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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眯眼,全身扫一遍,皱眉,脸那么红,打胭脂都没那么厉害,不会得了风寒吧,会传染的,得先问问:“你现在,没得风寒什么吧?”
哟,心跳声好大,一上来就听到了,这丫鬟要是……咳!不就是盖个毯子吗,他挑这么仔细做什么?好心而已,还管人生不生病……可是这丫鬟要是本来生病了,毯子盖不盖……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徐怀安有些浮躁,头次没礼貌地摆手打断那丫鬟滔滔不绝的“身体健康保证好生养”,不耐地蹙眉,道:“随便找条毯子,给她盖上,然后出去吧。”
“据我……呃?大人,您……”
斜眼,瞪,“还有什么问题吗?”,哪有那么多话说,聒噪的要命,真麻烦。
“……没,没事……奴婢马上做……只是盖条毯子而已……”
那丫鬟说着,嘟着嘴状似有些不满,从包袱里翻了条毯子闷头闷脑就往方茗身上盖,徐怀安刚想说那么会把她弄醒,就看那本来侧着身睡得好好的人,皱眉毛,睁眼,眼珠子四下转了几圈,抓住他的目光,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再不肯放开。
从马车帘子缝隙漏进来的光撒在她的眼睛里,看着很显眼,很亮。
徐怀安忍不住屏住呼吸,直直地与她对视,一时半会竟不敢移开眼,好似一移开就会惊醒她,心口像揣着一只兔子样一跳得飞快,然后——
没有然后了。
那丫鬟动了一下,截断那目光,转身禀道:“大人,方姑娘醒了。”
徐怀安低头,敛去多余的神色,淡然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让车夫继续上路。”
“是,大人。”
丫鬟退出去了,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咕噜咕噜一颠一颠继续前进,徐怀安听见她起身时衣裙钗环的窸窣声,过了一会,再无声响。
他没有再抬头,不看,也不想,只觉得今天天气有点闷,怕是要下雨了。弯了嘴角,心里却是滋味难辩。
自寻烦恼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视甚高。
*
“大人,到了。”
车外小厮轻轻一句,方茗立马就清醒了。马车走了这么久,一路上她听着最顺耳的话就是这句。
徐怀安面无表情一眼扫来,方茗就默默地蹲下了。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小厮一叫,她欢欢喜喜一站起来,那人就黑脸一瞪,下车动作慢慢吞吞,像没吃饱或者被马车颠得脚软了一样。
噗,不知道为毛,方茗忽然想起小时候她为了研究男娃娃女娃娃的差别于是扯他裤子的事……当然,未遂。= =
咳咳,莫丢眼刀,不和谐,她不乱想了,她知错了。
徐怀安下车之后,方茗理好衣裳,往脸上掐几把弄出点红晕,才爬出去。
太阳很红,云很白,天很蓝,风很大,徐怀安脸很黑。
嗯嗯,他的脸这几天一直都严肃地黑着;像烧焦了一样的黑。
好像他的心情比她这个身世悲催一朝沦为孤女的人还要差——嗯,他不会是想起那天她失手害他走光了吧……?
方茗摸了摸胸前有些后怕,还好这娃娃没想起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好这娃娃自六岁之后就爱念叨“男女授受不亲男女大防于礼不合”什么的,还好,还好……
“方姑娘,”不走神,不走神了,“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暂且在徐府歇息一晚,明日我再遣管家送姑娘去张府,如何?”
管她叫“方姑娘”?那……他对着二哥怎么就叫那么亲近,她跟他才是小时候光屁股一起玩的好朋友咧,居然差别对待……噗,该不会,状元爷的袖子,也断了吧?!=口=
方茗被自己的猜想惊悚到了,如果状元爷的袖子,真断到她二哥头上去了……嗷嗷!之前爹娘提过的她跟徐怀安的口头娃娃亲,要她真嫁过去了,二哥跟徐怀安……!!!
……方茗默默地掩面了。
“一切听凭徐大人安排。”
没想到二哥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招男女通吃的美人计啊,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二哥真是太牺牲自己了!
她以后还是离状元爷远点吧……这是方茗头一回遇上自己身边的人这样活生生地栩栩如生地断了袖,她真有些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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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的时候方茗特意把厅内众人偷瞄了个遍,小厮女婢的人数一样多,就是站徐怀安旁边的基本都是小厮不是丫鬟,再加上府中除了徐老夫人就再无女眷,她愈发确定曾经的黑脸娃娃如今可能真的被右相带坏了,走上断袖的不归路。
徐老夫人真可怜,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这事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方姑娘,这个味道不错,多吃点,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是胖嘟嘟的很可爱,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唉,你放宽心,保重身体,方老爷方夫人也会希望你过得好的。”
“嗯,多谢夫人开导,阿茗知道,为了爹娘他们,阿茗跟哥哥,都会过得好好的,不会就这么轻生的。”
徐老夫人看起来还很年轻,笑容温柔祥和,对人也很好,丈夫去世十余年,她一个人把徐怀安带大,方茗很佩服她。
“那就好,我看见你就想起你跟怀安小时候的样子,怀安这孩子懂事懂得早,我原本觉着高兴,现在想想,倒宁愿他懂事晚些,多玩玩,也不至于……”
“娘,你又说这些了,我觉得这样很好,没什么要遗憾的,真的。娘,您别自责了……”
徐怀安表情没有变,语气却明显地流露出一点点孩子气的撒娇。方茗看着他们笑,笑啊笑啊,觉得心里有点堵,有点酸,有点难受,却把嘴唇,越扬越高。
爹,娘,大哥,大嫂,小宝,你们看,阿茗很好,她一点事都没有,她能吃能睡,连玩笑都能开,不要担心她,她跟二哥都不会那么轻易就倒下了,他们是方家的儿女,是爹娘的儿女,不论是为了谁,他们都要、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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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考上状元当了官的就是不一样啊,这花园比一般人家的大,当然花园里的蚊虫也比一般人家里凶猛。
方茗在花园凉亭荷花池边蹲点守候半个时辰,开始对月惆怅今日失血过多要喝红糖水的时候,她等的人才出场。
“徐大人。”
“方姑娘好兴致,既然方姑娘在此,怀安便不打扰了。怀安先告辞了。”
……他是看出来了吧?看出来了就该留下而不是躲啊,这时候她还管什么避嫌不避嫌的,正事要紧。
“徐大人请留步,相比徐大人也猜到我此行的目的了,方茗的确有一事相求。”
多少年前跟着娘亲学的礼仪,现在拿出来用倒不算生疏,腰肢一摆膝盖一弯,方茗觉得自己的记性还不错。
“哎!不必多礼……方姑娘有话请说,我与方二哥有约在先,能帮的怀安一定尽力帮,方姑娘快快起来!”
