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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有变是什么意思,表姐许如清出走又是什么意思,他字条里指的姑父就是她父亲唐有棋,只是要父亲派人去入京的道上守着做什么,难不成许如清一个人跑出山月坞要去京城么?
想通了一切,唐云暖几乎要气得吐血,许如清如此花容月貌,这样贸然跑出去,难不成不知这一路上会有多招眼么,在古代,女子招摇自然是意味着危险。
当下安顿好段夫人,派了红豆去衙门里寻父亲想一个对策出来,自己则一个人去了正房。
选秀生变是怎么个变法,不会有人比太太更清楚。难不成秦君凌就是因为这个才回京的么,那一日他表情隐晦,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想来是有事瞒着她了。
唐云暖脚下步履匆忙,当她得知了段明朗的真实身份之后,这宫中争斗,她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却也有隐衷而不能言说,一个是乡野田间的隐形皇子,更背负着欺君大罪同皇室阴谋。
唐云暖心力交瘁地走到正房门口,忽然听见老爷跟太太说话的声音,赶紧躲在一旁的假山里,就有些只言片语传了出来
“京里来信了,只说皇上病得连朝都上不了了,那些各地选派上来的秀女,有门路的都换了长得美的丫鬟来顶替金銮殿皇上的那一场选秀,私下却送银子只求女儿选上皇长子的妃嫔呢。”
唐云暖心中一惊,这就是许如清离开山月坞要上京的意图所在么,顶替那些豪门闺秀入宫选秀倒是她能做出的事情来,只是难不成她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么。
又转念一想,怎么许如清的消息,竟同太太一样灵通起来,难不成她留了一手。
“皇上病的不能上朝了这怎么可能,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如何就忽然这样虚弱了?”
说话的是唐云暖的祖父唐雍,老头儿当年在朝中日日面圣,要他相信龙精虎猛的皇上忽然病得连早朝都上不了,这的确有些难度。
太太却很是精明地看出了门道:
“老爷还看不明白么?这选秀是皇后跟长公主张罗起来的,威胁最大的便是宸妃,为免失宠,宸妃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阻挠新人入宫,跟何况,这一次选上来的闺秀还有可能会成为大皇子的正妻,放出这个风来让真正的闺秀在这一次动了手脚,他宸妃的位置就稳当了。”
唐老爷却忽然咳嗽了一声,语气里颇有些责怪:“都是你那表姐长公主出的好主意,如今没挡住宸妃的道,反而害得咱们家迎娶了那贺家女,如今就被皇上认作是宸妃那边的人,我这复官之路,自然是更无望了。”
唐云暖心里冷哼一声,唐老爷在此刻只想着复官一事,颇为有些痴人说梦了。
就听太太安慰道:“老爷并不需担忧,我见有棋如今颇有崛起之势,他日有棋捐官,有画中举也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儿子们都出息了,若能在朝中活动一番,自有老爷你回朝之时。”
那唐老爷却冷笑一声,又道:“如此多事之秋,不还朝我看也是一件好事,你看皇后娘娘只说病入膏肓,却仍旧吊着一条命,宸妃虽然膝下无子,但家中势大,如今看来前途最晦暗的却是二皇子,空有一个长公主做靠山,你那表外甥侯爷却是连国公的爵都没袭来的,若世子再是一个不争气的……”
太太越发不爱听这话,却不能在老爷跟前摆脸子,有些委屈道:
“看老爷这话说的,我就看君凌这孩子满好,他日一定是个栋梁之才的,只是如今不能再大皇子大皇子的叫了,大皇子在择妃之后,就要立为王了。”
唐老爷有些不屑道:“所以说长公主才是没本事的,眼见着大皇子立王,这不就是立太子的前兆了?”
