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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浮淡淡笑道,“我现在怀着身孕,身边没有可靠的老人,总觉得不放心。以前良妃身边的管家婆李雪娥,我瞧着挺好的,想把她调过来,可怎么不见了?承乾宫里也没有这个人了。”
魏忠贤道:“她啊,她年纪一大把了,留在宫里也没什么用。现在奉圣夫人不是来京城了吗,身边缺人,我就让她出宫伺候夫人去了。”
翠浮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心中不由叹气,李雪娥可说是最后一个证人,也被赶出了宫,不知现在是死是活,难道真相真的就此石沉大海了吗?
她忽然呻吟一声,捂住了腰,眉头紧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魏忠贤吓坏了,叫道:“赶紧的,扶她坐下。”
碧桃扶她坐下,咕哝道:“这可怎么办?都好几次了,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来,别对胎儿有影响吧。”
魏忠贤一听急了,连声问:“怎么啦这是?”
翠浮艰难地开口道:“也就是腰痛,孕妇都有的,可不知为何到我这儿就疼得特别厉害,我正犹豫要不要找司药房的医女来按摩。”
魏忠贤断然道:“不行。”
翠浮接道:“是啊,万一再碰上个张菊英……可怎么得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要不存了心害人,手艺还是没人能比的。她巨鹿张家好像祖上就是做这个的,可惜她死了,这祖传的手艺也失传了。”
魏忠贤面色微变,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神色犹疑。
翠浮又“哎哟哟”地叫了起来,声音凄惨,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魏忠贤一狠心,道:“先让太医院的人来看看,我回去和夫人商量商量,看在民间能不能找到高人。你可一定要养好胎啊。”
千叮咛万嘱咐,他才离开了。
翠浮又叫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像压着石头,沉甸甸的。真相快要浮出水面,结果又发生了这种事。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更可怕。
真是的!都说了不要见!
她抱头长叹。
也不知皇后回来了没有?她这屋里全是魏忠贤的人,该怎么给皇后报信?
碧桃放下茶,笑道:“娘娘,您怎么不高兴?”
翠浮淡淡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皇后让皇上失望,皇上就会喜欢我了吗?”
碧桃道:“可是踢走了最大的绊脚石啊,再说,您不是恨她吗?”
翠浮敷衍道:“我这不是怕哪一天误会解开吗?到时不是空欢喜一场。”
门口现出一个寥落的明黄色身影,翠浮背对着,没看到,碧桃笑一笑,提声道:“这怎么是误会呢?听说当年王体乾王公公奉皇上旨意宣召皇后娘娘再次进宫选秀时,皇后娘娘已跟那表哥订婚了,当时她还死活不愿意进宫,害得王公公差点抢人。”
那身影站住了。碧桃弯起唇角,得意微笑。
翠浮瞥着她,淡淡道:“你懂什么?她就是那种人,已经许诺,怎可轻易毁诺?”
碧桃道:“可是那才多少天啊,十天都不到,她就迫不及待地要跟表哥订婚,可见是很喜欢他啊。后来让她再次进宫,她宁死都不愿意,一边是皇上,一边是没有功名的表哥,这肯定是有很深的情意在啦。想想也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旁人比得了吗?”
翠浮的脸色已是冷了,道:“闲谈莫论他人是非。”
碧桃仍一个人说个不停:“现在想想,怪不得皇后娘娘初进宫时对皇上那么冷淡,那时候,宫里人都说皇后不喜欢皇上,我还不相信。娘娘,您那表少爷,是不是能文能武啊?是不是也爱看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平日里跟皇后娘娘很谈得来?”
“够了!”
