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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3:思无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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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说:“稍做休息后继续寻找。再传旨,调一千水族士兵过来。”

军士欲言又止,一瞬后,弯身应诺:“是!”

精疲力竭的士兵爬上船休息,连水都没力气喝,横七竖八躺在甲板上。

不少人陆续昏厥,时不时听到大叫声:“医师!医师!”

还有人连爬上船的力气都没有,爬到一半,扑通又掉进海里,连带着后面的士兵全摔了下去。

也许因为颛顼在,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纵然摔了下去,他们不过苍白着脸,紧咬着牙,再次往上爬。

小夭呆呆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目光投向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大海是如此广袤无垠,就算倾大荒举国之兵,也不过沧海一粟。

她找不到璟了!

小夭低声说:“让他们别找了。”

颛顼说:“也许,璟会被哪条渔船救了;也许,他会碰到鲛人,被鲛人送回陆地。”

小夭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还有二十二天,才是我们大婚日,他抓紧点时间,依旧赶得回来。”

话刚说完,小夭突然直直地向前倒去,颛顼赶紧伸手抓住她。两日两夜没有进食休息,又悲痛攻心,小夭终于再撑不住,昏死过去。

颛顼小心地用毯子裹住小夭,把她揽在怀里,细细看着。

小夭面色发青,嘴唇泛白,两夜间就好似整个人脱了形,颛顼觉得胸口发闷,涨得疼痛,他望向天际绚烂的朝霞,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小夭,一切都会过去,迟早你会忘记他!”

小夭昏迷了四日,鄞说她身体一切正常,可她却好像得了重病,昏迷不醒,即使在昏迷中,她都会痛苦地颤抖,却就是醒不来。

颛顼急得不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守在小夭身边。

四日四夜后,小夭终于醒来,整个人干瘦,犹如大病初愈。

颛顼也累得瘦了一大圈,他想带小夭回去,小夭不肯,颛顼只得又陪着小夭在东海边待了十几日。

夜夜小夭都在等候,日日她都会下海,颛顼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派潇潇日日跟随着她。

直到十一日,还有四天,就是望日——璟和小夭的婚期,小夭对颛顼说:“我要回神农山。”

颛顼带着小夭回到神农山,小夭看到黄帝时,问道:“外爷,我的嫁衣修改好了吗?”

黄帝说:“好了。”

“嫁妆都装好了?”

“装好了。”

小夭好像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屋子。

黄帝面色阴沉,着不远处的青山。早上刚下过一场雷雨,青山苍翠,山下田里积了不少水,一群白鹭一低头、一抬头地在觅食。

黄帝沉默地伫立了很久,才开口问道:“璟死了?”

颛顼说:“死了。”

黄帝闭目静站了一瞬,好似突然之间很疲惫,苍老尽显,他弯着腰。向屋内走去:“这段日子,你荒于政事了。”

颛顼说:“我并未荒于政事,即使在东海边,依旧每日不敢懈怠,白日都是让潇潇看着小夭,我只能晚上陪她。”

黄帝疲惫地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最好。涂山氏的生意遍布大荒,族长突然出事,不仅仅会影响到大荒的各大氏族,你若处理不好,甚至会影响整个大荒,危机现在的安宁。”

颛顼在庭院内站了一会儿,跃上坐骑,赶回紫金顶,不能休息,而是立即传召几个重臣和心腹。

十四日夜,天上的月儿看上去已经圆了,依旧没有璟的消息。

章莪殿冷冷清清,没有丝毫送亲的样子,可那早早就布置好的喜庆装饰却依旧在,没有人敢用,也没有人敢取下,人人都在努力的装作明日没有什么特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半夜里,小夭从梦里惊醒,好似听到有人叩窗,她光着脚就跳到了地上,几步跃到窗旁,打开窗户:“璟……璟,是你回来了吗?”

苗莆一手拿着明珠灯,一手拿着衣服:“小姐,只是风吹树枝的声音。”

小夭觉得头有晕,站不稳,她倚在窗上,喃喃说:“真的不是他吗?”

