用不到任何人,他们的路,自己总能走下去的。”
白林泪眼汪汪,嗓子哭得干哑,颤巍巍问他:“会吗?”
怎么不会?只要人还活着,路就是现成的,只看你想不想走。
不想再说下去了,时间已经不早,秦号天整个下午到现在一直睡着没吃东西,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知了,想来这会儿也该醒了。
秦远修抬起手腕看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看白林一脸灰沉的倦意,就说:“妈,你先回家休息吧,爸这里有我,还有医院的看护,你就不用担心了。”
白林不放心,又害怕秦号天仍旧生她的气不肯见她。恸恸的说:“我跟你一起回病房看看,如果你爸爸醒了,我就安心的回去。”
想来这一天秦号天也不会跟她好好说话,白林就在医院默默的转悠了一天。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心里再经受这样的煎熬只怕身体会承受不住。年少轻狂时谁没犯过点儿错,就算惩处还远不至于将人逼到绝路。
秦远修想也不想:“一起进去吧。”
病房里极其安静,秦号天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这样的状态一直没变过。其间秦郝佳害怕,担心他这种症状又是昏迷了过去。可是医生说就有人会有这样的状况,许是觉得醒来时要面对的人和事会烦忧,就会自我催眠进入一种类似于睡眠的休克状态。但跟昏迷还有很大不同,是一种深度的睡眠状态,对身体无害,而且不会无限期的睡下去,很快就能醒来。
秦远修立在门口看着,白林不敢发出声音,连脚步都放得很轻。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秦远修知道她很担心他。有些人相扶到老了,纵使年少有那些难忘,也不及枕边人陪同走过的寸寸履履。他默然的退出去,将门板关好。
白林走到离床两步遥的地方便不敢再靠近,远远的看着秦号天时腮面即时一片湿。当年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不甘愿,她有心爱的人啊,硬是被扯散了,心里怎能好过得了。
可是,看着他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慌慌然。何时她也说过:“秦号天,你可得好好的,就算死也得等着我。”那时她不是有心逗着他玩,他们早已过了说情话哄人开心的年纪,当真是肺腑里发出来的。那次他病倒她是真的很害怕,年纪大了谁也说不准几时会走,但如果秦号天走了,她白林也活不下去了。
不知不觉缩短距离,已经站到床边握住他一只手:“号天,你以为我是在同你开玩笑的么?没哪一句话是随便说说哄你开心的。是啊,我那时真不想嫁给你,连熟悉都谈不上,还不知是你个正直的男人,也不知你是个多么温柔的丈夫。我知道绍风的事让你很介怀,我何偿不后悔呢。这就像是一团火,烧在我的心里,连内里都焦烂了,也要捂着盖着,怕你知道,怕绍风知道,怕远修和郝佳知道,更怕世人知道。就这么包着一直到了今天,像将我烧透了,其实这样也好。这是一个不堪的秘密,守着它太疼太痛,不比光天化日好过。你说,我这样是解脱了对不对?世人怎么骂我都好,我只是想告诉你,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没哪一时后悔过。若说后悔,就是我做得不够好,不能安安稳稳的陪你一直走下去,到老,到死。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得说,心里早就没了苏敬恩的半点儿影子,那里满满的都是你。不论你还认不认我,我白林生是你秦号天的人,死也是你秦号天的鬼。
你气我也好,恨我也罢,何必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如果我在你眼里已是污秽不堪的,就当是一块泥巴剔下去。你得好起来啊,不能再这么睡下去。号天,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怎么还得起。不还了,就让我这么跟你牵扯不清好了,总好过毫无瓜葛。可是,求你好好对待绍风,他生在秦家长在秦家,骨子里也是只认秦家的。他那样的性子,如果秦家不肯要他,让他怎样呢?他就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我有再多的错,也怪不到他头上。若说他错了,只是投胎时眼神不济,选我当了他的妈妈……”白林没想哭,可是话一出口,还是泣不成声。果真是造了孽,连绍风都得跟着这么不幸。
贴在脸上的手掌微微动了动,白林蓦然惊醒,抬眸看他。秦号天微微瞌着眼,一副就要转醒的样子。
白林匆忙将他的手放好,擦干眼泪退出房间。
秦远修漫无目地的倚在医院走廊的墙面上,见人出来站起身。
白林眼眶通红,昏黄的灯光下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远修,你快进去看看吧。你爸爸他好像要醒了。”
秦远修迟了一步,问她:“你直接回家吗?”
白林攥着衣角擦干眼泪,点点头:“是啊,我回家,要不然还能去哪儿呢。”转身要走了,又问他:“郝佳今晚回去吗?”
“公司事情很多,绍风闭起来不肯见人,她该抽不出身回去。”
白林想了一下,只说:“好,你快进去吧,你爸身边没有人怎么行。”
容颜从闵安月的公司出来,早已月上西楼。大半个下午累得她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不知怎就这么急,才从秦绍风那里回到公寓,不见沈莫言,就见她的电话摆在桌上,还留了便条。只说他有要紧的事先回D城了,很快便来接她,再者就是替闵安月捎口信,通知她下午去公司。容颜被这一身的困倦浸袭,没太多心思想他的话。这可真是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她明明有话想说,却像怎么也说得不到机会。
一从公司出来就给沈莫言打电话,出乎意料的,竟然关机。他亲口说过的话会忘记还是头一回,早在她答应他的求婚,他第一次回D城的时候便说:“有事得最先给我打电话,放心,我会二四十小时都开机,不会有怠慢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却关机了。
整个晚上容颜打了三四次,依然如此。容颜靠在出租车的窗子上便在想,沈莫言抽疯的时候她不是没见过,但绝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他这样,定然是心里有点儿什么。
电话握在掌中,欢快的唱起来。是夏北北的电话,一个晚上已经打过七八次了,那时她正在紧张的忙碌中。因为一直不在状态,所以事情进行得并非多顺利,奈何自己和闵安月都是个较真的人。连摄影师都说要不然缓一缓,两个女人却执意。事情又得在整场人的无奈下继续进行着,夏北北的电话就顺其自然的被搁浅了。
这一会儿夏北北早已怒火中烧,扯着嗓子问:“容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