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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吧,别让我赶你。”
“福晋,”宝儿恼人的声音又出现在屋里。我噌地一下坐起来,怒目而视,凭着眼泪爬满脸颊。
宝儿惊恐万状,但仍是瑟瑟发抖地小步挪近过来,跪在床前,双手捧上一个小木匣,说道,“王爷说让奴才把这个交给福晋。”
我只想让她们赶紧离开,一把抢过木匣来,啪得翻开。匣子里一根五彩的碧玺络子静静地躺着,若是平日,我会感叹于它绝伦的手工和巧妙的设计,可这会我全不在意这些。
“福晋,王爷说盒盖上有字,请福晋一读。”宝儿说道。
我不经意地一扫: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啪啦……”我顺势连盒带络子撂到地上,“拿回去,告诉他我不收。”
惠心原是已躲在一边捂嘴偷露笑意,这会忙慌得打地上捡起盒子来,收拾好了交给宝儿,说道,“快收好了,就说福晋谢谢王爷。”
我满腔的愤恨和恼怒,一下从宝儿手里夺过匣子,远远地掷了出去。伴随着一声哗啦声,那盒子与络子顿时分了家,重重落在远处的地上,我嚷着,仿佛要把满腹的委屈都嚷出来,“这算什么?我不要!我不要他的怜悯和恩赐,这个园子里女人多得是,谁稀罕谁拿去!”
这个鬼地方,是谁带我来的这个鬼地方?!没有亲人,没有事业,没有自由,我尽力了,我尽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委曲求全过,却为了将来的自由被卷入到纷扰的权力斗争中;我也清心寡欲过,可无人允许我一心只读圣贤书。
我在心中呐喊:我想离开这,让我离开吧!
宝儿吓得面如土色,跪爬着捡起地上的首饰匣子和碧玺络子,慌忙想要退出去。
我一抬头间,目光却正好落在衣架上的半枝莲青缎滚毛冬袍上,那袍摆上的墨迹触目惊心,就像一把匕首插进我的眼中。
“等等,”我叫住宝儿,“把那件袍子给我拿出去烧了!”
“是。”宝儿这会还哪里有主意,只剩下那诺诺之声,说着,小跑着到衣架前,哆哆嗦嗦取下袍子来挽在手上,倒退着静静出去。
惠心握住我的一只手,把它轻轻贴在她温玉般的脸颊上,扶着我躺下,从后面轻轻抚着我的脊背,抚了一会,居然唱起了歌谣,“春季放马百草洼,小马吃草顺山爬,……”
听着听着,后面的歌词就慢慢模糊起来,我沉沉地入了梦乡。睡梦里,依稀觉得惠心给我抚着脊背,抚了很久很久……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再也没有能够恢复神智,隐隐约约感到屋里的混乱,奴才们的进进出出,时而有人为我把脉喂药,时而床边有着阵阵低语。
有的时候迷蒙着有一点意识,觉得身上滚烫,有的时候,却又觉得冰冷,整个身子都在灼痛,似是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自己,又好像自己被架在熊熊的火焰上炙烤,连骨髓里的是阵阵酸痛。
病情反反复复,朦胧中总是看见惠心的影子,夜半,好几次感受到她温凉的玉手在抚着我的额头。
“惠心,”终于有一个早晨我睁开双眼,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十三福晋在外头,奴才去叫。”是嬷嬷的声音。
须臾,惠心急急走进来,坐到床前扶起我来,给我牢牢裹上了件短袄,满脸的喜色,说道,“你可算是活过来了,这都多少天了!”
