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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礼不合-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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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怎么了?”

顿了一下竟不知自己该如何称呼她,娘子夫人他皆不愿,若呼“江小姐”“江姑娘”听来实在厚颜。徐怀安无法,只好直称“你”。

江楚蓉一脸神思不属,被他一声询问惊醒,抚着胸口堪堪向前一步,险些踏上毛毯上先前盛汤的破碗。

徐怀安心中不解,房门洞开,从外头刮进来的风吹得他身上冰凉,头也开始慢慢昏涨刺痛,再兼喉间干渴,胸口窒闷发痛,徐怀安很是难受。可江楚蓉人正好站在门槛间,他又不好躺回床上,正想该怎么说才好,江楚蓉却忽然发怒,不管不顾踏过一地碎瓷片,冲到他面前夺手就将他怀中书盒一把夺去狠狠砸向门外。

徐怀安一时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冷了脸不管脚下径直跑向门外。书盒在那样用力的一砸之后早已四分五裂,盒内画纸信笺四下飘飞乱舞,甚至有些已经跟着风扬了老远。

他心内火急火燎,只顾抢救画纸信笺,竟也不想自己身上不过一件单衣再加外衣,脚下根本连鞋袜也无,一心牵挂散落一地的宝贝,对此浑然无觉。

江楚蓉见他此番作态,在房内哭嚎一声,全然不想自己此时模样状似疯癫,冲过来就拿脚往那纸上用力踩踏搓揉。徐怀安心急,头也不抬便推她几把,她几个趔趄堪堪坐到地上,竟发了狂一般就往徐怀安身上捶打起来,表情扭曲,口中哭号乱喊,满面泪痕,披头散发,模样难看至极。

府内众人闻声而来,见两人入魔似的形态,竟都不敢上前去劝。好容易等到徐老夫人赶到时,江楚蓉已然没了力气跌坐在一旁掩面嘤嘤哭泣,徐怀安将书盒内各物收捡整齐,脸色青白嘴唇发抖,表情却安定宽慰,他谁也不看,只顾抱紧怀内宝贝,正要往房内走去。

徐老夫人一见之下惊怒非常,那边江楚蓉早有贴身丫头扶起一旁安慰,她蹭蹭蹭几步就站到徐怀安面前,口中骂道:“你……你……好啊!”激动半响,指着他手指抖了半天却都骂不出什么,只拿着近来新做的龙头拐杖大力地一下下撞着地上发泄怒气,鬓间白发更显。

徐怀安好似无知无觉,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只漠然望了徐老夫人几眼,绕过她便往房内去。

徐老夫人更是生气,拐着拐杖旋身一下拉住了他,抖都不抖反手便掴了徐怀安他一耳光,掴完之后没待人反应,自己抚着胸口一下一下顺着气,反而簌簌地落下泪来,颤颤道:“你……你这个……不肖!你……好生不肖啊……儿啊……”

徐怀安原是眼神漠然面无表情,被她掴了一巴掌之后怔了半响,眼睛动也不会动,抱着书盒就慢慢跪倒在地,良久之后竟青白着脸色,苍白的嘴唇边上沤出一道暗黑色的血痕,连哼都没有哼一声,闭着眼向后缓缓栽倒下去,再没有起来。

*

你放下我,离开我,再也不会回来找我。

我曾经以为一切没有关系,也觉得时间可以洗去一切,于是我努力做事,努力完成爹当年临终时托付我的愿望,努力做好官做大官,努力让自己顶天立地,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君民,对得起娘亲朋友跟兄弟,可是——

在我看到江楚蓉那样想要亲近我,那样努力地想表现自己,想讨我喜欢的时候,我总想摸摸自己的心口,认为那里一定缺了一块,才这样地冷静镇定,无动于衷。

原来你不在的时候,我永远只敢让自己顶天立地,英勇无比,谁都打不倒我,谁都无法让我低头。

原来你不在的时候,我永远都不会对别人表现出软化,我从来都不敢一样笑眯眯地逗别人,跟她开玩笑,跟她害羞忐忑心思十八绕。

你真的很特别。

原来这是喜欢。我喜欢你。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也没有机会说,也不敢说。我总想如果娘亲真的这样一直催一直催,我随便娶一个顺眼的女子就好,于是我觉得我只是把你看做了适合的对象,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在一起,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平平安安过一辈子,那样很好很不错——

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只要不是你,即使是江楚蓉,即使是曾经被我放在第一位的爹爹希望我做的为国为民,原来都不可以。

你走了,我胸口就老是少了一块,就像常年佩戴的护心镜忽然被人拿走了,我很难受,很不舒服,很想任性地要回来,可是又骗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习惯就好,这样一直自欺欺人,直到被人拿刀向着胸口一刀刺下的时候我还要以为自己有护心镜,这个时候才发现,有些习惯从心口出发蔓延至四肢百骸,早已经根深蒂固铭刻于心,再也不能够轻易剔除。

可你已经走了,走得很远。

如果……

我想我就要死了。

从一年前开始就模糊有这样的预感。

我居然一点都不怕。

只是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不会为我,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难过?

