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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的谭谏言殚精竭虑粘着孔半夏,他坐在半夏身边的位置,不时与她答话。机上还有其他同事,见着他们这样,都掩嘴偷笑。谭医生这样的举动,其心可谓昭然若揭。
旅途漫长,有同事忽然问“谭医生和孔医生以前就认识吧!”
她一愕,抬起头来,就听到谭谏言和悦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哎,我也想呀,可惜最近才认识,真有点相逢恨晚。。。要早知道她,我肯定早就调来了,哪能等到现在,都半个老头了,也不知道魅力还抵不抵得上当年。。。”
一阵笑声哄得爆发出来,飞机在万尺的高空疾驶,窗外天很蓝,一望无际。这样的一段旅程,半夏问自己,漫漫人生,什么时候才是个终点?
抬头再看向身边的男人,眉目英俊,眼眸深邃,正微眯着眼看向机窗外掠过的白云,浓眉微蹙着,彷佛有着什么心事。他感应到它的目光,回过视线来,刚巧对上她。
他带着微微的涩的一笑荡起她心底的涟漪,她不禁想起谭谏言那日激嗤她的那句话,“你一直这样,又怎么可能幸福。。。”
那样带着叹息的一句疑问句又似陈诉钻进她心里来,十几载的风风雨雨,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故事远没有完,半夏从来不是个主张浪子回头还要青眼相待的人,她和谭谏言也许真的有孽缘,可会不会是破镜重圆的结局,谁又知道呢。
他们随车前往受灾当地,当地被海啸破坏的相当严重,到处是断壁残垣,灾民居无定所,医药物资也很紧张。有来自全球各地的医疗小组和远渡重洋而来的,如他们这般的外国救援队屡见不鲜。
每个人都怀抱着悲悯沉重的心情看眼前几乎倾灭的大大小小的城市和村落。医生们每日都有繁重的工作,大批的伤患源源不断的被送到临时组建的卫生中心。
挖掘的工作从来没有停止人们都怀抱着对生的希望和期待,总希望能在下一秒,或许能从某一块碎裂倒塌的墙壁下拯救出一条可贵坚强的生命。
这是在大都市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苦痛,每个人彷佛都被一股凝聚力牵引着,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人力的渺小和面对自然灾害的无力。物质条件都很艰苦,每餐两个不知名的大饼,配上一点菜干。供电紧张,到了夜晚城市的繁华再不复见,四处是死寂一般的暗沉,冲刺着绝望的呼吸和腐臭。
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一个人在身边与自己同甘共苦,这样一种感觉会是深入心脏和骨髓的回忆。
“孔医生,需要紧急止血,不然情况危急。”小李满头汗,推进来的病人被血迹和灰土沙石覆面,甚至分辨不出原来的长相,唯有游丝一般微弱的呻吟从他嘴里渗出来,是唯一值得欣喜的事情。
半夏表情未变,这样的景象已经见多,再不复初来时的难受。她熟练地进行清理包扎,浑身像是一副张道极致的弓,若非毅力支持,很难耐住一天长达十六、七个小时的工作量。
卫生站是少数有电的几个地方之一,晕黄昏暗的灯光下都有一点恍惚。半夏才处理好一个伤患,卫生站的大门被推开来,一个高瘦的男人走了进来,背影在灯光下拉的很长,面色疲惫,衣衫凌乱。他朝她走过来,看了眼她守着的病人,和有些游离茫然的目光,轻声说“你一直忙到现
在还没有休息过?”他眉微微敛了敛,在一旁堆放的木箱子上坐下来“你去休息,这里我来守着,有什么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半夏略回神,对他的话有些懵懂,任是谁连续几天如此高强度的紧绷下来,也会是如今这副木讷疲惫。
