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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激灵,记起康熙亲征准葛尔,结果准葛尔部投降,首领葛尔丹自杀。转念我又想到巴尔正是葛尔丹的儿子,这么多年,我几乎把这件事遗忘了。
“你们等的人是巴尔,你们想让他回去,可他不愿意。”各种片段串联在一起,整件事变得明朗。
中年人从过去的回忆中苏醒,点头道:“不错,我们要接少主重回准葛尔,再塑当年族长时的辉煌。他必须愿意,因为他是族长的儿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算他回去了又如何?”我冷笑,历史上葛尔丹死后,他的侄子承继了一切。
“回去能做很多事,起码让我们的人不再受策妄阿拉布坦的欺负。”一直在旁一语不发的年轻男子忽然语气激动的喊道:“难道几年平静的中原生活,少主的性子就被磨平了?难道当年誓血此仇的誓言就都忘记了?那我们以前死去的同伴……”
“阿钟,住口!”中年人厉声呵斥。
年轻男子猛的停下,低头喘着粗气,像是要把心里的不平全通过喘气声发泄出来。
“你……”我讶异的看着中年人,刚才他眼中射出的光似曾相识,脑中仿佛闪过什么,却把握不住,只能任它飞速流失:“我们以前见过吗?”我直接问出心中的疑问,又补充道:“我说的不是你和巴尔一起的时候,而是更早之前。”
中年人面无表情的回答:“没有。”语气明白表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
“你们这样是行不通的,巴尔现在是一等侍卫,不可能一声不响的和你们走。”我换个话题和他们讲道理。身为肉票的自觉还是有的,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把绑匪惹急了。
“如果是前几年自然不行,可现在不一样。”中年人话里透出一股渴望,但接着他又皱眉道:“但少主却犹豫不决,我能看出他也怀念家乡,可他就是不肯迈出那一步。”
“所以你们就绑架我,让他追踪而来。”我顺着他的思路边想边说,觉得自己绝对是无辜受累。知道了原因后,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感觉这些绑匪太高估我的重要性了,万一巴尔不来,那我这个肉票的价值就危险了。
中年人似乎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你放心,你比你自己想的更重要。为了把你弄出贝勒府,可费了我们不少心思,而这其中最大的阻力非少主莫属。”
马车一路飞驰,中间在几个城镇逗留了很短的时间,主要是补充粮食和饮水。
虽然我也想逃跑或给救援的人留下信息,但一来他们防范严密;二来我“晕车”晕得厉害,稍微闻见荤腥,就一阵干呕,哪有美国时间想怎么逃跑。
想到自己及有可能要这样熬过漫长的岁月,我就欲哭无泪。怀孕果然是艰巨的任务,我现在最佩服的就是敢于生下我的母亲。
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来越急燥不安。中年绑匪看我的目光一天比一天亮,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如果再拖下去,等我肚子大起来,所谓的“晕车”势必成为一个笑话。如果他们知道我怀孕,会有什么反应?我来回琢磨,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吧?反正他们是拿我交换,多份筹码不是更好。
这日,马车赶路时,忽闻后面一串马嘶声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车辆行驶的“吱吱”声。这条平坦小道偶尔也会碰到两个行人,可车后响起的声音却透着古怪,无论是马声还是车声都给人一种疯狂的感觉,似乎在完全没有节制的向前冲刺。
“让一让!让一让!马受惊啦!”突然,一个男子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
中年人皱眉撩开车帘向后张望,打开的缝隙正好让我看见后面一辆堆着稻草的大车歪斜着向我们的车追近,车上带着草帽的男子明显控制不住发疯的马匹,只能任它前冲。如果我们这辆车不做避让的话,肯定要出车祸。
“阿钟,去帮一下,别让他撞过来。”中年人低声吩咐,这也的确是现在最好的办法,这条道本就不宽,就算有心避让,恐怕也躲不开。
阿钟一挑帘从还在行使的马车上跳下,动作举重若轻,要是在现代肯定是做特技演员的料。我没有危机感的胡思乱想,向外张望的中年人忽然脸色一变道:“不好。”说着,一只胳臂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把我向车外拽去。
“阿吉,快躲!”中年大声提醒驾车的绑匪,而我则像抓小鸡般被他抓出马车。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居然平稳落地,真是世界奇迹!我本能的拍胸,突然恶心感又涌了上来。我急忙推开抓着我的中年人,转头开始干呕。
“怦”的一声,接着是马的悲鸣,然后淅沥哗啦的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我在呕吐的间隙抽空瞄了眼原来车子所在的地方,我刚才乘坐的马车此时已经严重变形侧倒,而行凶的马车更因本就不坚固而支离破碎,车上堆的稻草满天乱飞。
还好刚才跑的快,我庆幸的想。
也许现在是逃跑的好机会,我刚动念,中年人就像会读心术般转头紧盯着我,眼里警告意味十足。凭我的两条短腿想跑赢会武功的绑匪看来没什么希望。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阿钟虽然没能制住马,但却救了车上的男子一命,而现在这个男子正边掸尘土边向我们靠近,嘴里一个劲的道歉。
因为逃跑失败,我比他还涕丧,爱搭不理的抬头向这个经过刚才一闹草帽都不知飞到哪去的男人扫去。
是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等身材的男子,我刚有了这个念头,却因为看到他的容貌,而彻底傻住。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心里一动,转身向后跑去。
“你……”身后响起中年人诧异的低呼,显然没想到我会做这么不明智的举动,但他只喊出一个字就戛然而止,半途改为闷哼。
“师傅!!”两个年轻男子的惊叫声随风飘来,我却只是向前拼命的跑,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忽然一阵头晕,我几乎站立不住。这些日子吃得太少,又一路颠簸,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兵器的交击声临近,我的脚却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是艰苦的考验。
“福晋,快走!”身后焦急的催促声,只能让我无奈的苦笑。要是走的动,我能不走吗?又不是不想活了。
一个踉跄的回身,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在和三个绑匪纠缠,我苦笑的看着那两人,未免也太自负了!就算是攻其不备,就算是自持武功高强,可竟不多带几个人,难道真嫌命长吗?
