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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兰珠并不上去请安,仍旧坐着不动,很是随意,“贝勒爷有事吗?”
“适才活动了活动,出了些些汗,想回屋来换件衣裳。”八阿哥自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卷着放下的箭袖。
“今儿对不住了,映荷妹妹在这,贝勒爷自往别的屋里,找奴才们换衣裳吧。”爱兰珠从下人们手里接过端来的茶水,先放到我跟前,自顾自说着话,丝毫没有要去给八阿哥换衣服的意思。
“行,映荷坐吧!用了膳再走,今儿有南边来的土货。”他果真站起来,往里间大立柜里自己找衣服去了。
他也叫我“映荷”,他们不都应该叫我“四嫂”吗?怎么直呼我的名讳,我心里直犯嘀咕。看来年映荷跟他们关系果然是很近的。
“原就是要吃了饭去的!”爱兰珠朝里间玩笑的大声道。
八阿哥一点都不动气,找着衣服,复又往门外走,边走边道,“十四弟捎来的东西可别忘了。一会九弟也来,吃饭了叫我们一声。”说着自去了。
看样子,爱兰珠夫妇日常就是同住在这屋里。与雍正府里,大为不同。我们都是自住自的,弘历的母亲也是居于配殿,而不住在主殿内,我是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是住在离主殿最远的东北角的屋子里。至于嫡福晋,听说,自打有了园子,根本没有来过几次。
更何况,在狮子园里,绝没有姬妾,敢与雍正这般说话。
八阿哥与爱兰珠,更像一对现代的夫妇。
我似乎可以从他们平平常常的对话里感受到他们间的那种恩爱,那种谁也少不了谁的平等的感情。爱兰珠不是八阿哥的附属品,而是他的真正的配偶。
后世多有传闻,称八福晋泼辣爱妒,八阿哥因需依靠福晋外家,忌怕福晋而致姬妾稀少,子嗣不旺。看来,只是那些后人以自己阴暗的心理度测这对神仙眷侣罢了。
“哎,想什么呢?跟魂出了窍似得。”爱兰珠手里捧着个纸盒从后间出来,唬得我一跳。
“没想什么!只是在艳羡眼前这对神仙眷侣!”我打趣她。因她没有一点架子,浑然露出天性,我也自然放下戒备来。
“给,这是你的神仙眷侣遥遥的从京城里捎来的。”她把纸盒塞到我手里。
打开盒子,看见一个一个小小的白色蜡球,嵌在一个个预先备好的球洞里,闻着有股药材的味,“什么呀?”
“老十四说是什么京城同仁堂的秘制丸药,像是什么难有的稀罕物件,瞧,用法都在盒子里头写着呢,你自己拿回去慢慢琢磨吧!”爱兰珠抖出盒面夹层里的一张宣纸,递给我。
我拿来粗粗一看,果是写着用药的说明。
“老十四说了,你身子不好,这次都受了这许多的苦,要看着滋补滋补,……”爱兰珠取笑的看着我; “拿回去吧,好好吃啊!呵。”
这已经是我收到的第二件来自十四阿哥的东西了。他跟年映荷,到底是如何的情愫,他身边应该不缺少女人,却要远远的关爱着一个已经属于别人的人;她得以受圣恩,指嫁亲王为侧妃,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却偏偏不改初衷,为伊消得人憔悴。他们之间可有过海誓山盟?可有过天地为媒?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我真心为这对现实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扼腕叹息……
爱兰珠拉过我的手,轻轻拍拍手背,什么也没有说。可一切的安慰、怜悯、理解都尽在这轻轻的几拍里了。
☆、第六章 原已不知身是客(上)
回到狮子园时,戌时已快过了。天已黑透,园子里早早的掌了灯,一片灯火阑珊处,雍正正在跟两只狗玩耍。两只小狗,一黑一白,争着跳起来去衔他手里擎着的绣球,他玩的兴起。
心里特别不想理他,有些恨他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打算从殿东边绕过去。凝雪、春妮无声的跟在我身后。
谁知刚到殿东首,忽的打半明半暗里站出一个人来,唬得我一个大退步。原来是雍正的近侍张起麟,“王爷有话请福晋商议。”他居然早就站在这里堵我。
我心里骂着,狗东西,吓了我一跳,脸上仍是淡淡的,微微颔了颔首,随着他往主殿去。
其实在我回来时,雍正就撇头看见我了。偏这会,我过去见他,人都站到他眼前了,他还假装没注意。
“老家伙!”我心里恨恨骂着,骂完又觉得不是很贴切,但转念一想,他总比我老,这样骂也不算过分。
“王爷吉祥。”虽然万般不愿意,可是,还不得不给这个家伙行礼。
他还是自顾自玩狗,不理我。
今天本就有些窝着火,又遇到这么个不吝的主,欲要发作,可又考虑到生命的可贵,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余星辰,HOLD住!HOLD住!无视他!”
