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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已到了秋千旁,张嫣拂去上面的一片落叶,坐了上去,抱臂靠在长椅背上,抬头凝望着天空。
那天晚上天启的话又回荡在她耳边。
嫣儿,跟我约定。
约定什么?
立太子后,我们就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厮守到老。
既然爱了,就要相互信任,张嫣叹一声,淡淡道:“随他去吧。”
吴敏仪愣住,悄悄地打量皇后,她的神色平静祥和,已不像年前那样消沉、迷茫,难道她把对皇帝的爱意尘封起来,真正地做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来?
“喵喵……”
“别跑了,快站住!”
翠浮的声音打门口传来,低低的,很着急,好像都快哭了。张嫣和吴敏仪对视一眼,一齐朝门口看去,原来是皇帝最喜欢的那只小白猫跑进坤宁宫里来了。
翠浮怯怯地走到门口,猫着腰向院子里瞅去,她本打算趁人不注意飞快地把猫捉走,谁知一看,就看见了皇后和吴敏仪,当下又羞又窘,本能地缩回了头。
小白猫懒洋洋地走到张嫣脚下,不走了,翻身躺在她脚上睡觉。吴敏仪失笑,这模样,像极了它的主人。
翠浮踌躇一会儿,没有办法,只得横下心来,低头踏进院子。她没脸见这两个人,把手拢着,肩膀缩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矮小到草缝里去。
张嫣只看了她一眼,就别开了头。那个活泼娇俏的女孩哪去啦?变得这么胆小怯懦。想起她们从小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滋味。梅月华实实在在害了她,她不都原谅了吗?难道她也要翠浮变得生不如死,才能消除怨恨吗?
到了秋千后,翠浮不敢再走,双膝发软,跪在地上,低低道:“皇后娘娘千岁。”
张嫣情感涌动过后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是客氏的人。她既没觉得怒,也没有恨,也许是因为她不知不觉中已经相信那件事不是翠浮做的,这样说来,她当初对翠浮确实残忍了些。所以翠浮现在是来报复吗?
她轻柔地捞起猫,示意吴敏仪接过去。吴敏仪接过后,转交给翠浮。
翠浮瞧了一眼连头也不肯回的张嫣,默默接过猫,垂头道:“谢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她站起身正要走,腹中突然一阵恶心,忙转过身,捂嘴干呕起来。
张嫣一个激灵直起了身,看向吴敏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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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浮自觉失仪,趁不恶心的当儿,快步朝门口走去。
张嫣道:“等等。”
翠浮立即站住了脚,恶心涌上来,又是一阵干呕。
张嫣吩咐吴敏仪:“你去请御医来。”
吴敏仪走后,张嫣叫来宫女,将翠浮扶入暖阁。她这一会儿已经不恶心了,只是脸色不好。张嫣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问:“第一次吗?”
翠浮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小声道:“是。”
张嫣道:“还有其他异常吗?对了,这个月来月信了吗?”
翠浮猛然一惊:“没有!”
张嫣微微笑道:“那很可能是有了。”
翠浮不由自主抚摸肚子,脸上慢慢浮现出喜色,有了吗?真的有了吗?看来她短时期内不会被皇帝抛弃了。孩子才是一切,有孩子,她才有利用价值,无论是对皇帝,皇后还是魏忠贤。谁都不知道,她有多期盼,日日夜夜都在向上天乞求。她宁愿折寿,也要换来一个孩子。
御医很快来到,是当初给天启看箭伤的那位。张嫣对他的医术不信任,但既然请来了,也只得让他先看着。
这位御医诊脉后,脸上现出苦恼之色,皱眉道:“好像……是有了。”
张嫣讶然,继而又想笑,太医院竟然废物到如此地步,连怀孕都不能确诊了。她道:“有什么问题吗?”
御医怕她像上次一样发怒,小心翼翼回道:“脉象上是有胎动,不过很微弱。”
多年行医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好像有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出来。
翠浮心里一沉,无助地看向张嫣。
张嫣蹙眉道:“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
张嫣道:“也许是因为太小,或者……”她看向翠浮,那女孩又瘦又憔悴,弱不禁风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乾西五所待了一年的缘故。
不知道她在里面受了多少苦?张嫣叹息一声,接着说:“或者是因贵人身体过于虚弱,连带得胎儿营养不足的缘故。”
御医心说不是,却不好明说,点头道:“也许如皇后娘娘所说。”
他又请求问了翠浮几个问题,小腹是否有隆起,是否来月信,食欲、睡眠等。问完发现也挺符合怀孕的症状,只是心里总觉不安,于是对皇后说:“谨慎起见,请娘娘再召其他同僚来看。”
张嫣答应,他走后,她立即派人去请李清和,可惜李清和行动过快,已经走了。晚间她召了其他御医来看,这些人倒是一口断定是怀孕了。张嫣心安了下来,又听翠浮说胸口肿胀,便更加相信了。
她看翠浮神色忐忑,安慰道:“这种事还有假的不成?那个医生上次给陛下看病就让我好生失望,他的医术也就是半瓶子水,你不用担心,安心养胎就是,有什么事我帮你扛着。”
翠浮一下子湿润了眼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跪下叩首,哽咽道:“谢娘娘。”
这一阵子,张嫣心里已冒出一个想法。她了解翠浮,那是个心肠极软的人。翠浮虽然跟了客魏,可还是能拉拢过来的。况且皇帝已经给她定下一条死路,即便她现在有宠有孩子,那也只是泡影,宠爱会消失,孩子会成为别人的。跟客魏合作,她什么也得不到。
她不由地深深同情起这个孩子来,掺和进来,你图什么呢?继而她不由失笑,翠浮跟她不是一类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不会跟她一样计较那么多。
她在这夜晚阴暗的灯光里,突然没了力气,道:“翠浮,起来吧,地上凉,对孩子不好。”
翠浮感佩地望了她一眼,抽泣着站起身来。
“过来,坐这儿。”张嫣指了指脚下的杌凳。
翠浮吃了一惊,走过去坐下。
张嫣像以前一样,拉住了她的手,亲昵地握住。翠浮泪花直流,强忍着不哭出声,拿另一只手胡乱抹着。
“为什么要站到魏忠贤和客氏那里,你想对付我吗,嗯?”张嫣柔声问。
翠浮连连摇头:“没有,我想帮娘娘查清楚。”
张嫣讶道:“查清楚什么?”
