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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儿过了十五的生辰,辛想他不能只在府中窝着,得有真枪实剑的磨砺才能成器,与尹儿商量了一晚。原以为孩子舍不得出去,少不得要闹上一番,谁成想尹儿一口就应了下来,浓眉高挑,肌肉紧绷,一张平滑的脸迸射着灿烂的光辉,辛就又感叹青春的活力,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雪浓知道了,苦着脸,嘴撅得老高,不乐意得很,可看爷俩商榷好了,呜呜哼哼地发了几句牢骚,放了行。雪浓是明大理的人,儿子不出去历练,就永无成才之日。原与尹儿约好了,送别时只笑不哭,可扪心叩问,哪个母亲在与自己的孩子离别时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而且,这个仅有的孩子如此年幼,不谙世事地凭借一股冲动往外面的世界蒙头撞了过去。最终,雪浓还是被辛架着回府的,她哭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她的泪却是在尹儿已远去近一里地后,才滔滔而下。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因为她是母亲。
辛的生活愈发枯燥了,朝起晚寝,日复一日,成了烟波钓徒,练练字,看看书,与道临斗几盘棋,闲话家事,检看管霄和惜怜的来信,再一封封一丝不苟地收好。可辛明白,他不是沅茝醴兰。
别人看着辛也不关心嚓科尔的政务,做起了空闲王爷来,有人欢喜有人忧。辛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着急。这倒让那些潜伏在他身边的探子们松了口气,各自把重心放到了经营自家势力上。
嚓科尔平静无澜,表面上,就是这样,京城也是这样。
於明的次子被放了出来,将功赎罪,被贬到了十夫长,责到前线去了,正守着那个西路的小口。马煜席经人引荐,没官没职到京畿军中担任了个清闲的旁观者。马赟知道儿子的心思,特下了功夫进宫与皇帝谈了谈。
赐了座后,马赟既是惶恐又是期盼地偷偷瞅着皇帝,犹豫半日,终于开口,“陛下,犬子今年二十有三了,至今在家……臣吃着皇粮,可家里却养了个闲人,实在有愧……臣想把他送到军中,锻炼锻炼。陛下,您看……”几句短语马赟却断了好些地方,口气很诚恳,神情很小心。
皇帝看着马赟僵直的背,低埋的头,对着他笑起来,“爱卿,那便让他去吧,你去与兵部的人说说,看哪里合适就报来给朕,朕给你插进去。”他自以为明白了马赟此番前来的目的,很爽朗地允诺了。
马赟猛一抬头,受宠若惊地驼起背,频频点头,“多谢陛下,只是那个不争气的从小娇生惯养的,吃不起苦,臣,臣……”
“马卿啊,朕知道你就这么一个独子,不会有事的,给他个闲职便是,朕嘱人看着,放心了吧?”马赟的心情皇帝也能理解,孩子谁不疼呢?舍不得让他吃苦才熬到这么大年纪。
“陛下,这可不好。”马赟一听皇帝的承诺,反而连连摆手,“陛下,犬子无功无德,随意给他官职,定要落人话柄,说臣包庇儿子,于皇上名声也有损,只让他在边上看看就好,别,别伤着,就好。”马赟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整个人也缩了起来。
皇帝精神倒是一震,马赟,他果然没有看错,虽有护犊之意,但分得清公私轻重,“也好,马卿,这事朕会着人去办。只是你也得让公子多学些不是,有了功劳,朕就赐他个一官半职的,你也好后继有人。”
马赟细细听着皇帝温和的声音和信誓旦旦的应允,笑得直合不拢嘴,带着两分谄媚,“陛下请宽心,犬子虽然没见过大世面,可在家也看了很多书,有点学问,呵呵,肚子里有墨水呢,呵呵。”
看着马赟一脸自豪放松,眼成了缝状,左边嘴角翘得快跟眉毛连起来了,皇帝很是满意,“爱卿没其他的事就下去吧。”
“是,是,臣告退。”马赟很识相地弓身起立,叩头行礼,弯着腰退了出去,挂在面皮上的始终都是兴奋的笑。出了屋,还与那些个立侍在外的太监热情地打着招呼,谦和盈笑。
皇帝在马赟身后却是隐去了笑意,看了很多书?只会纸上谈兵罢了,马赟是怕自己的儿子将来没有保障吗?皇帝早就听说过马煜席此人,整日游逛于风月场合,爱财爱美人,耍泼、斗殴、砸人铺面这种事做得多了,民间街闻巷传地俨然成了京城一霸。马赟一生的败笔就在这个儿子身上了,但他有这样的儿子,让皇帝更加信任他,他的家族没有未来,也就不会威胁皇权,这也正是马赟能平步青云,官至极品的一个隐在原因。
