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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了,崩了……”慕容文鹰喃喃地念着,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庄太后,你好狠的心啊,我慕容文鹰在塞外出生入死,有多少次险些死在沙场?然而你却连我女儿的死都不言语一声吗?你还问我为甚么来这里,好啊,我告诉你我为甚么来这里!”
说着,他一步步地走向庄太后,那些侍卫们一个个儿神情紧张地手持长剑站在那里,生恐这位以能征善战而闻名的啸远侯慕容文鹰一个激动拔剑冲上去。
“身为人父,我不知道自己女儿死去的消息;身为人夫,我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被人囚禁于府中的事情;身为臣子,我竟不知道皇上要立新后的事情!敢问太后娘娘,眼里可曾有我这个啸远侯,可曾当我这个用命拼杀在塞外的臣子当个人看!”慕容文鹰越说越激动,他的浑身都在瑟瑟地发着抖,双拳紧握,咯吱作响。
“啸远侯,你此言差矣。”庄太后看着那已然愤怒得难以自制的慕容文鹰,缓缓张口道,“你远在边关,哀家也好,皇上也罢,自不能将一些事情一一告诉于你。你或许并不知道,那文菁皇后所做的事情罢?如果你愿意在这文武百官之前听闻,哀家便成全你。不错,文菁皇后是崩了,但是她却是在敬庭自刎身亡。”
“敬庭?”慕容文鹰突然哈哈大笑,“堂堂一位皇后如何会沦落至敬庭?又如何会自刎身亡?庄太后,莫非你认为臣是大老远奔回京城听你讲笑话的么?”
“啸远侯,你听好了,”庄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文菁皇后之所以会沦落至敬庭,乃是她假称有孕在身,又私自关押了一名民间身怀有孕的女子在‘紫玉殿’中。待那女子生产之后,将其害死,假以他人之子以充龙子不说。将那可怜的女子装在木桶里运出宫去,埋在树下,可叹那刚出生的襁褓婴儿便失去了母亲,可叹那母亲刚刚诞下孩儿便被人活埋在树下。啸远侯,你可知道,在那押送那女子的木桶里,尽是那女子用指甲抓挠的痕迹,一条条一道道,均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儿的不舍和不甘!”
庄太后的话说得太过着急,胸口那一直憋闷着的难过突然间像是炸开来一样,庄太后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太后娘娘!”
“母后!”
所有人都拥了上来,将庄太后扶住了,那皇上白泽的内心更是一片焦急。
“皇上,哀家没事,哀家没事。”庄太后喘息着,朝着皇上摇了摇头,然后她伸出手,指向了慕容文鹰。
白泽自然明白庄太后所指的意思,便站起身来,愤怒地转向慕容文鹰,厉声喝道:“啸远侯,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吗?难道文菁皇后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朕还要感激她不成?你可知道,文菁皇后三番止次地谋害朕的龙子?她先是上萧淑妃腹中的胎儿流产,令萧淑妃再无生育的能力。又用残忍的手段谋害了载宝林,你可知道那戴宝林腹中的孩子已然五个多月,却被她用催产药打了下来,那是个男婴啊!如果不是朕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纵容她,我武昭国又何以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子嗣!可是她呢,她竟做出了假孕之事,并因此屠害了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啸远侯,朕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那慕容文鹰的耳边像是响起一声惊雷,击得他摇摇欲坠。
他自然知道慕容薇从小便被梁氏宠爱得既刁蛮又任性,府中的家丁和下人们多被她施以酷刑折磨,就连小桃也常常被她欺负。说慕容薇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慕容文鹰确实并不奇怪,虽然他曾经因慕容薇的胡闹而常常加以喝斥,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何制止过慕容薇的这种行为,而今……却因为这个而害人害己,走到了这一步的么?
慕容文鹰缓缓地后退一步,终是再次咬紧了牙关,怒道:“就算是她犯下了这等大错,也罪不致死。皇上,臣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文菁皇后会自刎而死!”
