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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太医眼眸一闪,朱雀根本就没病,适才她话里有话,难道是……
“好。”赵太医点头,试探道:“微臣给您开几副药调理一下。”
朱雀摇头笑道:“一副即可。”
“怕是治标不治本。”赵太医心里一凛,难道是贵妃娘娘对朱雀下了杀机?
朱雀意味不明的说道:“我不喜吃药,太医开多了,怕也是浪费药材。”
“既然如此,微臣便开一副药即可。”看样子他猜测的没错,青黛果真想杀了朱雀,如此一来他只有尽快通知先皇前来营救了。
“如此有劳太医了。”朱雀知道赵太医已经深知她的意思,遂放下心来。
赵太医离去,李玄皱眉疑惑的问道:“娘娘,贵妃娘娘都给您说了什么?”
“小李子,我怕是命不久矣。”朱雀静静的看着李玄,她的眼睛冷漠而飘忽,仿佛刺穿了一切,却依稀带着一种悲悯的温暖。
李玄一惊:“娘娘这话从何说起?”
朱雀目光如刀,顿时化成了一把锋锐的利刃:“你们的贵妃娘娘想要杀我。”
“怎么可能?皇上……”李玄脸色大变,想到皇上此刻不在宫中,顿时脸色惨白。
他从未想过要让朱雀去死啊!
朱雀出人意表的失声娇笑道:“云玄洛此刻只怕快要抵达晋阳了,他或许还没想好要杀我,但是青黛呢?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其实很可怕,你在宫中那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吗?”
李玄神情冷凝道:“娘娘,这不是皇上的意思,贵妃娘娘此举若是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定然不会饶了她的。”
朱雀嘴角不禁扬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的冷笑,说道:“等云玄洛知道的时候,我已经被青黛给害死了,况且人死万事休,云玄洛是个聪明人,我和青黛对他而言孰轻孰重,他还是很清楚的,青黛手中握有青国骁勇战将,云玄洛纵使知道,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那该怎么办?奴才这就派人恭请皇上赶回来。”李玄有些惊慌失措了。
“小李子,你觉得他还能赶回来吗?”朱雀轻轻地笑,笑的无奈,笑的讽刺,笑的轻狂,摆手叹道:“罢了,罢了,这也许就是我的命,看来我朱雀注定要丧命于此了!青黛特许我今夜入宿瑜景宫陪云焕亡魂,你前方带路吧!”
“娘娘……”李玄咬着唇瓣,低头间眼里闪烁出一丝疼痛。
朱雀回头静静的看着他,眼神清幽,藏着看不到边际的锋芒,没有说话。
李玄蓦然跪在地上,悲痛的说道:“是奴才害了您,如果那日奴才没有将您带到云宫,这场祸事,也许您就能避免了。”
“你也是听人差遣,身不由己,我不怪你,但却无法亲近你。”朱雀看着他,含着一种浅淡的讽刺和讥诮:“我记忆中的小李子早就已经死去了。”
李玄跪在地上,身体一僵,他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湿润。
抬头见朱雀往门口走去,不由迟疑问道:“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朱雀淡淡的说道:“瑜景宫。”
“您的薄纱没有戴。”他提醒她忘了覆面。
“现如今身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怕的?”朱雀的语气,总是那么波澜不惊,然而在这种淡漠的语气中,却隐藏着她异常浓烈压抑的情绪。
李玄忍着泪,低头不说话了。
朱雀看着李玄,不过少年而已,可是却早已沾染了一身的沧桑和圆滑,尽管如此,却还是有真性情的。
她还记得他斟茶的手中有细碎的伤疤,那是年幼的时候做苦工留下的,一辈子都洗涮不掉。
朱雀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都是苦命人,谁又说谁呢?
