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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抹紫霞
【】
☆、1。借身还魂
“你真的要走了么?”柳依晴用尽全身的力气问道。那声音细若游丝,珠网般残破地挂在门口,风一吹就不不见了。
但是朱大常还是听到了,他边穿衣服,边将头发往后理了理,皱眉,没好声气地说:
“当然要走,出去有点事,你一直很懂事识大体的,怎么现在也这样了?”
柳依晴的心又被灼了一下,打了一个寒战,有气无力地说:
“我怎样了?你,你总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总说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你要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现在,一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了,你却还是这样,朱大常,我问问你,我到底哪里错了?”
朱大常不耐烦地正想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铃声如一道利剑,再一次在柳依晴的心上划了一刀,暗红的血“沽沽”地流了出来。
这电话,是她的,一定是她的!她又在催了,催朱大常快点过去。
柳依晴的心里有火花开始飞溅,一股热气自下而上,向胸口奔涌而去,冲到手上的时候,五指痉挛般弯曲,捏成了一个拳头。
朱大常赶紧拿出手机一看,慌忙接了:
“别催,马上,马上就来,正出门呢,你要听话,别闹……”
看着朱大常和电话里的那个女人亲昵的样子,再看他慌忙要出门的动作,柳依晴胸口的绝望和屈辱火山般喷涌而出,常年的忍辱负重,换来的不过还是这般景象,柳依晴看到开门就要离去的朱大常,觉得天正塌了下来!
天都塌了,我还活这人干什么?
不能,不能让他走,他走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不能失去这个男人……
柳依晴本能地,将愤怒的拳头松开,伸手过去,一把抓住朱大常的衣服,用尽了全力,紧紧地抓住,仿佛抓住的是自己一生全部的希望,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根珍贵的救命稻草,如果手松了,丢开了,希望就永远地走了,稻草就断了,那无边的凄冷的海水就会漫上来,淹没自己,吞噬自己,将自己拖到永不超生的无边黑夜里去……
不能,不能啊……
“柳依晴,你不要胡闹好不好?你这样子,分明是将事情搞僵的嘛,再这样的话,叫我怎么在这家里呆得下去?我不把那边处理好,怎么能够和你一起安心地生活?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
柳依晴的脑袋乱哄哄的,她已经对这些威胁的话麻木了,每次,当自己要留住他的时候,他都是用类似这样的话将她堵了回去,让她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听他的话,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你不能走……”柳依晴喃喃地说着,手上一点儿没有松。
朱大常厌恶地想要将柳依晴紧扣的手指掰开,但是那手指仿佛铁铸一般,怎么都掰不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想到那边的人儿正在焦急地等待,朱大常气不打一处来,遂使出浑身力气,将柳依晴猛地推了开来!
“咚”——
柳依晴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往后一退,后脑重重地撞在门口鞋柜尖硬的角上,剧痛袭来,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柳依晴,你不要装好不好?快醒醒,是你自己不小心的,你可别讹上我啊……”
朱大常已经踏出去的脚又退了回来,蹲在门口的地上,扶起倒在地上的女人,使劲地摇晃,一边摇晃一边轻声地叫。他摸到女人的后脑有一个包,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
不管怎么说,再怎么不爱眼前的这个女人了,还是不希望她死在自己手上,死在自己家里,闹到人命关天的程度,绝不是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自己的新鲜的日子刚刚开始,可不能被眼前这个即将与自己再无关系的女人而毁了啊!
“柳依晴,快醒醒,快醒醒——”朱大常的心“突突”地跳着,快要奔出胸膛来,因为紧张,额头上的汗冒了出来。
一会儿,地上女人的眼睛忽地睁开了,茫然无措地看着朱大常,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样。
见人醒了,朱大常的心松了下来,也无心注意到女人眼神的不同,只想道:还好,没有出事,不然,今天就完了!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朱大常庆幸地说着,一边将女人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电话又响了起来,朱大常看了一眼,没有接,然后对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说:
“你好生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没等床上的女人点点头或者哼一声,转身出了卧室,拉上门,“登登登”地跑下楼去了,仿佛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是一个瘟神,再不走的话,自己就永远走不了了。
那边的女人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发了好几次短信,催他赶紧过去。
屋子里非常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一种身在坟墓的感觉。空调没有开,潮热的空气凝固在每一个角落,要将人捂住,窒息一般。
痛,除了痛还是痛,床上的女人再次睁开了眼睛,哼了几下,再看天花板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怎么这样陌生?天花板上的星星到哪里去了?那些镶嵌在深蓝夜空里的繁星,被谁摘去了?
我的卧室里,天花板老公精心设计的,渐变的蓝色天幕上,点缀着星星,只要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满天繁星,让人有总有漂浮在太空的奇异感觉,但是,现在那些星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头顶只有一盏吸顶灯,普通的吸顶灯?
女人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纷乱一片,一些陌生的记忆也在里面混杂,怎么回事?
刚才,刚才不是正在半山上的一处凉亭处吹着山风吗?
一个女人的面孔现了出来,她眉头一皱,继尔牙齿紧咬:
“吴婷婷,你……我会向世人揭露你的真面目的,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崔如眉姐妹般待你,你却如此对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将我推下悬崖……你,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啊!”
崔如眉因为痛苦,感觉到心缩成了一团。
那悬崖,虽没万丈高,但是人摔下去的话,绝无奇迹发生,只能变成一具冰冷的,血糊糊的死尸,不可能再如此轻松地躺在床上。
怎么回事?