马赟的笑一直保持到他踏进马煜席的房门,面部的皮肉都已经硬了,酸疼酸疼的。
马煜席帮马赟轻轻地按摩着脸,四根手指稍加力道,在马赟的颧骨上打着圈,“爹,怎么样?”马煜席看到马赟疲惫的神情就知道事十有八九是办成了。
“行了,跟兵部的人也打过招呼,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就等着吧。”马赟抬了抬左臂,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只应付了那么一会,就感到很吃力。想当年……唉,不提也罢。
“爹,谢谢你。”马煜席蹲在马赟面前,握住他那苍老的手,他有很多话想对父亲说,可到了嘴边又难以开口。马煜席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习惯于用泼皮的外在形象掩饰本我,对父亲的爱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那种温暖而酸涩的感觉堵在心口,他感到四肢都饱胀了,他的情意喷薄而出,却找不到出口。
马赟慈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是那种深沉自责的抚摸,缓慢而轻柔小心,“儿子,爹相信你,也尊重你要做的每一件事。放手去搏吧,为你自己搏个前程,不要顾及,别的事有爹呢。”马赟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只剩下最后一把力气了。他的儿子正是大好芳华,才华出众,不该再被埋没,隐瞒终究不是出路,他要给儿子铺平路,让儿子走顺了,那时他大概要走了。此刻的马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他爱他的儿子,发自心底,出于本能,没有利益目的。
第九章【求收藏!!】
马煜席只是很安静地让父亲抚摸自己,与父亲在同一屋檐下共处,他享受此刻的寂静,他们的心紧贴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
“煜席,皇帝的身子一下子差了很多,你要让晋王早作打算啊。”马赟回忆着最近皇帝那虚弱的身体,三番五次召见太医,头发花白,面色土黄没有光泽,以及宫里的传言。
马煜席从温暖中回到了冰天雪地,一个人平复了心情,“爹,孩儿明白。康安王造反,想来对皇帝打击很大,这倒也是好事。”独自喃喃了几句,很恭敬地站起身来,有些担忧,“爹,孩儿去忙了,您多歇歇,莫累着。”
“好,好。”马赟满口答应,目送儿子出了门,他感觉他失去了什么,是儿子。本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儿子,如今出去了,他,终于成为世人的了。作为父亲,马赟又喜又悲。
康安王的本部军队在山区中艰难行进,很多军士本就来自南方,历来走的是一马平川的宽广之地,最多也只爬爬丘陵,突然就要数百米的落差,许多人一时受不了纷纷倒下。康安王怕来不及赶到目的地,让手下军官严厉督军,凡有懈怠者,杀无赦。此令一出,人心尽失。众将士心有不满,迫于淫威又不敢伸张,可得把苦水都吞进肚里。
康安王得知刘文景刘先生被杀时,也是十分懊恼,毕竟刘文景一直跟着他,一路上也提了很多确有功效的法子,其忠心可昭日月,细想来,他所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表达方式欠妥。可这悲伤后悔连半日也没保持,康安王听过探子的回报,就兴冲冲地去找那个与刘文景争吵的人了。
刘文景是重臣,是有本事的人,可他人生有两大错误导致了他最终的悲惨结局,一是刘文景的愚忠,康安王并非一个值得跟随的人,他不是一个英明的主子,多疑、猜忌、轻浮、暴躁,反倒集聚了一大串的缺点;二是,刘文景他不懂审时度势,他不仅没有及时离开康安王,还对蓄意报复自己的那人抱有幻想。
康安王一路上安安稳稳地向前行进,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饶是木讷至厮的康安王也嗅到了危险那特有的气味。
京城,近在眼前,他就要来了,而你是否准备好了呢?
