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瑶便不响了。
-------
第二日启程时,萧寻已换上了部属带来的华美锦衣,用精雕细琢的羊脂玉簪绾着发,加上伤势渐复,立时显得长身玉立,风姿卓然,精神奕奕。叶瑶看着他的模样便有了几分满意;而欢颜带着小白猿单骑着一匹马,懒懒散散的,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或许,在为没能直接回吴国为许知言治眼疾郁闷吧?
萧寻便觉气沮。
好在布置得周全,一路再也没遇到狙击的狄人或冒充为狄人的蜀人。
叶瑶似吃不大消长途奔波,当晚扎营歇下时脸色便不大好,自己找了药来煎着。萧寻连忙命人帮着预备炉灶柴火,替她铺下最好的卧具,到第二日,又把行得最稳的马儿换了他自己所用的马鞍,让叶瑶骑乘。
再行大半日,料着狄人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又令人缓缓而行,免得叶瑶给颠得太过劳累。
叶瑶见他殷勤,虽是不适,却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而萧寻愁的是,便是把叶瑶哄得再欢喜,也顶不过欢颜九头牛拉不回的一点痴心。
若她到了蜀境后折身前往吴国,他又怎么拦得了?
他也有一点私心,欢颜不问,他也绝不提起许知言之事。
她应该并不知道,许知言当年并非狠心弃她和孩子不顾,而是被人动了手脚,到她离去后才知晓她怀孕;
她应该不知道,许知言为她的失踪痛楚不堪,不惜以自己今生未来的折寿折福向老天祈求她和孩子的平安;
她应该不知道,许知言为了寻访她远赴南疆,多少个日夜默默徘徊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她应该更不知道,许知言其实从未放下她,甚至为了她的孩子,不惜牺牲了另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孩子……
如果她知道,她去吴国后,大约更不可能回来了。他将连再见她一面都成奢望。
而欢颜似乎也很愁。
憋了许久,她到底忍不住,悄悄向萧寻道:“阿寻,我娘亲好像有什么病。”
萧寻怔了怔,“什么病?你不是大夫么?”
欢颜道:“我不知道。她开的药不对劲,并不是普通提神补气的药。我要给她把脉,她又说我咒她生病……”
萧寻早知他这位“丈母娘”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近日连夏轻凰都怕了她,不但不敢追问她的真假,连行路都绕着她走。听得欢颜这样说,他也是踌躇,思量半天才道:“等到了蜀境,我还要在边境安排些事务,你趁机陪她好生歇两日,再看她是不是好些。”
欢颜无奈道:“只好这样了!”
第二日傍晚已至蜀境,附近驻有军营,早已有主将带着部众远远奔过来相迎。
寒暄两句,主将便道:“太子,国主听闻太子之事,极不放心,匆忙自京中赶来,昨天便到这里了!”
萧寻一惊,却也惭愧,急忙策马奔向辕门,先去叩见父亲;其余人也忙跟着奔入军营。
==========
银屏梦与飞鸾远,只有珠帘卷(一)
最欢喜的居然是叶瑶。
她向欢颜笑道:“原以为要赶到蜀都才能和他算算这二十多年的陈帐!叫他家迎娶我女儿,他家把谁娶回去了?这换错了的尊卑上下,我非把它扳正了不可!”
欢颜已听她提起过怀着她时所订婚约之事,但她从未见过萧旷夫妇,只当他们的一时笑谈而已,如今听得母亲要以这个无凭无据的笑谈去和一国之主算帐,不禁愕然囗。
而夏欢颜在后听到叶瑶话语,却纳闷起来。
难道叶瑶真是夏夫人,而且还能找到蜀国最尊贵的国主来为她证实身份?
