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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欢迎光临!”
我立刻站直了身子,大声地招呼他。
“欢迎。”遥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轻倚门框,冲着客人摆了摆手,完全不热衷的样子。
这家伙对待男客人和女客人的态度,还真是截然不同呢。
如果是女客,现在一定是满面笑容地跑前跑后了。
客人似乎见惯了遥的态度,不以为意,冲他点了下头,径直走到了店里。
“又到初七了啊。”
清明从柜台里站起来,跟客人打了个招呼。
说起来,这个客人,我算是认得的。
他有个挺别致的名字,叫夏斯人。
据说他原来是本市一个企业家,生意做得很大,偏偏不肯安心经商,背地里喜欢捣弄些副业,搞来搞去还成了有名的恐怖小说家,平时的爱好就是收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特别钟爱壶艺,不知道从哪个途径知道了忘川堂,从此以后,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店里寻宝。
当然,我记得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他每次来店里,都会选在阴历初七的日子,准时极了。
每个店铺都会有一些熟客,所谓的熟客也各有各的习惯,作为店员,记住客人们的习惯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夏斯人的习惯就是将店里的各个货架角落都细细地寻找一遍,不放过任何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我本来以为他这次也是一样,却没想到他进了屋里,并没有冲向货架,而是径直坐到了桌子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上了那把玄色铁壶。
“就是它,就是它,跟梦里的一模一样,老板,多少钱?”
“五十万。”清明这回报出的价格并不高,我有些意外,像这种宝壶级别的他居然只要了这个价钱,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以前一个破碗他还卖二十万呢……
“成交!”夏斯人飞快地付了账,像抱孩子一样捧起那个还留有水渍的铁壶,生怕清明反悔似的,迅速地出了门,钻进停在街角的小车,一阵风似的开走了。
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我已经看傻了。
像这回这么迅速,还真是很少见。
目送着夏斯人的车子消失在街的尽头,我才转头坐回藤椅里。
“为什么你们好像早知道他会来的样子?”
我看着遥,后者难得表现得像个忧郁美少年,趴在桌子上,一脸郁闷的悼念刚卖掉的茶壶。
“五十年一次啊,我还没有喝够呢……”原来他还在念念不忘那血水红茶。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五十年一次呢?
“这是个诅咒哦!”遥把诅咒两个字的音拉得特别长,“每隔五十年的这个季节,玄铁壶都会出现,然后会被第一个看到它的人买走。五十年之后,这把壶又会再次回到忘川堂。”
五十年一次,话说你到底多大岁数了啊?我看着遥光洁的皮肤,在心里哀嚎着,太不公平了啊,明明只是一只猫而已……
“要不要猜一猜,他买这个壶做什么呢?”
看着我郁闷的表情,遥显然来了精神,开始寻找起新的乐子来了。
是啊,他买这个壶干什么呢?照遥的说法,这并不是什么吉祥的物件啊,而且,铁姬……
铁姬还在里面!
我意识到这件事,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
清明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铁姬,铁姬还在壶里吧?!”
“嗯,那又怎样?”
他应了一声,又埋下头去看起书来,仿佛我说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遥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安静下来。
“这是他们的缘分。”
每当遥这样子说了之后,我就知道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只不过,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过不了多久,或许就会再次见到夏斯人了。
※※※
事实证明,有时候我的预感还是挺准的。
不到半个月,我就再次见到了那位夏斯人先生,刚过午夜,正在我和遥吵吵闹闹明枪暗箭你来我往正激烈的时候。清明被我们吵得有些不悦,啪的一下子把手里的书合上了。
我吐了吐舌头,打算停止跟遥的斗嘴时,夏斯人就冲了进来,比上次的速度更快,这回简直是瞬间移动一样。
感觉只是嗖的一下,面前的椅子里就多了一个人。
我揉揉眼,没错,夏斯人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怀里抱着那把玄铁壶,仔细看的话,他的双手还在微微地发抖。
我们三个人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他大概被我们几个盯毛了,干笑了两声。
“请告诉我,这把壶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他也被铁姬拉进壶里世界去玩了吧……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好看向清明。
清明看起来很轻松,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笑容,他居然会面带笑容?我盯了好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突然觉得,明天的太阳说不定会从西边出来……
然后,他用这难得一见并且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的表情说了一句十分简短的话。
“你真的想知道?”