唐云暖听得心惊胆战,她实在难以想象那样恬淡的段明朗会跟这些勾心斗角扯在一起。
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假山回到斗春院,唐云暖只觉头晕目眩,红豆半夜来报说许如清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山月坞那边都急疯了,许家舅爷口口声声要同这女儿断绝一切关系,只说是患了急病死了,咱们大爷正忙着销户籍呢。
唐云暖歪在榻上,不由得叹道:“能断了同这表姐的关系,于咱们家来说,或者还是一种福气呢。”
唐云暖太清楚自己那个舅舅了,许景融绝对是一个性情中人,女儿出逃,即便是要了他的命也定要寻回来的。
只是许如清这次太过放肆,竟然不惜犯下欺君之罪也要去选秀。
选秀到了金銮殿那一场是分为两场的,一场为皇上充实后宫所选,另一场则为皇长子选妃所用。
可如今皇上龙体欠佳,一定有些钻营的官家要行偷龙转凤之计策,将真正的女儿留下准备接下来的皇长子选妃。
许如清一定是因其容貌之美而声名远播,恰好就被这样的官家寻到了,才有这样的勇气上京顶替选秀,或者她心里从来没有想过,一旦这事败露,许家会被满门抄斩。
许如澈一定是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许家才会下这样大的决心来销毁女儿的户籍。
她在心里是佩服许如清的,这一份叛逆同向上攀爬的精神必定能让她飞上枝头,只是能不能善始善终,却不是唐云暖可以预见的了。
红豆弱弱地问了一句:“当日我姐姐青豆可是拿着那带血的帕子来的……”
唐云暖冷笑一声,抚着自己因葵水而有些胀痛的小腹:
“以我表姐这样的心计来看,要么她是借着月事时并没有同我表哥做下不堪之事,只是做给我表哥看的。要么她已经有办法来对付选秀时的稳婆检查,那些人连冒名顶替的事都敢干,又何惧这个呢。眼前难以忽视的,却是三奶奶身边的那个丫鬟,怎么看,这人都有些让我害怕。”
就听红豆抢先控诉道:
“跟着二奶奶的那个丫鬟叫做白棉,这一天可将一梦楼折腾得够呛。”
唐云暖倒很是感兴趣,只听红豆道:
“咱们家那个三奶奶可真是会装,人前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却同田氏是同一副嘴脸。”
又见紫棠凑了过来:“怎么我听一梦楼那边伺候的丫鬟们说,那三奶奶同三爷倒很有些过日子的意思,咱们家跟贺家闹成了这个地步,三爷三奶奶跟没事人一样,这几日越发恩爱了起来。红豆你别乱嚼舌头。”
红豆当即反驳:“可三爷一出门,一梦楼就总闹出些事来,才刚三奶奶要吃鱼杂,硬生杀了好几十条鱼只取鱼肠鱼肚来吃,闹得厨娘们怨声载道,又说三奶奶的床铺太硬,去仓房里取了三床厚棉絮来铺,姑娘你还记得不,三奶奶的床铺是咱们亲自布置的,不是已经铺了三床厚棉絮,再铺,她不嫌热啊。那三奶奶脾气也怪,咱们唐家的下人一个不要全撵在外边,只有白棉一个人伺候。”
及至早饭时分,唐云暖才第一次见到了新过门的三婶。
容貌也算是上等,人有些娇小瘦弱,一身嫣红海棠新装更映得她面带娇羞,说起话来颇有些胆怯似的。
唐云暖上前给这个大不了自己多少的三婶行了一礼,那陪在三奶奶身侧的丫鬟掏出一串手串缠到唐云暖的手腕上。
唐云暖只觉臂上一凉,就见那手串竟是一串上好的绿松石,用金丝串在一起,另束了一条流苏挂坠。
唐云暖微微皱皱眉头,这礼物的价值倒是对得起贺家的富贵,只是她依稀记得自己当然被贺五绑架之时自己所持的自卫刀具便是绿松石的,再抬头看那三奶奶,却是一脸懵懂。
唐云暖暗暗思考,难不成是自己多心了,这不过只是个巧合。
寒暄一阵,一家女眷便摆开了饭,唐云暖因天渐热了又满心都是段明朗的事,并吃不下几口饭,却忽然听见太太开了口。
“云丫头可是嫌这荷叶粳米饭入不了口么?”