男人怔了怔,再次开口“你去休息一下,我守着就行。”
半夏这回明白过来,可是他如何不是在外面奔波,随挖掘机在现场急救。在外面跑的,自然要比在卫生站里的辛苦。她摇了摇头,对他的态度已不复初来时的冷淡。
谭谏言却很坚持,“去休息,一会我再喊你换我就成。”
他每回都是这样说,可他自然不会叫醒熟睡中的半夏,此时又有伤患被送进来,谭谏言很自然地抢了她的工作,挽袖开始忙碌。背影看过去依然挺拔坚硬,这个男人是可以顶起一片天的男人,可惜,隔着那样的恩怨,人总是有怨念的,很难做到一笑泯恩仇。
伤患是个中国人,在泰国的中国人其实并不少。他哀哀痛哭,这样的哭泣已经成为了生命的主旋律,半夏从夜里听到阳光出来,似乎炙烈的阳光也驱散不走这厚重的阴霾。这是一种心情的宣泄,有方式宣泄总好过毫无发泄渠道。“医生,我还要回去救我妻子和孩子,他们还压在碎石下面。。。”
谭谏言略显沉郁的声音像是夜里奏出的大提琴乐,“你先要把伤口处理好,才能回去救他们。”
半夏看着那个委顿激动几近歇斯底里的男人,心底划过淡凉的痛,这么多天,其实谁都知道,希望渺茫。医生本来就是与死神接触亲密的一项职业,生死离别,哀哭挥泪的场景见得太多。果然只是简单的处理好伤势,男人就瘸拐着离去了。走到时候,谭谏言叫住他,抛递给他一瓶饮用水。
他转头,看到还坐着的半夏,眉头再次动了动,“你怎么还坐着,去睡吧,时间宝贵,一会天亮了会更忙。”
他说的不错,半夏也没有推辞,在他面前,她似乎是真的有更多的理直气壮的。他有那么多的对不起她的地方,那么她去休息,让他在熬一夜,也算是拿回一点补偿吧。
可是转身走进里间临时搭的简易床铺的时候,背接触床褥,还是有些微的怪异和。。。感觉太怪,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谭谏言为什么来她太清楚,他是独善其身的人,能来,真不容易。
江远也来了,可是江远与他们到底不同,这可以说是他们的工作,可江远那么大的公司,十天半月置之不理,在这异国他乡无所顾忌的做自愿
者,到底不可能。
他来了又走了,今天早晨走的。
他来的时候是带了大批的救援物资一起来的,走了之后,又捐赠巨额的赈灾款。他走的时候多半是灰涩的,她到底对她做的有失公道。江远问
她∶“你原谅他了吗?”
“没有。”她摇头。
“那么我还有希望吗?”他看着她。
她没有回答,可是回看他的眼神或许已经说明一切。
江远并没有觉得半夏亏欠自己,孔半夏对她并没有任何暧昧亲密的举动,或许自己只是抓住了她的弱点,才能与她保持关系友好。他甚至从来没有向她表露过心意,就是怕她拒绝,从这一点来说,他也是狡猾的。只是即使他一直聪明的不开口,他的朋友替他试探了,在他不知情的情
况下,使得孔半夏退缩了,强硬的拒绝了他。
其实他想,或许一切不挑明,再久一点,再亲近一点,也许她能接受他。可也只是也许,谁也不知道换一种情况到底是什么模样。他无能为力的痛苦着,觉得遗憾。
无疑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他也许真如母亲所说,追女孩的手段不高明,行动不积极,性子太温,难讨女孩子喜欢。但也许这一切只是借口,说白了也只能归咎于一句话,孔半夏不喜欢他,对他江远无意。
他也会不自然地想,谭谏言的努力是否也会落空?可孔半夏对谭谏言的态度到底于对他的截然不同。她对谭谏言可以毫无顾忌的歇斯底里,可是对他,似乎是一径客气的。
也许关键就在这里。
江远走了,飞回北京处理诸多烦琐事物,人活在社会里,到底不能随心所欲,羁绊太多。
孔半夏迷迷糊糊醒来,天已经蒙蒙亮,她爬起来走出去,谭谏言倚着墙,垂着脑袋斜着身子睡着了。她没有摇醒他,能这样睡一会也是金贵的。