“请务必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与往常的沉稳自得不同,感觉整个人都变得犹豫起来了,但是尽管如此,却仍然坚定地表达着自己的愿望。
“那么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清明抱着肩,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夏斯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第一次见到它,是在梦里。”
这点我还记得,他上一次来店里买壶时,就说过与梦里的一模一样之类的话。不过这种事也并不稀奇,遥告诉过我,这是器物与人之间的缘分。
很不可思议吧。
如果遇到一件能带给你似曾相识般的强烈熟悉感的东西,那就一定是你们之前曾经有过什么缘分。
这时夏斯人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一直很喜欢收集壶,各种各样的壶,这是有原因的。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总是做一个梦。
梦中的世界荒凉而辽阔,非常幽静,美得不可思议,在那片美好的地方,一直都有一个女人,背朝我坐着,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了腰间,风轻轻吹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幅画儿。
我一直都想要看看她的容貌,却无法接近她,我试过很多次,但每次只要接近那里,梦境就会崩塌,仿佛触碰了不能触摸的按钮一般。
唯一能够看清的,是她手里捧着的东西,那是一把壶。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收集各种各样的壶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相似的款式。直到那天,在忘川堂里看到它,我才确信,这就是梦中她捧着的壶!
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把壶带回了家。”
说到这里时,夏斯人叹息了一声,眼里满是愁苦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再也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过。梦里的景色与从前一样,只是少了那个美丽的人影,无论我怎样努力,也没办法梦到她了。而且梦的频率也变频繁了,甚至到了一闭眼,就到了那个世界的地步。
而且我发现,我无法轻易逃开梦境了,如同被困住一般,无论怎样都无法离开。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景色却完全不同了。那种苍凉感令人寂寞得想要发狂,呆在梦里,我觉得恐慌极了,而且逃不开!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一闭眼,就会梦到这个地方,就会陷入这无尽的寂寞里!
我甚至变得不敢睡着了。
这一切都是在我买到这把壶之后发生的,所以我才想来问问你。
老板,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
仔细观察夏斯人的话,的确能够看出,他眼睛里满是血丝,镜框下方掩盖不住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他该不会几天没睡了吧?
清明耐心地听他说完,并不立刻回答,只是从他手中接过铁壶,轻轻摩挲起来。望着他手指的动作,我觉得自己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是那颗珠子吧。
从铁壶的世界里出来的珠子。
结果清明也并没有告诉夏斯人关于铁姬的事情,只是说服他把壶留了下来,于是忘川堂里又变成了现在的情形。
我们三个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桌子中间搁着这把铁壶。
现在要怎么办?
我看看清明,又看看遥,最后看看铁壶。
清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捧了本书,看样子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遥一脸欢喜,捧着壶去了厨房,难道又要泡茶吗?
他还真是在泡茶!
“要喝么?”他递了一杯给我。
“不要!”我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其实……味道还不错啊……”
一只手悄悄地拽了下我的衣袖,惨白的手指像白骨一样,我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铁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垂着头,悄无声息地坐在我旁边。
如果不是已经见过她,我一定会被吓死。
“呃,你出来啦……”
“嗯,刚刚那个人……好可怕……”
“可怕?”
我想了半天,难道这个可怕形容的是夏斯人?但是看他的样子,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就算他是写恐怖小说的,也不至于会到可怕的地步吧。而且在别人看来,可怕的是你才对吧?
“哪里可怕?”
铁姬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委屈。
“每天他都强行闯到我的世界里,不停地大吼大叫的,怪吓人的,赶也赶不走,即使我躲起来,他也总是在那里转来转去的,害得我想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行。”
如果我有眼镜的话,那么现在一定已经跌下来了。
可怜的夏斯人明明是因为壶而睡不着觉,逃又逃不走,到了铁姬这边,他反而从可怜的被害者变成了可恶的入侵者。
“那个……他是怎么进入那个世界的,你知道吗?”
“很久以前的一天,他突然闯了进来……从那之后,就经常突然闯进来,你看,是个很无礼的人吧!”
我沉默着,事实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近更是每天都来大呼小叫的,害得我只好躲起来,不敢出去。”
她再也没在我的梦中出现过……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觉得有些啼笑皆非,铁姬盯了我半天,突然问我。
“夏姑娘,你的口袋里装了什么?”
啊,是那颗怨灵珠子。
我几乎把它忘掉了,赶快拿出来,放在手掌上。珠子看起来变小了很多,已经只剩黄豆般大小了。
我把它递给铁姬。
“这是你的东西吧?还给你。”
“不,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但是清明说了,它是从壶里的世界出来的啊。难道说……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铁姬。
“你确定,那个世界,真的没有别的居民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别的人啊。”
这么说似乎也没错,但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忘记了。
第一次和铁姬一起去的时候,第二次自己去的时候……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有了!我突然想起来了!
第一次和第二次去时,邻居家院子里晒着的蓝印花布,印花布的图案是在变化着的!
我看到的两次,并不是同一块布,也就是说,有人换过它!
这样的话,那家应该是有人居住的,除了铁姬之外,壶中世界还有别的居民存在!
“听我说,铁姬!我觉得你很可能还有别的邻居。”
“不……不会吧?”
我抓着她的手,有些兴奋:“可以再带我进去一次吗?”
清明远远地瞥了我一眼,遥伏在他身边,很安静的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我走到跟前,拍拍他,没反应。
于是我望向清明。
“这个身体,可以拜托你帮我看守一下吗?”
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