豁然开门,冷风长驱而入,吹得壁上悬挂的名画东倒西歪,哗啦直响。
外面寒气逼人,却比屋内敞亮宽阔,一阵凌厉的冷风吹来,刮的衣袍猎猎作响。
朱雀回眸一看,李玄犹还跪在地上,素草身影,一隐便没入藤蔓之中。
调回视线,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际,早已入了冬,云宫不似以往的温暖,因为这里早已没有她所想要厮守熟悉的人和事,所以这里的冬天很冷,到了夜里,听到的只有满城金声。
瑜景宫的牌匾歪歪斜斜的悬挂在那里,上面挂着蛛丝,苍遒老硬的写着:“瑜景宫”三个字。
里面只有一个扫地的老嬷嬷,年岁苍老,脸上的皱纹好像是陈年的核桃,挤压在一起,手中拿着稀疏的扫帚,一下又一下的扫着地面,声息平稳,好像清澈的湖水一般,石子落入其中,却不会激起丝毫的涟漪。
她的耳朵不太好使,并没有察觉朱雀推门走了进来,绯红身影立在院里,静静的看着这名老妇。朱雀无声笑了笑,走到了瑜景宫正殿,眼睛缓缓的扫视幽暗的殿堂。屋顶宛如天际下压的乌云,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油腻灰暗的灯台,锈迹斑斑,已经被岁月蚀得没有了样子,上面还横插着几支宛若鲜血一般的红烛,烛身上下滑着烛泪。
朱雀从进了正殿,就在留心查探着什么,她的动作有些急切,每个地方都是摸一摸,细细查看一番,如此折腾了一番,竟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她不觉时间流逝,一直在想是否有哪里是自己一开始就遗漏疏忽了,难道还要重新再来过?
沉陷思绪之中,她并没有察觉那名老妇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待她有所察觉的时候,只觉得头部一痛,她的眼前顿时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知觉。
雾气渐渐聚拢化为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苍白,她彷徨无依的盲目而行,宛若盲人一般步伐踉跄,双手在眼前虚无的探索。
光线刺过浓雾,太阳的光晕含在凉风里一点点的吹散了雾气。
视线开阔,行人如织,声音开始回笼,一派喧闹之姿。
她睁开眼睛,觉得头昏沉沉的,继而则是一阵抽痛袭来,她吃痛的惊呼出声,连忙抡起右手摸向后脑勺,黏糊糊的,眉头微蹙,凑到眼前,只见手心里满是黏黏的鲜血。
她几乎是僵硬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的景物。这才惊觉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其实说是床实在是太对不起“床”这个字眼了,正确的说她是躺在一个木板上面,难怪醒来就觉得凉凉的,木板身处四面透风,类似暂时可供小憩的“帐篷里面”,杂乱的地面上放着一些陶罐,一位少年背对着她在火盆上架起陶罐煮水,同时利落的收拾陶壶陶杯。
她的嘴角微微下压,顺着异常清凉的“帐篷”,看向适才初醒第一眼看到的“行人如织”,只消一眼,她就沉痛的闭上眼睛,渐感挫败,复又蓦然睁开,几乎是从床板上跳了起来,床板立刻发出一声悲壮的呜咽声,一端轻轻地翘起,复又重重的落下,惊得煮水的少年立时仓惶的转身看向她。
赴徐州
“姑娘,您醒来可真是太好了!”少年在一旁激动不已,看到朱雀起身,想要搀扶,但又明显忌惮着什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爱唛鎷灞癹
少年见朱雀打量他,皱眉不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又见她右手一直摸着后脑勺,还以为是担心伤势,遂开口道:“姑娘,您先入内歇着,封先生马上就到!”
