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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兴风作浪,满口仁义道德,干出的尽是龌龊之事!你父亲若在世,看到你如今的成绩,也会欣慰的……”
“喝酒吗?”琅琊望着猰貐,面无表情。
猰貐捂嘴一笑,“讨厌!奴家戒酒很久了……”
琅琊猛然起身,猰貐躲开了他随风翻飞的衣裳。望着琅琊走到一棵老桃树下,衣袖一挥,树腰立马裂开了一个小洞,琅琊抱着两坛酒又走了回来。甩给了猰貐一坛,自顾自地咬开封酒的红绸,仰天大口喝了起来。
“你慢点!身上还有伤呢……”猰貐轻轻抿了一口酒,“这是当年陀莲姑姑藏的酒?”
“一直没舍得喝……”琅琊用手背抹了抹嘴角。
“那今日怎舍得?想念陀莲姑姑了?”
“我只是想……只是想,或许她们两个的味道,是一样的吧?”
“奴家不懂?她们是……”
“你喝就对了!”琅琊说着又是一口。
猰貐恍然大悟,“釉湮这丫头可知道你有心上人了?”
琅琊不答。
“难怪没有看见釉湮,原来是被你故意支开了。人家这小姑娘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哦!”
“我不喜欢她。”
“那不知是怎样的大家闺秀,入了琅琊兄的法眼呢?改天奴家得好好向她请教请教,你这块冰都能被女人融化?哎,奴家一直都觉得你是百毒不侵,任何女人都不能动你分毫,原来你还是栽出去了……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三个常常处在一块,釉湮又是学厨艺,又是替你洗衣服,又是为你打掩护,好让你练功可以偷偷懒,奴家看着你根本就是不为所动啊!不知这位姑娘,做了何事,让你心动了呢?”
“我杀了她,才发现我的心空了……”
“呀!琅琊兄这示爱的方式,真是让奴家汗颜啊!她,死了?”
“半死不活。受着蛊咒的折磨。”琅琊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又喃喃着,“不知是否还有发作?”
“这样的女人你要来干什么呢?别告诉奴家,你是舍不得这姑娘伤心,才守着她哦?”
“她恨我,她的心中另有所属。”
“啊?”猰貐跳了起来,“说了半天,你这还是单相思啊?那这样的女人更不能要了啊!你琅琊要风度有风度,要样貌有样貌,还怕找不到女人?你不喜欢釉湮不打紧啊,我们妖族的女子个个绝世无双,你看看奴家就知道了啊?你要两个奴家给你四个,你要十个奴家给你一打!犯得着在这样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吗?”
“犯不着。”琅琊猛喝着酒。
“犯不着你还……”
“你到底喝还是不喝?”琅琊皱着眉,举着酒坛看着猰貐。
猰貐撇着嘴,轻轻和琅琊的酒坛碰了碰,只是望着琅琊拼命给自己灌了一口又一口,再也未说话。
山顶的风呼呼急啸,落英缤纷,酒气熏天。桃花树中的藏酒被琅琊一人饮尽,满地滚落的酒坛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弥漫空中。眼下的琅琊松垮垮地躺在猰貐的腿上,手指尖无力地扒拉着地上乱七八糟的酒坛。口中唧唧呜呜,依依歪歪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嘟嚷着勉强能够辨明“阿谣”这两个字。
醉后的琅琊,脸上毫无酒色,一张白皙俊朗的脸,皱着英气逼人的剑眉,紧闭的双眸不知是否在梦中望见了款款而来,眉目含笑的依谣?这张五官精致立挺的脸颊,在清醒时足以令人意乱情迷,何况是被酒气晕染后?猰貐轻轻一笑道:“世间女子选谁不好,偏要爱上她?”
