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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卷五…109。边患（五）
不出茶儿所料，没过两天，茶儿是宋廷公主的事情传遍了后宫，一个人一个说法，说茶儿是宋廷的奸细，有人说茶儿是宋廷没人要的公主，才会流落到大理，是遇上了贵人才能在大理的皇宫一步登天——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本来就倍加引人注意的花语居更成了众人讨论的焦点——
皇帝忙完一天的事情回到花语居，正巧碰上海棠端着只吃了一点的晚膳出来——
“夫人还是吃的这么少啊——”皇帝蹙着眉，担心的说。
“回皇上，夫人没什么胃口，吃了就吐——”海棠回道。
“先别端走，朕去看看——”说着进门上楼，看到了在榻上半躺着看湖景的茶儿。几日来呱噪的耳膜已是受不了了，再加上怀有身孕，身子疲乏，只愿意躺在榻上或看风景或闭目养神。茶儿独爱在这个地方安歇，一边吹风一边赏月赏湖——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往门口望去，等待着人的出现——茶儿起身欲行礼——
皇帝紧走几步，微微斥责道：“不是说了，没人的时候这些礼数就免了嘛，该罚——”说着宠爱着刮着茶儿的鼻头。
“是——”茶儿微微笑道。
皇帝坐在榻上，茶儿半躺在皇帝怀里，满足的微闭着双眼：要是这一刻停住多好啊——
“现在有了孩儿，就该多吃一些——别像以前那么任性了——”皇帝打破沉默，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茶儿额头的疤痕，皇帝知道这些天茶儿被人嚼舌根，虽然自己有诸多疑问，但是对这些事情，他决定绝口不提。
“嗯——”皇帝不问这几日的传言，茶儿也不愿意多言。
“来，乖，朕喂你吃些东西——”说着将茶儿扶起，走到桌前，端来盘子过来，宠爱道“这些东西清淡些，吃了没有那么反胃，吃一些吧——”说着，用筷子夹起清淡的蔬菜送到茶儿嘴边。
茶儿看看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别人都对自己指手画脚的时候，仍然这样对待自己，怎么能不让她动容，垂下双眼，微张开嘴巴，一边嚼着东西，一边泪水涟涟——
“怎么了？”皇帝急忙放下碗筷，伸出双手，擦茶儿脸上的泪——
茶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拥到皇帝怀里，哭着问道：“皇上累吗？”白天茶儿就听齐果说了，满朝的大臣都对茶儿的身份很是怀疑，请皇帝彻查，若是情况属实，就要严惩。加之边疆来信道宋廷正在宋理边境上屯兵，这个时侯杀她祭旗必定会壮大军威——这些都被皇帝一一拦下，皇帝冒着失民心的危险保护自己——
皇帝不解，宽慰茶儿道：“朕不累，快些吃东西吧——”
“皇上没有话要问臣妾吗？”茶儿抬起眼睛，细细看着皇帝的横眉剑目。
皇帝垂下眼眸，很是疲惫，说道：“你不想说，朕也不会问——”
“皇上，臣妾求您一件事情——”茶儿郑重跪在地上——
皇帝一惊，慌忙扶起茶儿道：“有什么事要行这么大的礼啊，快起来——”说着扶茶儿起身。
“皇上若是不答应，臣妾绝不起身——”茶儿坚定道。
“你又威胁朕？又拿自己的身体威胁？”皇帝有些生气，似乎察觉到茶儿要求的事情也会让自己为难。
“请皇上恕罪——望皇上成全——”茶儿知道皇帝说的是以前曾经以绝食的方式求见天颜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必须求，说着恭敬磕了个头。
“好吧，你说——”皇帝很无奈，面对她的倔强，好像从来都是自己妥协。
“皇上，若是杀臣妾一人，可让大理少死几人，请皇上杀臣妾祭旗——”茶儿坚定，说的真诚，痛失亲人的感觉让茶儿痛不欲生，若是因为自己让皇帝痛失民心，让更多的人失去亲人，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她也坚信，若是善良的母亲碰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即便自己无力阻止这场杀戮，少死几人，帮皇帝赢得民心，也是很值得的——不想要杀身成仁的所谓“美名”，只求自己能够心安理得，活着可以无愧关心自己的皇帝，死了也不至于无颜面对母亲和爷爷——
“原来你都知道了——”皇帝明白她是怕自己为难，才会请这样的旨意。心下感动，深深将茶儿拥在怀里，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了，自己也就不用瞒得这样辛苦了：“朕好害怕——你知道吗？今天在朝堂之上，朕险些保不住你——？”
“皇上，保不住就不要保了——臣妾不想见您这么辛苦——”茶儿紧紧抱住皇帝，流泪道。
“不——说什么，朕都要保你——你知道吗？其实你一进宫朕就已经看到你了——朕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有时候软弱的为一朵花的凋谢流泪，有时候又坚强的跟朕争吵跟朕对抗，不惜以性命相搏，看到你为了跳好轻舞飞花一次又一次的从高空摔下，朕好震撼，好心疼——这样的你让朕无地自容——”皇帝喃喃说着自从认识茶儿的点点滴滴，让茶儿惊讶不已——
迎着茶儿诧异的目光，皇帝继续说道：“轻舞飞花之后，朕想要你，可是母后先开了口，朕不好拂他老人家的意，母后那么喜欢你，朕不知道怎么向母后开口——幸好母后垂怜你才来到我身边——可是，朕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朕不想以对其他妃嫔那样对你，朕想等你愿意跟着朕的时候，可是——”
可是，他还是以妃嫔的方式对待了自己，先有了住所，又有了名分，但是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唯一荣耀的是这是个世外桃源的住处，她也一度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是帝王，这也是恩宠至极了，还要说什么？虽然自己想要一份只属于自己的感情，但终究是幻想——既已进宫伴驾，又有什么办法？茶儿迎上皇帝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久久不愿意松开——这让皇帝惊奇不已，一年多的时间，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主动过——