朱雀深吸一口气道:“这是哪里?”她记得她不是在瑜景宫吗?然后那名扫地的老妪忽然……
朱雀眼睛一亮,那名老妪人呢?她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年见朱雀脸色微寒,吓得脸色发白,仓惶的低下头,不敢看她悛。
朱雀还没有见过这么羞涩的少爷,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时,火盆陶罐中的茶水已经煮沸,冒着热气,少年似乎遇到救星一般,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到火盆边,轻柔快捷的将浓酽的茶水斟好在一只陶碗里,端到一旁的木桌上。
朱雀看着他娴熟的动作,眉头蹙的更紧,在他忙活的时候,她走到一旁,打量起外面。
看样子似是一个药铺,不过“稍显”潦倒了一些罢了敷。
朱雀甩了甩杂乱的思绪,回头看少年,少年正拿着一把做工粗糙的蒲扇轻轻地扇着茶水,还不时的偷瞧她的表情!
朱雀轻轻一笑,走过去看着少年,好奇的问道:“你适才说的封先生是谁?”
少年看着她,眉头都快挤压成一团了,唇瓣张了张,想来是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呐呐的收了回去,表情更是一脸的为难和疑惑。
“姑娘,封先生就是封先生啊!还能是谁?”
朱雀觉得这番谈话注定要无疾而终了。
她知道从少年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就没有说话。
封竹很快就来了,步履匆匆,看到朱雀,连忙就要下跪。
朱雀并没有见过封竹的模样,唤他起来,听他附耳说道:“娘娘,外面有贵人在等您。”
贵人?朱雀蓦然一顿,平复下思绪,紧紧地盯着封竹,心里忽然闪现一抹臆测,手握成拳,垂在身侧,问道:“是他?”
封竹点点头。
朱雀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继而睁眼,说道:“谁送我出来的?”
封竹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属下不方便说。”
朱雀便不再问了,跟着封竹一路去了庭院外,外面陈设着一辆马车。
她见有一只修长的手探了出来,仅仅是迟疑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将手放了上去。
她躺在马车里隐约听到外面车奴似是挥动了马鞭,马儿一声嘶鸣,接着就是马车伴随着“哒哒……”的声音开始在路道上行走起来!
朱雀闭目不语,初时还好,可是却越见闷热,睁开眼睛,马车里光线稍暗,但能清晰的看到一身绿色深衣的消瘦男子正靠在一旁假寐。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那里已经被封竹敷过药,也不知道洒了什么药粉,凉凉的,但却止住了鲜血。
挪到车窗旁,撩开车帘,顿时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她下意识的闭起眼睛,连忙将车帘放下,天气冰寒阴沉,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竹帘轻合的声音惊醒了假寐的云焕,他睁开双眸,眼睛直直的看向朱雀,朱雀一时不察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醒了?”云焕双眸惺忪的看着她问道。
“嗯。”
云焕一时没有说话,朱雀也识趣的没有开口,靠在车壁上,奈何不小心碰到了后脑勺,顿时疼得唏嘘不已。
云焕蹙起眉头,看着她,眼里有些急切,但却没有移动身体,只是问道:“头还疼吗?”
他虽然说得冰冷淡漠,但是却夹杂着温暖。
“不疼……疼!”朱雀面上无恙,心里却忍不住轻笑,云焕素来面冷心热,口是心非,以前就是这样,想不到性情始终都未曾变过。
云焕听了朱雀的话,不由叹声道:“难得你还知道疼,若不是我事先有所安排,你只怕现今凶多吉少了。”
“云焕。”听云焕的话语颇有感慨之意,朱雀心一动,不禁呐呐的轻声唤他。
“嗯?”云焕靠着车壁,漫不经心的应道。
朱雀犹豫了一下,终究是问道:“我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
云焕轻笑:“你拖延时间前往瑜景宫,不就是在找寻如何出宫的方法吗?”
“你竟都知道?”她前往瑜景宫的确是在找暗道。她只是在想,当年云玄洛逼宫,文太后和云焕能够逃脱出宫,一定是有密道可通宫外,所以才会对青黛有此请求。
只是没有想到还没有查到密道,就被那名老妪击昏了,想起那名老妪,朱雀觉得脑袋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下手可真是重。
“云宫有我的人。”云焕咳嗽道。
“是谁?”朱雀双眸紧蹙,一扫之前的散漫,蓦然坐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