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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包下来的普通小客栈,不是遇着知道根底的熟人,谁也料不到会在这里碰见田家母子。田均有些嫌弃地盯着桌子上的油渍,伸手捞起茶碗又嫌弃地放回去,抱怨道:“母亲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就是看个病么?非要弄得这样神秘。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种地方的茶点能吃么?脏死了。”
田夫人心乱如麻地飞快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串,闻言皱眉道:“你知道什么?难不成你做了官,就不听我的话了?”
田均忙道:“好,好,我不说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田夫人立刻就听出是罗嬷嬷带人来了,便神情紧张地站起身来,按住田均的肩头,眼瞅着窗外低声道:“稍后大夫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多问,不要多事。”
田均好笑地道:“这是怎么了?原来是给我看病的么?我自己有病我都不知道,母亲倒知道了?”
田夫人不耐烦起来,红了眼圈道:“你可是要不孝?”
田均只得无奈地应了,心里的疑问却是越来越大。转眼间,头发尽白、老态龙钟的麦老大夫带着药童走进来,略扫了一眼室内的情形,便绕过田夫人直奔田均而去。
田均气闷地任由他号了左脉又号右脉,看完舌苔又观面色。麦老大夫皱着眉头默默坐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不知客人成亲几载,家中有妻妾几人,每月****几次?”
田均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本来成亲多年,连娶了两房妻室,姬妾也不少,偏一男半女也没有,这些年风言风语也是听了不少,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刺激?脑子里当即“轰”地一声响,又羞又怒,赤红了脸瞪着眼恶声恶气地道:“你看的什么病?问这个做什么?”
田夫人心里却是隐隐猜到了几分,只不过强撑着一口气自欺欺人地想着,只要大夫还没下定论,那就是外头的人恶意中伤。见田均这样的失态,忙起身按住田均,低声劝道:“你闭嘴!忘记答应我的话了么?”又和那老大夫赔礼:“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麦老大夫不以为忤,反过来劝田夫人:“夫人莫着急,老朽见得多了。这样的病人,初始之际多半都是如此的,等到后来总会平心静气的。”
田均越听越恼火,抬手就要去推打麦老大夫,骂道:“老眼昏花的老东西,你看的什么病?爷爷是什么样的病人?满嘴胡吣什么?”
本来就是悄悄来看病的,这要是弄出点什么事儿来,岂不是更要闹得满城风雨?田夫人大急,拼命拦住田均,又哭又骂:“你这个孽障,还不快住手?”
麦老大夫却是真没说谎,这样不能生育,或是生育里极弱的男人他见得多了,多半都是暴躁不能容人,更听不得见不得旁人提起半点的,不然就要发疯打人。不管是斯文的读书人也好,还是卖苦力的穷人也好,俱都一个模样。
因此见这母子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并不过多纠缠,更不生气,背起药箱就要走人:“二位也不用急,想清楚了,商量好了再来请老朽,老朽一准儿还来。”又劝田均:“客人还年轻,若是好生用药,针灸治疗,说不定也能留下个一男半女的好继承香火。”
“你说什么?老狗才!你胡说什么?爷爷自有儿子!”
麦老先生一脸的惊讶:“什么?”再盯着田均的脸仔细看了几眼,不敢相信地道:“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
“什么好运气?你给爷说清楚!是谁收买了你,让你来满口喷粪?不许走,说清楚才准走!”田均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间就崩断了,面红耳赤、暴跳如雷地要跳起去追打麦老大夫,哪里管得田夫人是不是拦在中间。
麦老大夫叹口气,带着药童一溜烟的走了。田均还要去揪人,却不防将田夫人给撞倒在地。听到母亲的惨叫声,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血红了眼睛先瞪走一直留在外头看门、听到动静探头探脑看过来的罗嬷嬷,转头愤恨不平地怒视着田夫人道:“母亲,你何故要这样的气我?难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田夫人被撞着了腰,疼得满头大汗,见他不肯来扶自己,只管质问自己,索性坐在地上拿帕子掩着眼睛大哭起来:“我为什么要这样的气你?我还要问你为什么这样的气我?难道我不是你的亲娘?”
田均和她纠缠不清,气得要叫罗嬷嬷:“你进来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若说不清楚,你这就滚!”
罗嬷嬷抖抖索索地走过来,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只管磕头不说话。田均看得心急,抬起脚就朝她踹过去,罗嬷嬷却是又奸又滑,惊恐之极地尖叫一声就歪在地上,堪堪躲过去,苦苦哀求田夫人:“夫人救命,夫人救命!”
田夫人无奈,只好叫她:“你还是去看着门,不要让人过来。”言罢拽着田均的袖子哭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孽障,若不是你娶了那丧门星进门,也不会让我被人这样嘲笑,也不会让田家这样的丢脸,我没脸出去见人了,你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田均窝着一口恶气,听田夫人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不及听完,便抽出腰间佩戴的小刀要往外头冲:“是哪个杀千刀的这样恶毒地污蔑我,我杀了他全家!”
正文 第313章 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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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夫人何曾见过自家儿子如此狂暴?生怕他真的出去杀人惹祸,吓得死死抱住田均的大腿大哭不止:“你这个孽障,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会杀人,人家就不会杀你吗?你这是要我死啊?我不如早点死掉还干净些儿,老天爷,你怎么不让我死啊……”
罗嬷嬷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想拦又不敢拦的,不停地劝道:“大爷刚才不是说了么?这兴许就是旁人的毒计呢。这个姓麦的郎中看不好,咱们另外请个大夫来看!”
