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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身躯?
俞远川抬头,眼神依然桀骜不驯:“老师,我要申请助学金。”
“好的,小伙子,要加油哦。”
俞远川骑车奔驰在回去的路上,烈日当空,毫不怜惜地噬咬着每一寸肌肤,不疼,怎么会疼?经历过被烈日拷过整个炎夏的疼,这点疼算什么?想起再也找不到的那个人,想起卧病在床的奶奶,想起那曾经暗无天日的生活,俞远川死死地咬住嘴唇,牙齿穿过皮肤噬到肌肉嗅到血腥,堵住了内心要大喊的冲动。
这里不是那个叫做家的破落的小院,这里不是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这里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网络,这里,这里是被粉饰过的太平盛世。不想被围观,不想收到异样的注视,只能,忍,忍住撕毁这个世界的欲望。
2008年9月6号的那天,如果你正好经过主干道,你一定会记住那个男生,那么的猛烈,那么的不甘,那么的迷茫,好想,好想身下的车子生出了翅膀。
有女生的地方就有是非,而这是非的主角向来是男生。
军训休息期间,关晓月拉着四方和旁边几个女生坐成一堆。晓月是个非常热情的人,自从那天之后,每次吃饭聊天都要拉上四方,四方也渐渐适应了晓月她们漫无边际的聊天方式(奇*书*网。整*理*提*供),偶尔也会说上几句,也许自认长大的缘故吧,总是给人少年老成的感觉,晓月她们给四方起了个外号“老四方”。
“谁还知道俞远川的信息,赶快说来听听。”晓月抛下话题。
“我说晓月,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俞远川了吧!”有女生调侃。容不得大家不八卦,晓月整天“俞远川”不离口,什么他今天眼神好酷,站军姿很帅,或他今天看了我一眼云云。
“去你的,是又怎么样?”晓月扬起姣好的面容自信的说道。
“我昨天刚听外系一个俞远川的老乡说,俞远川没有父母了,跟他奶奶一块过,好像,”女生为难地看了晓月一眼,“家境不太好哎。”
女生们突然都沉默了,显然都被这条信息震惊了,脸上现出不同的表情,有怀疑,有同情,更多的是惋惜,这么英俊个性的男生,再有一个显赫的家庭,该是多么完美的事情!终究,白马王子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
四方的心情是复杂的,那么桀骜不驯的男生并没有一个桀骜不驯的家庭,心的某一处开始软软的,似乎看到了俞远川骄傲坚硬的外壳下那颗同样柔软脆弱渴望人呵护的心,四方突然觉得这样的俞远川才是真实的熟悉的,莫名地觉得熟悉,明明不过相识数日。
“哎呀,换个话题,你们想在大学谈恋爱吗?”晓月打破沉寂。
“想。”大胆的女生毫不犹豫地说出。
“顺其自然。”腼腆的女生委婉地表达。
“老四方,你呢?”
“我?”四方抬头,“不刻意,不逃避,如果遇到生命中的那个他,就开始吧。”
长到十八岁,四方还没有开始初恋,但并不妨碍有喜欢的人。
初中时,《花季雨季》风靡中学,四方颇欣赏书中萧遥那样的男子,沉稳有内涵,潇洒有担当。遗憾的是,四方同样欣赏的谢欣然,萧遥却不喜欢,曾经想过给《花季雨季》写个续集,让自己喜欢的那两个人在一起,终究不过是想想而已。高中时,四方迷上金庸的武侠,看到乔峰失手打死阿朱后抱着阿朱痛哭那一段时,四方悲哀的发现,自己喜欢的是那种沉稳厚重略带悲剧色彩的大侠式的男子。这种男子,莫不是只存在于书香笔墨中?
“我啊,要做咱们中第一个谈恋爱的。”晓月信誓旦旦。
“和谁,俞远川?”有人问。
晓月眉毛挑起:“怎么,不行啊?”