“今儿初几啦?”我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初几?”惠心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这都快腊月十五了。”
“腊月十五?你不回城吗?”我问道,每年十二月清廷的礼仪祭祀颇多,连康熙都是必定要回紫禁城居住的。
“爷已经回城里府邸去了,四哥是拖拖拉拉,到今儿早起才走,女眷们都走了好些天了。”惠心微微笑道。
“那我们也回去吧。”我不忍心隔开惠心和十三阿哥,说道。
“不急,你刚醒。再养几日,等出了大日头,咱再回去。”
我也不知是得的什么病,好的如此之慢,大约是年映荷的底子实在不好,我好不容易调理了两三年,养出了一个健康的体格,经此一事,便又弱不禁风。待我能下床走动,坐车入城,已是腊月二十了。
我回王府的那天,奴才们小心翼翼地把马车直接停到了东角门上,打东角门直接安置我回小楼,一切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惊动。除了早早立在角门上的爱兰珠,我没有见到其他任何人,连守门的奴才都被刻意的支开了。
爱兰珠满眼尽是心疼得捋着我的额发,泪珠在眼中盘旋,可又强忍住了,反而笑着对我说,“可赶上过年了,我让白哥做了你喜欢吃的米糕,还酿了自制的米酒,今年做得多,可够你吃的。”
我的眼泪却是忍不住,一下扑到她的怀里,抱住她大哭起来,“爱兰珠……”
爱兰珠搂着我,一手一下下拍着我的背,一手紧握住我冰凉的手,低声道,“不哭,啊,不哭,有我在,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某春:最近压力好大,公司业务部门给我各种惹祸啊!不过某春还是会尽力抽时间把手头的稿子快快结束,等偶截稿以后,就会一次性把稿子放进存稿箱,每日定时给亲们双更啊!所以,亲们看到的可能就是存稿箱,不是某春了。各位,收藏评论不要停。某春还是会来回复评论的哦……
——四四:春啊,生活就像心电图,如果总是波澜不惊,就只能说明乃已经挂了,乃那么恶毒地虐我,我都忍了。乃就淡定吧……亲们,支持一下我家春吧!她明天会给乃们双更的。
☆、第三十九章 阑珊火树鱼龙舞(上)
匆匆的就过了年,在冷冷清清中,我迎来了康熙五十九年。
我的小楼在我移居圆明园桃花坞的大半年里,做了大大的修缮,一层被改造成砖砌,楼里添了火炕,二层的家具也清一色换了新的。
我回来的那日,上楼便看见一把紫檀银弦琵琶斜斜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只是这个东西给我带来太不好的回忆,凝雪甚为懂得我的心思,悄悄地把它收了起来。
爱兰珠每日都来看我,惠心隔几日便也会来看看,但因她住得远,来得毕竟少些。西府的是是非非再也没有传到我这里,连花园子也很少有人进来,这里又成了原来那个连鬼都嫌不够热闹的地方。
年羹尧在四川的根扎得越发的结实,去岁十一月,他更是收复理塘、巴塘地方,说服当地土司率众来归,并从康熙五十九年起向大清输纳钱粮,康熙更特准该钱粮不入缴朝廷,直接在军前使用。
虽说年希尧因索贿而获罪,但早有风声传出,本案即使查实,年希尧也不过落个革职,性命无忧。年氏一门,风生水起,富贵满堂。
年家的子嗣凡十岁以上的,遵四阿哥王谕,全部留在了京城府第中,只有年富常在四川与京中奔走。我这里照例都是他来探望,只是今年的年节礼因我病着来得晚了许多。
正在出神间,年富一身崭新的裘皮袍子跪在我跟前,“姑妈吉祥。”
“给二哥哥请安。”站在我身边的墨云欢快地请了个安便跑去拽住年富的胳膊撒娇,“二哥哥怎么才来?”
