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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的力量,反倒比张孝下的还快。
张孝看着她如猿猴般利索地下去,微微一笑,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而就在此时,一支长箭呼啸而来,张孝挥臂去挡,却挡了个空,他一击未中,心中已觉不好。他这里心思方动,头顶却听风声疾至,跟着手上一松,那支箭,竟将他手中的长藤射断了。
这藤条上少说也串着三四十人,上面一断,众人惊呼声中,身体立刻直线下堕,张孝临危不乱,身在半空,却已去瞧离自己最近的藤条的位置。而就在他思忖之时,手中忽然有东西缠过来,紧紧绕住,同时一股与他们相反的力量一扯,张孝被这长藤拉住,伸手也握紧了正要从他身上离开的这根长藤,下面的士兵惊呼扑起,便换为惊叹。
众士兵抬头看着上面,便见张孝双手各拉一支长藤,而上面那条藤是由两条长藤所成,正握在一个小兵手中,可是长藤受力毕竟有限,便在这转眼之间,众人皆听得上方那个小兵身后发出嘶嘶声响,随即张孝一声怒吼“还发什么呆!”众人一愣,立刻飞快地往下滑去,此时再也顾不得手掌磨破,皆明白生死只在这一刻。
好在此时离城已经不远,长藤离城尚有距离,下面几个身手矫健的人都是一跃而下,紧接着便接二连三,人跳的越多,长藤支撑的重量顿减,张孝心急如焚,抬头看白韶卿掌中鲜血淋淋,随着长藤流到他的手中,而在她身后亦有几个士兵紧紧抓着藤条,时间仿佛被什么拉长了,张孝抬头望着上面这人的眼睛,那一双细眼,透着明媚的光芒。他的心在一刻,再也无法按捺,忽然轻声道:“等打下长平,我有事要告诉你。”
白韶卿眼中一闪,与此同时,藤下的人终于落尽了,白韶卿双手已经麻木到全无知觉,只知道死死抓着长藤。可她挡在中间,后面的士兵无法下来,其中一个靠的近的,想了一想,伸手就去搂她的腰,下面张孝却忽然使力,身子顿时上行,靠到她身边,顺手扔了已经没有人的长藤,抓住她身后那条,一把将她搂了过去道:“你们快下。”那些士兵听命,急忙鱼贯而下。
白韶卿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双手剧痛,抖着手扔了手中的藤条,朝下看去:“谁箭法这么准。”张孝道:“八成是凑巧。”说着慢慢朝下滑去,不一会,终于到了城楼,此时城楼上已经看不到楚军的人,尸体遍布,浓浓地血腥味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一落地,白韶卿便挣开了他的怀抱,张孝伸手握住她手“跟着我。”说着拖着长枪便朝城下而去,城中的兵士红多黑少,喧叫冲天,此时南城门已被左先锋冲开,纪营的大军长驱而至,更是杀人掠地,尢如砍瓜切菜。四肢断截,肚破肠流地恐怖无头尸到处都是,简直无处下脚,白韶卿跟着张孝往前,感觉自己是踩在他们的尸体上往前,心里一阵阵翻腾,满是悲凉。
不多时,张孝便与右先锋的牛副将汇合,简略说了一下城中的情形。纪兵兵分两路,一支从崖上降落,一支趁乱攻城,楚军人马根本不及回应,只得掩护着詹灼后撤,却不想北城外有乌行安亲自带队的伏兵,两军险路相逢,杀了个昏天地暗,此时战报未至,不知情形究竟怎样,不过乌行安已有精密布置,詹灼恐怕抵不了多久。
这边说着话,那边城里已经开始清点,楚军驻守长平的四万人马就这样给杀了个干净,乌字大旗一展,众兵士皆吐出一口气来。张孝和牛副将安排队伍一面清点一面安抚百姓,又派出小队去前方探查消息。