唐云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碗中的翠色米饭已经洒到了桌上,那是被失神的她扒拉来扒拉去的后果。
太太在内间被唐老爷损了几句,正是有火无处散,一见三奶奶便想起筹办三爷婚事时唐云暖出的银子远比她想要索取的少,当即就板起了脸教训唐云暖。
“云丫头也是管着田庄的人,难道就不知道粒粒皆辛苦这首诗,你虽然是衣食无忧,却不能如此糟践粮食。”
唐云暖当下垂下眼睛,道了一声歉,抬起头却见对面三奶奶脸上并无什么表情,身旁的丫鬟倒很有些嚣张地盯住自己。
唐云暖仍是不动声色,只是将一切默默记在心里,
回到抱厦里想了半日,唐云暖越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当即拉着红豆要去一梦楼看个究竟,走到半路上又停住了脚。
红豆疑惑:“姑娘如何不去了”
唐云暖暗自揣摩了一会儿,遂叫红豆去传跟在三奶奶身边的白棉到大奶奶那里,只说发赏钱,一定要拖住白棉不回一梦楼。
红豆应了一声,快走了几步,唐云暖是眼见白棉跟着红豆出了一梦楼后才拐了进来。
这一梦楼的新房还是她一手布置出来,仍旧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方正三叔早并没有来吃,定是跟着同窗书友们在外饮酒,唐云暖就也没了忌讳,信步走进内室。
才一拐进来就闻见辛辣鱼香,果见那红布铺展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盘红烧鱼杂,用蒜粒青椒所烧,气味很是浓郁。并着一碗鱼鳔包着的馄饨,鲜香扑鼻。
却仿佛只是动了几筷子,就撂下了。
三奶奶才刚用了饭,怎么此刻又要了馄饨来吃。唐云暖心下狐疑,再抬头,却见那三奶奶正趴在喜床上绣一方鸳鸯帕子,入神到唐云暖走了进来也没留神到。
唐云暖唯只能轻声咳嗽一下,三奶奶就跟受了惊吓的猫一般赶紧起身,站在床边低垂着头,手指被那银针扎到了连看也不敢看。
'文、'唐云暖心中有了些数,一个人受惊吓的第一反应总是最真实的,她眼前的这个三奶奶,如此恭谨低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贺家那种高门大户的小姐出身。
'人、'唐云暖掏出一方帕子,小心地将三奶奶的手指缠住,有些歉意道:“三婶怎么绣得这样入神?”
'书、'三奶奶眼见唐云暖对自己却如此友好,自然是有些尴尬的。唐云暖趁为三奶奶包手指之时,仔细地盯了一眼她的手,这个所谓的富家小姐,手上竟有些茧子,那是多年绣花才会留下的针茧。
'屋、'唐云暖仍旧是不动声色,瞄了一眼那桌上的饭菜,笑意盈盈问道:
“不知三婶竟爱吃这个,我有个亲戚是开酒楼的,倒日日可以为你送些鱼杂来,也不必麻烦厨房另杀鱼了。”
三奶奶娇小的一张脸上有些慌张:“可是厨房里的人说我什么了?我……”
唐云暖微微笑笑,仿佛不经意间提了一句:
“婶子的贴身丫鬟白棉仿佛不在啊,那就也不瞒婶子了,我们唐家是比较在乎三餐的,养的那些厨娘们不知好歹,三婶若日日这样杀鱼铺张,难道不怕被太太知道了,我今日掉几粒饭就劈头盖脸挨了顿说,婶子你才来唐家,难道也要这样没脸不成?”
三奶奶当即有些害怕了,脸上浮现出一丝委屈:“这鱼杂跟云吞,我不吃就罢了……”
唐云暖早看清楚了一切,遂故意挑着眉毛道:“这人若爱吃一样东西,天长地久地吃下来,有一日不吃就会抓心抓肺的,脾气也会不好起来。”
三奶奶脸上又变了颜色,仿佛有些怕。
唐云暖又是微微一笑,对那三奶奶道:“咱们唐家的下人其实也好打发,你才来并不知道,不过就散些银子去做赏钱也就没事了。三婶子你还是要赶紧吃这云吞,鱼鳔若被汤水泡久了,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