早上工作人员送饭来,谭谏言也醒了,早晨这一段时间居然难得没有人,他们埋头吃着饭。每日吃的东西都差不多,她吃着馒头,谭谏言时不时的和她说话,说的都是浑话。谭谏言说“几天没有好好洗澡,怪不舒服。”
她沉默着,他又说“其实一直这样也挺好。”
他吃饭挺快,一晃两个饼已经下肚。“这样的天气真担心,下雨的话情况会更槽糕。”
半夏最后还是把剩下的一个饼给了谭谏言,她食量不大,也不能说是特意留下给他吃的。只是他也算一夜没睡,眼下乌青,瞳孔上爬满鲜红的血丝,他替她值了班,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
谭谏言明显欣喜,啃着异国风味的大饼,似乎格外香。这样的一个男人总是叫她迷茫,那个当初伤害她的男人是不是眼前人,怎么感觉完全不同?怎么有人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彷佛一切并没有发生过。她仍然觉得这样的人有点可笑,厚颜无耻,可也许往往社会上,就是这样的人吃得开。
她转身整理药物,小李也起来了,从隔壁走进来,和她搭着话,谭谏言随意扯了扯衫衣,站起来走出去。他的工作不在这个小小的卫生中心里,他来这是真真只为替她分担工作量的。
日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流光溢彩,她想,起码今天不会下雨,天气预报从来不准确,也许捎来的消息是错误的,已经悲惨至此,老天爷难道真的还要雪上加霜!
可还是下雨了,在第二天中午,雨势飘泼,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惨淡。雨一下,腐烂的速度会加快,疾病会开始滋生传播,或许还意味着可怕地瘟疫。
谭谏言回来的时候一身几乎没有干爽的地方,衣服一晾,赤膊上阵,半夏是看过他这样的,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半夏发现他是真不自在。
他去洗衣服,随带揽上了半夏的。其实细微处,这个男人一直是体贴的,他是个细心慎密的人,要对人好都是关怀入微。一起来的同事并没有分在一起,新认识的朋友偶尔也会开开玩笑“成就一对战地情侣真不错。”
半夏否认了,她向来不习惯喧张自己的感情,可是她的否认显然在别人眼中可信度不高。
忙碌中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月,工作量减轻了,不少同来的人已经陆续准备撤离。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
小李在一旁问,小李是当地人,这么些日子和半夏混熟悉了,很有些依依不舍。
在这里的一个月,每个人都瘦了一圈,人也黑了,不是因为日晒,可能是长时间休息不好导致的气血不畅,皮下缺氧。这样的半夏仿佛是打回了解放前,几年来的悉心保养毁于一旦。谭谏严也黑瘦的往风里一站像是骨架子,此时他进来,不意外听到这句话。他精神似乎振了振,他是想回去的,可是如果她不走,他也不走。
他也明白不知道此时为何如此坚决,只是这辈子,再没有哪个时候比这一段时间清楚明白。
他听到她细声说“过几天。”
他眼珠转了转,脸色有些微的难看,这一个月来,日夜相处,可是她到走并没有和他说一声,他竟然功败垂成。
孔半夏真的心坚如铁,他隐约能体会到她性子里的决绝,沉默着走向一边,气氛有些凝滞。
回到北京,是一个星期后,拖着皮箱,他想要帮她拎东西,可是遭到她拒绝。
车将她们接回医院,光荣而盛大的表彰大会后,孔半夏自和同事说笑,他怔怔站在远处看着,疲惫一齐涌上来,险险将他击溃。
梁煜华说“半夏,你真的决定了?”
半夏点点头,“为期三年,又不是不回来。”
说实话,真有点舍不得,不过我很佩服你,那的研究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