一声低喝突兀地在帘外响起,同时伴随几百颗珠子清脆的噼里啪啦砸地声。翠浮一听,魂飞魄散,扭头望去,不是天启是谁。
他也不知听了多久,脸色灰白,嘴唇都在颤抖,珠子被捏碎后的白屑从他手中泄露而出,流到地上。
☆、波折
生气到这种程度,翠浮只见过两次,上一次是皇后生孩子时。然而此刻让翠浮感受最深的不是生气,而是他身上浓浓的挫败和失落。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眉目低垂,神色渐转哀伤。等他缓缓抬起眼皮,从她们两人脸上扫过时,两人又不由自主地打寒颤。
“万岁!”碧桃率先跪下。
“出去。”天启低低吐出两个字,恶狠狠的,带着厌恶。
话像森冷的刀子,在人心上划上一个口子,碧桃嗫嚅一声“是”,垂头快步走出。听得皇帝破开珠帘踏进暖阁的声音,她赶忙出门,猫腰溜到窗下,倾耳探听。
翠浮思绪纷乱,惴惴不安,都忘了行礼。天启像木偶一样走过她身旁,看都不看她一眼。
翠浮硬是定下心来,转身福了一福,对着他沉郁的背影温言道:“陛下,您今天怎么来了?”
天启站住不动,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看着窗外。
翠浮偷眼看去,只能看到他扬起的侧脸,弥漫着冷漠、不屑和怒气。她不敢出声。再装得若无其事未免太可笑了。
良久,他低沉开口:“翠浮,你欺瞒得好啊。”
翠浮心下一沉,正要开口,又听他嘲讽道:“真是她的好帮手,合起伙来欺瞒朕。”
“陛下,我何曾……”
天启扭头盯住她,目光冰冷,她一时愣住,余下的话生生噎在了喉咙。皇帝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只厌弃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走出暖阁。
翠浮失声唤道:“皇上……”
他仍旧走着,背影孤绝,像失了魂,丢了魄。
翠浮跌坐到椅子上,茫然无措。窗外的碧桃不由凝眉,主子的表现未免太奇怪了。
走到东厂街时,天启远远地朝午门望了一眼,除了庄重的城楼,什么都没有。回到乾清宫,司礼监的太监进进出出,正送折子来。他拿起一本翻着,头也不回地问魏忠贤:“她回来了吗?”
“谁?”魏忠贤茫然,立即反问。
天启不吭声,折子翻得哗啦啦响。
魏忠贤反应过来,轻声道:“已经,回来了。”
天启嘘出一口气,放慢动作,轻轻翻着奏折。
魏忠贤瞟了他一眼,接着道:“说,等会儿过来向您请安。”
“不见!”
“嘭”一声,天启反手把折子仍到桌上,大步朝暖阁里走。
魏忠贤吓一跳,忙忙跟在后面,连连道:“是,是,等娘娘来,老奴就这样回。”
“你回什么!”天启回头吼他一声。
魏忠贤吓坏了,把头朝地上深深低下去,嗫嚅应道:“是是,不对,不敢……”
“就说我忙着,没空见她!”天启甩下一句话,掀开帘子进了暖阁。
魏忠贤松一口气,拿袖子拭汗,神还未定,皇帝又冲了出来,眼睛睁得圆圆,怒气匆匆吩咐:“去,给朕查!查……查这个人,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语无伦次,看来气得不轻,魏忠贤一刻不敢耽搁,连忙叫人去查。不查不要紧,一查肺都要气炸了。原来这个前国子监的监生还挺有号召力,竟然曾经煽动学生广为传阅那份他至今想起来都心惊胆战的奏折。
“而且,”他的侄子魏良卿徐徐道,“他跟汪文言私交甚好。”
魏忠贤眉头一跳,“汪文言?”
他拿起桌子上池漪的画像看着,吩咐道:“你替我盯紧了他,有什么新动向,随时报告。”
魏良卿领命去了。
值房门口,高长寿与他擦身而过。魏良卿目不斜视,面容冷酷,大步前走,瞧都不瞧他一眼。甭管他那张脸摆得多么冷酷,高长寿依旧灿烂笑脸以对。等他走后,高长寿满面笑容地跑到魏忠贤跟前献媚:“公公,三大殿重修的图纸工部已经送来了,请您过目。”
魏忠贤放下池漪画像,接过图纸,仔细观看。
高长寿不经意瞟见画像,不禁“咦”了一声,瞪大眼睛瞅着,目露惊异。
“怎么,你认识?”魏忠贤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闲闲问道。
高长寿摇摇头:“认识是肯定不认识,但好像见过。”
魏忠贤挑眉:“你见过?”