明亮的月光下,窗外一览无余,只有花木,不见人影。小夭失望伤心,幽幽问“苗莆,你说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梦见璟昵?”

苗莆把衣服披到小夭身上,又拿了绣鞋给小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夭的问题,只能含糊地说:“奴婢不知道。”

小夭仰头看着月亮,说道:“我很想他。就算真的见不到了,梦里见见也是好的。”

苗莆鼻子发酸,她跟在小夭身边,看着小天和璟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本以为一切要圆满了,却变故突生。

小夭说:“大概因为我没有亲眼看见,一切都不像真的,总觉得他随时会出现。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说消失就消失?为什么他都没有和我道别?我宁可他死在我怀里,好歹两人能把最后想说的话都说了,可这样算什么昵?头一日我还收到他亲手写的信,叮嘱我要好好睡觉,别总夜里看书,可隔一日,所有人就都说他没了。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恨他!”小夭对着月亮太叫:“涂山璟,我恨你!”

夜风徐徐,银盘无声。

小夭无力地垂下了头,泪如雨一般坠落:“可是,我舍不得恨你,我知道,你不能守约,你肯定也很痛苦。”

苗莆用衣袖悄悄擦去脸上的泪:“别想了,睡吧!”

小夭对苗莆说:“去拿截汤谷扶桑枝来。”

苗莆猜不到小夭想干什么,也没问,立即跑去拿。

她回来时,小夭站在廊下,居然搬着个梯子。苗莆把用玉石包着的扶桑枝拿给小夭:“小姐,拿来了。小心点,这东西看似无火,实际全是火,手要握在外面的玉石上。”

小夭放好梯子,接过扶桑枝,爬到了梯子顶,用扶桑枝把廊下的大红灯笼点燃。

小夭跳下梯子,想要搬梯子。

苗莆已经明白小夭想干什么,立即说:“我来!”她是颛顼训练的暗卫,灵力高强,轻轻松松地把梯子移到了另一盏灯笼下。

小夭爬上去,点燃了灯笼。

安静黑沉的夜里,苗莆陪着小夭,一个搬梯子,一个点灯笼,将章莪殿内的红灯笼一盏盏点亮。

廊下、门前、亭中、桥头……花灯挂在不同的地方,样子各式和样,圆的、八角的、四方的……材质也各种各样,羊皮做的、鲛绡做的、琉璃做的、芙蓉做的……可不管什么样的花灯,都是同一种颜色——吉祥喜庆的红色。

随着一盏盏红色的花灯亮起,整个章莪殿都笼罩在朦胧的红光中,平添了几分热闹和欢喜。

点亮殿门前最后的两盏红灯笼,小夭跳下梯子,望着满殿的喜庆,对苗莆说:“好了!”

回到屋内,苗莆看小夭眼眶下有青影,劝道:“天就要亮了,小姐赶紧歇息吧!”

小夭坐到镜前,对苗莆说:“帮我梳妆。”

这段日子,小夭连饭都懒得吃,几曾梳妆打扮过?苗莆愣了一下,明白了小夭的心意,她忍着心酸说:“是!”

苗莆并不会梳理嫁妇的发髻,那要专门训练过的老妪才会梳,可因为璟出事了,本来应该来的老妪都没来。苗莆梳了小夭最喜欢的垂云髻,把以前璟送给小夭的步摇为小夭插好。

小夭对着镜子照了照,和苗莆一起动手,为自己上了一个淡妆。

小夭问:“我的嫁衣呢?”

苗莆打开箱笼,拿出了红底金绣的嫁衣,有些迟疑地叫:“小姐?”

小夭展开双手,肯定地说:“我要穿!”

苗莆咬了咬牙,展开嫁衣,服侍小夭穿衣。

自颛顼迁都轵邑后,西边和中原的衣饰渐有融合,小夭的嫁衣就兼其二者之长,有神农的精致繁丽,也有轩辕的简洁流畅,穿上后,庄重美丽,却不影响行动。

待收拾停当后,小夭就好似等待出嫁的新娘一般,安静地坐在了榻上。

小夭问:“苗莆,你知道定的吉辰是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

“你说璟知道吗?”