“他家境不好哎。”刚才爆料的那个女生提醒晓月。
“爱情不分贵贱,大学恋情是纯粹的不参杂任何杂质的,家境算什么?我喜欢的是他的人。”晓月信心满满。
该祝福她吧?四方心想,可是却不由自主的想,俞远川也会喜欢她吗?应该会吧,花容月貌热情洋溢小太阳一样的晓月,连自己都抵挡不住她的热情,谁人忍心拒绝她的爱意?可是,为什么想到俞远川接受晓月,心里并没有欢喜?
他们是你的朋友,你该祝福他们啊,周四方。
对,祝福他们,祝福他们。四方心里默念几次,驱除脑中不该有的念头。
踢正步、站军姿、打军体拳、匍匐前进、翻越障碍,流过泪,流过汗,麻了双脚,磨了膝盖,花了脸庞,男生开始拍着肩膀叫兄弟,女生开始团坐一圈话家常,由最初的生涩隔阂到现在的爽快熟稔,大学是个很容易融进去的圈子,这是一群同样纯真怀着不一样却同样美好的梦想的年轻人。
沈从文对张兆和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次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而这里,有一群正当年华的人。
四方坐在女生群里,听着无厘头的谈话,偶尔插上一句话,没有寂寞没有尴尬,四方想,难道我在这里找到了存在感?
许量怀坐在一群男生中间,不知说了什么笑话,引来大家哄笑,兴致来了每个人都去摸许量怀的头,然后傻小子傻乎乎的笑。妈妈临走前对他说:小怀,上了大学你就要长大了,|奇*_*书^_^网|要学会礼让和包容,要对人友好,别再像以前那样耍小孩脾气。许量怀想,我要长大。
俞远川站在树下,有男生过去和他说话,他也和气地应答着,不多时又聚过来几个男生,不要怀疑,纵使T大也有不少怀有“大哥情结”的人,俞远川是多么活生生的大哥形象啊!几个大胆的男生问起他的过去,他甩甩头,描述着那些曾经心惊胆战的过去。只见男生眼中的崇拜更深了。
俞远川想,过去并不美好,可是并不妨碍它成为宝贵的财富。有果必有因,昨天的自己就是今天的自己的因。
人都说,时间是最残酷的东西,可以跨越生死天人永隔,可以磨灭深爱和誓言,可以忘却梦想和天真;时间却又是美好的东西,可以抹去痛苦的过去,可以不再恨一个人不再想一个人。无论如何,我们阻挡不了时间的脚步,只能随着它向前走,一直走,尽己所能去捕捉美好的东西,每一天都努力成长,直至长大,不再挽留,不再彷徨,不再惧怕,坚定地告诉自己:再见,小时候。
军训纪事三——拉练
新鲜的经历总是过得很快,快到还没有尝够这新鲜,经历已经走到了尾声。于是,军训的最后一课——拉练,吹响了号角。
打包行李,买食粮,压缩饼干和巧克力成为大家的首选,不敢睡觉,睁着眼睛熬到十二点。午夜十二点的一身哨响打破沉寂,大家匆匆忙忙背起行李,奔向集合地点,整顿待发。
大学军训的拉练当然比不了军队里的拉练,不过是走一段路,然后教官命令跑步前进。但这阵势倒是挺壮观,T大两千名新生,浩浩荡荡走在马路上,甚至最前头的都走出了很久,最后头的还没有走出校园,颇为壮观。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三小时过去了,喧嚣的队伍渐渐安静下来,虽然不累,但让你徒步走三个小时,也是挺痛苦的。有人的脚磨破了,有人的腿肿了,有人承受不住申请援助,于是坐上了随行的车子。底下的人虽然羡慕,但还是继续前行。
此时的四方也好不到哪里去,脚底好像磨出了泡,双腿像灌了铅,困倦的大脑已经跟不上步伐,双眼迷离地看着前方乌压压的队伍,此时行走完全是因为惯性,一旦停下来估计再也走不动了。
突然,四方感觉鼻口一热有液体流出,心想不妙,莫不是流鼻血了,手一摸,果然是血。她赶紧抬头伸臂,流鼻血次数多了,这些应急措施早就烂熟于心,什么左鼻流血举右手,右鼻流血举左手,奶奶告诉的土方子。后面同学看到四方诡异地动作问道:“周四方,你怎么了?”上前一看才发现是流鼻血了,然后大叫:“周导,不好了,周四方流鼻血了。”