半晌,他才放下手里的绣球,掸掸袍脚,悠然站起来,问,“回来啦?”
我在心里对答如流:“回不回来,你不都看见了吗?瞎啦?”
“一去便是大半日啊!嗯?”他半眯着眼,淡淡道。
“你也没说,可以去多久啊!”我继续心答如流。
他的眼睛越眯越小,低头瞄着我不放。
“看鸟啊?没见过美女啊你?”老娘就在心里想,就不出声,怎么样?!啦啦啦!
两个人就那么在夜色里立着,一个老在说话,一个老不回答。气氛越来越诡异。
就这么站了一会,他背着手往殿里去,因他没叫我走,我虽想快快逃开,却也不敢。只得跟了进去。
进了殿,他也不叫我坐。自走去书桌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册厚厚的册子,捏着一角,示意我过去接,“五日后是七月二十四,皇阿玛已准我请,来园中赏荷进宴。这里头是你要做的,拿去温熟了。”
我面有难色,双手接了,都不忍心打开看,杯具啊。
“先前不是说是一家人嘛?!怎么,这么点面子文章都不愿做?”他睨着眼,歪着脑袋瞧我,“这园子里的女眷,有份位的眼前就你一个,你不做却去找谁?”
看来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王爷的吩咐,妾身记住了。”
“去吧。”他不再理我,取了腕上的佛珠,朝佛堂去了。
我微微福了一福,向他告退,退出主殿,回屋。嬷嬷呀,救命啊!!!
◇◇◇◇◇◇◇◇
接着的五天,也别什么瑜伽、练字了。整日就是学端茶、学上菜、学回话、学……
原来宴席和游览事宜,雍正另安排了,留给我的,还真只是面子文章,或者说,是那些不得不借我这身侧福晋的皮囊做的事情。
嬷嬷是什么背景,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真的超级佩服她。雍正在册子里写的,就没有她不会的。
五日,过的飞快。
七月二十四眨眼就到了。
早早起来,沐浴梳妆。我从不曾如此涂脂抹粉,满头钗环,最后,再换上那件我久不穿的圆衽绣荷花半枝莲暗花缎底氅衣,在发髻左端挂上自己最喜欢的碧玺络子。
一切准备停当,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带着凝雪、春妮快步往前面去。
到前殿时,雍正已经早早立在那了。眼里带着责备,狠狠瞅向我。
“对不住,对不住,不好意思。”我边半跑着,边向着他点头哈腰打招呼。
待我跑近,他看清我时,先是一怔,可又马上调整好了表情,面色严肃地问,“怎么会穿这身?”
这个可是我最好看的衣服啦,还嫌不够吗?而且,嬷嬷也没说这个失礼啊!
