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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怎么不躺着休息,起来了呢?快!快躺下!你身子不好,应该多休息!”
修剪一株梅花花枝的江似玉看到她来,放下手中的剪刀,拉了拉肩上的白色羊毛披肩跟何恋恋淡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温室里的气温常年保持在摄氏22度,虽不至热到冒汗,但绝不会冷。江若岩没有漏看姐姐的反应,从花圃中出来,换下橘红色胶皮靴,洗净了手,走过来。
何恋恋将鸡汤端给江似玉,坐在舒适的布艺碎花沙发上,翘着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黑漆皮过膝长靴,笑意收敛,眸色一沉,说出来的话一如往常般,疏淡着刻薄,“小岩也在呀?怎么雷上校养不起你吗?该行当起花匠了?这素质低的人啊生的孩子资质也差,就算是上班也就只能做做助理、花匠这些低下的工作,说出去给我们江家丢脸!”
正抚着小腹的江似玉听到她的话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眼睛一眨,两颗泪珠滚下来,戚戚地说:“小妈你怎么这么说?我只不过是闲来无事解解闷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没想过要改行当花匠啊?呜——”
江若岩瞪了何恋恋一眼,过来拍了拍大姐的背安慰。
何恋恋忙着辩解,没有理会江若岩的挑衅。“似玉你别多想!我随便说说的,你怎么当真了?这孩子?再说你是我们江家名正言顺的孩子,又是你爸爸指名的继承人,我怎么会说你呢?”
“是呀!大姐,你不用多想,只有那些不入流的戏子才是素质最低的,我们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小妈你说是不是?”江若岩吃定了小妈不敢惹大姐生气,笑得要多明媚就有多明媚,存心要气死何恋恋。
何恋恋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江似玉吸吸鼻子,在妹妹的引导下调整呼吸,调适心情,不让不愉快的情绪长久占据,一切为了腹中的宝宝让路。
“姐,你别理她!吃好喝好,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是正事,其他的不要管!她就是嫉妒你怀孕将来能得到剩下的那些股份!”三个妈妈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一清二楚。
而且这样的事恐怕还会愈演愈烈,她妈和小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眼睁睁看着股份被大姐一人独揽的。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她到希望自己的预感不会应验。
晚饭是极丰盛的,由于大姐已经过了反应期,食欲也跟着好起来,所以,所有名贵的补品都端上餐桌,燕窝、鱼翅、虫草
爸爸坐在主位,三个妈和美艳女秘书分列两旁,然后才是大姐和她,对面是张世峻。
晚上,直到大姐睡着了,她关上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关上卧室的门出来。路过守在门口的张世峻身边时,她对他询问的眼光点了点头,走回自己的卧室。
有人!
房门刚一打开她浑身的细胞都扩张起来,警觉地往房间一打量,提着的心放下来,就着窗外如洗的清亮月华看清了来人。她打开灯,抚着怦怦的心口嗔怪道:“妈,你吓死我了!怎么也不开灯?”
坐在沙发上灼灼瞅着她的正是她亲妈,谭倩。
谭倩阴沉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还要黑,还要阴郁,她略显富态的身形在雪白的墙上投下黑沉沉的影子,似张牙舞爪的怪物,伴着一阵簌簌声。
打了个冷战,江若岩走到窗边关上半开的窗,那被风吹起鼓动的素色碎花窗帘不再为谭倩助威,偃旗息鼓静静伏了下去。
“吓死你?你这么有本事还怕人吓吗?靠上你大姐这棵大树就连妈也不要了?还是你以为似玉能给你分一杯羹?”谭倩翘着腿斜睨着不争气的女儿,卸了妆的脸浮现淡淡的几条皱纹,脖子上的赘肉耷拉下来,一圈一圈,和平时路上随处可见的妇人没有两样,没有了化妆品的遮掩反而更人性化。没来由的,江若岩竟觉得这样的妈妈前所未有的亲切,除去她脸上可怕的表情的话。
不用问也知道又是为了大姐的事,大姐的怀孕对妈和小妈是个巨大的打击,倒是她们近日来平静的反应令她颇为不适应,看来是爸爸的警告奏效了。
她没说话,坐在谭倩对面。
“你结了婚把脑子也结傻了是不是?自己不努力生孩子给我跑到这里给似玉做保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把钱往外推啊!”谭倩过来揪着女儿的耳朵压着嗓子吼。“似玉的孩子要是生下来江家还要我们母女的立足之地吗?你脑子进水了吗?这时候你应该要动动脑子让她生不下来,而不是照顾她,你懂不懂?你应该像何恋恋那个狐狸精那样时不时吓吓似玉,让她情绪不稳定,心情不好,这样流产的几率就大。你知不知道现在谁最开心?你大妈!你看看她那张老脸都乐成什么德行了?”
原来小妈打得是这种主意!太可怕了!用心不可谓不嫌恶,心肠不可谓不歹毒。也真亏这些女人能想出来!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未出世的婴儿,她们也都是有孩子的人啊!
江若岩掰开妈妈的手将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坐到离妈妈较远的位子上,捂着又红又热的耳朵。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妈是爸爸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大姐是爸爸最疼爱的孩子,指名的财产继承人,爸爸摆明了就是要把那百分之三十股份给大姐,只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为什么你就是看不透呢?我们现在有百分之十已经足够你后半生花的了,何必再去争呢?大姐她是我的亲姐姐,我怎么能对她做坏事?我劝你不要动这种脑筋,不然爸爸是饶不了你的,到时候一分钱也不给你也是有可能的!”
