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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门客栈-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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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兵行军多年,他从未通透地去计较那军事图上映照的是什么东西,在他看来,那无非是一座座林立建筑物的城而已,人可以移开,楼可以炸毁,就连溪流也可以填平,没什么东西好留恋的。

“贤婿,可是在明日攻城担忧?”

番国国君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思。

“本君已顺了你的意,放暄王妃回桐溪,这次起兵也是打着拥你为帝的旗号,可本君瞧你依旧心事重重,何解?”

“小王有个请求,可否绕或桐溪再行攻城?”

“你若担心她回桐溪城受波及,就不该放她回去才是。”

“……”

“贤婿这个请求,本君不能答应。”番国国君手指桐溪城内,两指游走在地图上,瞬间遁走千尺,直指京城,“你来看,桐溪距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能速取京城,速战速决,那是最好,但若是暄王爷抵死不从,不能速取,后方补给会吃紧,粮草要运,兵士要跟,我们必须得有个据点,本君将此据点定位桐溪城,进可攻,退可守,若明日一举拿下桐溪城,这仗便是胜了一半。”

宫曜凰没有开口,却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尚有不满,所谓的进可攻,退可守,就是无论怎么打,却不会在他的国土上作乱,这场仗最大的战场便是桐溪城,更明显的是……

“国君的意思是,你一定要桐溪城?”他的用意无非是若他曜小王爷有幸能登基称帝,这第一件事就是要割桐溪城给番国作为赠礼,倘若他不能登基为帝,那他占了桐溪也断然不会再吐出来。

“贤婿深得我心,想必不会反对吧?”

去你祖宗十八代的混蛋,贤婿你个鬼!

宫曜凰凤目一眯,正要爆出一串粗口,却被一名冲进议事厅的宫女打断了他问候别人的祖宗十八代。

“国……国君!”

“大胆,如此没有规矩,何事容你擅自闯入议事厅?”

那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抬头,让宫曜凰看清了面目,如果是普通的宫女,他断然也认不出来,可这人是……暄妃的贴身女官?

“可是爱妃有恙?抖什么抖,快说。”番国国君一掀衣袍,走下龙椅。

那宫女深咽一口唾沫,这才抖着声音答话:“回……回国君,暄妃娘娘出宫了!”

“ 出宫?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本君不是允许她私下走动散心吗?带足人手出宫便好。”

“可娘娘至今还未回宫!”

“什么?她还没回宫?”

“奴婢在娘娘枕边发现了一封信函,不敢耽误,所以才闯进来,好把信呈给国君。”

番国国君眉头一皱,一把将信拽在手上,撕开看阅,看罢,他半天不语,只是眉头深锁思量着。好半晌,他踱到宫曜凰的面前,将展开的信纸递到他面前。

宫曜凰瞟了一眼番国国君,再接过面前的信纸,一看:

臣妾甘为国君涉身桐溪游说敌帅,还请国君稍安勿躁,勿动干戈。

宫曜凰轻哼一声,将那封信搁回龙桌案上,这会儿,他番国国君不能风凉地站着说话不腰痛,桐溪城攻或不攻可就难说了。

弦月如钩银如雪,斜照城楼穿诸户。

桐溪城门早已紧闭,大军扎营在桐溪城外溪边的树林里,很明显,暄王爷并不想如番国国君所愿让桐溪城成为第一战场,就算要丢弃城楼护卫的天然屏障也在所不惜,大有要把战火移向番国之意。

若就地形而言,番国的都城新平城距离边境太近,若能攻陷番国边境,突破重围,要拿下新平城简直易如反掌,所以番国国君希望这战场离自己国土越远越佳。

几名兵士一边在英团外巡逻,一边絮叨着战事:

“没想到我们主帅除了拿算盘,竟还懂得行军,真不能小看了这十年前亏空国库的十九皇子啊。”

“这仗怎么打还指不定呢,眼看着都要过年了,竟然出这祸事,唉。”

“听说原属曜小王爷的心腹,心里头压根不服暄王爷,若非暄王爷手上有先皇诏书,估计着都叛变了吧。”

“可曜小王爷不是已经投去番国了吗?”