此时的琅琊没有敌人,没有血海深仇,没有家族使命,有的只是伴随多年的知己,还有这颗早就脆弱偏要强撑的心。他终于可以卸下伪装,只是面具下的脸,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猰貐将自己的那坛酒又原封不动地搁在一旁,重新封了口,“看你这样子,醒来后肯定会后悔把陀莲姑姑的酒都喝完了……这坛奴家替你留着,怕你到时候还想她的时候,没有了可以追寻她香气的东西了……”
猰貐将头轻轻靠在亭子的青漆柱子上,流苏发簪一阵摇动,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他极目眺望着炊烟妖娆升起,喃喃细语着:“这个晚上就允许你放肆一会吧!因为奴家知道,你若不是郁结已久,心伤太重,你万般是不会轻易让自己松懈下来的。想来,我们有多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大荒有太多的豺狼虎豹,它们张着血盆大口看不得我们惬意逍遥。
“他们不懂,世人不懂,你的心上人不懂,我们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你知道,你比谁都清楚的知道我们的生存状况,所以,你爱她,又不敢爱她?你想她,又不能见她?因为你的出现,只会为她带来危险,甚至连最基本的快乐都给不了她,你还能给她什么?为她许诺什么……
“我们没有爱的权力,琅琊,奴家时时刻刻谨记着你父亲的遗训。爱,对于我们而言是天上的月亮,皎洁神圣,独一无二,却是我们可望不可及的。偶尔抬头望望,顿生向往和羡慕,可是当我们去追寻的时候,那就注定了痛苦和遥遥无极……你常笑我,男不男,女不女,其实你懂,我只不过是想克制自己不要去爱,也不要别人爱……奴家是否很傻?或许正是如此,我们才活得痛苦,活得很累吧……
“奴家是被排挤的孩子,就算是自家种族也瞧不上我,若不是你父亲的教导和收养,眼下的奴家不知还有没有命和你说话,陪你喝酒了?你父亲真的是个伟大的人物,当黄帝他们都在逼迫我们这些异类之时,只有你父亲不嫌弃,肯让奴家和你们一起长大。所以奴家总想照顾你,替你的父亲看着你,可是这些年来你的能耐超出了奴家的想象,奴家突然发现你再也不是练功偷懒,心思单纯的小琅琊了。你长大了,羽翼丰满地可以自由翱翔了……然而奴家也知道,那一刻的到来,说明你真正的远离了欢乐和爱的世界。奴家曾经多想你一直懵懂不懂,就让奴家以兄长的身份替你抗下一切……
“因为奴家知道,你肩负的责任比奴家这个妖族首领要重得多。你的爱,你的温柔,你的完美,都被你深深藏了起来,你用你的冷漠来抵御外人的攻击,来捍卫你们巫族的领土,甚至不惜一切要扭转你们巫族的命运。你为了你父亲,做的比谁都多!位置高了,考虑的也就多了,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当我们尝试放下的时候,却才发现卸下伪装的自己,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世人知晓我们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为何要这样!我们太弱小了,越是脆弱就要越坚强,因为这个世道就是这般,求人不如求己!只有我们坚不可摧,他们才不敢肆意欺负我们!这番遗训,陪伴着我们度过了千年……
“千年的压力,我们早就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要找回自己很难!所以,其实奴家很高兴你吊在了这棵歪脖子树上。至少因为她,奴家仿佛又看见真实的你了。你又有了曾经的模样。会笑会喊疼,会闹会烦闷,会伤会喝酒,突然觉得你又有了生命……若你要爱,就藏在心里好好爱吧!因为奴家知道,你不会舍弃整个巫族,而去和她长相厮守的。何况还是住在玄宫里面的她?”
猰貐理了理琅琊的碎发。
琅琊轻微转了转头,令猰貐完全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却是有一点湿润滑过了猰貐的衣裳,慢慢地终究泛滥开来,湿透了一大片。猰貐先是一愣,又含笑扭过了头去,望着黑幕下的华灯初上,慢慢阖上了双眼。
琅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撑得久了,谁也受不了!想哭,就哭吧……
不过,只能有今晚,下不为例!