白韶卿手上已经裹了厚厚的纱布,什么也作不了的跟在张孝后面,这是她第一次亲历战争,任是她再怎么安抚自己,依旧是手脚发麻,神思恍惚。张孝也不跟她说话,只是到哪都带着,不让她走开一步,以至于刚刚和他们一起从藤条上下来的士兵们,看到他们二人,都笑呵呵地上来问长问短,一面感谢白韶卿的救命之恩,一面又用诡异的眼神将二人上下打量。
而此时,曙光也悄悄降临,一抹微红拂过群山落在城池上,艳红如血,照的遍地尸体更是诡奇。此时尸首们已经被拉作一堆,长长的街道像被血洗过一般,已经看不出原本街面的土色,四处地断垣残壁,烈火的余烟仍在,黑烟重重,使得刚刚现出黎明地天色都为之晦暗下来。
众人这边尚在忙碌,却听得一声欢呼,扭头望去,北门大旗飘摇,乌将军回城了,张孝与几个副将都迎上前去,只见乌行安满脸傲色,一马当先,缓缓而来,在他身后不远,七八个士兵各执长索,四散开来,以花形散布的方法缚着当中的一人边拉边走。
这人一身盔甲已经破败的看不出原样,一头乱发沾着血水污垢粘在脸上,几乎瞧不出面目来,他的肩背腰腹处均有断箭,箭翎虽折,箭锋却还深埋在他体内,初略一扫,也能看出大约有五六处之多。他的个子并不高大,而且此时被那铁索一圈圈牢牢困住,可却依旧一路挣扎,七八个士兵都是使全力才勉强拉住。他却似全不在乎,一路上甚至嘿嘿轻笑,一边还朝人龇牙咧嘴,粘稠地长发盖着他半只眼睛,便是那半只依稀细眼中流露出的凶光,却已能让与之对视上的人战栗不止。
看这架式,不用问也知道,此人必是詹灼。想不到大名鼎鼎地詹灼居然会被乌行安生擒,纪营中静了片刻,顿时欢声雷动。过不多时,便连劫后余生地百姓也围了过来,有的还拾起砖瓦朝他头上扔去,力道虽不大,可百姓们对此人恨的咬牙切齿,有一人扔了,接二连三的便越来越多。
那詹灼额上脸上顿时又被砸破流出血来,他却似全不在意,反而一直笑呵呵地,看到百姓中的女人,他还会伸舌头出来舔舔嘴唇,那模样简直就像依旧是他占领长平时一般地得意残忍,仿似这具伤痕累累地身体与他根本无关一般。
乌行安由着众百姓发泄了一会,便命人在城内正中的位置,一处已经成为废墟的大屋之前,将詹灼固守在木架子上,用铁索牢牢捆了个结实。再命人在四周把守,任何人不能靠近,百姓们围了一会,也就散了。
这里安排妥当,张孝等副将便被召至大营内议事,白韶卿便被领到张孝的帐里休息,本来像她这样的只是轻伤,比她伤重的多的人都在外面忙个不停,只是张副将开了口,她也就乖乖地呆在帐里,何况,外面的一切,实在是让她头晕目眩。
怔怔地坐了许久,脑子里始终乱哄哄地,都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到回过神来时,张孝已经回来,还递了杯水到她眼前,声音里满是关怀:“觉得不舒服么?”
白韶卿忙接过水去,抬头道:“大军要在这里整停么?”
“不错,休整些日子再进新平,如今楚军没了詹灼,新平指日可下,也不急在一时了。”张孝说着也在一旁坐下,白韶卿放下杯子时,瞥见他掌边亦有血色,忙拉过来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整只右掌都是鲜血凝结,掌中已经露骨,皮肉外翻,惨不忍睹。
白韶卿立刻便打算起身去找军医,张孝却一把拉住了她,道:“我这里就有药,你给我随便弄弄就好了。”
白韶卿只得坐回去,看他从怀里拿出金创药,又摞起战甲,从里面的袍子里扯下一条布来,她便将杯里的水倒过他的伤口清洗一遍,又接了他递来的酒,再洗一回,然后撒上药再包起来,二人皆是静默无声,待她都弄好了,白韶卿也不抬头,便问道:“方才在崖上,你说要跟我说什么?”
