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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宏昌接过冰碗,脸色却是十分难看,用了几口就搁在一旁,重重叹了口气。
大夫人见他面色不对,便向着一旁的碧芜摆摆手,让她退出去,自己陪着杜宏昌坐下,轻声道:“老爷可是有什么事么?”
杜宏昌脸色阴沉地抬头道:“肃王府的事怕是不成了,今日徽州老宅那边送了信来,说是下了快一月的雨,河道起了涝,粮船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大夫人好一个吓,脸色一白跌坐在交椅上,口中急道:“这可怎么是好,肃郡王当日可是限了咱们八月之前将十船粮米送到荆州府,这会子已经是七月过半了,这么一耽搁,岂不是要误了时辰,那肃王爷岂是好相与的?”
杜宏昌道:“我岂不知肃郡王的性子,若是耽误了他的大事,只怕……可是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
大夫人忽然想起一事来,忙追问道:“老爷您就没有去寻一寻那通政使韩大人?当初可是他搭桥引线,咱们才能与肃王爷接上线的。”
“你以为我不曾去过吗?今儿收到信,我便去他府上求见他,只是他一直避而不见,后来才差了个亲信给我传了句话,只说当初不过是介绍我给肃王认识罢了,其他一概不知。”杜宏昌眉头紧皱,气愤不已。
大夫人顿时身子一软,喃喃道:“怎么会如此呢,当初韩大人可是应承得好好的,说他与肃王府的管事最是相熟,还说了日后有事就去寻他。如今怎么会……是了,一准是为了上次要纳若华为妾之事被咱们给拒绝了,韩大人必然是心中有气,这会子撒手不管了。老爷您瞧瞧,要是依了我,将若华嫁过去不就没有这事了!”她一双眼睛瞧着杜宏昌不放。
杜宏昌也是又气又急,怒道:“母亲都已经开了口,你要我如何答应将若华嫁过去,此事不要再提了,如今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大夫人滚出泪来,不住地掏出手绢拭泪:“如今能有什么法子,韩大人又不肯出面,这朝里又无交好之人肯帮着在肃王跟前调解一番,只怕再拖下去,真的就要得罪了肃郡王了。”
杜宏昌咬着牙道:“这事是能随便托人调解地么?若是传出去,只怕这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不够抵罪的!都是你,妇人之见,当初鼓动我接下这桩买卖,这会子只怕要拿命陪了。”
大夫人委屈地不知怎么好,她想要反驳几句,当初杜宏昌也是想着能够与肃王搭上交情答应了这桩私运粮草的买卖,如今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只是她瞧瞧杜宏昌一脸怒气的模样,终究没敢开口,只是哽咽着劝道:“老爷也不必太过心急,这肃郡王未必就会为了这区区十船粮食处置了您。再说这涝期也不会太久,想来过个三五日就能退了水,到时让押船的加紧速度,总还能赶上。”
杜宏昌至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叹口气,心里已是后悔不迭,当初要不是自己一时官迷心窍,想着借着这桩买卖搭上最有希望登上储位的肃王,能够借肃王府的力升上一级,只怕也不会干着私运粮草与藩王这掉脑袋的大罪之事。可如今粮食若不能按时运到荆州府,只怕不但得罪了肃王那边,还会被人发现。今日那韩大人似乎是收到什么风声了,所以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好?
他忽然抬起头问道:“昨日若瑶陪着若华去荣亲王府,回来又说过什么没有?”