崔如眉吃力地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到眼前一看,这手臂是那样的圆润,不,不是圆润是粗实,手很粗糙,一看就是长期做家务活,在水里泡了又泡,泡了后又从不打理和保养的样子。
这哪里是我崔如眉的手啊!
纤纤玉指,形如葱段,白如杏核,湿润如玉,那是她最引以为自豪的一处,也是丈夫安之远爱怜有加的一处,更是自己保养有方,显出与其他女人极不一样的一处。
再将手伸到被子里,放在了肚皮上,一感觉,肚皮那里不再是平坦紧实,而是微耸着,即便躺着也是耸着,一捏,松驰的,晃悠悠的,明显就是一个肥婆肚!再一摸腰,哪里有腰?上下一般粗。
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幅模样?
再看屋子里的陈设,分明不是自己家里的。崔如眉默思了一阵,理了理头绪,最后不得不承认了一个事实:自己被好友推下悬崖,命丧黄泉,却不知怎么地重生了,重生到了一个叫柳依晴的女人身上!
柳依晴,是一个身材胖胖,即将被变心的丈夫无情抛弃的,毫无希望的女人。
枉她有那样的一个好名字啊,柳依晴,柳依晴,杨柳依依,初雨放晴,伊人如旧,独立娉婷。
有这样美好名字的女子,为何活成了这幅模样?
正要爬起来,到屋子里到处转转,无奈头昏眼花,无力起身,只得重新躺下。
忽然泪落了下来;想我崔如眉啊,虽说重生了,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叫我如何甘心啊!
重生到谁的身上不成?偏和这一肥胖的,遭男人厌弃的,被其他女人羞辱的弃妇有了瓜葛!不甘,自杀?重新再来一次?笑话,如果能够选择,那还用说么?万一重生到一只成天被暴虐的主人虐打的畜生身上,那岂不是更糟?
人,可是什么歹毒的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唉,算了,知足吧,好歹,这具身体再怎么差,却还是一具人的身体,看来,一切只有从长计议了。
崔如眉重重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现在且休息一阵,待有了精力,再来探寻一切不迟。
想到这里,崔如眉闭了眼睛,排除杂念,沉沉睡去。
醒来时,一看床头的闹钟,下午五点过了。崔如眉自觉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便翻身起来,坐到床边,揉了揉太阳穴,后脑不敢去揉,那里依然还有一个包块,看来,这个叫柳依晴的女人,是被自己毒辣的丈夫推到了鞋柜尖硬的角上,撞死了的。
这男人,真真儿不是一般的狠心!
崔如眉略一侧身,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张合影……
☆、2。剪掉前缘
如果没有猜错,这相片应该就是柳依晴和丈夫朱大常以前的相片。因为一个家庭男女主人卧室的床头上,不可能摆着另外一对人的相片的。
崔如眉兴趣大增加,遂拿起相框饶有兴味地仔细看了起来。
这张照片上有一男一女,俩人都很年轻。男人乍一看,还很英俊,眼睛很大,清瘦;女人依在男人怀里,甜美地笑着,有一个酒窝露出来,幸福的味道似要破镜而出。只是这相片上的女人胖瘦适度,留着长发,眼神单纯,看上去虽不敢说是一绝色女子,至少也是中人偏上,极惹男人怜爱的一类。
崔如眉看了一阵,长叹一声,看来,这柳依晴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呢?
真是想不明白。
再仔细看那相片上的朱大常,乍看是一帅哥,细看一阵,崔如眉却对他没了好印象。没好印象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知道了这男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因为这男人眼睛大,秋水含波,眼角稍微上扬,天生一个花心样,这种男人,不是崔如眉喜欢的类型,依崔如眉的见识,哪个女人嫁了这样的男人,必是情路坎坷,经历情变折磨的可能性极大极大,只是迟早而已。果然,报应来了,柳依晴就正在经历这所谓的帅哥男人带给自己的折磨。
相由心生。
崔如眉以前看书多,接触的各类高人也多,浸淫久了,也有了七、八分看人知心的能力。由人面相剖析人心,虽不敢说绝对准确,却也常常八九不离十。但这感觉,又是只可意会不好言传的东西。柳依晴没有看出来,看出来也不会承认,想来是当初爱情的甜蜜蒙蔽了一切,后来又被朱大常折磨得阵脚大乱,哪里还看得出?现在更是枉然,不但情没有了,而且命也没了,柳依晴这女人,死得真是太冤了,到死,可能还在梦想着与这男人白头到老一生吧。
可怜,可叹。
想到这里,崔如眉厌恶地看了一眼相片上的这男人,马上拆开相框,取出里面的照片,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来,从中间将俩人剪开。还不解气,又把朱大常的像撕成碎片,放到床头柜上,只将柳依晴的像重新认真地放进相框里,端端正正地摆好。
“柳依晴,你这男人就是一毒物,别和他在一起了,永远忘记他吧。”
崔如眉对着相框里的可怜女人说了一句。
屋子里倒是干净,看得出来柳依晴平常的用心。一个被丈夫背叛了的普通的善良的女人,首先想到的是检讨自己,然后努力改变,争取换回男人那颗一点点离去的心。但是,心已远,纵你柳依晴将屋子擦得一尘不染,光洁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