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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店,我在街心游荡,赤着脚,狼狈不堪。
林为零,今天算是真正泼了一回。
终于,我再也走不动,跌坐在路旁。车水马龙,路灯光线绰约,无数车灯从我眼前闪过。渐渐地,我冷静下来。
重新站起来,重新前行。
回到家,打电话给露西。
我心中存有疑问。
为什么她的丈夫,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开房,她不亲自去阻止,而要把消息告诉我?
而她,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有这种不为人知的隐疾?
电话不通。露西始终不肯接听。刚开始打,语音提示机主正忙,再重复拨打,到最后,露西索性关了机。
很显然,露西在躲我。
我挂机,重新拨号,目前想要联络上露西,大概是不可能了。
打给托尼。
号码拨了一半,我停下,想了想,不打算用自己的号。小刘的手机被我缴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很快接通。
我没有先开口,等了等,托尼的声音便传来:“出什么事了?”
他的语气,似乎透露出关心。
我调整好情绪才开口:“是我,林为零。”
那头立即陷入静默,许久,等不到托尼的回话。我思忖片刻,问:“为什么这么做?”
“林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就明说了:你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
“林小姐,请注意一下你的用词。我这么做并非‘监视’,而是,关心一下我的得力属下。”
我谄笑,反问:“哦?是吗?”
“当然。”他答的理所当然。
对话至此,陷入死局。
他跟我绕圈子,我束手无策。他能派小刘监视我,之前也可能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我的助理?托尼也买通了她?我之前怀孕的那段时间,一直是这个助理跟着我跑产检。果真如此的话,送到胡骞予那里的那份产检报告,很可能就是托尼的“杰作”。
托尼要我跟胡家彻底闹翻?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今天这件事,是不是托尼要露西告诉我的?或者,这是托尼的又一个陷阱?
想到这里,我兀自摇摇头:不对。这个假设并不成立。第一,露西的话,并不能全信,我也不能肯定,那个女人真的是HIV病毒携带者。露西如果爱胡骞予,她是不会要他的命的。如果,她不爱,她就绝对不会打电话给我,要我去阻止。
况且,托尼和露西,又怎么会还有联系?
第二,托尼如果真想置胡骞予至死地,是绝不会把这个消息外泄的。
再想到李牧晨:这个人,看来并不是全心全意对我。他被托尼收买了?所以,才假装替我请佣人,让我住在他的公寓养病?
*****
想了又想,头开始疼。
有时候,我真的想冲动的把所有困扰我的问题丢还给那些人,明明白白站在他们面前,质问。
好过我一人,在这里苦苦冥想,无端揣测。
但目前,我依旧苦于:自己暂时还不能和托尼撕破脸。
我揉一揉吃痛的太阳穴:“那好,老板,我现在病已痊愈,我要回香港,重新开始工作。”
我提出要求。
托尼这次落了个把柄在我手上,即使他并不承认,但我跟他换这一个小小的条件,我想,他没理由会拒绝。
果然,电话那头,缄默,俄而,托尼答应:“好。一周以后,我会满足你这个人事调动的要求。”
“为什么要我等一周?”我不禁疑惑。
托尼的每一句话,我都必须细细揣测,深怕又落入陷阱。
可惜,托尼并没有告诉我原因。只说:“一周而已,你不必这么着急。”
闻言,我再无话可说。
这天晚上,一夜无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没有睡意。
迷迷糊糊地想到胡骞予,我提醒自己:他如果染病,绝对是自作自受。我只是良心有些不安,可怜一条人命而已。
可是这么安慰自己,依旧心绪烦躁。我把失眠原因归结于自己的脚疼。
我的脚踝肿的很高,真的疼。我爬起来,去找那瓶止痛喷雾。
喷雾效果很好,很快消肿,疼痛也有所减缓。可是回到卧室,依旧睡不着。
睁着眼看天花板。
再度爬起来——我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我翻电话簿,找到曾经合作过的那家侦讯社,打过去。
此时是凌晨,但依旧,很快有人接听电话。
我之前脑子一片混乱,又被胡骞予的这件事搅得心烦意乱,竟然忘了最快捷的那一招:找侦讯社调查胡骞予、露西、托尼,自然还有那个二线女星。
调查张怀年的行踪,和更早之前调查黄浩然婚外情,我都是找的这一家侦讯社。有过这两次合作,他们的办事效率,我很放心。
打完这一通电话之后,我心里放宽了些,心里总算有了底。
可为什么,即使这样,我还是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回想起那时候,胡骞予的脸,面无表情,眉宇却是忧郁的弧度,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总是这么无缘无故跑来,扰乱我的视线。林为零,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深人静的此时此刻,我问自己:林为零,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再忆起看到那个女人赤身裸体躺在那里的样子时,心脏纠结的痛。
我想,我爱上这个男人了。也许。
可是,爱,又如何?爱情,在一些人面前,太廉价。
对王书维,我也曾有过类似这种混乱的感觉。也许,那是爱,我不确定,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时过境迁,我照样可以和王书维形同陌路。
不值得爱的男人,我做得到放手。时间问题而已。
我冲着虚空笑一笑,安慰自己:你一定做得到的。
****
姚谦墨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正是早餐时间。
我在看报纸。
第六版,娱乐头条位置,正是胡骞予和那位小明星轰轰烈烈的绯闻。狗仔队费了一番功夫,那小明星购物刷卡,签胡骞予的名,这种事,都被挖了出来。
当然,露西也上了狗仔队的黑镜。胶片虽模糊,但足够让人看清,她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关于露西,多少人,就有多少唏嘘:嫁了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注定不幸。
只是不知,对此,姚家会是什么反应?