大夫人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说是给太妃娘娘请过安了,还见到了王爷,只是没能多说上几句话。”
杜宏昌想了想,终究是叹气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此事是指望不上了,你多留心一些。我再想想法子。”大夫人应下了。
吟华苑正房,若华依旧是半躺在榻上翻着手里的书,瑾梅与纽儿二人却是陪坐在一旁,一个做着女红,一个翻着账簿子。
“小姐,这月吟华苑里使了不少银钱,光是翻修下房就用了快七两银子了。”纽儿是过惯了穷日子的,这样猛地有了钱使起来就觉得肉痛。
若华笑道:“该用的就用,不必太过节省,你们住的下房实在是太过简陋,连我都瞧不下去,现在让那些婆子们换了门窗,重新收拾一番还算过得去了,也不必替我心疼银子,总得住的舒坦不是。”
瑾梅笑着咬断了绣绷子上多出来的线头,道:“纽儿如今倒像个管家的大娘了,将来若是许了人家,只怕操持家事也是一把好手呢。”
纽儿小脸羞得通红,啐了一口道:“你才许了人家呢,你才是管家的大娘呢!就知道取笑我,赶明儿让小姐把你拉出去配了人去。”若华与瑾梅见纽儿那番羞涩扭捏的模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好了,快来人呀!来人呀……”窗外传来一阵急促地呼救声,三人面面相觑,都吓了一跳,这吟华苑里怎么会有人呼救,出什么事了?
瑾梅忙放下绣花绷子起身道:“二小姐,奴婢前去瞧瞧。”若华点点头。
此时,茜桃已经打了帘子进来,一脸慌张的模样:“二小姐,玉珠她……她投了后院子的荷花塘了!”
若华吓了一跳,玉珠不就是前几日与瑾梅等人一起被送过来伺候的一等大丫头吗,怎么好端端地投了塘了呢?!她果断地吩咐道:“茜桃,你带几个苑子里的粗使婆子过去,务必要把她救上来,快,快去!”茜桃忙答应着快步下去了。
又转过头对瑾梅和纽儿道:“你们也随我去看看,不要惹出什么大事来了。”
☆、第二十九章 通房之苦
若华带着纽儿与瑾梅匆忙赶到后院子的时候,几名婆子早已在荷塘旁边了,有识得水性的婆子下到荷塘中四下里搜寻。
茜桃见若华来了,忙上前回道:“方才还见人在水里扑腾着,这会子就沉下去了。”
若华心里一估量,看来溺水时间不是太久,若是及时捞上来,还能救回条命来,便急问道:“方才是在哪一处沉下去的?”
茜桃回头一指:“就在风荷亭前不远。”
若华扬声对那下水救人的婆子道:“你就在风荷亭前面四处找找,这里是静水,不会漂远的。”
那婆子听了吩咐,忙向着风荷厅前面游去,在那一处寻了一会,冒出头来高声道:“找到了,找到了。”手里托着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努力向岸边游去,岸上的人忙都帮着接应,将溺了水的玉珠拉到荷塘边。
若华心里着急,快步走到荷塘边上看着,只见玉珠浑身滴水,散开头发黏在脸上,脸色已是青白,不省人事了。
瑾梅忙上前道:“小姐,这个您瞧了不好,不如先回房去吧。”
若华摆摆手,溺水不过一小会应该还救得回来,她捞起裙摆,挽起衣袖,上前翻起玉珠的眼皮仔细查看瞳孔,然后伸手按压玉珠喝了塘水微微鼓起的小腹,一下一下将水压出来。
瑾梅和纽儿还有一干婆子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二小姐这是在做什么,这等事她怎么能亲自去做,待她们反应过来要上前阻止之时,只听玉珠忽然吐出一大口水来,不住地呛咳,人却是醒过来了。
若华这才收回了手,皱皱眉看着躺在地上不住咳嗽的玉珠,吩咐道:“你们几个把她抬回吟华苑去,茜桃你带几个人好生照看她,不可再出什么岔子。”茜桃神色一紧,忙福身答应着。
此时,后院门处传来人声,却是府里管事的武大娘,她快步朝这边走来,看起来是管后院子的婆子们去禀报她了。
若华站起身来,意态闲闲地走到一旁的石凳边,纽儿忙掏出手绢铺在上面,让她坐下。
武大娘原本是直直朝着玉珠去的,此时见了若华倒不好上前了,只得走到跟前福身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若华轻轻一笑:“原来是武大娘,快别多礼了。”
