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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你冷静点”柳飘飘大声呼道。
亭子外的粉黛和别的宫女太监看到了,都相互对视一眼,想上前来拉住有点发疯迹象的赵清音,但是柳飘飘一个眼神过去,都把他们止住了。只得又低下头,装作没看到。只有粉黛,略有点担忧。
“你叫我如何冷静得下来?”赵清音双手又抱着头,然后烦躁的甩开,看着柳飘飘的双眼,声音有点哽咽,“为什么?你和他根本就无半点关系,他还是你的养父难道你就不懂得矜持?难道你就不懂得发乎情止乎礼?我不在乎你和他以往的关系,但是你为何要同他做这等苟且之事?”
“赵清音”
“别叫我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司寇寻来招惹你的你如何性子我知道的,飘飘我都知道的,你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的,一定是他一定是司寇寻强迫的,是不是?”最后三个字问得又轻又软,有点哀求的意味在其中,好像柳飘飘说句“是”他就会完全不介意似的。
柳飘飘低下头,避开赵清音祈求的目光,字字清晰:“我和他两情相悦,不存在强迫不强迫,就说强迫,也是我强迫他的,同他无关。”本来那日在浴池里,就是柳飘飘想把自己交给他,所以才会发生那等事。若不是柳飘飘有意勾|引,司寇寻还是能把持得住的。
“骗人”赵清音一点也不相信柳飘飘的话,断定是在骗他,脑子里胡乱起来,突然笑道:“飘飘莫是骗我罢?是否想知道若你非完璧之身我还会娶你?放心吧,飘飘若非完璧之身,我也会娶你的,就算飘飘你有了那人的骨肉我也愿意娶,我还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只要飘飘同那人断绝关系就可,我不会嫌弃你的,好么……蓉儿?”
这一番话,说实话,绕是柳飘飘再如何心硬,也有点感动了,她没有跟他说自己还真有了孩子,而且还会更加刺激他。
况且他话都放出来了,只要嫁给他,他就什么都不计较了,连有了孩子都能帮着她养……
可是,柳飘飘不愿意啊说这话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能让赵清音不嫌弃她啊那是为了让赵清音认真看看,她喜欢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司寇寻,所以别想了,别强求了,得不到的总归得不到,想也想不来。
可是,怎么就理解错了呢?
柳飘飘正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眼睛一瞥突然就看到一丝刺眼的红,再一看,原来刚才赵清音用力过猛,把手都打出血了,现在流出来了,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很可怖。
“清音,你的手……”柳飘飘还是有些担心。
赵清音轻声笑出声来:“呵呵……手上的痛哪里极得上心中的痛?”
这句话颇为伤感,让柳飘飘突然升起股罪恶感了,又想到赵清音自身的缘由,又把那股罪恶感生生压在心底下。
你说你没由得来招惹别人干嘛?现在受了伤还怪是别人不够爱你,这是什么心态?
好吧,柳飘飘承认自己是有点自我解脱了,这叫什么?自欺欺人?也许。
“还是先包扎一下吧,血流了那么多。”柳飘飘抽出常带的手绢递给赵清音。却不帮他包扎,她怕这种行为又会惹得他误会。
赵清音看到那块洁白的手绢,还有白皙的手,一时竟分不清是手绢白还是手白了。抬眼,又看到她鬓间的那朵芙蓉花,也不知道是心情使然还是时间过的真的久了,竟觉得有些凋零了,没有了方才摘下来的红艳了。
赵清音哼笑着,流血的手一把握住柳飘飘的手以及被她握在手中的手绢,然后一拉一抱,就把她抱在怀中。柳飘飘惊呼一声,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就这样让他抱着。
赵清音手上也没再流出血了,是不大重的小伤,但还是把那块洁白的手绢染红了一片,像是一片绯红的芙蓉花,好看时分。
柳飘飘的手上,也沾上了他的血,显得红润好看。
比柳飘飘高上半个头多的赵清音,抵在柳飘飘的耳边,声音哽咽:“我不会放弃。”
然后一把放开她,潇洒离去,留下的只有他那一片模糊的背影。
一三四 原物归还
134
柳飘飘有点怅然,呆呆的看着沾着一点血的手,手绢被他抽走了,她看得到,赵清音只是随意的把手绢缠绕在手上,算是包扎了。留下手绢边角的细小花纹。
柳飘飘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许是不想明白吧。
粉黛将将把亭子里的所有都看了遍,直到看到柳飘飘递给赵清音手绢,赵清音再抱住柳飘飘,本来应该是温暖的,感觉幸福的拥抱。在他们身上,却觉得悲伤无比。然后才发现,赵清音的手不知怎得受了伤,最后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去了,只剩下柳飘飘一个人站在亭子里,看着离去的赵清音,惆怅无比。
粉黛说不出什么感觉,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快步走到亭子里,问柳飘飘:“公主可累了?可回宫?”突然看到柳飘飘手上沾上的血迹,连忙慌了一下,“公主可受伤了?”
“无碍,不是我的。”柳飘飘摆摆手,有点累了。
粉黛才反应过来,这一定是赵清音刚才沾在她手上的,也不多想了,拿出手绢帮她擦干净了,又觉得此刻的柳飘飘甚是累得不行,忙准备着回宫了。
待一回到宫中,柳飘飘也没梳洗就躺在床上睡下了。晚间连晚饭也不吃了。粉黛来叫的时候,她正睡得香,哼哼了一声,粉黛不忍心打扰只好又下去了。
半夜柳飘飘被饿醒的,叫来粉黛端来些饱腹的食物,吃了又继续睡下。只是,这会儿就睡不着了,眼睛盯着帐顶,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柳飘飘觉得自己越来越优柔寡断了,好像自从变成了公主,自己的生活就越来越向林妹妹靠近了,虽然司寇寻不是宝哥哥。
她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身体也差多了,走一步喘三口气,还得有人扶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柔弱了?