慕容薇的胆小和怕疼是人尽皆知的,她竟能自刎身亡,这样明显的谎话谁又会相信?
慕容文鹰怒视着白泽,一字一句地说道:“如何皇上不能给臣一个交待,臣是绝不会离开此地的!”
哪怕是,血染皇宫!慕容文鹰在心里冷冷地说道。
084:有没有痛苦
“啸远侯,你倒果真是有趣呵,”庄太后冷冷地笑道,“俗语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今那文菁皇后连连害我皇族血脉性命,又在她自己的宫殿里制造出杀人的祸端,而今你竟说她罪不致死么?”
“慕容文鹰,你也应该很明白,按我武昭的律法,谋害皇子,论罪当诛九族的罢?”庄太后又狠狠摞下了一句。这句话却让慕容文鹰心头的怒火轰然燃烧起来,他怒视着庄太后ωεn人$ΗūωЦ,这个老东西暗中所指的意思早已然很明了了,她在意指责自己教女无方,抑或是……这谋害皇子的罪责乃是自己指使的。
“哈哈,哈哈哈哈,”慕容文鹰大笑着,高声道,“难道我慕容文鹰要感激太后娘娘您的恩德,多谢皇室杀我女儿的恩德吗?”
“慕容文鹰!”庄太后又气又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股子天眩地转的感觉又来了,却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得住。她深深地吸着这寒冷的空气,心里不住地祈祷,只求自己能撑到这封后大典的结束,然而如果这慕容文鹰继续纠缠下去,那么自己能挺到何时还是个未知……
“慕容侯爷,文菁皇后娘娘,的确是自杀身亡。”突然间响起了一个清冷冷的声音,慕容文鹰猛地抬头去看。但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宫妃正缓步而来,那两道英眉飞扬,杏目冷冽而坚毅,却不是那德妃娘娘洛红英又是何人?但见这洛红英走到那些围聚在慕容文鹰身边的侍卫们身后,扬声道:“你们都退下。”
退下?
那些侍卫有些傻眼了,这慕容文鹰腰中还挂着宝剑,一张脸上怒气冲冲,很明显可以做出让人害怕的事情来,可是这德妃娘娘洛红英竟让他们都退下去?
在这些侍卫里站着的,还有苏湛。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慕容文鹰,这个可以称得上是苏湛恩人的慕容文鹰而今像是一个复仇的修罗,只等着血染皇宫大开杀戒。只身独闯皇宫的这个男人……他的身上到底流着怎样的血液?那叛离乾青王朝的事情,他又是如何做得出来的呢?
“退下!”德妃娘娘洛红英厉声喝道,苏湛看了看德妃洛红英,然后扬了扬手,示意这些侍卫退到两侧。
“慕容侯爷,臣妾知道你是一位正直之人,想来今日必是被文菁皇后娘娘的死因蒙敝了双眼,你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所犯的是何等的罪过,又该处以怎样的刑罚。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文菁皇后娘娘的行径,难道不是在看慕容侯爷您为武昭天下立下如此汗马功劳的份儿上?换而言之,换成任何一个宫妃做出这等事情,她的下场会是甚么,慕容侯爷一定不难想象罢?”
德妃洛红英的话让慕容文鹰的心头微震,她说的话没有错。身为六宫之首,慕容薇的所作所为确实着实不雅,可是……“如果是按着宫规处置,我慕容文鹰无话可说,但是将人押至敬庭秘密处死,这种卑劣的手段让本侯说甚么也是不能接受的!”
“那么慕容侯爷您是来寻找真相的,是么?”德妃娘娘红英微微地扬起朱唇,笑问。
“不错。”慕容文鹰郑重道。
“好,本宫就给慕容侯爷一个真相。”说罢,德妃娘娘洛红英伸手朝着不远处扬了扬,但见一个宫女缓缓地走了过来,在慕容文鹰的近前行了个礼:“奴婢云霓,见过慕容侯爷。”
云霓?