“不合礼数?”我踹踹的问,对于不在行的东西,本人向来虚怀若谷。
“没有。”他答道,“准备接驾吧。”说完,领着众人往园门口恭立迎驾。
不一会儿,銮驾驰来。众人屏气静音。
不多时,龙舆上走出一个衰老的明黄身影。
呼啦啦的,众人跪了一地。
之后的事,我就开始记得有些恍恍惚惚。大概是太紧张了。就是当年高考,我都没有那么紧张过。记得那个谁说过来着,越没把握没自信的事情,就越会紧张。至理名言呐!然而,我此刻却已经紧张得,连那么经典的话是谁说的,都不记得了。
逛园子,自有雍正陪着康熙说话,我只需要静静低头跟随在后就可以了。走了一小圈,大约的景致都看的差不多。雍正引着康熙坐回前殿后的方亭里,这里正是我跟弘历弘昼日常练字的地方。
因我们每日晌午后都在此处练字,凝雪吩咐了前殿的奴才们,在此处另置一套风炉、碗具,煮上奶茶,备着我们下午练字时吃。今日特别,但不知道是哪个蠢奴才当差,居然仍在这里备了风炉、奶茶。
康熙临着亭中的木栏坐下,奴才奉上茶来,我过去接了,半跪着将托盘举至齐眉。
雍正躬身道,“恭请皇阿玛用茶。”
康熙却并不提手执杯。看看长桌上的风炉、小壶,问,“那上面煮着的是什么?不是给朕吃的吗?”
雍正不认得那个风炉,不知要如何做答。
一时无语,三人僵在那里。我只得回禀,“回皇阿玛的话,儿媳平日晌午后,与阿哥们在此练字,壶里煮着的是儿媳自制的奶茶,原是备在这里,与阿哥们练字时饮的。今日不知是哪个糊涂奴才,仍将此物搁在这里了。”
“奶茶?壶里有吗?倒于朕喝。”康熙道。
“是。”我退了一步,方站起来,走过去提起小壶,小壶里面满满的,于是取过一边竹盘上丝绢下盖着的小碗,加上蜂蜜,浅浅沏了一碗。双手捧着,复半跪着敬给康熙。
康熙的近侍魏珠欲以银勺试毒,被康熙挡开,“不用不用。”
他接过我手里的小碗。放在鼻边嗅了嗅。双手捧着,呼呼的吹了几下,才小小喝了一口。咽下后,闭目久久不语。
我心里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雍正的表情也是忐忑不已。我们两个都不敢出言询问。
只见康熙又喝了一小口,咽下后,方才慢慢说,“这个味道,朕小的时候,在皇祖母那里,倒是经常喝到。只是觉着你这个有些不同。宫里到了年节,也做这个,不过味道就……”
原来是勾起了这位老人家童年的回忆啊。我心想。
刚想站起来,却发现他端着茶碗的右手在剧烈的抖动,奶茶有些个要溅出来了。我忙复又跪下来,抽出丝绢,摊在手掌上,接于其下。
这才想起,他已经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记得史书记载,康熙晚年几次中风,右手颤抖,以致不能书写,只能用左手批注奏折。看来是真的了。唉,皇帝真是可怜。没得退休的。
“四阿哥,你这个媳妇,还不错吧?”康熙得意的问道。
“儿臣对皇阿玛四十八年指配感激至今。”雍正答道。
假不假呀?感激至今。你丫的,打掉大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咽啊!
“起来吧。”康熙对我抬抬手。
我起身站到一边,才终于得以看清这位坐在亭栏边的老人,他满面苍凉,双眼凹陷,身形消瘦。我虽是有些怜悯他的苍老,但心里却想道:坑爹啊!老人家啊,你要乱点鸳鸯谱,也不做做充分的外部调查啊?你倒是搞清楚哪个儿子跟人家谈恋爱,再指啊!
想完,却觉着自己实是痴傻可笑。估计这位九五之尊,根本就不会在意,年映荷究竟是与他哪(文)个儿子有情。他或是依着(人)某个儿子的奏请随意一(书)允,或是由着自己(屋)的一时兴起,再或者,就是出于某种政治争斗的需要了。
其实,站在余星辰的立场,也许,还要感谢这位老人家的那一指,好歹,他把我指给了胜利的一方,应该会少受很多罪吧。而且,我也不用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