马煜席预测得很准,嘉定王果然率军抄了康安王的老窝。搜出了大量财宝、军火、粮草,嘉定王一点不留,请来公证人,把缴获的所有战利品都上缴了国库。嘉定王遇到的抵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顽强。在一片开阔之地,摆开阵势,每个人都用红花汁液染了脸、发,远远望去,狰狞一片。本来前方失利,消息传到后方,有人就开始叛逃,也有人摇摆不定。
康安王得到这消息时,差点把信使给丢出去,揪住那人的领口,一把就拎了起来,血丝暴出,“你说什么?嗯?后方沦陷?”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词来,他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信使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清,“是,是,王爷,后方,后方沦陷了,沦陷了。”
“混蛋!”一声怒吼,康安王就把那羸弱的信使从大帐中扔了出去,帐外“咚”地一声后,窸窸窣窣一阵轻响,而后又是窒息的平静。
“王爷,为今之计只有加快进程,迅速入京,咱们才能确保安全,赢得胜利。”那个黑衣人紧张地出言建议。
康安王在原地转圈,不安地到处敲打,折身对那黑衣人说道,“定是有叛徒,怎么会这么快沦陷,定有叛徒。”右手食指竖起,笃定地叫嚷着。
黑衣人眸色一沉,不作声响,低头沉思。
康安王依旧激动地在帐内走动,忽地像是记起什么重要的事,走到黑衣人面前抓住他的手,半是哀求半是警告,“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你不能背叛本王啊,你不能背叛本王。”
这话听得黑衣人一阵阵寒栗,他将康安王搀到帅椅上坐稳,慥慥地开口发誓,“王爷放心,臣一定会一直在您左右。您先歇会儿吧,臣先下去布置军行了。”
康安王的大脑早已乱作一碗浆糊,什么都想不了了,“好,好,去吧。”
黑衣人得到允许,大步往外走去,撩开帘子,一探身,消失在了康安王眼前。
却说在康安王府中,此刻坐在主位上的却是嘉定王。
嘉定王四平八稳地端坐在正堂主座上,左下首坐的是嘉定王的第一谋士——郭芪榛。再往下就是一帮子立了功的文臣武将。
“王爷,此次出兵协助中央讨贼,取得了一定成果,可向皇上禀明了?”郭芪榛探着身子,两耳立起,背有少些驼了,人还很年轻,不过三十岁左右。
“已遣了人压着那些缴获的东西一并去了。”嘉定王也微微前倾身子,表示自己对对方的尊重。
郭芪榛有些不舍,叹惜道,“唉,王爷,您其实不必将所有的战利品都上交给燕京,咱们也有伤亡,也需要补给。”郭芪榛一切都好,就是为人比较吝啬,贪财。
嘉定王摇摇头,很耐心认真地向他解释,“这些损失本王尚能承受,把战利品全部交给朝廷,他们才能对我们放心,才能相信我们真的是为他们而战。就算是不相信,他们也抓不到把柄。”
郭芪榛不甘心地点点头,“这次王爷立下大功,朝廷也不知会怎样表示,康安王这一闹,绍宁王倒沉得住气,到如今,都没吭一声。”摩挲着下巴,拇指在光滑的皮肤上打着圈。
“老四本王却也不担心,他的火候尚浅。太子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何异动?”嘉定王长睫忽闪一下,轻声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