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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地传来手机铃声,声音是由被搁在一旁柜子上的她的包包里所传出的。
见状,赵俊宏忙转身替她取来包包,她立时掏出手机,看见是不明来电,疑惑地接起。
「小绮,你找我?有什么急事?」电话那头,有些遥远的声音带着焦急的语气询问。
聆听着那传递至耳中的熟悉声音,她眼眶顿时又是一片湿濡。
「小绮?」没听到回应,那端的严钧不由得更担心。
「我……」她开口,声音哽在喉咙,两串泪无声滑落。
总算等到他的来电,念她霎时情绪激动,直想放声向他哭诉。
「是不是我爸妈发生什么事了?」严钧急声追问。
当他辗转听到经纪人转达的话,告知温家绮有急事找他,请他务必打通电话回台湾时,他当下不由得感到不安,只因这是第一次,她透过经纪人传话给远在拍摄现场的他,且又没直接说明是什么急事,让他不禁往坏处想。
「没……他们都很好。」她压下哽咽,试着平静回道。
「那是什么急事?害我吓一大跳。」一听父母平安,他大松了口气。
「是我……」她踌躇了下,一时说不出伤心事,于是先问:「你那里顺利吗?」
「不顺。」电话那头的严钧重叹一口气。「电影拍摄跟电视剧有很大差异,老实说,我这一、两个月挺挫折的,压力很大。」他向她坦承。因先前太自信,自我期望太高,即使不是真表现太差,他仍不免对自己感到失望与挫败。
闻言,她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她发生的意外。
如果胎儿仍在,她自是要向他告知、问他的决定,但现在孩子没了,若再告诉他,也只是徒增他懊恼。
他若知情,肯定为她担心,也会十分自责自己害她意外怀孕。怕增加他的压力负担,害工作不顺的他更烦恼,犹豫片刻,她决定独自承受这个意外伤痛。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她打起精神,对他鼓励道。
「你急着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最近好不好?」严钧不禁纳闷,两人通话片刻,仍没听她提及急着找他的要事。
「没……没事,只是想你。」她声音轻哽,泪水再度滑落脸庞。
尽管很想对他吐实,被他安慰,她还是压抑内心悲伤,决定永远埋藏这事件。
闻言,手机彼端的严钧很轻地叹息。「傻瓜」声音透出一抹宠溺。
得知她不是因要事才急着找他,在因拍片表现不理想而苦恼之际,他该嗔骂她不该打扰他,可听到她的声音,令他烦闷许久的心头有抹释然。
「抱歉,这里不方便打电话,等外景拍完,返回市区,我再跟你联络。」虽想跟她热线,无奈手上这支是向导演借的卫星电话,不便再多谈。
「嗯……」她轻应。很想要他别挂电话,想再多听他的声音。但不待她开口挽留,那头已然断线。
握着断讯的手机,她心口揪疼,再度泪眼模糊。
忽地,她一怔,这才惊觉赵俊宏一直是站在病床旁的。
自己方才有叫严钧的名字吗?她不由得担心被对方探出她讲电话的对象。
「你男朋友……是不是严钧?」赵俊宏不禁揣测,尽管她谈话中并没叫对方名字。
她有男友的事,公司同事皆知情,却没人看过她男友,连跟她交情不错的女同事,也不知她男友身分,让他一度以为她是故意表明有交住对象避免麻烦,实则没那个人存在。
但渐渐地,他感觉她不像刻意编谎,尽管她从不主动谈男友,可从她脸上能感觉到恋爱中女人的幸福甜蜜,令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又因无法真正放下对她的感情,只能继续暗恋下去。
「呃?」意外他突然就猜测到严钧,温家绮心一跳,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是。」
原本,赵俊宏只是有些怀疑,因近来在电视上看过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想起那男人就是曾在她住处见过的严钧,当时她告知两人过去是青梅竹马。而现在见到她急于否认,他就肯定了她男友的身分。
难怪……她不能向人吐实,甚至委屈自己,只当对方的秘密情人。
「你应该告诉他。」对于她隐瞒不报,他不能认同,更觉那个男人不适合她。「真的不是。」她再度摇头否认。纠起细眉,仰脸望他,语带哀求,「拜托……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我今天发生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她不要让严钧知情而自责内疚,也怕被其他同事得知,不论是她未婚怀孕或跟影剧明星谈恋爱,两者若被其他人知晓,她都将无法再待在公司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面对她泫然欲泣的哀求,他心口一扯,为她的牺牲感到心疼与不值。
「拜托……别说……」她再一次恳求,请他务必保密。
赵俊宏只能无声叹气。「你的感情事我不会插手,不过既然知道你身体虚弱,我就不能不管,今晚让我留下,明早替你办出院。」
前一刻医生告知虽已可回家休养,但为安全起见,必须住院一晚观察,若没什么变化,明天早上便能出院,在家另做调养就可以。
「我一个人不会有事,不要再担误你的时间,刚才已经让你很麻烦了。」她感到非常抱歉。
「除非你找个人来陪你,否则我就要留下。」他坚持,补充再道:「这里是四人病房,左右两边都有其他病人及家属在,你男友若知情,也不该有什么好误会的。」
「我不是担心那个……」她垂眸低声道。只是觉得尴尬,更不好麻烦他。
「我说过你就像我妹妹,就当我这个兄长照顾欲旺盛,别跟我过意不去,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再三强调。
即使不可能将她视为妹妹,此刻他只能用这个关系,让她放下对他的隔阂及顾虑。
「谢谢……」推拒不了他执意陪她的善意,她只能委婉接受。
不多久,她便因疲累阖眼入睡,直到天亮。
翌日早上,赵俊宏替她办理出院手续,接着替她叫辆计程车送她回住处,他则驱车前往公司上班并替她请几日病假。
回到住处,温家绮开门刹那,竟觉有股清冷。
明明这里被她布置得温馨雅致,形同她跟严钧的爱巢,她总能怀着盼望,欣然等候他下一次到来。
然而此刻,她却被一股沉重的孤寂所笼罩,害怕一个人独处。
她有家人、有朋友,可现下,她无法找任何人作陪,甚至连打通电话找人倾诉伤心事都不行。
她只能走近电视柜,随意拿张DVD放进录放影机,打开电视萤幕,按下播放键,任他演出的戏剧再次上演,从中听取他的声音,观看他的影像。
她坐在沙发,双手环抱腹部,想到流失的小生命,两行晶泪再度潸然而下。如果……他人能在她身边,是不是就会察觉她怀孕、会提醒她注意身体,即使她没胃口,跟他在一张饭桌共用早、晚餐,她也不可能不进食。
如果……她能在确认怀孕时就跟他取得联络,是不是就不会因找不到他的人、等不到他的电话而魂不守舍,因睡眠不足造成身体更虚弱……
如果……她不禁想着一堆如果,那些如果成真的话,是不是就能阻止意外发生?
