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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俺们就看到一面。最高的那杆，旁边人马也最多。布条边上贼黑贼黑，好像老乌鸦！”
“消息可靠么？！”
“绝对可靠！”半兽人“唰”地一声，将自己的铠甲扯拉下来，露出肩膀，上面草草地裹着一片脏兮兮地布条，此刻随着他猛烈的呼吸，鲜血犹自缓缓渗透出来。他大声叫道，“大人，俺们是亲眼看到的，俺们还和魔族崽子的骑兵打起来了，俺们兄弟都中了箭，俺们兄弟要我跑回来报告，他们把他们引到山那边去了！……”
“哦……”瑞恩呆了一呆，哭笑不得。
半兽人忽然眼睛一红。哽咽着道，“俺们兄弟死了两个！都是被弩箭打穿了马腿，摔下来被砍死的！”
瑞恩收起笑容，禁不住也沉下脸，为他朴素简单的感情默哀。等他擦干眼睛，瑞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兽人吃了一惊，脸上满是受宠若惊地激动。
“咱们是在打仗呢！……”瑞恩轻轻说，他想说点什么安安慰慰这名士兵，但刚刚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这段时间以来，每天，甚至是每时每刻都在死人，草原人、人类甚至其他什么种族的人，都在成片成片地被冻死、饿死、被各种各样的武器杀死。这短短的几十天。瑞恩看到的尸体比大多数人见过的活人还要多，但是——也就只能是“但是”了……还有什么可感叹的呢？！！
活着的人。依旧还是一定要继续杀人地。
而且现在，瑞恩正计划叫上他的部队，去杀更多的人。他转身对卫兵道，“拉尔参谋长在哪里？！”
“报告将军，参谋长大人在作战室！”他补充道，“大人好像在和许多老长老开会！”
“去叫他来！”
片刻后，拉尔匆匆赶到，但是除了他之外，一齐跟着来的还有不少老年草原人，有些人面目很熟悉，瑞恩看了半天，忽然认了出来，这些人都是最近投奔过来的各个地方部族的长老。
刚刚见面，还未来得及寒暄，那些头发胡子都白了老头们就大声嚷嚷道，“瑞恩大人……将军……英雄……您可要替我们说说话啊……”
有个形貌威猛，脖子上挂着骷髅头地老食人魔将权杖重重一顿，气哼哼地道，“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难道长老会派你们这些人过来，就是要欺负俺们么？！”
有人附和着道，“是啊、是啊……我看就是有以起义为名头，吞并咱们的部落吧？！”
瑞恩冷冷地看着他们，和拉尔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吵吵嚷嚷持续了约莫半个多钟头，部落长老们终于发现两个军队的主事人，自始自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的慢慢停了下来。
数分钟后，一片安静，气氛逐渐尴尬，随着瑞恩眼神的挪动，又逐渐冰冷肃杀，他的视线投向谁，谁就急忙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仿佛空气中弥漫着烈火燃烧的味道，甚至连正在一旁训练的士兵们都小心翼翼的活动着手脚，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让瑞恩听到。
“诸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瑞恩缓缓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们一片安静，“我刚才接到最新消息，现在，已经有整整一个师团地条登军开拔出营，目前，正朝乌满部族地方向运动……”
“吓……”没等他说完，对面人头耸动，人人惊慌失措，去年秋天，条登西北边防军的无敌铁骑，给他们流下地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
“一个师团……那怕不有一万多人吧？！我的天，那怕不有几千铁骑兵吧？……”
“吓……”一个老头心有余悸地小声嘀咕，“他们还有被浑身被铁包住的士兵，说不定还有大弩车……”
“咳、咳……”适才排众而出地食人魔长老干咳一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压下老人们的担忧，“不要怕……你们怕什么，咱们不是有瑞恩将军在这里吗？！”忽然看到拉尔，又急忙补充道，“咳、咳，还有拉尔参谋长啊！有他们在这里。咱们还用得着怕那些条登国的魔族崽子么？！”
这些恭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瑞恩沉着脸。摊开手，“诸位长老，你们刚才准备要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将军阁下！”食人魔长老立即接口。
瑞恩移过视线，这时他忽然发现，这个老家伙的面部肌肉似乎和大多数食人魔不同，别的食人魔虽然看上去凶恶狰狞。但仔细一看，眼神表情之中却大都满是憨厚淳朴，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遇到陌生人，甚至会紧张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而这个老头看上去却非常和善，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好像是在和蔼微笑，连嘴角地那两颗獠牙都顺眼得很。
“我们希望大人能讲军队重新整编回来，按照咱们部族的方式。半兽人和半兽人在一块，地精和地精在一块，食人魔也和食人魔在安排在一起，”他地表情严肃，口气慷慨激昂，“阁下。您或许不知道，在咱们草原上，从千百年前开始就是这个规矩，各个部族的人要是一起打仗，那终归还是要各自部族的人来带领的，而且就这样让大伙乱哄哄的排在一起，我恐怕会有麻烦啊！”
“哦？！……”瑞恩扫视一眼，对老头们点点头，“大伙都是这个意思么？！”
“是啊、是啊……”
“情况就是这样，”食人魔长老继续陪笑道。“嘿嘿。拉尔将军不是也说了吗？保卫大草原，人人有责。咱们这些老家伙，也想给大伙出把力气啊！”
“哦？！”瑞恩点点头，“那好，我现在就解散部队，你们各自把人领回去，然后带他们去打条登人，怎么样？！”
“这个……”长老们拉长了脸，纷纷收起笑容，脸色格外难看。