第八十二章 一声低唱 才情痴了谁
夏风袅袅,些许闷热都被西江流淌的水一扫而空。午后慵懒的阳光,洒了满江的金子,熏得人心醉。知了不停地叫唤,逗得叽喳欢呼雀跃。雪鸢立在树枝上,躲在繁密的大叶子下,埋着头惬意地享受着午眠。
一人高的野草随着风摇曳着身姿,晃动着好似在为外面吹拉弹唱的声音打着节拍。
“今日是什么日子?”依谣依偎在句龙的怀里,“为何如此欢闹呢?”
句龙拨了拨依谣的碎发,“估计这日子,是到了西江城的走马节吧。”
“走马节?”依谣忽然坐了起来,笑嘻嘻地望着句龙,“那是个什么节?”
“嗯,走马节就是男男女女齐聚一堂,唱唱歌,跳跳舞。每个未婚女子,可以轮流和城里未娶妻的男子跳上一段,这就是走马的意思。若有中意的对象,就再唱情歌,一拍即合后就可以回去拜见家人了。一桩婚事,基本上就成了……”
“这么好玩啊!句龙,我们也去玩玩吧!”依谣说着就拽着句龙站起来。
句龙一使劲儿倒是把依谣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死死抱着她,好笑着说道:“你这是想和谁走马去?”
依谣红着脸,粉拳捶着句龙,“和谁走马都不会和你就对了。”
“哟,媳妇儿,这话你都说得出口啊?你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我吗?”
“贫嘴的家伙……”
“那我不说了。”句龙笑着就松开了抱着依谣的手。
依谣当是句龙生气了,正准备解释解释,谁想句龙突然又说道:“那我就不用嘴说了,我要用嘴亲亲……亲亲啊!”说着就嘟着嘴凑过来,依谣好笑地撑着他,扭过脸去,娇嗔着:“你少来了!谁要和你……和你那个那个……”
依谣笑着散手就跑,句龙却依旧嘟着嘴,屁颠屁颠地追着依谣,嘴里还嘟嘟嚷嚷着:“媳妇儿,亲亲……亲亲……”
“不要啦!”
“亲亲,亲亲!”
“你再闹,你再闹我就叫雪鸢了……”
“媳妇儿,亲亲啊!”
“雪鸢!雪鸢!”
“哎呀,你真叫啊?好啦!雪鸢……你……你坏我好事!每次……每次都坏我……你!我让你飞!我看你怎么飞……哎呀!不要啄了!你……你!”
“好样的!雪鸢,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依谣捧腹大笑。
西江潺潺流去,带着转瞬即逝的年华。浓密的野草也遮掩不住欢快的一对璧人,白色的雪鸢忽上忽下,男子抱头乱窜,躲在红衫女子身后,一幅盛夏午后的打情骂俏图不知正被谁写弹唱?
遥遥隐在阴影里的一个身影摇了摇头,背上的琵琶显得此人更加矮小。唱曲儿先生慢慢后退着,嘴里喃喃自语道:“旖旎的风光最能蛊惑人心啊!红颜祸水!红颜祸水……伏羲陛下啊……老朽无能为力啊!”
华灯初上,良辰美景披上了另一件衣裳,西江城刹那摇身一变就成为了灯火的海洋。影影绰绰,少女羞红的脸,男子结实的胸膛,在一明一暗间扑朔迷离;赤橙黄绿青蓝紫,交相辉映,投下七彩绚烂的烛光。
依谣信步赏灯,步摇一前一后的摇曳,红衫在灯火下格外耀眼。娇小的依谣眉开眼笑,释放出了自己最自然最纯真的一面。丝毫没有在意到,她已经引得西江城男子频频交头接耳,驻足打望,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活脱脱就是画中仙,化作了凡间的出水芙蓉。
句龙双手枕在脑后,宽阔厚实的胸膛上下起伏。驼色单衣衣裾飘飘,高大挺拔的身姿路过花灯,落下纤长的身影。满脸嬉笑的他,并未因为其他男子对依谣好奇的眼色而吃味,反而很是欣赏地望着依谣的一颦一笑,双眸的深情足以融化北国玄宫里千年不化的积雪。街旁的女子更是紧紧追着句龙不放,她们时儿捂嘴小声议论,时儿胆大的叫几声,更有甚者故意借着人群的拥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