“喂,你说,咱们的新皇到底是曜小王爷还是暄王爷啊?”

“你不要脑袋了?这也是你能乱猜的?不过这暄王爷也挺奇怪的,为何不先继承皇位再宣战呢?”

“得了吧,他有几件事是能让人猜度透的,娶的老婆名不见经传,用的算盘是方粒的,整个儿一怪人。”

“听说那方算盘是他那远嫁番国的母妃赐的。”

“那个红颜祸水啊,这次战祸不是为夺她回来而起的吗?不过暄王爷生得那般相貌,他母妃一定倾国倾城得吓人。”

“嘘!什么人?”

那士兵突闻一阵脚步落在枯草上的细碎声,立刻噤声望过去,只见夜色里走出一名脸遮灰纱,身披灰色毛裘的女子,她手举一块被月光照得刺眼的金牌,那牌匾上烫金的字眼却让那群絮叨的士兵纷纷跪下叩首。

一阵袅袅淡音从那纱巾下飘悠而出:“烦劳诸位引我进英,我要见你们主帅。”

“这……虽然你手持先皇金牌,但……我们不知你是何人,怎能让你轻易见我们主帅……”那士兵见她一身番国人打扮,甚为不放心。

“我封号为‘暄’。”

龙晓乙丢开那沾了红的白衫子,换回自己穿得舒心的墨袍,瞥了一眼窝在床上换了衣裳,睡得暖乎乎的家伙,拾手探过她的爪子的温,只见小丁端着一碗煮好的红糖水站在旁边吹着,咕哝道:

“大当家,小姐真的没事吗?小丁看到你那身袍子被小姐弄得好可怜耶。”

龙晓乙皱眉,思量道:“待天明,我与小丙就带她回城,收拾细软先去京城避一阵。”

“可是,小姐才不会听我的话呢,一定要大当家你对她吼才有用,你看她多没良心,去了京城也不知道捎封信给我们,害得贾管家天天抱着夫人的牌位哭,小丙天天抱着夫人的牌位哭,小丙天天抱着大当家的牌位,呃……不是牌位,是写着大当家名字的木板哭,我也快被他们一老一少弄疯了 ,要不是大当家从京城捎封信回来,哼,等小姐回来,就等着收龙门三尸吧。”小丁一边吹着糖水,一边捏住窝在床上睡饱饱的龙小姐的鼻头,这么许久没见,一见面就给她乱洒狗血,她还以为大当家特意抓她来这里是要吧她就地正法呢,结果,是帮这个痛经昏迷的小姐换衣裳。

“大概她在京城玩得太乐,乐不思蜀了吧。”玩出墙玩得很乐,把红杏开得灿烂无比,于是,乐不思蜀。

小丁偷瞥了一眼明显在说反话的大当家,撅起嘴,本来以为大当家当了王爷,该是比以前更有威严了,可是他却依旧允他们叫他‘大当家’,而且看到他一身葵水点缀的白衣后,她戒心大减,好奇心却飙升了起来:“大……大当家,小丁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小姐她成功了吗?”都这么久时日了,小姐就算扶不上墙,也该成功了吧?

“什么东西?”

“吃掉你呀。”

“……”

“……呜,大当家,我跟小丙赌了一个月的俸银,还把小姐交给我保管的零花钱也押上去了耶,我可是赌小姐会成功,你不要让我失望呀。”

他抿嘴从床沿起身,低睨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龙氏小花,转身走到将主帅帐篷卧居和议事厅一分为二的围帐边,撩起帘抬步正要走出去,却有顿在垂帘边,回身对小丁道:

“丁丫头。”

“啊?”

“及得把这月俸银和那家伙买艳本的零花钱给小丙。”

“……呜,小姐,你好没用呀!”大当家这个节骨眼儿还对她说冷笑话。

“不过,你若聪明,就跟他赌下个月的俸银。”

“咦?”输了一次,还没学乖,再上当?

