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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言一伸手把人带进怀里,近三十岁的人了,真恨不得当着她的面哭一场给她看。急坏了一家人,自己还能这么漫不经心。已经重重的敲上她的脑袋,声音暗哑:“这颗脑子天天都想什么呢?不好用还长它干什么?”
容颜低着头,不喊不叫的,就像他那一下打在石头上了,她根本不疼不痒。
秦远修听到响动,执烟的动作顿了下,转头望过来。隔着重重的光与影,不知别人怎样,他是心疼了。其实沈莫言也将人疼在心坎上,下手又会多重?他以往也不是没这么敲过她,被她气得受不住的时候狠不得扒开这颗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可是,看着别人下手的时候心里便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就好像这世上知深浅的人就他一个。大抵这就是男人,女人常说这一物种喜欢犯贱也不是没有道理。
扔掉烟立起身往外走。
宋瑞忙着安抚夏北北的情绪,一抬头秦远修已经走了。再敛神,夏北北眼泪抹得更厉害。宋瑞快没办法了,转过头看容颜,那个倒一直坚强顽固,就算被沈莫言狠弹了一下脑袋也没什么反应,仍旧闷声闷语的低着头。
容颜觉得此刻很难有什么反应,整件事都太无厘头了,而她压根不愿相信段安弦已经死了。怎么就能死了呢?那怎么也算个经受千锤百炼的人。
沈莫言之前是急上心头,下手微重。此刻看到容颜不声不响的样子,再多的担心和生气也抵不过一个心疼,源源不息的。将人拉进怀里:“还疼么?是我不好。”
容颜用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摇了摇头,问他:“沈莫言,段安弦才没死是不是?”
沈莫言神色一怔,忽然揽紧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像百感交集。
“小颜,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关你的事。段安弦想走哪一条路,其实早就想好了。”就算他们不去,她也不会等到自然死亡的那一天。
忽然明白夏北北和容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是她们表达悲伤的不同方式。若说恨,是真的恨过段安弦。但却没哪一个想让她死掉,天人相隔这个咒念太惨痛也太狠戾了,没谁狠心的能作此想法。这伤心只怕连她们自己都说不清,不得不借着一种事物表达出来,要么任性,要么生气伤心,实则那些情绪中关于段安弦的,只怕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沈莫言对宋瑞说:“你先跟夏北北回去吧,这里有我。”
宋瑞蹙起眉,也这只能这样了,夏北北越哭越汹涌,再站下去若容颜也跟着哭起来了,更一发不可收拾。
“行,先这样,有事打电话。”
人已经走了,容颜还怔愣在当处。沈莫言的话她听明白了,没谁开玩笑,段安弦她已经死了,被重型卡车辗得血肉模糊。那么爱好的一个人,怎么肯允自己死得这么狰狞破败?容颜一瞌眼,仿还嗅到芳草香,段安弦就坐在她身旁,倚上她的背悠悠的说话。不是恨透了她么?为什么还记得她的种种好和种种不好。容颜想不明白,却不能否认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很动容。难过是真的难过,开心也是真的开心。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肯安安静静的陪着她回忆一段过往了,大家都变得那么忙。以前没人比段安弦更忙,最后肯陪着她坐在草坪上细数时光的人,却是她。容颜难得这么开心,那时便在想,如果段安弦一直那样了也是件顶好的事,起码不会再记得她伤害过谁,谁又伤害过她。
容颜抱着自己的脑袋,缓缓蹲下身,感觉头疼欲裂。多糟心的事啊,转首不过几个小时。美好的事物果然是肥皂泡泡,没伸手碰触就碎裂了,实是短暂得令人痛心不已。
沈莫言跟着蹲下身,出口焦急不已:“小颜,怎么了?头疼么?来,让我看看。”
容颜安静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一动不动。连眼泪都流不出,任他抱在怀里,看他狭长美好的眸子里浸满担忧和心疼,是柔软的一团光。如果当年没有那一次聚餐,沈莫言会不会爱上段安弦,让段安弦如愿以偿?而不是现在这样,前路尽毁?
“莫言,我其实很不想段安弦死掉的,她怎么能死呢?她还那么年轻漂亮,就算走错了一段路,可是余下的还那么长……段安弦说她恨死了我,想让我一辈子难过她才最高兴。是因为我,你才想去伤害她,在她心目中你是那么重,她才自暴自弃。沈莫言,是那样的吗?”
沈莫言看着她的时候一脸认真,完美的一张脸上满满的正直和诚挚。眸色如墨,即便浓光浸袭,也是深沉内敛的颜色。这个男人只瞧着面相也该光明磊落,又怎像会做出那样的事。沈莫言双手捧起她的脸,定定的望进她的眼瞳中。一字一句:“我说是怎么样的,你会信么?”