“皇上，如果真的要开战，臣妾死而无憾，只希望还能坚持到臣妾将孩儿产下——”茶儿真心说道，有这样的一个良人为了保住自己绞尽脑汁，此生无憾了——
“朕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皇帝蹙眉，坚定的说道。
“皇上又能怎么办？”虽然大理算得上富裕，人人安居乐业，但是宋廷毕竟幅员辽阔，兵多将广，皇帝又能怎么办？茶儿知道这时皇帝应该也没辙——
“朕要北上前线——朕要逼宋廷的皇帝出来，朕要当面问问，我大理一向对大宋以上国之礼相待，为何还要扬言屠我城池？”皇帝越说越生气。
“什么？皇上，那太危险了——不可以——”想起前线的刀剑无眼，茶儿一阵心悸，难道大敌当前，皇帝要亲自当谈判使节？
“那也总好过在皇宫如坐针毡的好——”他真的怕哪一天真的与大宋兵戎相见，真的要被逼着杀掉自己心爱的女人——
“如果皇上执意如此，臣妾愿一同前往！”茶儿坚定的说道。
“不行，且不说前线凶险，不是女人家应该去的地方，你现在怀有孩儿，哪经得起舟车劳顿，硝烟战火？”皇帝断然拒绝道。
“皇上，您觉得在宫里就安全吗？您走了，臣妾就什么人都靠不得了——臣妾死也要死在皇上身边，臣妾不想就这样被大臣们后妃们活活逼死——”茶儿含着眼泪，极力不让它落下，她知道现在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孩儿，都不能哭——
“他们敢？现在没有证据说你真的是宋廷的公主——他们不敢——”皇帝抱住茶儿，坚定的说。
“皇上，法不责众——况且，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茶儿平静的问道。
皇帝身体不由得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茶儿，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臣妾不瞒你——他们说的是真的——臣妾是被宋廷容不下的公主——走投无路之下来到大理——才会进宫遇见皇上——”她曾经一度想，只愿意此生做他的夫人，虽然走的步步艰辛，但也无怨无悔，可恨天不从人愿，又将她推到这风口浪尖上，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还是要和盘托出，此生注定不得安宁吗？永远摆脱不了吗？
皇帝沉默了好久，不说一句话——
“皇上，杀了臣妾吧——”他是大理的皇帝，睿智如他，不会当真为了一个女人与大理为难，心死道。
“不——朕带你到前线——朕倒要问问，以仁孝治天下的宋廷皇帝当真要逼死自己的亲妹妹吗——”皇帝的表情由痛苦变为决绝，他要拼一拼——
茶儿没有想到，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皇帝还是这样护着自己，心下感动——“皇上——”不过他还是那样骄傲，到时举刀的是自己，却将账尽数记在宋朝皇帝身上——
“为了你，同样也为了大理——朕都要搏一搏——朕不会让战乱毁了大理——就算真的要打，朕必战死沙场，不做亡国之君——”皇帝说着，手打在榻上——江山，美人，他一样都不能少，他必须让大理免了这场战争，只希望宋廷的皇帝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110。卷五…110。边患（六）
【宫门】
得知皇帝要北上边关的消息，皇太后也终于坐不住了，只能暂时放下念珠，来到皇宫给御驾送行——
看到太后来到，皇帝俯身下去，道：“孩儿不孝，打扰母后清修——”
“快起身——皇儿说哪里话，你此去是为大理，前线刀光剑影，万事小心——”太后抓着皇帝的手嘱咐道。
“孩儿知道，母后放心——”
“花语当真要去？”太后向皇帝身边的花语问去。
花语微微一震，瘦削的身子越发显出并不十分明显的腹部，自从她是宋廷公主的事情出了之后，她便成了皇宫人不愿意提及的煞星，堂堂夫人之尊还要忍受丫头们的白眼——不管太后是做样子还是真心关心自己，这个时候愿意跟自己讲话，已是天大的恩赐——
只能怯懦道：“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太后走到花语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腹，叹了口气道：“真是天意弄人——你要小心啊，怀着孩子还要舟车劳顿，到了前线还——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哀家真是不放心——”
“太后放心吧——臣妾会好好照顾孩儿——”茶儿微微下身，果然，老人家还是希望孩子好，这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她的孙子——
“皇儿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太后转向皇帝。
“朕把大理城暂时交给高翼了，由他负责皇城的安全——母后尽管放心——”
“后宫无后，位子最高的宝珍怀着孩子，后宫的事情就哀家会亲自打理，皇儿可还有什么吗？”说着给皇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要跟宝珍说句话。
皇帝顺着太后眼睛看去，只见宝珍正挺着肚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随即向身边的茶儿看了看，茶儿微低着头，她当然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男人出征，要告别的当然是双亲和妻小，她不愿意让皇帝看到自己眼睛里的脆弱，也不愿看到皇帝的眼睛，只能低下头——
皇帝走到宝珍面前，宝珍随即扑倒在皇帝怀里，哭着说：“皇上——”
皇帝没有想到宝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住自己，但是又不能当下把她推开，只能柔声安慰道：“好了，堂堂夫人当着这么多人哭，像什么话？朕很快就回来——”说着，慢慢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虽是责备，但是不乏温柔。
“臣妾舍不得你，咱们的孩儿也舍不得父皇——”宝珍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好好呆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