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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脸色大变,额上汗水淋漓,一时之间只感觉胸口憋闷之极,彷佛整个人都要爆炸一般,这时后方响声大作,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大地,通红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空,后排的士兵回头观望,忽然一齐大声欢呼道,“是将军大人……阿尔萨斯将军大人回来了!!”
马蹄声响,人墙顿时朝左右裂开,一队骑兵急驰而至,恰恰掠过夏尔身畔,骑士忽然猛勒缰绳,战马长声悲嘶,前蹄猛的扬起,在空中踢踏挥舞,后蹄不住的划过地面,火花四溅,竟在坚硬的泥地上划过一道深深的凹痕。
“我是阿尔萨斯!!”将军原地勒马,声如雷鸣,“放下我儿子,我赦你不死!”
瑞恩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冷笑道,“你他妈傻了吧?!——放开通道,我赦他不死!!”手中短剑轻勒,在小阿尔萨斯脖子上又切开一道伤口,登时鲜血淋漓。
阿尔萨斯将军勃然大怒,解下头盔,一把掷在地上,“我再说一遍,放开我儿子,我赦你不死!!”
“将军大人,拿出点诚意好不好?!”瑞恩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种小把戏他三岁时就跟老头玩过了,没想到这个大家伙看上去威武不凡,居然也这么幼稚。
阿尔萨斯将军脸上怒色更甚,右手突然挥起,身后士兵微微一怔,随即蜂拥上前,举弓搭箭,一齐瞄准朝瑞恩两人瞄准。
瑞恩惊讶的看着阿尔萨斯将军,将身体缩在小阿尔萨斯身后,大声道,“阿尔萨斯将军,请冷静一点!”
“该死的,这是战争,难道你以为是孩童游戏?!”阿尔萨斯将军脸上怒气勃发,“阿尔萨斯家每一代都有人死在战场上,荆棘花的家徽全由鲜血铸就,我儿子是陛下的军人,从他拿起长剑开始,就早已有了阵亡的觉悟——难道你以为贵族会接受这种无耻的胁迫么?!”
他脸上抹过一丝沉痛,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惨声说道,“小拉尔,我宁愿你光荣的死去,也不愿意你背负着被俘的耻辱,辱没光荣的荆棘花冠。”
瑞恩目瞪口呆,这时他才明白,这个疯子居然是玩真的,真是太疯狂了。这时阿尔萨斯将军右手高举,手臂微微颤抖,似乎立即就要落下,他急忙大声喊道,“将军大人!!请等一下!!”
阿尔萨斯将军一怔,怒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瑞恩手中短剑一松,离开小阿尔萨斯的喉头,“您赢了!——”他苦笑道,“我修改条件,放我离开军营,我就立即释放小阿尔萨斯!!”
“不行!!”阿尔萨斯大怒道,“你必须放开人质,马上投降!”
瑞恩心中火起,膝盖一抬,砰的一声重击在小阿尔萨斯的后臀,小阿尔萨斯登时痛彻心肺,惨呼出声,瑞恩怒容满面,短剑再次一紧,径直对准了小阿尔萨斯的咽喉,“好吧,一二三,大家一齐动手,将军大人,你放箭先!”
阿尔萨斯将军目眦欲裂,右手猛的挥下,这时旁边的夏尔上校忽然冲上前来,一把托住他的手臂,口中大呼道,“等一等!!”
他站在双方之中,高举双手嘶声大叫道,“暂停射击!!——等一等!”
“混蛋,夏尔上校,你想干什么?!”
“将军大人!……”夏尔单膝屈下,朝将军俯首行礼,诚恳的道,“将军大人,小拉多可是您唯一儿子,也是荆棘花唯一的继承人啊!”
阿尔萨斯将军脸上掠过一丝黑气,反手拔出长剑,横过剑身,重重地击在夏尔上校的肩膀上,“难道你要我接受这种无耻的胁迫么?!”