张孝的手一顿,垂着头坐了一会,道:“迟些吧,这一夜也累的狠了,你先歇着。”说着朝她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看了他这诡异的言行举止,白韶卿哪里睡的着,在帐里勉强休息了一会,便起身往外面去,此时各营都已安置完毕,到处可见神色匆忙地士兵,医帐外躺着靠着,伤者密密麻麻,都以彩巾缚臂,做了记号,轻重排序,等待军医诊治,呻吟声不绝于耳。
楚军的尸体也开始搬运,都是拖着板车地百姓,每个尸体都被拨的一干二净,在这严冬时节,多一点点衣物也能取暖,尸体则被运至城外,堆到空旷地地方焚烧起来。空气中本就腥臭难耐,此时再加上尸体焚烧地焦臭,更是中人愈呕。
整个军营好像只有白韶卿一人无所事事,她在帐里转了片刻,忽然隐隐闻到一股食香,这味道极淡,不仔细根本难以分辨,可是此时她饥肠辘辘,却立刻闻到了,并且朝着那位置走去。揿帐进去,果然便见老林带着几个伙火军,正在挥汗如雨地切煮食物。
看她进来,老林高兴地一把抱了抱他,将她上下打量,笑道:“你小子福大命大,刚刚听人说来着,张孝身边的亲随本领好的不得了,硬是用一双肉掌救了几十个人。这下好了吧?张副将知道了你的本事,会提拔你吧?”
白韶卿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刚好凑巧而已,你别大惊小怪了。”说着朝锅里探头“煮的什么?”
老林笑道:“馋了吧?猪肉。今儿你们打仗,我们哥几个就去山里抓野猪,运气不错,弄了几只,”说着拿出大碗来,狠狠勺了一大碗汤,还有两块肉“赶紧尝尝,回头各个将军副将那里一分,只有汤水了。”
白韶卿应了,在灶边蹲下,呼哧呼哧吃了起来,老林偶尔与他眼神交接,都是掩不住的欢喜神情。
和这老林在一起,白韶卿便觉得自在,当初为了藏身,混进军营,整日和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打交道,最合的来的便是老林了,也是他一直帮着她,还不止一次的说过要跟她做个异姓兄弟,白韶卿隐晦于人,自然不能应承,不过老林也始终没有因此改变对她的关照。
喝完汤吃完肉,她开始在一旁帮衬,给老林打打下手,二人有说有笑,倒似又回到了当初都在火头军时的情节。很快便到晌午,老林安排那几人给副将们送饭,他自己则端着盘子给乌行安送去,白韶卿目送他的背影,免不了想到自己要杀的人便在不远处,一时也是呆呆地,想出了神。
送饭的火头军回头,便有人告诉白韶卿,张副将问了她的事,知道她在这里,倒没多说,白韶卿听了随口应了声,也不太想回去跟那奇怪的人面对,转眼老林回来,二人便就着残汤吃了些粗粮,又天南地北地闲聊了起来。
外面总是忙碌喧嚣,帐里倒是颇为安宁,二人说着话,不和不觉天便暗了下来,白韶卿这才不得回转身子,到张孝营里。他倒就在营中,只是正在榻上休息,帐里点了一支火烛,晕红的光照在他平淡无奇的脸上,白韶卿轻轻靠近,在他身边打量了一会,正准备走开。却听他道:“和林富贵很谈的来?”
白韶卿嗯了一声,依旧足不停步,走到一旁的小榻上,她是亲随,都是在一旁另外搭一个小铺子休息,她的手才刚触到榻上,张孝的一句话却立刻令她动作静止,整个人为之一僵。
他说的是“男女有别,还是疏远一点的好。”
白韶卿只愣了一愣,便笑道:“张副将作梦没醒吧?说的什么混话。我自然是男人。”
身后衣襟身轻响,那张孝慢慢朝她走来,站在她的身后,忽然将头垂到她肩上,轻笑道:“那太好了,我喜欢男人。”
白韶卿只觉周身血液倒流,想也不想,已经一个侧步退了开去:“请张副将自重。”
“害怕了?”张孝淡淡看着她,神色间微有戏谑之感“你难道没把这个当笑话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