“你是何人?”慕容文鹰皱眉问道。
“回慕容侯爷,奴婢乃是文菁皇后娘娘的近身宫女。”云霓恭敬地说着,从腰间拿出了一样东西,呈给了慕容文鹰,“侯爷若不相信,有此为证。”
那云霓手中的,乃是文菁皇后慕容薇头上所戴的一支金簪,很小巧,与她平素里所喜好的那些华丽的宫中之物完全不同。这金簪既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精美的点缀,而是那么简单那么古朴,甚至有些寒酸。但看在慕容文鹰的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刺目和难过。
“这支金簪,乃是文菁皇后娘娘一直戴着的。纵然与她所戴的那些华美头饰完全不协调,可是她还是固执地戴着它,即便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云霓说道,“这金簪已然并不光亮了,但是文菁皇后娘娘告诉奴婢,说这是她最心爱之物,乃是嫁入宫中来之前便戴在身上的。想来,慕容侯爷您也一定认得。”
慕容文鹰紧紧地攥着那枚金簪,喉咙发紧地说道:“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这是奴婢在敬庭所陪文菁皇后娘娘最后一日的时候,娘娘亲手交给奴婢的。”云霓道。
“|那一天,你陪在她的身边?”慕容文鹰问。
“是。”云霓点头。
“只有你一个人?”慕容文鹰又问。
“难道慕容侯爷您认为,会有甚么人愿意去到敬庭那种地方么?”云霓笑了,那看似平凡的脸庞上竟带着温和而宁静的美丽,“是的,只有奴婢一个人。是奴婢陪着文菁皇后娘娘走完最后的一程的。奴婢在文菁皇后娘娘的身边,点了一盏明灯,在最后的时刻,她不寂寞。”
不寂寞……不寂寞……
慕容文鹰脸上的肌肉在不自觉地抽搐着,这种鼻子发酸,嘴唇颤抖的情形有多久不曾出现在他慕容文鹰的脸上了?他清着嗓子,却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向哪里,那枚小小的金簪就攥在他的手里,因他大力的攥紧而微微地变了形。
“她走的时候,没说过甚么吗?”慕容文鹰声音颤抖地问。
“娘娘说,”云霓深吸了一口气,道,“今生所犯的错太多,承受的苦也太多……若有来生,只求平淡地度过。”
所犯的错……太多了吗?
慕容文鹰的唇边绽出一抹苦笑,他低下头看着那已然被自己捏得变了形的小小的金簪,声音低沉地问:“她最后走得……没有痛苦么?”
“没有痛苦,”云霓的嘴唇颤抖地说道,“如果可以选择,奴婢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文菁皇后娘娘的,只是,这也是文菁皇后娘娘自己的选择……”
慕容文鹰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云霓的肩膀。然后摇晃着转过身,缓缓迈下了台阶。
然而就在转身的工夫,一个人影却悄然晃进了他的视线。
慕容文鹰的身体像是被电击般,猛地怔在了那里。
085:如果爱能多一些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熟悉的身影却早已然让慕容文鹰定在了当场。
不会有错的,那个出现在自己梦里无数次的身影,那个在自己醉了酒睁开朦胧眼眸,便仿佛出现在眼前的那个身影,又……怎么会看错呢?
慕容文鹰猛地转过头去,在那宽阔的平台上,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个身着五彩双凤华服、头戴九凤朝阳冠的女子就站在寒风里,俏生生地看着自己。纵然那头冠垂下的几缕珍珠缨络遮住了她的容颜,但是慕容文鹰那猛烈的心中却告诉自己,这个人没错的,就是她,就是她!
“小……怜?”慕容文鹰怔怔地望着那个身影,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冲上去的冲动。她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那人影竟不顾慕容文鹰心中的忐忑,一步步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小怜,真的是你吗?
你……还活着吗?
慕容文鹰瞪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人女子,然而她每走得越近,慕容文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