“当然不是!”夏尔上校强忍着背上的剧痛,他是阿尔萨斯家的老家臣,从爷爷一代开始就接受了阿尔萨斯家的赦封,成为附属的采邑骑士,忠心耿耿与荆棘花荣辱一体,阿尔萨斯家族就是他迈向贵族的通道,而现在老阿尔萨斯居然疯狂得要牺牲自己的继承人,夏尔绝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转过身去,面对着满脸狰狞的瑞恩,诚恳的道,“这位……这位精灵先生,您确定一离开军营就放人?!”
“当然!”瑞恩点点头,“不过你们不许跟踪,不许派神箭手偷袭,我一进入精灵森林就释放小阿尔萨斯男爵少爷!”
“这我们无法接受,”夏尔摇了摇头,摊开双手做无奈状,“万一你挟持少爷进入精灵森林怎么办?!”
“以精灵女神露娅的名义起誓!!我必定遵守诺言!”瑞恩神情庄重严肃。
夏尔上校仍旧摇头,“非常抱歉,我无意诋毁您的信仰,但这种保证确实令人无法满意。”
瑞恩略一思索,随即诚恳的说道,“那不如这样,”他反手指了指军营后方,“你们派一个人跟着我,我在那条溪流进入森林的边缘处释放小阿尔萨斯!”
“嗯?!”夏尔上校犹豫良久,缓缓点头道,“我跟你去,可以么?!”见瑞恩脸色不豫,他急忙补充道,“我不带盔甲武器!”
瑞恩摇头否定,“不行”,指了指一直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辎重兵,微笑道,“我看这位先生就非常合适——您看,我是和他一起来的,当然也得和他一起离开嘛!”
夏尔回头看了看这名辎重兵,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那好吧!”他一把将辎重兵提起,回头紧紧盯着瑞恩,恶狠狠的道,“精灵先生,这个条件我们同意——不过,我得警告您,千万勿要毁约,否则我们给予您千百倍的报复!”
瑞恩哈哈大笑,手中使劲,推着小阿尔萨斯逼近弓箭手,“数十万大军都打上门了,还有什么‘报复’比这个更严重?!”
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瑞恩神情自若的缓缓前进,阿尔萨斯将军恨恨地一挥马鞭,径自离开,在夏尔上校的喝令下,弓箭手搭成的人墙倏的裂开,给瑞恩放开一条通道。
“你好!——这位先生,请下马!”瑞恩指着一名骑兵道,“谢谢!”
骑兵错愕不已,身后夏尔上校厉声喝道,“没听到么?给他马匹,该死的!”听到长官呵斥,骑兵急忙跳下战马,闪到一边。
“退后、退后,全部散开!弓箭手全部放下武器!”瑞恩大声喝道,同时左右张望,小心翼翼的警戒着四周,等数百弓箭手全部垂下手来,他立即跳上战马,伸手将失去抵抗能力的小阿尔萨斯捞了上来,横在马鞍上,双腿用力一夹,驱策着战马朝军营大门一路小跑。
第十节
数千精兵人人高举火把,照得大地一片通明,瑞恩单人独骑,慢慢的离开了人类军营。营门执哨的军官立即认出了这个混进来的奸细,直勾勾的看着瑞恩,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一片,瑞恩朝他温柔一笑,稍稍鞠躬致谢。
小阿尔萨斯在被劫持之后一直表现得非常之配合,不论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不管遭受多么打的苦楚,任由瑞恩说出多么可耻的要挟,他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既不出生恳求,也没有高声大骂,瑞恩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的脊背,知道他并没有昏迷过去,从开始到现在,他都神智清楚,镇定非常。
瑞恩心中大为钦佩,他一点也不因为这个家伙轻而易举的被自己擒获而稍稍轻视于他,身为一个人质,性命悬于人手,时刻危在旦夕,但却能够一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老阿尔萨斯将军说得没错,荆棘花家族确实是军人世家,走出来的子弟并不是草包。
回头仰望灯火通明的人类军营,身后只有一个辎重兵战战兢兢的跟在马后,在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行进。他敲了敲小阿尔萨斯的肩膀,“喂,少爷先生,怎么称呼?!”