“肯定知道。”

“那就好。”

小夭从榻头拿了一册帛书,竟然翻阅起医书来,苗莆呆呆站了一会儿,出去端了些汤水糕点来,摆在小夭身侧的小几上。

正午时分,黄帝来章莪殿,看到小夭穿着嫁衣端坐在榻上,嫁衣的明媚飞扬和翻看医书的沉静寂寞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仲夏日,灿烂的阳光从窗户活泼地洒入,照在小夭身上,却没有照出吉祥如意、一世好合,而是生离死别、一生情殇。

低垂着眼眸的小夭是多么像她啊!黄帝好似看到眼前的小夭守着一个寂寞的屋子迅速老去,青丝染上了飞霜,花般的容颜枯槁,朝云殿内苍老寂寥的身影和眼前的小夭重合,黄帝竟不忍再看,猛然闭上了眼睛。

小夭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是黄帝,她探头去看窗外的日冕。

黄帝走进屋子,看小几上的糕点和汤水一点没动,他说:“小夭,陪我吃点东西。”

小夭收回目光,拿起一块糕点,一点点吃着。

黄帝陪着小夭,从正午一直等到天色黑透,苗莆把明珠灯一一打开。

因为璟的突然身亡,颛顼这段日子忙得焦头烂额。

等忙完手头的事,天色已黑,他顾不上吃饭,就赶来小月顶。

小夭这段日子都在章莪殿,他也径直去往章莪殿,坐骑还在半空,就看到章莪殿笼罩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中。

待飞近了,看到——从门前,廊下到桥头,亭角的花灯都点亮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照出了各种各样的喜庆。

坐骑落在正殿前,颛顼跃下坐骑,阴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潇潇弯身奏道:“是小姐昨夜点燃的。”当日布置时,所用器物都是最好的,这些灯笼里的灯油可长燃九日。

颛顼静静地凝视着廊下的一排红色花灯,潇潇屏息静气,纹丝不动。

半晌后,颛顼的神情渐渐缓和,提步要去小夭的寝殿。

潇潇立即跪下,小心地奏道:“小姐换上了嫁衣、上了妆。”

颛顼猛地停住了步子,面色铁青,一字一顿地问:“她穿上了嫁衣?”

“是!”

颛顼没有往前走,却也没有回身,潇潇弯身跪着,额头紧贴着地,看不到颛顼,却能听到颛顼沉重的呼吸,一呼一吸间,潇潇的身子在轻颤。

一会儿后,颛顼转身,一言不发地跃上坐骑,离开了章莪殿。

潇潇瘫软在地,这才敢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背上已经冒了密密麻麻一层的冷汗。

潇潇走进寝殿,向黄帝和小夭奏道:“黑帝陛下有要事处理,今晚就不来了,明日再来看陛下和小姐。”

小夭心神根本不在,压根儿没有反应。黄帝却深深盯了潇潇一眼,什么都没说,挥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小夭低声问:“是不是吉辰已经过了?”

黄帝说:“小夭,璟不会回来了,你的一生还很长,你忘记他吧!”

小夭说:“外爷,我想休息了,你回去休息吧!”

黄帝担心地看着小夭,小夭说:“我没事,我只是……需要时间。”

黄帝默默看了一会儿小夭,站起身,脚步蹒跚地走出了屋子。

小夭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圆月。

望日是月满之日,璟选定这个日子成婚,应该想要他们的婚姻圆圆满满吧?可竟然是团圆月不照团圆人。

小夭告诉黄帝她只是需要时间,可是,这个时间究竟是多久呢?究竟要有多久才能不心痛?

小夭问:“苗莆,你说究竟要有多久我才能不心痛?”

苗莆讷讷地说:“大概就像受了重伤一样,刚开始总会很痛,慢慢地,伤口结疤,痛的轻一点,再后来,伤疤慢慢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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