高长寿狗腿似的冲他一笑,道:“让奴婢想想啊。”
魏忠贤哼了一声,低头接着看图纸去了。
高长寿敲着脑袋自言自语:“在哪见过呢?”突然灵机一动,他兴奋地脱口道,“有了!”忙忙跑到魏忠贤跟前道,“公公,我想起来了,上次我跟我外甥他们几个出宫,见过他的。”
魏忠贤半信半疑:“是他吗?”
高长寿笃定道:“不会看错的,长成他这样的也没几个。我们本来正给皇后娘娘买书,我外甥突然就不见了。我四处找他,后来发现他在一个胡同口跟这人说话,鬼鬼祟祟的,哦,对了,还塞给他一张纸条。我问他干什么,他支支吾吾不说。”
说到这里,他不由警觉,惴惴道:“公公,这人谁呀?”
魏忠贤搓着手,嘿嘿笑道:“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魏忠贤啊!高长寿,去,把高永寿叫来!”
高长寿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捅了篓子了,哭丧着脸道:“公公,我那外甥又蠢又呆,有什么事您不要怨在他身上啊……”
魏忠贤把脸一沉,漫声道:“你还不去?”
高长寿忙道:“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等等!”魏忠贤叫住他。
高长寿立马笑道:“公公,您反悔啦?”
魏忠贤道:“你只说我找他有事,其他的不要多说。”
高长寿无奈,怏怏去了。高永寿正在值房里和一众小内侍赌牌,高长寿找到他,拉着就走。到了僻静处,高长寿扯着他衣领到墙角里,逼问:“那一次你跟那个小哥在做什么?”
高永寿迷茫:“哪个小哥?”
高长寿一拍他脑袋,“去年这个时候,想起来了吗?”
高永寿躲走,“你问这个干嘛?”
高长寿扬声道:“好,你不跟我说,待会儿好好跟魏公公说。”
高永寿惊得立即站住,大叫:“什么?魏公公?魏公公知道啦?你这个滥舅舅,你要害死我呀!不行,我得找皇后报信去。”
“又是跟皇后有关!”高长寿苦吼一声,扯了他胳膊拉他回头,一路小声嘀咕,“你死不承认不就行了吗?”
说着到了值房门口,高长寿拉着他猫腰往里走。屋里头,魏忠贤两手搭在膝头,威风八面端坐正中央,左右两排锦衣卫持刀而立,刀已出鞘,寒光森森。
舅甥两个一看,捂住心口惊叫一声。
“嘭”一声,他们身后,门关上了。
两人瑟瑟发抖,挤作一团。
魏忠贤笑得慈眉善目:“过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倒在魏忠贤脚下,哭天喊地:“公公啊,小的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啊。”
魏忠贤哈哈大笑两声,如川剧变脸,又突然收住,把脸一绷,挑眉道:“高永寿,我叫你去监视皇后,你监视得好啊。”
高永寿干笑两声,摆手谦虚:“不敢不敢,小的只是照公公的吩咐去做。”
他还在迷茫之中。
高长寿扯了他袖子,凑过去低声道:“你已经露低了。”
高永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吱呀”一声向后倒去。
魏忠贤笑眯眯的,高永寿也冲他笑了笑。魏忠贤旋即变了脸,眼神压迫着他,阴沉沉道:“高永寿,你帮皇后给她表哥传了什么东西?传了几回?都说了什么?。”
高永寿暗惊,面上打哈哈笑两声,摆手叫道:“公公,没有这回事啊,我不认识什么表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欺瞒我?”魏忠贤重重一拍桌子,“来呀!”
剑“刷”一声出鞘,横在高永寿脖子上。这小内侍一向胆小,感到那阴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