容颜中了魔咒一般,点点头:“我信。”怎么会不信。
沈莫言先将人抱起来,回卧室。明天还要去参加段安弦的葬礼,接下来她的日子怕不会好过。不养足精神又怎么受得了。帮容颜盖好被子,嗓子恬淡,过去的事一下冗长起来:“段安弦恨我,我可以理解,当年的确是伤害过她,那时年轻,做事不顾及后果的年纪。不过我没有碰过她,那事不是我做的。当时没有说,或许假象对她来说要更好一些,否则那个女人就得疯了。你知道,我一早就喜欢你,跟段安弦又熟悉,觉得你是个内敛的姑娘,怕太直白吓到你,又怕你会觉得我不够庄重。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就托她牵桥拉线,可是,从来没得到过半点儿回应。段安弦说你不喜欢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还为此打过胎,那段时间她在圈子里将你形容的很不堪。我也为此懊恼过,可是,终归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又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某一天找到她说,不论你怎样,我都不在乎,只要我喜欢你,就足够了。段安弦内心的阴霾是我没想到的,她或许没料到我会执意。后来便找了人想要伤害你……”现在想想他仍旧感觉后怕,还是当年的心有余悸,沉顿了下嗓音接着说:“这事是听人说的,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段安弦找了人想要强暴你,当时想不明白,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她怎会有那样的心思。后来,我找到那个人,将他买通了,实则当晚伤害她的人,就是那个她安排好想用来伤害你的人,算自食其果。只是她一直错以为当晚的人是我。本来是要同她说明白的,可是,那时发生了一些事,以为没机会跟你在一起了,便不想让恶念加深。如果段安弦知道其中还有内幕纠结,只怕要恨得更深更切。真怕自己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再受到她的伤害。如果,那些事因我离开都能平息了,有什么不好呢。”前尘旧事他已经很少想起,本该是一段单纯的爱恋与喜欢,最后却结了恨,还险些让最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最早认识段安弦的时候,觉得她热情开朗,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毒辣起来会那样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暗箱做了那么多伤害容颜的事,以至于将他的怒火引到极致便不禁使出相同的手段报负。
容颜知道段安弦有段时间对她不好,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不好,明显是要她生不如死。但人死了有时又像件了不起的事,不禁让人觉得,许多事都淡了,再多的疼和恨也生不起跟她计较的力气。段安弦之所以活不下去了,许是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也觉得容不下自己了。
沈莫言看她听完仍旧一脸平静,小脸陷在枕头里,像在听一件与已无关的事情。其实他更想容颜会恨段安弦一点儿,如果恨了,就不会觉得那么心疼,会好过一些。帮容颜掖好被角,轻轻捋顺她的额发:“乖乖的睡吧。”
闵安月给秦远修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眼见到了午夜十二点上。她很知道秦远修的作息特点,从不用像顾及别人那样担心扰了对方的睡眠。
问他:“干嘛呢?”
抽了太多烟的缘故,秦远修喉咙干疼。实在想不出自己干了什么,从容颜那里出来就坐在这里一直到现在。就连思绪都停了,什么还没来得及想,就坐到了现在。一张口声音沙哑低沉:“抽烟呢。”
闵安月叹了口气,感叹:“又头疼了是不是?吃药了吗?”
秦远修抬头按上太阳穴,懒洋洋:“没等,在外面呢,还没回家。”
闵安月怔了下:“几点了还没回家,有事么?”
半晌,秦远修悠悠的说:“能有什么事。安月,你与容颜的合作按你们的约定进行就好,不用再为了我做什么了。”
闵安月几乎酸着鼻子:“可是,我跟容颜的合作一完事,她就要嫁给别人了。你知道的,容颜真的很聪明,什么事都做得极快。”她怕那样,他们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秦远修这几天一直在想,容颜于他是多么美好的事物,太美好了,就像嵌在水晶里的艺术品。他打多少年前就捧在手里爱不释手,日日观摩,喜欢的时间久了,就以为这是他的了。下意识觉得,它也是认识他的。可是,等哪一日生活里真的出现了童话,水晶里的仙女成了真,眨眼却要飞走。任他再怎么茫然无措,她也是不认得他的。只当抱这个空洞的水晶若干年后才会想明白,再多年,也仅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上学早,中间又跳了几级。虽然只比容颜大两岁,可是容颜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他研究生都已经毕业了。见过她之后,就时常跑去他们学校,远远的守着五号楼的门口等她。那是个懒丫头,有时一天也不出门。有时去上课的学生都走没了,心情灰下以为她不会出来的时候,却见人风风火火的从宿舍楼里冲出来,胳膊下夹着课本,边跑边束头发,一路下来慌慌张张的要掉几次。更甚的时候,跑出老远才发现自己忘记换鞋,再愤慨的折回去,那神情分明就是恨死了自己,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就那些个时候,他仍旧觉得很欢乐,比拥有的时候还快乐。毕竟是个可以做梦的年代,想象着有一天能娶她当老婆,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今晚在她危难的时候看到沈莫言,忽然想明白,他最没有的,就是立场。
“我什么都想得很清楚了,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事。我打算离开这里。”
闵安月心头‘咯噔’一响:“离开A城么?为什么又非得离开?远修,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
秦远修隐约笑了起来:“你认识的我什么样?我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压根没变过。”
他说的不变,只是对一个女人的爱。闵安月却觉得,他变化可大了,根本就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以前的秦远修哪会这么的容颜言弃。“你没再去找过容颜么?或许她对你的态度会不一样。毕竟在A城呆了这么久了,许会想起你们美好的过去呢。”她没敢说已经将真相告诉容颜了,就怕这样说了,若容颜对秦远修的态度又没有什么变化,会更加的让他绝望透顶。秦远修常说容颜没有爱过他,以前她觉得怎么可能。但此时此刻,她也混淆了。没想到,容颜看着挺单纯的,却内力颇深。
段安弦下葬的那一天,容颜,夏北北,沈莫言,宋瑞都去了。夏北北给刘小打过电话,只说电话里刘小沉默许久就挂断了,也没说去或不去。
那一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段母哭得厉害,不过几天的时间就瘦了一圈,精神很萧条。几次哭晕过去,段父扶着她,也跟着摇摇晃晃。
仪式举行完毕,二老几乎是被抬到车里送回去的。
夏北北和宋瑞为了节省时间坐飞机过来的,一结束就要接着返回去。夏北北身子越来越重了,情绪经受不起太大的波动。
容颜没他们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