胤禛、年羹尧,我到底该怪你们,还是应该谢你们?
刚才道歉的布衣男子是年羹尧,他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穿平民衣服去赶一辆装稻草的马车。当他边道歉边向我们靠近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要偷袭绑匪,而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转移绑匪的注意力。所以我转身就跑,引来绑匪诧异的目光,好让年羹尧偷袭成功。
结果还算不错,年羹尧重伤了中年人,这一点从中年人衣服上越来越扩散的艳红就可以看出。可即使如此,中年人还是硬撑了下来,而且三个绑匪招招拼命,胤禛和年羹尧一点便宜也讨不到。
正当我一阵头晕时,受伤的中年人突然目露凶光的向我扑来。他眼里满是对此时景遇的不甘,甚至还有疯狂,恍惚中仿佛把我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时间飞速后退,中年人血红的眼睛就是导引,带着我回到多年前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当时一把利剑刺入我的身体,握剑的手青筋一跳一跳,持剑人虽然蒙面,但眼睛却红得诡异。
“是你……”我忘了躲闪,多年前刺客的身影和眼前的中年人重叠,竟然毫厘不差。
带不走你,就杀了你。他血红的眼中清楚的刻着这句话,他为什么要下如此狠手,难道是因为当年那次刺杀使他的同伴死去。
“快躲!!”平地一声雷般的大喊在耳边炸开,我本能的后退,却也自知徒劳。中年人的剑快若闪电,即使没有分神的我也难躲开,更何况现在。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根本不容我多想,剑刺到的同时,一条身影挡在了我面前。
金铁交鸣声传来,然后替我挡剑的人一把抱住我向道旁的树林逃去。
耳边风声呼呼,四周景物向后飞退,胤禛抱着我奔跑的速度惊人,不一会儿身后的打斗声就被抛远。直到他的速度渐渐缓慢凝滞,才停了下来。
“你……”我看着脸色苍白的他,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似是梦,又似电影情节。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太仓促,我连马都未及预备,你快些趁亮工拖住他们的时候逃跑吧!”他冷静的下达命令,伸手推我,示意我快快离开。
“我走了,那你们呢?”我强自镇定的问。
胤禛露出抹讽刺的笑容:“都到这个地步还想着别人,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怪不得皇阿玛要放弃你,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你,还不快走。”说到最后几字时,他几乎是在怒吼。
我皱眉望向有些失常的胤禛,与此同时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我上前一步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他,淡然道:“用这种方法赶我走的你,更让我讨厌。”手扶上他后背时,粘腻湿滑的感觉袭来。我的心一颤,却不敢抽回手去看到底摸到什么,只是稍挪了一下,扶着他道:“我们走吧!”
“走,你以为我们在出外踏青吗?”他继续讽刺的笑。
我只是平静的道:“你有工夫气我,还不如省着多走几步路。”说完咬牙扶着明显已经不支的他道:“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有人烟?”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伸手向前指:“往前走一天,有个村子。”
我根据他指的方向走着,越往前走他的身体越沉重,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算事情紧急,可你也应该多带几个人来吧!现在好了,拜你的自负所赐,咱俩才会这么狼狈。”我边走边抱怨,感觉如果不说点什么,心里会更加不安。
“你以为你被绑架很荣耀吗?”胤禛的声音若有若无,连靠在他身边的我也要用心才能听清楚。可只是这一句,却让我的心更加沉重。这里是古代、是清朝,是注重女人名节胜于一切的地方。如果胤禛大张旗鼓的追击绑匪自然简单的多,可那样就算我被救回,也许之后那些蜚短流长比绑匪本身更可怕,更有杀伤力。
我们继续向前走,感觉时间在我和他身边停止了,风声、鸟叫声、树叶的沙沙声全都模糊不清,可能还在身后追踪的绑匪也变得无关紧要,围绕我们的只有恒久的寂静,直到被他打破。
“我要是死了,对你不是更好?”他在我耳边轻喘着问。
我脚下一僵,步子几乎迈不出去。
对呀!如果这时候未来的雍正死了,那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历史会改变,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禵以及许多人的命运都会不同。
我斜瞅着他,感觉扶他的手渐渐失去力气,他也察觉了我的异常,但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唇边讽刺的笑更多了三分冷意,仿佛早就料到我会如此,浓黑到没有一丝光的眸中甚至浮上抹期待。
那并不是期待我扶着他逃命,而是期待我毫不留情的抛弃他以验证他生活中的某些哲理……
我的手无力的下垂,感觉心也在跌入地狱,他眼中的讽刺像刀子般插入我心里,我本能的逃避他的眼睛,目光停留在他左肩衣服的褶皱处,那些褶皱里夹杂着杂草,应该是刚才年羹尧赶车时,他躲在车上的草堆里留下的。
蓦的,我从着魔般想着“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