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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后,萧辉说道:“已经查到肇事者了,是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
车祸后有路人报警,简诺被送往医院的时候肇事者逃逸了,路边仅停着一辆被撞得变形的车子。之后叶优里私下介入这起事故进行调查,通过目击者的形容将目标锁定了一个家境普通的建筑工作身上。郜驰面上不动声色,却已让萧辉跟进跟此事。冷静下来的男人并不认为这仅仅是一起单纯的交通意外,复杂的经历告诉他,事情必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郜驰神色如常,声音在似有若无间更沉了几分,他缓慢地问出口:“只是建筑工人?”
“是。”萧辉确认,“家中有一妻一子。”
“他现在人呢?落入警方手里了?”郜驰从没有问过叶优里案子的进展情况,只不过警方获得的消息他基本在同一时间内已经知道。
“人失踪了,警方还在查。”
“想办法在警方找到之前请他到竹海作客。”郜驰的声音愈发清冷,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或许宜城的经济发展已经到了一个让我无法估量的高度,区区一个建筑工人都开得起价值百万的跑车了?”心中的某种猜测正一步步被证实,郜驰的脸色骤然间沉郁了几分。
萧辉皱眉,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听说元毅有意注资业成集团,参与到之前那块地的工程之中。”
郜驰唇角一勾,讥讽道:“他那点出息。”幽深的目光投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他说:“提醒凌惕注意业成,消息属实的话……”
“你要涉足地产业?” 萧辉讶然,忍不住打断了他。
郜驰冷笑:“何必要我涉足?如果有钱赚自然有人帮你。”似乎对于元毅要注资业成的事颇为满意,他极富耐心地解释道:“单氏地产不是也拿下了新工程吗?如果单蜀溪的楼盘样样不输业成,甚至比他的好而价格又相对便宜,你说谁还买他肖冠华的房子?”
“可单氏拿下的工程怎么和业成比?消费群根本不是同一阶层。”
郜驰敛下了眼,淡声道:“那就要看单蜀溪的本事了。如果他能把两家地产公司的消费群变成同一阶层,重振单氏的声威反倒是其次,他还将成为地产界的龙头老大。”但凡有点事业心的男人,或者都俱备成为同行业佼佼者的野心,郜驰相信单蜀溪也是个不甘落于人后的角色。
萧辉不语,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说到经商,他自然没有郜驰的头脑和手段,尽管跟在他身边三年,可他的职责只是保护老板的安全,除此以外的事只到必要时他才关心,否则均置身事外。所以在郜驰回国后他才跟过来以专属司机的身份出现在竹海,甚至没有挂职。
深知萧辉心中的疑惑,郜驰并不急着将计划全盘托出,“元毅的事暂时不急,你只要告诉凌惕关注就可以,另外让他处理好和单蜀溪的关系。”
郜驰之前还在想元毅会做什么样的投资,现在获知他居然要进入地产界,无疑是最合他心意了,仅凭上次与单氏联手摆了肖冠华一道的事,郜驰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这个局必定是要单蜀溪来设了,只不过这次,他必定要牺牲某些实质性的利益出去。这就是所谓的在商言商。没有利益可图,谁都不会为谁涉险。
结束通话,郜驰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挺拔的身影渐渐融入寂静的夜色之中,他静静地思考着要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帮袁启成扳回残局,同时也在思索着不动声色令元毅万劫不复的方法,更在琢磨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费尽心机向简诺下手。良久,他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祸不单行?!”好像所有的事都赶到了一起,强硬如郜驰也觉疲惫。
简诺难得地一夜好眠。清晨醒来的时候,头埋在她发间的郜驰还在熟睡。他的一只胳膊被她枕着,另一只手臂横在她腰间,紧贴着她的身体斜压在她身上,长腿更是肆意地叠放在她匀称的小腿上,使得简诺整个人被他完全控制在肢体下,姿势尤为亲密。
简诺怔了怔,随即了悟了什么。或许他潜意识也怕她离开,否则不会在她出院后不愿随他同住的情况下,不顾她的反对坚决要住到她的公寓来。想到昨晚吃过药之后郜驰给她按摩太阳穴帮助她入眠,简诺心里即涩又暖。涩的是他名义上是别的女人的未婚夫,暖的是他到底是对自己用情至深。可是,简诺没有办法大度地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尽管她极力想要忽视袁浅析的存在,依然不愿再踏入竹海,倔强的女孩不想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她无法为自己在爱人名义上的未婚妻面前找到立足点,更不想令郜驰为难,只有尽可能地避免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个同样爱着他的女人碰面。如果不是拆纱布那天看到所爱的男人那么憔悴,如果不是敏感地发现他注视的目光溢满伤感和歉意,简诺甚至想过再他和袁浅析没有解除婚约之前不要相见。然而,她总是很心软,面对郜驰,抗拒的想法到底还是无效告终。
简诺侧了侧头,下巴不经意轻擦过他的额际,郜驰因她轻微的动作惊醒,下意识拥紧她,闭着眼晴嗓音低哑地说:“再睡会儿,还早。”
“得去医院换小姨回来休息,熬汤要些时间的。” 简诺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你多睡会儿,弄好了我叫你。”简正明因为有紧急的工作暂时回了明港,林雪心担心简诺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坚持留在医院照顾姐姐。
温热的气息拂过,郜驰低低地说:“汤我已经熬好了,等会起来热下就行。”他在阳台上站到凌晨,忽然想到白天简诺到超市买回的东西,熬好了汤才躺下,到现在为止睡下还不到两个小时。
简诺从来不知道他居然会下厨,意外的同时心头霎时萌生一份连自己都说不出因由的莫名的悲哀,环上他颈瘦的腰,她喃喃轻语着唤他的名字:“郜驰。”有些依赖,有些软弱。
“嗯?”他应了一声,调整了下姿势将她小小的脑袋压向胸口,嗓音低哑地要求:“再陪我躺会儿。”如果从她入院算起,郜驰有整整四天四夜的时间没合过眼,而在她出院以前,他的睡眠也是极度匮乏,过度的体力透支令这个异常冷硬的男人再也撑不住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可前提是简诺必须在他身边,否则他睡不安稳。
简诺不再说话,静静地任由他抱着,没过多久耳畔就响起郜驰均匀的呼吸声。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近中午,外面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透过厚厚的窗帘直射进来,郜驰眯着眼掀被下床,寻着声响来到厨房,简诺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前试汤。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自背后将简诺搂进怀里,俯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他问:“好喝吗?”