四方阻拦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经有一群人围了上来。自己经常流鼻血,通常一会儿就好,所以自己也没想惊动别人,谁知何止是惊动,都快赶上惊悚了。有胆小的女生大叫“血,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了凶杀现场。
“谁有纸巾?”辅导员周畅连忙赶过来。
“我有我有。”关晓月拿着纸巾冲了上来,“老四方,快堵上鼻孔。”
“我没事了,大家赶快走吧,别落下了。”四方捂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啊是啊,”晓月挽着四方的胳膊,“周导你就放心吧,老四方就交给我了。”
“好吧,关晓月,你好好照顾周四方,有情况通知我。”周导伸手托住四方的背囊,“拿下来吧,我替你背着。”
四方赶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背的动,真的。”急的脸通红,内心感叹,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别人当做弱小的一天。
周导见四方坚持,也没再继续,向后方挥挥手,大叫:“同学们,加油喽,坚持就是胜利!”
有调皮的男生调侃:“大家加油,到了终点周导请客!”
气氛轻松了不少,疲惫的同学也抖擞起精神,快步跟上大部队。有人唱起了军歌,一个人,两个人,整个连队,响亮的声音穿透云层直升云霄,从没觉得军歌如此动听过,你看,月亮也听到了歌声,钻出了柔软的被窝,好奇地看着这群意气风发的少年。
五个小时过去了,十三连没有一个人掉队,天际已经隐约可见黎明的曙光,终点,就在不远处了。
突然,前方有人大喊:“许量怀,你怎么了?”
听到“许量怀”三个字,四方赶忙冲了上去,只见许量怀坐在地上,脸苍白,膝盖因为刚才不小心跪倒在地上磨出了血。四方想,今天莫不是什么血光之日,怎么频频见血。
“许量怀,你没事吧?”四方担忧地问。许量怀本身就长得瘦小,好像身体也不好,甚至比很多女生的身体素质都要差,可五个小时他生生地咬牙坚持下来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四方不由地对这个小孩子许量怀生出佩服。小孩子要长大了哈!
许量怀摇摇头,手撑着地要站起来:“没事,继续走。”
周导赶了过来:“许量怀,如果实在不行了就上车吧,我们都知道你肯定能走到终点,可是你的腿受伤了得赶快包扎一下。”今晚拉练最忙的要算是周导了,两次突发事件,还有有人头晕,有人脚破了,他就像老妈子一样伺候这群孩子。
“不。”许量怀在旁边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周导,我还行。”
在这里,笔者并不是想说许量怀多么的勇敢,当然,并不是不勇敢。只是,这不是抗战片也不是枪斗片,所以这里没有英雄没有小人,有的只是他们,一群走在长大的路上的孩子。我想,大多人处在那种境况下都会选择坚持,已经痛苦了那么久那么久,在终点前的最后一个岔路口放弃,值得吗?拉练,这个人生经历,不大不小,却不可或缺,所以,谁都想要一个完整记忆。
周导也还是个研二的学生,当然理解许量怀的心情,所以环顾了四周,此时的女孩子们早就三三两两地搀扶着,男孩子们也是面容憔悴风尘仆仆,只有俞远川,双目清明,腰板挺直,哪像徒步走了五个小时的样子。好,就是他了。也许,可以改变一些东西。
“俞远川,你能照顾一下许量怀吗?看就你一个还比较精神,你们在后面慢慢走,行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