谭倩嗤笑,“富贵险中求!我这二十多年来给他当小三忍受父母责骂,亲友指点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吗?到手的鸭子我绝对不会眼睁睁让它飞走的!你以为老娘是笨蛋呢?我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你去!我看你跟那个姓张的小保姆挺熟的,让她做!做完之后给她一笔钱让她躲起来,神不知鬼不觉,你爸爸知道了也不会怪到我身上!”
简直疯了!江若岩一从未有过的眼光看着妈妈,仿佛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她以为她只是感情寡淡,她以为她只是有些贪钱,她以为她只是不爱她,不曾想她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钱,可笑的钱,连一个无辜婴儿也不放过,甚至要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心,一阵抽搐,明明关上了窗子,为什么冷风还是这样刺骨?江若岩冷得浑身打颤。
“这是打胎药,你让小保姆每天放一点在似玉的饮食里,直到似玉掉胎为止,神不知鬼不觉。”谭倩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纸盒扔给江若岩,见她神色有异,脸上的阴沉狠辣隐去,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孔,嗓音也润上一层糖蜜,低柔和煦地说:“傻孩子,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以后打算?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年?到时候还不都是你的?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不想想,你也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凭什么似玉结婚就可陪送百分之五十的嫁妆,而你就只有百分之十,而且要到你爸爸去了之后才能生效?我们不争的话就什么也捞不着了,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江若岩瑟瑟地拿过那盒药,几乎要捧不住,仿佛有多烫手似的。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谭倩讶异,跟着上前。看到女儿正把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中药粉末倒在马桶里冲走,一个箭步冲上前。无奈为时已晚,整盒药已经尽数被冲走,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盒子了。
谭倩怒不可遏,将抢夺来的盒子扔在地上,反手向江若岩脸上甩去。
江若岩不再是逆来顺受的乖顺女儿,脸色一沉,抓住妈妈的手,甩下去。
谭倩揉着被女儿抓疼的手腕冷笑,“好啊!你长本事了!结了婚有人撑腰了是不是?”
“我说过不再忍受你!既然你不当我是女儿,那我也没必要当你是妈,这种脏事不要来找我!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我劝你也不要再动歪脑筋,不然我就把今晚的事告诉爸爸,你可以想象后果如何。刚才的对话我已经露了音,不信你大可一试!”江若岩扬了扬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的手机。
怒不可遏的谭倩没有料到她会对付自己,发疯一样扑过来要抢手机,江若岩怎会让她得逞,将手机重新装入口袋,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肆虐。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惊动了爸爸我就算想帮你说好话也怕是不能了,有人来了!”江若岩眼神飘向门口。
谭倩撤回手,悻悻地走出去,临走前抛下一句“死丫头!你早晚会后悔的!”
关上门,落锁,江若岩背倚着门板喘息。泪,从腮边滚下,一颗,一颗,又冰又冷。
恐怕从今以后她们母女就形同陌路了。
虽然妈妈不爱她、不疼她,但终归心里有个依托。而现在,以后,连这也没有了。
擦干眼泪,走到落地窗边,不知道雷厉风在做什么?也在看着同一片月光吗?他那方明月一定格外明亮。他是不是也在想着她?
这个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只有他。她也只剩下他了。
幸好有他。
幸好有他,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宁谧的院子里白茫茫一片,裹着淡淡的银色,莫不是下雪了?江若岩仔细看去,却原来是如练的月光惹的祸。
尚未盈满的月儿称不上很圆,孤零零挂在天上,天际的云浓重厚沉,静静地漂浮,把月儿遮住,夜就暗下来。
原以为今夜就这样结束,月儿就这样隐没,她静静地站在窗前,等待。终于,漫长的漆黑过去,乌云退散,月儿又重新回来。
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她守着夜空能复见月明,守着妈妈能见慈爱吗?她茫然在窗边站了好久,好久。
对着手机发了半天呆,终于拨下最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她却只是沉默,在听见第一声喂的时候就泪流满面。
“小丫头,怎么不说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雷厉风饱满的精神竟不像是从睡梦中惊醒,浓浓的担忧挺起来格外温暖。在这严寒的冬季,不至于让她冰封在这寒冷刺骨的家里。
“小丫头,说话!江若岩!你到底怎么回事?”雷厉风急了,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可以想象他此时气急败坏的样子,鹰眸微眯,剑眉倒竖,薄唇轻抿,俊脸微寒,表情严肃而冷酷,却也恁地迷人。江若岩不想将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他,令他担心,家里的事情他也解决不了。将手机那远一点儿,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唇边挽起一朵笑花,故作轻松愉快地说,“雷厉风,你睡了吗?”
雷厉风终于放下心来,埋怨道:“小姐,现在凌晨三点,我不睡觉还能做什么?怎么这么久不说话?”
“刚才不小心按到通话键了,人家睡得沉没听到嘛!”江若岩撒娇。
“嗯哼!”雷厉风也听出了她声音与平常不一样,相信了她的话。声音一低,幽然道:“有没有想我?”
“想!”江若岩从来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果断地回答。“雷厉风,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大姐怀孕了耶!”
“哦?那替我恭喜她和姐夫。你呢?有没有消息?”雷厉风笑着问。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一再强调她年纪还小不急于要孩子,他们也一直在做避孕措施,怎么一转脸就满怀期待地想要孩子了?真是搞不懂男人的心思!
幸好她还没有,不然一定也会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波,招架视她如草芥的大妈和笑里藏刀的小妈,还有那个为了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