“嗯,味道不错。”简诺暖暖地笑了,回身时发现他的神情依然有些疲惫,衬衫和西裤都是皱的,胡碴儿也出来了,心疼地理了理他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她柔声说:“你今天不要和我去医院了,我要在那陪一天你又没事干,回去休息吧。”林雪心要回来休息,郜驰自然不便留下,简诺的意思是让他回竹海的公寓。
郜驰凝视着她,眼神里是不可思议的温暖。她温柔的关心那么体贴,他忍不住低下头,削薄的唇轻轻印上她的……简诺惦起脚搂上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
两个人简单地吃过东西后出门,因为郜驰的车子没有停入地下停车场,而是随意泊在了小区对面的街边,就在两人过马路的时候,有辆车突然提速急驰而来,速度之快令简诺当场怔住,走在她身侧的郜驰警觉地发现车冲过来时,生性的快速反应让他一把将简诺扯向自己怀里,然后转身护住她。尽管动作已是奇快,那辆车的后视镜依旧刮到了郜驰的背,突来的力量让他抱着她踉跄着向旁侧退开了几大步才站定。
“郜驰!”简诺惊出一身冷汗,立步未稳已然扯住了郜驰的衣袖,紧张地询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郜驰别有深意地朝车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像没事人一样亲昵地揉了揉简诺的发顶:“没事。倒是你,以后过马路给我小心点,再这么三心二意看我不收拾你。”语气像是由于她不小心才险些被车子撞到,完全不给简诺往别的方面想的机会。
简诺委屈兮兮地瘪嘴,任由他轻拥着坐到车上,一路上乖顺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郜驰把她送到医院,嘱咐她晚上要等他来接才放人。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温柔的笑容褪得一干二净,重新坐回车上,他表情凝重地拿起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听到萧辉的声音,冰冷的吩咐:“记住这个车牌号,马上去查是以什么人的名义落的户……”
郜驰先回了公寓洗澡换衣服,然后回竹海办公。偌大的办公室里,男人神情冷峻地站在落地窗前,投射出去的目光远得遥不可及,身后办公桌上摆着一份刚刚才由祁跃明送来的四年前郜家遗嘱案的卷宗。
袁浅析的来电打断了郜驰的凝思,抬手揉揉眉心,他很是缺乏耐心地以忙为由拒绝了她要共进晚餐的意思。然而在他再度翻看卷宗之时她已经直接来到他的办公室,但结果可想而知,早已得到老板明示的丁卉自然不会轻易放人进来,他听到他的秘书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对不起,袁小姐,你不能进去,郜先生有客人。”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袁浅析明显不满,但又确实不敢造次,毕竟郜驰的脾气她还是了解些的,在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打扰,想了想,她说:“那我在这边等。”自从她回国,简诺住院,见郜驰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好不容易撞见他回到办公室,她丝毫不放弃机会。
见她要落坐于沙发上,丁卉恭敬地站在厚重的雕花门前,不卑亢地说道:“袁小姐还是请回吧,客人五分钟前才进去,想必一两个钟头之内不会出来。”无视袁浅析投来的冷冷的目光,她好心地提醒:“郜先生向来不喜欢被人等。”
门外安静了片刻,随即响起高跟鞋的声音。确定袁浅析离开,郜驰合上卷宗,沉默地坐在皮椅中,一个人发呆。当太阳落下去,天边翻涌着红色的火烧云,他神色如常地到医院接了简诺去私人会所用晚餐。
对于郜驰格外注意她饮食一事,简诺倒是很配合,毕竟被胃病折磨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她一个人的疼痛牵动着很多人的心,懂事的她不愿意令关心她的人担心。再加之父母的关系有所改善,今天在医院还得到医生的保证知道妈妈很快就能康复,简诺的心情很好,笑容格外甜美。
被她的好心情感染,抑郁的情绪渐渐散去,郜驰宠溺地笑了,情不自禁地抬手轻利了下她的鼻尖,触上她不解的目光,唇角上扬的弧度渐大。就在两人目光无限缠绵地交凝在半空的时候,熟悉的女声插话进来,打断了此刻无声的温馨,简诺听到有人娇嗔地说:“驰,你怎么也来了?”
郜驰皱眉,下意识搂住简诺,缓慢地转过身来,果然看见打扮明艳的袁浅析站在不远处,身旁站着嘴角噙着得意微笑的单蜀柔。
对郜驰身边的简诺视而不见,袁浅析走近了些,绽开一抹温柔的浅笑,轻声说:“蜀柔说这间会所的菜式不错我来尝尝,没想到会遇到你,要不要一起坐?”紧接着,单蜀柔瞥了简诺一眼,问道:“简律师不介意吧?”
听到袁浅析叫郜驰“驰”的时候,简诺的好心情一扫而光,此时面对单蜀柔似挑衅般的问话,她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