翠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做得到做不到,就是想着娘娘已经不信任我,待在乾西五所也是个死,不如跟他们合作,取得他们的信任,慢慢地把皇长子夭折的事查清楚,找出证据。还有当年她下毒害你的事。我还想着,他们如果让我做什么不利娘娘的事,我就立即告到陛下那里去,到时候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嫣听得呆住,泪水模糊眼眶,喃喃叹道:“你真傻,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她张开双臂,翠浮起身扑到她怀里痛哭。
☆、绝色
那天晚上她跟翠浮误会尽消,和好如初。她问翠浮,魏忠贤知不知道和皇帝关于孩子约定的事。
翠浮道:“我怎么会告诉他?他知道了,还会用我吗?”
张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你且先跟着他,也许真的能发现皇子一事的蛛丝马迹。明面上我们两个不要走得太近,免得被他看出来,我怕会对你不利。”
翠浮笑道:“一切听娘娘的。”
天启得知翠浮怀孕后,高兴得不得了。这不仅是因为他已接连失去三个孩子,更因为又朝着他和张嫣的约定迈进了一大步。
为这,他把功臣张翠浮立即封为张裕妃,居住在永和宫,与梅月华曾住过的承乾宫紧挨着。
翠浮怀孕后,他暂时松了一口气,不怎么临幸宫女了,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睡在乾清宫。月光皎洁时,他也会踱出乾清宫后门,一个人在坤宁宫前的白玉石长街散步,来回走两步,瞧一瞧,看一看,越看心里越难受,可是跟上瘾了似的,隔不几天都要来难受一次再回去睡觉。
漫漫长夜里,他把使不完的精力都用在玩乐上。他常常一个人看戏到半夜,回去后还是了无睡意,他让内侍在暖阁里挂满夹纱灯,一盏一盏在黑夜里发出暖暖的、昏黄的光。他趴在床上,手托下巴,一盏一盏地看,看那上面的蛮狮滚球、双龙赛珠的影像,自己也觉得挺热闹的,每天晚上都是伴着这种无声的热闹睡着。
不知疲倦的玩乐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一个月里病了好几次,每次生病,张嫣都会来看一看他,那以后,他病得更加频繁了。
一直拖到二月末,他的病才彻底好透,脸颊瘦了一圈,道袍穿在身上都显得有点宽大了。魏忠贤为了让他高兴,劝他到西苑游玩。他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着人去请皇后。出乎意料,张嫣竟答应了,还劝他带上裕妃和成妃。
西苑的湖边,绿柳荫荫,张嫣站在湖边喂鱼,天启站在旁边看她喂鱼,看了一会儿,见张嫣不怎么理睬他,闷闷不乐地跟着小内侍划船去了。
成妃抱着小公主走来,蹙眉道:“这魏忠贤也不知搞什么鬼,前几天陛下生病,他还送上两个貌美的秀女让陛下看,可惜陛下睬都不睬。方才又让那两个秀女登台唱戏,姐姐你瞧见了没,那妖娆身段,勾人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姐姐也不管管,让这种人得了圣宠,真是污浊了后宫。”
张嫣笑道:“别生气,陛下看上看不上她们,我们管不着,何必去管?若是真进了后宫,言行还不正经,再管也不迟。”
成妃听她如此说,只得作罢,想了想,又道:“他这么大张旗鼓地选美,就选了这么两个上来?不过如此啊。”
张嫣撒完手中吃食,拍了拍手,把手伸向小公主,笑眯眯道:“来,我抱抱。”
小公主咧开嘴笑了,探身向张嫣,两只小肉手扒拉着,要搂她脖子。成妃酸溜溜道:“瞧瞧,这才几个月啊,就不认我了。”
张嫣接过,亲了亲孩子脸蛋,问道:“听说陛下已取了名儿,叫淑嫫是吗?”
成妃笑道:“是。”
张嫣道:“亏他想的出来,嫫姆都是形容丑女的,怎么给女儿起这么个名儿?”
成妃道:“陛下说,名字孬,更好养活。”
张嫣愣了愣,暗叹一声,看向远处欢快划船的天启。
夜幕降临时,宫人在湖边摆下桌子设宴,湖里停泊两三只小舟,乐师跪坐在上面奏乐。张嫣端坐静听,几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倏忽映回脑中,她百感交集。什么时候动的心?也许就是从他说出“我心中只有你”那一刻,以后就越发不受控制了。
她抿了一口酒,将纷扰的心情压下去,心头又像湖面一样平静了。
天启支起胳膊,感叹此刻的美中不足:“要是有人唱个歌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在那密密的芦苇丛后,忽然响起悠扬缠绵的歌声。众人一惊,齐齐移目看去。枯黄的芦苇杆上冒出株株新芽,黄中带绿,白色芦花摇曳在微风中,并不见人影,只听歌声徐徐从湖面飘荡而来:
“今夕何夕兮,骞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天启兴致颇高,探头向远方瞅来瞅去,一边拿胳膊碰身边的张嫣:“她唱的很好听哎,皇后。”
张嫣微笑点头。
天启定睛瞧去,芦苇后已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