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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太过勉强和违心,到后两个字时,她居然噎了一下几乎失声,接着就咳了两声,鼻尖悄悄泛了些红。
从沈琰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垂下的眼睫和发红的鼻尖,他不由自主就跟着也蹙起了眉。
好在辛晓媛看到他的神情,还懂得适可而止,又笑着缓和气氛:“我真的没关系,沈大哥不要再骂傅小姐了,傅小姐也是无心。”
话虽这么说,她被打到了手臂,球还是打不下去了。
他们随后就乘球车回休息室了,叫了球场的医务人员来帮辛晓媛检查。
傅雪的球杆打到她那一下本来就是反弹,力道不大,辛晓媛的手臂也只红肿了点,没有伤到骨头,最后医务人员只给上了些活血散瘀的伤药。
处理完毕后,她还笑着对沈琰说:“我就说了没关系,真是扫了大家的兴了。”
沈琰也微笑着:“哪里,要是小媛的手臂真的伤到了,我才担待不起。”
他说这句话看似亲昵,实则客套居多,而且里头的意味,更是值得回味,是傅雪的球杆打到了辛晓媛,他却说要自己“担待”,这里面亲疏有别,不可谓不明显。
辛晓媛的笑容微僵了下,就很快恢复:“沈大哥说得太严重了,小事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严肃。”
傅雪一贯通透,但她现在一旦涉及沈琰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坐在旁边听着,却还是满脑子辛晓媛在球道上说的那些话。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仅剩下还可以留在他身边的念想,但她每当想到以后沈琰身边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就干脆希望自己的生命就在那之前终结就好。
她大失常态地许久都没有开口,沈琰也又将目光移回到她身上,他现在视力减退,在光线不那么充足的室内就看不清楚人的五官。
然后他还是准确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轻叹了声,他才接着开口:“干什么?还在哭鼻子?”
傅雪已经做过两年沈氏的总裁,在外那一年半也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姿态,他这么说她的时候,语气里还是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即使再浑噩,傅雪还是能听出他话中的柔和,忙摇了摇头:“没有,我没哭。”
辛晓媛就在身侧,沈琰还是又叹了声,随意般说:“你倒还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雪如果此刻肯抬起头来好好打量,就能看到辛晓媛半僵的笑容。
可惜她还是半低着头,喉咙里从在球道上开始就有些撕裂般的疼,她忍不住又咳了一声,然后觉得这次咳出了点什么,用手背去擦了放下来,就看到了几点红痕。
四周像是瞬间安静了,傅雪本来就有点呆愣,更是想了又想,也不明白身体一直很健康的自己,怎么就会咯出血来。
就在下一刻,她的身体就被人紧紧拥在了怀里,沈琰用力抱住了她。
他的手有些发凉,紧贴在她的肌肤上,他将她的脸托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一遍遍抚过她的面颊,有着微微的颤抖。
傅雪有些茫然地仰头看着他,她从未曾见过如此慌乱的沈琰,他那双总蒙着雾气般的黑眸中如同蕴藏着什么风景,他的脸色苍白,目光却锐利如刀,几乎想要镌刻什么一般,盯着她的脸和眼睛。
她听到他轻声叫她,声音里居然带着颤抖:“小雪?”
第17章 晨昏之间
是谁去叫了救护车,又有哪些人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傅雪已经无暇去注意了。
当她稍稍清醒一点,就也抬起手臂,紧抱住了沈琰的身体。
以往总是她去抱着他,即使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总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缝隙,现在则不同。
很久以来,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和他贴得这样近过,他的心跳有些快,怀中的清冽味道仍旧让她安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差不多被他整个抱在了怀里,双腿也被放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用一只手臂紧抱着她,另一只手则反复摩挲着她的面颊,轻柔无比,却又带着某种焦灼。
傅雪想了一阵,想到可能是她的脸颊上沾了些血渍,被他看到,才会如此失态。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除了喉咙疼之外感受不到其他的异状,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就对着他的耳朵轻声开口,只是发出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低哑:“琰哥哥,我只是喉咙里面有点疼……”
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将面颊贴在她额头上,那样的温存里,仿佛藏着无限耐心:“嘘,别说话。”
要说她是在做梦的话,傅雪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她刚才还被他责骂训斥过,现在又被他这样抱在怀里,这么温柔地对待。
她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很少,她只模糊记得自己七八岁时感冒发烧,吃过了药却怎么都不舒服,他就把自己抱在怀里哄睡,后来那一整晚他好像都抱着她。
因为第二天早上她退了烧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有些疲惫的侧脸。
她用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轻闭上双眼,她可以笃定自己一定不是垂危的状况,却又希望能这样在他怀中死去。
这种带着辛酸的美好,还有沈琰怀抱中久违的温度和气息,都要将她溺毙在其中。
救护车开来,带着她和一直不肯将她交给别人的沈琰去到医院,也只证明他们真的是虚惊一场。
在球场时,是沈琰坚持亲自把她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上了救护车,到医院的时候她顾及到他受过伤的腰背,坚持要自己走下去,他才肯松开手。
到医院粗略做了检查后,急救的医生就判定她只是咽喉里的毛细血管破裂出血,根本就无大碍。
但沈琰却还是坚持要她做全了一套检查,从心电图到胸透还有抽血化验,并一定要等结果都出来才带她离开。
而全套结果都出来是要过夜的,所以傅雪嘴里被塞了带着甜味的喉片,郑重换上了病号服,坐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去扯一旁沈琰的衣角:“琰哥哥,你脸色很不好,有没有按时吃药……”
因为嘴里还有含片,她说话就像大着舌头含糊不清。
沈琰侧头扫了她一眼,没说吃过,也没说没吃,只是咳了几声,就又移开目光。
相比被小题大做的自己,他才真正是个病人,傅雪顿时有点急了,话也多了起来:“琰哥哥,我很好,你也要注意身体,不然你又病了怎么办?”