是听到柳云方说她已经许配给了赵清音后?还是和司寇寻见了那一面后?
其实,内心里有种不好的想法,就是司寇寻会不会已经放弃她了?要不然过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来找她?就那次过后,司寇寻就再没来过了,难道是自己太过主动惹人厌了?果然是这样吗?女孩子家家的就是该矜持一点才好的吧?一定是这样的……
柳飘飘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司寇寻却忙得头大起来。那回把司寇凉打伤以后,司寇凉就还没醒来心里担心极了,又不敢贸然出去找大夫,这些大夫当然不如慕凌行那么厉害,说不定连司寇凉得了什么病都诊断不出来倒还落得一身闲话,要是传了出去,被柳云方听到点蛛丝马迹怎办?
但是又不能看着司寇凉就这样不醒来,想了想,大概是自己那一掌出得重,又正好打在他的胸口上了,引得老毛病发,所以才这么久不醒的吧?
司寇寻是学武的,自身总归也会带点医学知识,就替司寇凉把脉。这一把脉下司寇寻才吃惊起来,脉象混乱,气息好像到处乱串一样,没个稳定。司寇寻暗自一想,这可是走火入魔的状态呀再接着看被他打伤的胸口部分,把衣领掀开,已经青了一大块了,似乎有点内力受损。必须马上治疗,否则死了怎么办?
出门时换了个装扮,戴上平日里司寇凉戴的斗笠,然后出去买几味必须的药材。
买好回来,准备一个浴桶,下面能烧火的那种,把药材都放进浴桶里,开始煮了起来,等水温差不多时,把司寇凉衣服一脱放进浴桶里,开始蒸。水里的药都是活血化瘀的药,对司寇凉冰凉的身体有好处,最重要是药性是属火的,司寇凉虽然表面冰冷,但体内郁火重,必须以火克火,也就是常说的以毒克毒。
等司寇凉全身都被蒸得红红的后,司寇寻也进了浴桶,双手低在司寇凉背后画圈,似在替他调气。
过了许久,司寇寻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发丝也都湿了黏在脸上,衣服更是湿了个透。
这时司寇凉已经有点反应了,微微睁开双眼,感觉到后面为他调气的司寇寻,不由得轻声笑了一声,半嘲讽的说道:“你不是想至我于死地吗?为何还救我。”只是身子还很虚,说话有气无力的。
司寇寻皱了皱眉,听到司寇凉的话,但是他不能回答他,他得集中注意力,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司寇凉见司寇寻不理会他,也懒得说什么了,由得司寇寻帮他疗伤。
又过了一会儿,司寇寻收回双手,半空中画了一圈然后呼出口气,好多了。
他问:“你没事吧?”
司寇凉回答说:“死不了。”
司寇寻暂时也管不了司寇凉的语气好不好了,出了浴桶先去换了身干衣裳。回到这里来,看到司寇凉也准备出来,便止住他道:“别出来,你再泡一会儿。”
司寇凉懒洋洋的笑着,挥挥自己已经被蒸的通红的手道:“我看用不着了,你当是烤猪啊。”说完,也不论司寇寻同意不同意就出来,拿起边上干衣服就套在身上,一头湿掉的头发搭在背后,他一边系衣服带子一边想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司寇寻看着他的背影,发现司寇凉的发色似乎变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总觉得比前些日子浅多了,变得有点棕色的了。
就在司寇凉走出门口的时候,司寇寻叫住他:“凉。”司寇凉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司寇寻说,“昨日夜里,对不起,我不该出手那么重。”
司寇凉顿了顿,很轻蔑的笑了笑:“你就要说这个?”
司寇寻摇摇头,也知道司寇凉是看不到的,他说:“我知道你从小就恨我。”司寇凉身子一颤,听得他继续说,“其实,我又何尝没恨过你?我恨你有爹有娘,比我出生好,锦衣玉食,哪怕是生来就带着病,那何尝不是种福?至少父母亲人怜你护你,什么都答应你,就算只有短短几年可活,却比得上平常几十年好日子。我羡慕你,我甚至想,要是我是你那多好。至少义父他不会如此严厉的对待我,从来没对我摆过一张笑脸,从来都是黑着脸,我一做错事,他就会打我骂我,说我不长进。此时看到你可以窝在义父身边他疼你对你笑,我是多么的恨,你知道吗?若是义父能对我笑一下,我会有多开心你又知道吗?我并没有想继承司寇一族的家业,但是义父无儿无女,唯一一个儿子的你却又不在身边,他过世时嘴里还叨念着你,可是你呢?彼时的你在哪里?他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这样去了。可是最后他提到点我没?没有”
司寇寻说到后面,声音有点哽咽起来。
司寇凉愣住反应不过来,他没有想到司寇寻会对他说这些事,他的爹,他父亲。
“义父待我如何?我不得不说他待我真的很好是的,拿我当棋子一样对待,希望我成长以后对他能有所用,能对我不好吗?可是我不恨他,我甚至感激他,只因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一口饭吃,还让我做了司寇家的少爷,我的待遇,我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我真的感激他。他死前唯一的愿望就算能看看你这个亲生儿子,希望找到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希望我把家族打理的好好的,将来等你的病好了,我能交给你。为了义父的愿望,我从来没放弃过去找你,还给你找到了神医慕天楚的儿子慕凌行,我把家业壮大,就是为了慕凌行说的那些珍贵的药材需要更多的金钱你可知我的苦?”司寇寻深呼吸一口,说的极为淡定。
好像今日的司寇寻被打开了话匣子,肚子里的话一个劲的往外抛,说不尽,吐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