她并不是要怨他不在身边,或迟迟找不到他的人,可此刻她无法不多想,更怪自己没顾好身体,害宝宝轻易就流掉。
她一双眼盯望电视萤幕,看着他熟悉的俊容,她视线不禁模糊,感觉前方的他,变得愈来愈飘忽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起,一度还奢盼会是严钧打来的电话,结果是赵俊宏来电。
「好点没?有没有吃午餐?家里有东西吃吗?」他开口便关心的问。
前一刻传了简讯给她,提醒她该用餐,又怕她也许没注意,他不放心,还是打通电话做确认。
「呃?」她先是一愣。招眼看墙上的钟,才惊觉已快一点了。
「家里有东西,一会就吃。」她只觉腹中缺失个重要的东西,空空的胃却没觉饥饿。
「我在外面,要不要帮你买个吃的送过去?」赵俊宏进一步问。颇担心放现在的她一个人独处。
既然她决定保密,独自一人承受意外流产的痛楚,以她的个性,肯定受到颇大的打击,却又要故作坚强,令他愈想愈心疼,愈对另一个男人感到怨怒。
只是他也不便请假陪她,那么做她更不会同意,他顶多只能提醒她吃食,替她准备一些补品而已。
「不用了,谢谢。我没事,别担误到你工作时间。」温家绮轻声道。此刻因他一通电话关怀,打破一室清冷,让她孤寂的心得到一抹安慰。
尽管她最想接到的,还是严钧的电话。
「那我晚点再跟你联络。」赵俊宏在电话中又向她安慰几句,才断了线。
温家绮只能起身,走往厨房,简单弄些吃食。
她仍没什么食欲,吃得意兴阑珊,一整个下午都怔怔然的坐在沙发上,凝望电视萤幕,思念严钧。
直到傍晚六点多,她的手机再度响起。
她期待地接起,却仍不是她盼望的电话。
「我有些东西要给你,若不方便告诉我人的住处,你约个附近地点,我过去找你。」电话里赵俊宏道。
早上替她办完出院,代她叫计程车,她却不愿向他直接告知新住处地址,他知道她的顾虑,猜到她后来会搬家应该是因严钧之故,他无意追问到底打探她住所,只想约个她方面的地点碰面。
温家绮原无意外出,却又不好拒绝,于是选了个从住处步行约十分钟可到的便利商店。
不多久,赵俊宏到达约定地点,交给她一大袋物品。
她疑惑地看了下内容物,神情纳闷地抬眼看他。
他低声解释,「我上网查过,小产也是要做月子的。」
闻言,她更惊讶了。他竟然……特地为她买这么多补品!
「我……有需要可以自己买。」她想推还这一大袋看似不便宜的补品及中药材。
「如果你爸妈或男友能来照顾你,我自不会多此一举,但现在只有我知道,不能置之不理。」他拉过她的手,将提袋交给她。
「那……多少钱我给你。」他一句话,教她不自觉地鼻酸,眼眶一片热。
她的现状确实无法向亲人、朋友倾吐,寻求照顾或慰藉,而他是唯一知道真相,且坚持付出关怀的人。
面对他殷勤体贴的行为,她并不是真想推拒他的善意,也认为他既已知她有男友,现在对她的担心和慰问,应该就只是单纯同事或兄妹情谊,但她仍不好意思平白接受。
「没多少钱,斤斤计较未免太生疏了。真觉不好意思,就尽快把身体养好,过阵子,做些饼干拿来公司请大家吃,便算对我表达谢意了。」他轻松笑说,要她无负担地收下。
「谢谢赵哥。」她不再推拒,对他领首,微微一笑。
直到此刻,她才真将他当兄长看待,不再因他的关怀有所顾忌或隔阂。
在半个多月后,严钧才再度来电。
他关心她的近况,她只谈些轻松琐事,完全无愈提及流产意外。尽管,她心口仍隐隐作痛。
又一个月后,严钧结束拍摄工作,返回台湾。
晚上十点,他跟随行助理搭专车返回住处大厦,将钥匙交给助理,让对方将他行李提上楼,他自己则直接前往地下停车场,骑上重型机车,戴着全罩安全帽,直奔新北市想要见许久不见的女友。
见他深夜到来,温家绮非常意外,因他原本电话中告知明天早上才会过来。
她霎时情绪激动地往他怀里扑,他张臂与她紧紧相拥。
「瘦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方才乍见开门的她,便觉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