“原是年前便要来的,听说姑妈一直病着,便不好来叨扰,想着姑妈也不缺几个小钱使唤,故而节礼到年后才送了来。”年富回道。
“二哥哥,姑妈病了好久了,到了这两日,大夫也还是过几日就要来请一次脉呢!”墨云嘟着小嘴,向年富嚷道。
“姑妈究竟是什么病,怎的病了这许多日子?父亲和母亲都甚为担忧,前几日父亲还特寄书信遣我来问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大夫只是几日便来诊脉,也不说什么病。”我淡淡说道。
“二哥哥,那些大夫也奇怪,前几日有个大夫来了,诊了脉,脸色居然奇奇怪怪的,匆匆忙忙就走了。”墨云仰着头娇嗔地望着兄长,“后来第二日就换了个大夫来,请了脉又匆匆忙忙走了。”
“王爷怎么说?”年富笑问。
我一怔,这楼里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提四阿哥,想来年富果然不知缘由,有些落寞地说道,“我有近两月未见王爷了。”
“姑妈病成这样,王爷怎的也不来看看?”年富面露焦虑之色。
我淡淡一笑,扯了扯倚着的迎手,说道,“不来也好。”
墨云却不以为然,扯着嘴角拽了拽年富的袖口,“二哥哥,姑妈说的不对,姑父每天都来。”说着拉着年富站到窗前指了指楼下,“姑父就站在那,他总是看一眼这个窗子就走。”
年富好像颇为疼爱这个妹妹,抚了抚她的前额,笑问道,“你个鬼精灵,你怎么知道?”
墨云一昂头,拿嘴努了努西边的小屋道,“我住那个屋子,早晨醒了坐着梳妆,总能看见。”
我斜斜扫了眼墨云,默然不语。他真的每日都来吗?还是墨云随口胡说,思忖着,恰看见宝儿从楼下上来,向我一福,故而问道,“什么事?”
宝儿笑着回道,“回福晋的话,嫡福晋那边传过话来,说是前几日听底下的奴才回禀,说这楼今年里修整的时候未干妥当了,竟是有几根梁木未放齐整,怕福晋住着不安省,已收拾了边上的云溪堂出来,请福晋搬那住去。”
云溪堂在这二层小楼的西边,建于一片水中的平台上,堂前展出一块平整的石台,正对着一片小小的池塘,虽是单层,可地方比这小楼却是齐整,看着也敞亮,又因堂前无有遮蔽,阳光可以直直照到屋中。更难得的是,那屋子的正间和次间的门窗皆是玻璃的,在这个年代,甚为珍贵。
“知道了,告诉嫡福晋,我这收拾收拾,过几日便搬过去,多谢她的一片心意。”我答道。
宝儿笑笑地说道,“福晋今日便过去吧!那边都已然收拾停当了,至于这屋子,自有奴才跟着凝雪姐姐收拾,福晋大可放心。”
我仍是懒懒倚着不动,病久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这几日更是懒得厉害,一日倒可以睡大半日。
“福晋,福晋看如此可好?”宝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轻声答道,“不必麻烦了,等收拾停当一并搬过去吧。”
“是。”宝儿一俯身退到一边,自从春妮走了后,她便留下伺候,看的出来她总是战战兢兢的倍添小心。
屋子里静了下来,迷迷糊糊地我又犯起了瞌睡,年富本与墨云在一边闲聊家常,见我歪着,便压低声音,向墨云道,“云妹妹,我们上你屋子里去吧,姑妈怕是倦了。”
墨云笑道,“我屋子里白天不生火盆,冷得很,就在这吧。二哥哥,我们下棋好了,便不会吵着姑妈了。”
“你何时学的下棋?”
“嗯……别人教我的。”
……
一室静溢,只余下玉子落盘的声响和偶尔小声的交谈。
“福晋,福晋,”凝雪轻轻推了推我,待我缓缓睁了眼才堆笑说道,“九贝子福晋来了,还带着敦郡王的福晋。”
“嗯?”我惊奇的哼道,虽说九阿哥府邸就紧邻着雍亲王府,可彼此走动却不多,他的福晋董鄂氏与我也没有什么深交,她来干什么,还带着十阿哥的福晋。
诧异间却是人未到笑先闻,“呵呵……哎哟四嫂,我们来叨扰了,求四嫂赏杯水喝。”十福晋最是爽利的个性,她原是蒙古博尔济吉特番邦王爷的女儿,自有草原人的一股洒脱之气。
九阿哥的福晋却是腼腆跟于她身后,随她向我行了个半礼。
“两位福晋坐吧。”我也懒得起身回礼,仍是懒懒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