沈琰这次的回答更是干脆,他站起来伸手揽过她的腰,接着停顿了片刻,就俯身向她的唇上吻了过去。
如果说傅雪去吻他的时候,总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那么他的吻就是真正疾如暴雨般的灼热。
他这样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傅雪轻易地就想到了她还年少的时候,他就曾这样吻过自己,他总是太淡漠,她总以为她无法打破那层附着在他身上的漠然外壳。
但在此刻,她才知道,原来她早就曾经到达过他的内心,他裸露给她看的东西,远胜过给任何人的。
她还是被他吻得呼吸急促,眼前几乎要看不清东西,才被他松开。
还是保持着拥抱她的姿态,沈琰任由她有些发软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低叹了声,在她耳边轻声说:“别说话,把喉咙养好我们再算这笔账……”他说到这里顿了下,语气中有些无奈,“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在他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她就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身体,她想起自从她被送进病房,他就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有动过,他刚才看她的时候也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对上她的眼睛,还有他吻她时片刻的迟疑。
他应该是听到她说话,又凭着她的声音判断了她的位置。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什么都看不到,又想叫医生来帮他看眼睛,可她想到他说的话,就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忍住鼻尖涌上的酸楚。
他像是觉察到了她的不安,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换上安慰的语调:“没事,大概是因为刚才太急供血不足,过一阵应该会好些。”
他为什么会着急,她当然心里清楚,她曾以为他早已对自己心灰意冷,忽视她,甚至不再关心她。
可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会这样对她?把她的安危放在他自身的安危之上,她有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甚至都不会去在意他自己的情况。
她抱着他,突然想到现在正可以撒娇,就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上用指尖轻划了划。
他有些怕痒地轻缩了下,笑问:“又做什么?”
她又捏了捏他的掌缘,才开始有规律地划几下又停下,沈琰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很快就笑着:“你要写字吗?”
他不让她说话,他又暂时看不到东西,所以只有在掌心写字才是效率最高的沟通方式。
傅雪也笑了笑,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唇角,才继续在他掌心写字:陪我吧。
沈琰轻叹:“一整晚?”
两个人太熟知的结果就是不管她随意说点什么,他都能很快猜到她的意思。
傅雪低笑起来,在他脖子下的锁骨上轻啃了下。
沈琰也被她逗笑,压住她的手轻笑着说:“这是在医院,你保证老实一点,我倒可以考虑陪你。”
往日傅雪都会听话不动,今天却恃宠而骄分为大胆,不但没有老实下来,还又在他脖颈上努力吻了下,种出朵草莓。
这种像小兽圈地般的行为弄得沈琰既笑又无奈。
这天沈琰还真一直留在病房里陪着她,他的视力过了一阵果然就好了些,傅雪拉他和自己躺在一起。
病床不够大,他们挤得有些近,正好方便她做些小动作。
吃过了消炎药,又被要求噤声充分休息,第二天早晨起床,傅雪的咽喉就好了很多,而且又有一部分检查结果出来,确认她身体的确没有大碍,所以下午她就出了院。
沈琰一直和她在一起,被她借机赖着吃了不少豆腐。
回到了沈宅,她才终于敢问昨天的事:“琰哥哥,后来辛小姐怎么不见了,自行回家了吗?”
她这么问不过是因为昨天她被沈琰抱住后就再也没有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出于礼貌也显示自己大度。
沈琰却看了她一眼,就开口问:“她昨天对你说了什么?”想起辛晓媛昨天对她说的那番话,傅雪还是一阵血气上涌,那些诛心的话她怎么肯再说给沈琰听,只是摇了摇头:“辛小姐说她正在和你交往,她不介意你身边还有个我。”
这样的话还真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最大的蔑视和轻辱,沈琰听到后又笑了下:“她说什么你还真就信了。”
这句话的语气还是淡漠的,傅雪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后,她惊喜多过其他:“琰哥哥,你没有和她在一起?”
“我有说过她是我的交往对象?”沈琰此时才知道无可奈何的感觉,傅雪一直聪慧敏锐,偏偏总在这种事情上大闹乌龙。
然而他想起来她昨天被自己骂了后的神态,还有她身体一直不错,却被那短短几句话堵得咽喉出血,仍然止不住心疼。
对她招了招手,让她靠过来躺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才又轻叹了声:“我连你都准备放手,又怎么会再去招惹其他人?”
这句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口,她仍旧能听出其中的黯然,忙又向他怀里靠了靠。
他们决裂后已经很少有这种亲昵又安逸的时刻,沈琰抬起手将她脸颊散落的长发梳理到耳后,接着轻声解释:“这几个月来她的确时有造访,我也只将她当作普通朋友对待……在球道上时,我是以为你们斗嘴,怕你一时意气得罪了她和她背后的辛家。能不树敌,当然还是不要去树好一些。”
他那时的态度其实已经足够明白,只不过傅雪心里早就乱了,不然也不会被气成那样。
她侧头想了下,就说:“那我改天再去找她道歉?”
沈琰用手指轻点过她的鼻尖,笑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