小阿尔萨斯横在马背上,胸膛随着马鞍上下颠簸,呼吸艰难,一张白皙的脸膛憋得发紫。听见瑞恩的询问,他艰难的侧过头,尽量作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比拉尔多·本莱克·冯·阿尔萨斯……不过,您可以……可以叫我拉多……谢谢!……”
“不客气!”瑞恩大大咧咧的点了点头,伸手扳过他的身躯,让他和马鞍离得稍微远一点。拉多立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感激的道,“谢谢你!”
瑞恩微笑道,“您的父亲大人可真够无情的。”
“不,您别这么说,阿尔萨斯家的将军重视荣誉,藐视死亡!”拉多皱了皱眉头,客气的解释道,“我也是王国军官,死在战场上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瑞恩叹了一口气,他忽然发现厄拉多精灵聚落的亲人们死得一点也不冤枉,这么疯狂的敌人确实非常难以对付。
“咳……咳,这位先生,”小阿尔萨斯见瑞恩闷闷出神,急忙岔开话题道,“您真是精灵么?”他小心翼翼看了看瑞恩的脸色,试探着道,“我很抱歉,是这样的,您看,您实在没有任何森林精灵的特征,而我也见过草原精灵、暗夜精灵他们……”
“哦?!”瑞恩笑道,“你不知道我们的德鲁伊战士拥有变身能力么?!”
“不可能!”拉多立刻摇头否决,“那是精灵族战斗魔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精灵能用它来化妆,而且刚才桑莱尔牧师施展过‘真实之眼’探测术,如果您真是用魔法变化,肯定是无所遁形。”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瑞恩稍稍沉吟,觉得从今天之后,自己的身份恐怕再也不是秘密,不如索性大方一点,他朝拉多丢了一个嘲弄的眼色,“我的种族是人类,但是我的身份却是精灵守护者!——你明白没有?!”
拉多目瞪口呆,不能置信的失声大叫,“你说什么?!——为什么这样?!”他茫然摇头,用充满惊愕的眼光看着瑞恩,“你知不知道,现在人类在教廷的指引下,已经对森林精灵一族展开全面战争,你这样做是背叛了整个人类,会被整个大陆的同胞唾弃!!!”
“那又怎样?!”瑞恩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时已经抵达了溪流汇入森林的边缘处,耳边水声叮咚,奶白色的水雾蒸腾弥漫,将大片景物遮掩得迷迷糊糊,他跳下战马,伸手拍了拍拉多的屁股,回头对那名辎重兵道,“就在这里了,把你们的少爷带回去!”
拉多艰难的爬起身来,不顾辎重兵的搀扶,慢慢侧过伤口,在马鞍上坐稳,望着瑞恩的背影大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
瑞恩腾身一纵,跳进溪流游过对岸,百忙之中回头笑道,“你们的追兵马上就到了——抓住我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森林就是瑞恩的领地,从他降临这个世界开始,就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拥抱着这里的土壤,森林是是如此的博大宽广,外人看上去古木高耸杂杂草丛生,任何东西看上去都千篇一律一摸一样,但落在瑞恩眼里就大为不同,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棵植物,理解这里的每一只昆虫,除了少数魔兽之外,他能叫出每一种树或者草的名字,知道那种动物或虫子在什么时候会作什么事情,甚至明白它们的根、须、皮毛、肌肉骨骼能够做什么用,可以治疗什么伤痛和疾病。
拉多渐渐消逝在水雾之内,瑞恩刚刚隐蔽在丛林深处,片刻之后,铺天盖地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大片大片的火把驱散了丛林中的迷雾烟瘴,成群的飞鸟腾空而起,乱糟糟的围绕着树梢盘旋悲鸣,各种野兽惊恐地四面狂奔,成群结队的朝森林深处逃窜,对面人声鼎沸,人喊马嘶,传递讯息的响箭鸣镝破空飞至,在空气发出凄厉的呼啸,不知道有多少人大声叫喊,“你们去这边——你们去那边……包围起来……搜索……不要让他逃走了!……”
瑞恩站在大树高处远远观望,一大片火把源源涌来,在溪流前方的平地上稍做集结之后,立即分成若干支火龙,蜿蜒延伸至森林深处,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