令人疑惑的是:婚外情,这么不光彩的事,按照惯例,恒盛会出面阻止类似新闻的流出。但这一次,消息这么快就公之于众了。
看来,恒盛对这些八卦周刊,似乎也无能为力。
不禁让人感叹:有时候,媒体比这些平日呼风唤雨、奸诈无比的商人,还要厉害十足。
我心口闷的难受。喝牛奶,吃土司,将报纸翻一面,继续看。
小刘站在一旁,隔着远远距离。
我牛奶喝完了,她才上前,再为我倒一杯。
我没有解雇她,没这必要。她实际上只是监视我的生活起居,我不必担心她知道什么秘密。
把她留在身边,我反而更安心一些。
或许,这和当初胡骞予将姚谦墨留在身边一样。
此时此刻,我又想到胡骞予。
难免,心中一阵惊悚。
我摇头,试图从脑海里挥去这个名字。
换回我的注意力的,是我的手机铃声。
来电,姚谦墨。
姚谦墨联系过我很多次。私人手机,公司电话,都有。我统统拒接。
之前,胡骞予告诉我,他已经架空了姚谦墨的权利。我对此,半信半疑。
所以,这一段时间,我一直晾着姚谦墨,不再和他做任何接触。
决定看看之后事情的走向,再选择,是不是要信任姚谦墨。
姚谦墨当初给我的合同,其中一部分,已经到了合同上所述的期限,但是,合同所签的公司,却没有如约、有所动静。
证明,姚谦墨给我的,确实是虚假合同。
姚谦墨的行为,我始终不明白。
他到底在帮谁?不是我,也不是胡骞予。难道是姚家?可是,搞垮了我,弄得胡骞予这个实权在握的妹夫对自己再不信任,姚谦墨做这些小动作,根本不是在帮姚家。
这一次,他来电,我考虑了一下。
接听。
姚谦墨在新加坡的这些事,我不会再管。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是不是该感谢上帝?”他还有工夫开玩笑。
“听你声音,你倒是挺开心。”我讥讽。
“的确开心,”他突然一本正经,“话说,很久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了。挺想念。”
我绕弯子调戏别人的本事,始终没有这位姚少爷厉害,“说吧,什么事?”
“看来你记性不太好。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我音色又降低:“抱歉,我们的合作关系,解除了。”
他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你单方面就可以决定?”
“你这么认为也可以。”我无意再和他较劲。
“违约的代价,你可知道?”姚谦墨声音低迷,意识不良。
恐吓我?
我笑笑:“我们签了合同?没有吧?”
姚谦墨终于不再装腔作势,简短问:“给我个原因。”
“没有原因。我不信任你。”
“也许我们应该见个面。当面谈。”
“没必要。”
说完,挂断。
******
我每天都会收到侦讯社的报告。
可惜,侦讯社的人无奈的告诉我,托尼一直深居简出,查不到他的一点行踪。
负责人还问我:需不需要安装监听器?
我拒绝了监听的提议。还不到这么严重的时候。等我回到香港,如果托尼还没有动静,再装监听器,不迟。
而露西,我并不用特意找人跟踪她。全城的狗仔队,都紧盯着这位“闺怨深深”的少奶奶,不放过丝毫可以作为头条的爆炸新闻。
胡骞予呢,则忙着恒盛的工作,还有精力继续他的风流,夜夜欢歌,跟那小明星牵手拍拖。
几天的追踪报告,一点进展没有。
而我和托尼的一周之约即将到期,我后天就可以回香港。
这一天,晚间,老时间,侦讯社打来电话,报告着我早晨才从八卦杂志上看到的、露西的新闻。
我一晚上都在高岛屋一带购物。此时,正在试衣间里试衣服。
最近,我东西买了很多,逛街频率也高。
实在是因为我不能待在家里。
我也怕,有人在那间房子里装了监听器。
我将挑好的衣服挂到一边,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打断侦讯社人的话头,抱怨道:“你们的进展,有点慢啊。”
“抱歉,”他中规中矩地道歉,顿了顿,继续,“我今天,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哦?”我兴致满满。终于有一点进展了吗?
“除了我们,还有人在跟踪胡骞予。”
“狗仔队?”“不,是私人。而且……”
“而且什么?”“而且,胡骞予的表现也很怪,就像……”
我受不了他喜欢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坏习惯,沉沉呼吸着,等待他继续。
“胡骞予就像知道有人跟着他似的。一副在做戏的样子。”
“……”
“比如现在,他跟许曼妮,在车里,我们的车跟在后头。他呢,兴致不错,带着我们绕街心花园来着。”
……
我理不出头绪,听着他的报告,到最后,只能说:“继续跟着,再看看能不能查出还有谁在跟踪胡骞予。有消息,告诉我。”
挂断电话,我还有事情忙。手机上网,查看欧洲方面的消息。
张怀年案子缠身,焦头烂额。胡欣大概也要急坏了吧!
想象一下胡欣焦虑的模样,倒还挺有趣。
当然,我也依旧要关注恒盛在海外的那件劳资合同的案子。
和工会的谈判,阻挠重重,看来,恒盛即将要为了这场劳资分歧,支付巨额的资金。
回到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