“闭嘴!滚!”谁还要接着找大夫来看?看了好证明他真的不能生育,张欣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她给他戴了绿帽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枪头么?田均一口气没上来,把手里的小刀朝罗嬷嬷掷将过去,只恨不得将罗嬷嬷那张嘴给撕烂掉。
罗嬷嬷吓得抱头鼠窜。深恨自己失策,既然这流言早晚都能传到田家母子耳朵里去,今日就不该这么急的上赶着来,应当找个借口,把这差事推给其他人来办,那就和她没关系了。真是太失策了!
知子莫如母,还是田夫人知道田均的脾性,见他稍许平息了些,便劝道:“我领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不声不响地查明真相么?你偏要闹出来,是嫌看笑话的人太少?这姓麦的看不好,咱们就另外找个人,只要能证明你是好的,谣言不攻自破。”
田均这会儿看什么都不顺眼,连亲娘看着都是戳眼睛的,当即将田夫人的手一扒拉,冷笑着道:“我本来就是好的,看什么看?左看一回,右看一回,就是为了证明这个?怎么证明?您可真是太聪明了!”言罢怒气冲冲地一甩手,扬长而去。
罗嬷嬷要去扶田夫人,田夫人却推她:“赶紧追上去,别让他闯祸!”
为着要保密的缘故,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另一处,此处只有田均母子与罗嬷嬷三人,罗嬷嬷没有办法,只好扔下田夫人去追田均。
田均此刻觉着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不正常的,都是饱含讥讽和嘲笑的,本就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罗嬷嬷还要当街追赶纠缠他,不由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杀心顿起。脸上偏还漾起了几分笑容,温和地道:“嬷嬷放心,我刚才是气糊涂了才会失态。这会儿给冷风一吹就醒过神来了。我不会乱来,就是四处走走散散心也就回去了。母亲一个人留在店里我不放心,你还是赶紧去伺候她,先回家去吧。”
罗嬷嬷将信将疑,但觉着如此也算是有个交代,便又叮嘱了田均两句,才急匆匆地赶回去寻田夫人回话。田均收起笑容,阴沉沉地目送她走远,再转过头往前行去。
究竟是谁要这样的害他?恍惚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安怡那张平静素白的脸和那双又静又深的眼睛,会不会是她?他用力摇摇头,不对,不应该是她。谣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时候她尚且在宫里。那么究竟是谁呢?是不是被他打压下去的其他同僚?是不是谢满棠?似乎他近来得罪得最狠的恰恰就是谢满棠……谢满棠这个人自来以狠辣阴险而著称,看起来很可能。
是被人陷害了,这样的想法让田均心里总算是好过些,可是,这样的耻辱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始终不是那么容迈得过去的。他想起年少时跟着他的两个通房丫头,从未有人有过任何意外;想起跟他成亲好几年的安安也是迟迟不孕,寻遍了方子,一直到她死也没有任何动静;再想起了张欣和屋子里的那许多个美妾。
安安善妒,压根不许他有其他人,尚且可以看作是她身体不好不能生养;张欣狠毒,背地里给妾室下药,也怪不得他,可是为什么后来那么多的人会谁都没动静,就只有张欣有动静了呢?
一点疑心种下去后,不知不觉间就根深叶茂,成长为压都压不下去的猜疑和恐惧。田均又恨又烦又怕,一时恨不得再找一个权威的名医来证明他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一时却又恨不得离这些大夫远远儿的。可若是不看,他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害他?连找了两个很有名的大夫看过,得到的都是语焉不详、含含糊糊地回答后,他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干脆利落地冲回家去找罪魁祸首。
门房见着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就给一旁的小厮使眼色,小厮正要悄悄往里头去报信,就给田均劈头一巴掌:“要做什么?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谁敢往里头送信,谁就去死!”
众人从来没见他发过这样大的火,想起今日张欣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冲出去,又黑着脸怒气冲天的回来,不由噤若寒蝉,只想赶紧往旁边躲,就怕搅进这两口子的纷争里头去。
田均拿捏住了下人,这才让人把车马房和外管事,以及张欣的陪房逐一叫到书房里去问话。待问明白了张欣和桂嬷嬷的确经常往外头跑,张欣今日也的确是派人盯梢他,还被谢满周讹了五千两银子、摔了一根簪子后,气得当时就把茶盏砸在了张欣的陪房头上。
话还没问完,就又瞧见有张欣房里的丫头鬼鬼祟祟地来打探消息,于是邪火发作,让人把那丫头绑起来一顿好打,疯了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张欣本在房里才歇下没多久,听说田均回来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待要去寻他的麻烦,就有人进来求她救命,道是田均要打死人了。接着田均回来后的举动被一五一十地报到她耳里,听得她七窍生烟,叫桂嬷嬷扶了赶到前头去瞧。
果然田均满脸戾气地亲自拿了鞭子在打人,一边打一边骂:“叫你们吃里扒外!叫你们背主忘恩!”
张欣听不得这指桑骂槐的话,当即冷笑起来:“哟,大爷这是骂给谁听呢?这丫头吃了谁的里扒了谁的外?背了谁,忘了谁的恩?”
正文 第314章 不敢说
(第二更,第三更在下午五点,这样的狗血桥段,我写得真嗨皮啊)
田均正等着这一问,用力将鞭子摔在地上,转过脸去恶狠狠地瞪着张欣,咬牙切齿地道:“你干的好事!事到如今,你还敢这样的张狂?”
“你可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这样骂我?”张欣一怔,随即大怒。他背着她去私会安怡,运气好没被她拿着就该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