为别人活了这么多年,我实在是很累了。

我再也不想继续了。

其实那个时候,诗经里面,我最想教你的,只有那两句。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到此结束~~剩下不到两三章的正文内容,明天到除夕之间还会有一章,其余的包括番外大概要到我探完亲回来才会发,具体时间我会在下一章更新的时候说……

不要被本章误导,话说本文真的还是HE= =请看俺真诚的眼神……

越写越觉得乱了,全文完结之后一个月可能会锁文,会修不修目前还不清楚,只是自己对这篇不是很满意,总觉得还是有些驾驭不住,人物也很模糊,大概还是文笔问题吧,掩面……就这样了,下章见,挥~~

38

38、长醉不愿醒 。。。

恍如梦中。

宴上酒菜丰盛,丝竹悦耳。佳人颦笑动人,红酥手拆了黄藤酒,灯影昏黄里,她杯中缥酒莹亮醇香。旋身立起,向他躬身一笑,又举杯对饮,柔了眉眼许愿发誓,明明颊上红晕未褪,不胜酒力,口中话语却清晰有力,吐字分明错落有致。

——“春日愿,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他胸中欢喜好似整颗心都在颤抖,脚下虚浮已然没了着落。眼前人笑靥如花,眸间深情如许,更兼面若桃花,唇色朱砂一点无限风情,再听她口中言语,分明是他久求不得的愿望。

徐怀安几乎不能自禁,前年寒窗苦读高中状元似乎都没有此时这般的狂喜。他只觉先前种种都好似浮生一梦,现今此番情景才是真实。眼前那人分明发髻都已盘起,又对他说了那样的话许了这般的誓言,如何不是……

平生万般所愿在此,一朝得许,美梦成真,心中狂喜非言语所能述。徐怀安难以控制自己情绪,颤抖着将眼前之人一把拥入怀中,上下察看确定实在不是梦不是幻觉不是错认,心中有如大石轻放,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喃喃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心潮起伏良久难平。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生平最怕罗裳轻解,嫣红未散,种种缱绻风,流过后,才乍然惊醒,发觉原来前尘种种不过春,梦一场,来去了无痕,反倒惹人心恨,无辜残春泪几行。

他拥着怀中爱人,见她待他嗔笑一如往昔,心中满足欢喜,不觉口拙,只知傻傻告出自己心中怀餐已久的心意,直白简洁,被她笑言憨傻之后更是受了鼓励,只管拿自己的额头同样抵住那人前额,鼻尖相触,笑眯眯,乐陶陶,甜蜜蜜,却还是禁不住红了脸。想放手舍不得,不放手胸口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连那人都好像听见了一般,笑颜里有如蘸了蜜,笑得他手脚发软,胸口发烫,口干舌燥而不自知,只会一动不动傻盯着那人看。

但愿长醉,不愿醒。

上邪,前番各种都做尘烟消散,徐怀安此生唯余此愿,惟愿与此女相知,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绝,乃敢与君绝。

*

所有的瑕疵,坎坷,错认,误会,分别,到生死面前,才道原来那不过都是小巫见大巫,沧海一粟。

至今日,徐怀安已中毒昏迷,五日有余了。

方茗无法描述自己听见那个消息时的满怀震惊和无措。她清楚记得那时她离开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如果我过得不好那你也一定过不好,如果我过得好那你一定得过得不好”的心情,如今乍然一听这样的消息,明明愿望似乎成真了一般,却好像整颗心都被谁捏在手里,欲上不得欲下不能,忐忑担忧五味杂陈,此时才知“忘情”二字究竟哪般地难写。

或许,有的人,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如果纠缠上了,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想到这个词,方茗背脊骨上猛地就窜上一股冷意,手脚冰凉,就如同那时听到师兄驾崩的消息时一样。师父给她安排的是明天早上再去拜访徐府,可她现在就已经抱着心里那些不好的预感睡不着觉了,她很想快些去见他,去证实一切都是自己多想多虑了根本没有什么事,可是——

她记起那时自己跟师父坐在房里一起听见这个消息时,她一时怔愣,失手将师父刚送于她的玉簪掉到膝盖上。即使玉簪完好无损,可那一刻,师父那样低沉黯然的脸色和表情,看得她心口痛得发绞,方茗此生此世都不想见第二遭。

她不愿令师父伤心,也不希望于徐怀安遗憾终生。

两相比较之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到底还是进退两难,无计可施。

方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想自己那时头脑发热,一听人家中毒且昏迷不醒已有数日,就什么都不管死皮赖脸央着二哥上京看看,二哥不愿也不好抽。身去看,她甚至大言不惭要自己一个人亲自孤身前往。

无知者无畏。

方茗只是给自己戴了“此生不嫁”的帽子,就想装作对一切闲言闲语异样眼光宗教礼数都可以无动于衷。

她说完那种话之后,就看见二哥脸上显眼的震惊和师父不自觉垂下的脸与握紧的拳头,那一刻心底恨不得给刚刚蠢到那种地步的自己狠狠一个大耳刮子!

连方茗自己都没想到徐怀安命悬一线的消息对她的影响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到她敢于无视一切只管对着二哥和师父提出自己自私又可恶的要求。她自己当成不在意别人眼光,却丝毫不为二哥他们考虑,一点不在意他们听见她这样要求时的心情。这一刻面目丑恶令人憎恨到极点的方茗,叫她自己,都无能接受。

可是师父,居然会在她说出那种话之后,还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一脸若无其事地拍拍她的脑袋,墨样的眸子里汪了一潭春水,提了唇角柔和地笑:“唔,阿茗,那师父亲自带你去看他,你说好不好?”

师父的表情,让方茗被自己虐到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自她那一日险些摔了玉簪,最后又将那簪子还给师父之后,他就再没像以前那样说那些要娶她,后宫三千宠爱都给她一个人的话了。他退回到师父的位置,比很久很久以前,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时候更加守礼和含蓄,一切爱护和关心都只从“师父”的角度说话和动作,方茗却总看得见他偶尔蹙了眉,眼波流转间露出的不经意的黯然落寞和伤感。

那一瞬间方茗似乎觉得如果能让她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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