武大娘陪笑道:“谢二小姐。奴婢是听刘婆子说这后院子里有人投了荷花塘,所以过来瞧瞧,”她伸直了脖子朝着人群中间看,故作吃惊地道:“呀,那不是玉珠吗?怎么会……”
若华冷冷看着她那一副故作惊讶的模样,笑了一声:“不错,是玉珠,方才我在亭子里喂鱼,玉珠陪着,许是没瞧见,一不小心给摔到塘里去了,这不才拉上来。”
茜桃快步走上来福身道:“小姐,玉珠已经醒过来了,奴婢是不是先让她们将她抬回去。”
若华微微一笑道:“去吧,一会吩咐人给她煮一碗酽酽的姜茶喂她喝下去。”茜桃退了下去。
武大娘见若华如此说,玉珠又醒过来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笑着福身道:“既然是不小心掉进荷塘的,如今又没事了,那奴婢也就不打搅二小姐了,先告退了。”若华点了点头,淡淡地看着她退下去。
晚间,若华散了发髻,让纽儿点了梅花香,倚在榻上看着书。
茜桃进来走到外间,隔着苏绣仕女屏风福身道:“二小姐,玉珠来给您请安。”
若华坐起身来,道:“让他进来吧。”
玉珠跟在茜桃身后,低着头小步进来,行到榻前便噗通跪倒,磕头泣道:“奴婢该死,让二小姐费心了,请二小姐责罚。”
若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抽泣不已的玉珠,叹道:“你先起来,你刚刚缓过劲来,坐着说话吧。”茜桃忙取过一张交杌,又扶了玉珠起身,让她坐下,自己则退了出去。
“人活一世,最矜贵的莫过于命。我虽不知你究竟有何事如此想不开,连命都舍了,却知道你若是活过来必然会后悔不及,恨自己一时糊涂,白白葬送了性命。”若华缓缓道。
玉珠原本只是悄无声息地抹着泪,一听此言,更是悲从中来,呜咽不止。
若华见此,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放下手中的书,语气温和地道:“你若是有什么难事,不妨说与我听一听,这世上有什么事能比舍命更难的呢,不过是钻了牛角尖罢了,说出来心里也敞快些。”
玉珠终于按捺不住了,又噗通跪下,口中嚎啕大哭道:“二小姐,您救救奴婢吧,奴婢就要被逼死了……”
“奴婢原本是大夫人房里茶水上伺候的二等丫头,与碧芜是一起的,可是两月前,大夫人忽然召奴婢进房里说话,却说,却说要奴婢到夫人房里做……通房……”玉珠断断续续地哭诉着。
通房,那不就是最为低等的妾吗,只是连妾的名分都没有,还是一个丫头,她们这一世算是没了指望了,不可能再嫁人,只能留在房里,等着夫人安排伺候老爷,命好的或许还有一丝半点机会抬成姨娘,命不好的一辈子就是个通房丫头到死了。
若华眉间微蹙,细细瞧着跟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玉珠,穿着寻常藕色比甲,挽着双螺髻的她容貌的确算是出挑的,蜂腰削背,桃腮杏眼,别有一番妩媚之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个明白人,会不会对这通房一事动了心。
取过榻边案几上搁着的香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子,若华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你怎么想得?可是愿意作着通房丫头?”
玉珠连忙摇头,顾不上拭泪了,只是连连道:“奴婢不愿,奴婢不愿呀,那通房丫头过得岂是人的日子;夫人喜欢了,给个好脸色瞧瞧,夫人不喜欢了,只怕……”
她停了停,声音越发低了:“二小姐不知道,从前夫人身边留了一位通房丫头,唤作连翘,原本也是与我们一处长大的,被收了作通房之后,不过小半年边怀上了身子,本以为是好事,想着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或许能抬个姨娘,谁知道……刚刚知道有喜不过两个月,便出血不止死了,夫人赏了她老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