“将军的意思就是不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了？！”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大声喊道。
“我有说过不要么？！”瑞恩朝拉尔摆摆手，“诸位都是草原上的老前辈，而且许多还曾是知名地勇士和头人，人人经验丰富，长于征战，拉尔将军曾提议，将诸位长老吸纳入司令部，担任我本人的参谋顾问，咳……咳……”
他忽然换了个脸色，笑容满面，“这个参谋顾问的意思就是，以后我不论干什么事情，都会来找各位请教，如果各位有什么不同意见，咱们就仔细磋商解决，诸位长老，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上去似乎不错，而且地位不低，一众老头脸色稍缓，窃窃私语好一阵，方才乱哄哄的附和、反对，罗嗦了好一阵，才有人说：回去商商量量，看看再说。
懒得和他们纠缠，瑞恩立即召来传令兵，召集各个大队长来司令部会议。
因为拉尔一直大力推行军令制度，这支军队的纪律严酷到了苛刻的程度，许多军官听到命令几乎达到了条件反射。两人掐着时间，不到七分钟，各支部队的主官都到齐了。
不大地司令部人头汹汹，瑞恩默默数了数，眼前地这些人，就代表着瑞恩所掌握的所有实力了。其中，属于瑞恩地嫡系的齐格、穆里尔、昆德、多米尔等人掌握着这支军队训练程度最好、装备最完善，战斗力最为坚强的几个大队。此外，剩下的军官都是最近部队补充扩大中融合进来的，有一部分是自带部队投奔的义军首领，如拉克、杜米等，有地本身就是部族勇士，如食人魔战士瓦伦、半兽人勇士比拉西等，最后，就是瑞恩临时指定委任的军官了，比如地精辎重大队的军官艾米拉、科科尔等。
在拉尔的精心策划下，这些军官本身拥有的老部下都在这次整编中被打散了，分拆到许多部队之中，鉴于瑞恩在草原上崇高的声望、拉尔不动声色的阴谋手段，这些人都相当安分，虽然有人暗地里怂恿鼓动，但部队却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大规模的反弹，在这其中，这些军官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
“诸位！”瑞恩地语气很沉重，听得众人心中一跳，“对面有动静了，今天上午，侦查小队派人报告，一支至少有一万人以上军队，离开了军营，向乌满族地驻地开进！”
军官们神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其实在此之前，人人都知道这场仗是迟早要打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而已，现在，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他们一齐朝上首地瑞恩望去，等待命令，却意外地发现瑞恩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知道我的判断是否正确，因为我们所能得到的情报，实在是太少太少了！”瑞恩缓缓拉开羊皮卷，指着那副只标出基本的山川道路、河流走势的简陋地形图道，“战局一目了然，那支条登军实力强劲，我们和乌满族任何单独一支部队恐怕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但若是合在一起，却又拥有极大的兵力优势，但现在因为种种原因，我们两支友军无法通力合作，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
一阵沉默，几个军官听得不明所以，最后，齐格终于忍耐不住，自持资历深厚，插口道，“大人，那您还在等什么？他们去打乌满人了，我们就去救他们嘛！”
拉尔微微一笑，“但是，如果条登军只是做一个姿态，目的是将我军主力诱出坚固堡垒，把目标锁定为我们，那该怎么办？！”
齐格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穆里尔和他交情深厚，见他受窘，急忙解围，“那咱们就不救好了，”他搔搔脑袋，嘿嘿一笑，“反正那个叫什么‘乌喇曼克’的傻瓜不是说，他们有的是勇士，一个手指头就把魔族军摁死了，那还叫咱们去干什么？！要按我说啊……”
瑞恩抬抬手，截断了穆里尔的发泄般的发言，沉声道，“如果他们完蛋了，那我们的处境就会比现在更危险！”
穆里尔呆呆看着他，好半晌，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那到底我们该怎么办呢？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我看只能出兵了！”一个孤寂的声音突然响起，军官们扭头望去，一直没有出声的拉尔慢慢站起身来，迎面望来，缓缓环顾一周。
“原地固守，不理友军死活，只会是慢慢等死；而出兵救援，哪怕就是面对面和条登军打上一仗，也未必会没有机会！”他朝瑞恩望去，“而且，不论怎么说，这里总归还是草原联盟克拉斯齐南部战区司令部，从理论上讲，乌满部终归还是本部辖下的军队，不能不救！”
军官们纷纷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这里人人都知道，那个什么叫乌喇曼克的食人魔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就他那副嚣张的模样，别说指挥他了，就算能够有个联络呼应恐怕都办不到。
拉尔不理会军官们的表情，认真的道，“不论怎样，这就是唯一的办法，救援乌满族也好，争取生存也好，我们只能出兵南下！”
众人默然，好半晌，瑞恩抬头四顾，问：“有没有不同的意见？！”
司令部一片寂静。
“很好，那就出动吧，”他朝地精大队长艾拉米、科科尔一指，“挑选精干的信使，给乌喇曼克送一封紧急战报，以战区司令部的名义，命令他……”他想了想，觉得不妥，立即断然改口，否定道：“……不，以我瑞恩私人的名义，请求他立即和我取得联络，争取汇合主力，合力聚歼这支条登大军！”
两名矮小的地精知道事关重大，立即肃然领命。
等到军官纷纷走出司令部，瑞恩轻轻握了握拳头，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心湿淋淋地一片冰凉，居然被汗水浸透了。
第六十节
神历八五六年九月二十一日，哈特克军终于开出了军营，回应了条登军队的挑衅。克拉斯齐南部战区战云密布，战斗之前，双方指挥官心照不宣，一齐把军队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