徐怀安的手也只是虚扶了一下,一近身就放开了——像被烫到了一样,像那天方茗劈了他衣裳然后扔刀时的样子,方茗怀疑他是故意的。= =
“那方茗也就不客气了,方茗希望徐大人能够再查探一下方家起火之事,方茗觉得此事尚有蹊跷。”
徐怀安看来颇为惊讶,雾蒙蒙的月光雾蒙蒙的烛光,方茗能清楚地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原以为他接下来会问她为何会觉得别有蹊跷,没想到徐怀安顿了一下,道:“方茗,你在一夜之间没了家人和家庭,你心里,不觉得难过吗?为何看来……”
为何看来不伤不痛,是吧?
方茗眨了眨眼,笑,半响,才平静地说:“伤痛又不是拿来摆给人看的,我要伤要痛,与他人何干?为何一定要让人看到知道我难受,如果我爹娘他们真的是象我所猜测的那样死于非命,如果我难受,反称了那些人心意,何必呢?”
徐怀安默然,见他不出声,方茗皱了下眉,接着之前的话头,继续说:“徐大人,我并非是在胡乱猜测,那日我跟二哥出门游玩,走前一刻钟,娘跟我提起……我的亲事,说她珍藏了一件很珍贵的首饰,等到我出嫁的时候给我做嫁妆——好吧,我也知道只凭这一点就说事有蹊跷的确有点扯,可是我实在无能相信,我爹娘他们真的只是因为一次失误,就……”
“……你现在知道那首饰在哪里吗?”
“大致知道。”
“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有疑团吗?”
“没错。”
“好,我帮你查。”他的眼神坦然坚定,清澈见底,无畏地地迎上她的目光,像以前一样,方茗扯了嘴角,刚觉得欢喜,就看到他默默扭过头去,说着“男女授受不亲,私下相见恐于礼不合”,跑掉了。= =
好吧,换汤不换药,她没辙。
作者有话要说:有虫吗?有虫吗?……没有= =
下一章男二号男二号出场了嗷嗷嗷嗷注意……唔唔,爬下去继续中药进行时,双坑同载神马的最讨厌了= =
5
5、没皮没脸 。。。
“哐哐。”
方茗睁着眼睛迷迷蒙蒙趴在书案上要睡不睡的,被窗棂处突然的敲击声闹醒了。睁了眼刚打算去开窗,哪知一起身,就看见垫自己下巴底下那本书——
噗噗!作孽嗷!
方茗赶忙心虚地胡乱抓过什么擦去纸页上的湿润,飞快地翻过那一部分,才哒哒哒跑去开窗,末了还后怕地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无聊偷窥发现她的失态。
形象什么的,好歹她现在还是个大家闺秀啊挠墙。 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她呆了一下,窗外人便伸手在她眼前晃,笑道:“怎么?你刚刚做什么亏心事了?那表情真……”
“真什么真啊!”方茗一眼瞪去,撇了嘴呛回去,才让到一边,没好气地说:“进来吧!大大咧咧的,你还真不怕被人看见!”
那人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翻了进来,看她关了窗才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了,就让人家知道我三更半夜的往你房里翻又怎样?了不起,咱师徒俩凑合凑合,巴拉一堆,就这么过吧!”
他说这话时,带着纨绔子弟无法无天的架势,方茗只是抬脸譬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着之前翻到的那页,坐在案前安安心心地看起书来。
她不理他,他却好似有点急了,拖了个凳子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支头侧了脸扬了眉歪了嘴,一双凤眼明媚动人,说话的口气三分认真七分带着玩笑,“你不信我?”
她什么时候信过?
方茗连余光都收回去了,眼睛凝在书上,再不往边上瞄。
“师父,别胡闹了。”
“……嘁,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我看啊,你对你那个师兄,可比我上心多了!”
“……”
他笑得越发肆意,口无遮拦没头没尾的,方茗真想掀了砚台拍他脸上把那笑容给弄糊了。
“乖徒,来给师父笑一个,师父赏个你师兄要我带的消息!”
那模样轻佻恶劣,越发没了师父的正经样儿,她当初怎会觉得能教师兄那样的人的,就一定不会不会不靠谱呢。
“师父,云展师父,别闹了,你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师兄那里是不是有信了?”
方茗一下把他真伸过来调戏的指头挥开,那一下手劲有点大,也很响,灯下看不分明,方茗却能猜到那里一定红了。她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云展却好像并不恼,笑笑地收回手,像模像样地控诉道:“小女孩子的力气那么大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徒儿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啊!你对师父,一点都不热情!”
咳咳……真想掀桌啊。
她如此暴躁,如此暴躁。
“无事不登三宝殿,师父,您有事说吧,说完早点回去,这里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