“双倍。”

大当家的意思是……

“小姐小姐,你快醒呀,大当家为了帮我们赚回银两,特准你下个月吃他耶!”

“……”

他做什么要多此一举,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值钱。

不过,看在她彻底吃了苦头的分上,是该给她几分甜头了,要不然她一定又要对他嗷嗷乱叫,吠他是个只罚不赏的老爷。

ACT。74禽兽不如的结局

龙晓乙唇挂淡笑放下围帐,一转身却见帐外跪着一名兵士,手里呈着一枚他眼熟的金牌,他将那金牌接过,身子一紧,探身问那兵士:

“她人在何处?”

“回暄王爷,在军帐外。”

“快请她进来。”

“是。”

灰纱灰裘,一身番国人打扮的暄妃被请入帅帐,她目光扫过帐内挂着的新平城平面地图,长指一挑,撩开灰裘上的绒毛,并未卸下面纱,保持着番国王宫中后妃见外人的规矩,走到那僵直的墨袍男子面前,微微一低身,竟朝他屈膝福身,他明显被这等礼数惊得一呆,脚步不稳地向后一退,就要行跪拜之礼,却被她先行拦下。

“王爷不需多礼,妾身只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便走。”

“……母妃……”

“请王爷莫为妾身动干戈,收兵回朝,妾身自当铭感五内,叩首谢恩。”

她说罢,竟真准备屈膝下去,他抬手一栏,沉声唤道:“母妃,是孩儿救驾来迟,你……”

“王爷说笑了。王爷这个二字妾身不认得,也认不起。妾身自认无福,受不住王爷一句‘母妃’。”

他抬起那与她像透了的黑眸,抿紧了唇,搁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几次三番进番国只求见母妃一面,但总是无功而返,他曾以为是番国宫廷管束严苛,如今她却能不带一人站在他的营帐内,所以说,不是她不能见他,而是她压根儿不想见他。

她并不认他这个儿子。

“为何?”他想知道缘由,十年前被流放出京,他未忘母仇。十年后,他重返京城,他未忘母冤。如今站在这与番国交界的帐内,他依旧一心要救她回去。

“因为我已不再是中土的暄妃,我不记得我在中土还留有东西没带走,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与他的儿子亦没有。你父皇拿我换粮,你以我名宣战,一个换来为百姓着想的美名,一个为拿回中土国威,倒真不愧是父子。”

“……”

“我膝下只有一子,今年七岁,尚在新平城内等我回去,我为他拼死也要护那新平城,若王爷觉得中土颜面无光,非要把我这废妃给领回去才算平了你们的怒火,拿回你们的尊严,那便把我带回去好了。我束手就擒,但求王爷高抬贵手,整军回朝。”

“母妃……你从来没有等国孩儿吗?”

“……”

“你不信孩儿会回来救你吗?孩儿从来没有认命,他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孩儿就做不到,他不敢做的事,孩儿可以做。我知晓,十年不算短,但孩儿可以等,为何母妃不同孩儿一起等?”

他不甘心,他想了多少年,算了多少年,只求再见母妃这一刻,他能救她出魔掌,但如今她却说中土才是他的魔障,她不稀罕他的奔波努力算计手段,只求他放过自己,究竟是他晚了一步,还是从头到尾,都是徒劳?

她一咬唇,白齿陷进肉里,泛起一抹浅白,显出几分痛,“……来救我?你所谓的来救我是指什么?明日开战,你杀我夫,欺我儿?你是打算这般救我吗?”

他默然了,咽下一口苦水,垂下首,看住脚下黄土,眼前之人却不想多做停留,旋身欲走,他抬头想做挽留,可话到嘴边只得吞下。

是了,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的母妃有了新的家累,就如同他自己一样,牵肠挂肚,割舍不下,丢不开身,他自身尚且如此,有怎能怨她有了新的挂牵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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