萧寻进入帅帐不久,便有人过来相请夏夫人。
叶瑶起身而行,却是布衣荆钗,朴素之极;但她形容端丽,举止从容,俨然一副不怒而威的大家气度,并不输于任何朝廷命妇。
她刚至帐前,那厢有人通传了,便见国主萧旷亲自撩帘而出,将她迎了进去。
外面侍奉之人便听得里面一时传来笑语,一时传来呜咽,一时是低低交谈,一时是怅然叹息侦。
许久,萧旷又令人传欢颜。
欢颜忙过去相见时,主座那萧旷极是和蔼,微笑道:“快起来,赐坐!”
左右忙扶了她起身,坐于萧寻下首。
悄悄觑向萧旷时,却觉其人清瘦儒雅,眉目和萧寻有几分相像,看着甚是斯文亲和;衣着也甚普通,并无一国之主的富贵骄奢。若是路上遇到,也许会认作只懂赏花吟诗的文人雅士,再想不到居然会是独掌乾坤二十年的蜀国国主。
萧旷打量着欢颜,向叶瑶笑道:“果然是个绝色小美人,正和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叶瑶道:“长得是好,也算得是个有才的。只是为人处世太笨了,处处给人欺负,真是没用。”
萧旷道:“不妨,不妨,寻儿还算有几分机灵,自会护着她。”
叶瑶道:“如此便好。只是我女儿不做小,更不该给乳娘之女做小。”
萧旷便看向萧寻,“寻儿,这事便由你去处置吧?”
萧寻额上有汗,也不敢去看欢颜,垂头道:“是,儿臣遵命!”
欢颜脑袋木了半晌,才猛地悟出,只在顷刻之间,她好像就被她刚认回的母亲……卖了?!
当着萧旷,她也不敢过于造次,只冲叶瑶道:“娘,我隔日便要启程去吴都,不想再耽搁了!”
叶瑶道:“不就是去医治那个锦王的眼疾么?放心,这事就交给为娘吧!你肩上那伤没十天半个月的没法痊愈,若在路上奔波,一旦伤口感染,自身都难保,又怎么给人扎针用药?”
“可是,我为他医治那很多年,对他的身体情况最熟悉……”
“你才学了几年的医?难道我学了四十年的医反不如你吗?”
叶瑶打断她的话,怒道,“何况你父亲死在蜀国,你好容易来了蜀境,不说赶紧儿过去祭拜,反想着转身就走?有你这样的孝顺女儿吗?你想让找了你一辈子的亲爹死不瞑目吗?”
欢颜素来也算伶牙俐齿的,只是比她母亲显然大大不如,直给叱得张口结舌,眼泪汪汪。
萧寻忙道:“伯母莫生气,欢颜姑娘只是念着往日锦王处处周全维护之情……我且带她下去歇一会儿,她自然便想明白了。”
萧旷点头道:“快去吧!只是都是一家人,不可太过生疏。怎么还口口声声伯母伯母来着?你该叫声岳母才对!”
萧寻大汗,只得道:“是,父亲!”
说毕,他已拉了欢颜一径跑了出去。
两人奔出帐蓬,欢颜已忍不住滚下泪来,抬拳便砸向萧寻胸膛,哭叫道:“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把我往蜀国带?好好的你到底和我娘说了什么?”
萧寻由她砸着,柔声道:“嗯嗯,我有错,我有错……不过我真没和伯母说什么。喂,喂,小白狐,你小心……小心手疼,小心肩上伤口疼……”
欢颜哭得抽噎不止,终于不再捶打他,却不像是因为手疼或肩膀疼,而是哭得无力了。
她腿一软跪坐在草地上,呜咽道:“我一定要去吴国的。不仅要治知言眼疾,我也要去看一看我的孩子……我不知道多少次半夜里醒来,忍不住往我身边抱过去,总觉得我会抱到他。”
“他软软的,小小的,有一双非常非常漂亮的眼睛,总是看着我,开开心心的舞着手脚,冲着我笑啊,笑啊……我怕他跟我吃苦,才让沉修师父把他交给了知言。我走在路上时,从来不敢看人家的孩子,我看哪个小孩会想到他,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萧寻心里一阵阵地抽痛,苦笑道:“嗯,我明白,我明白……”
他其实不明白,或者不想去明白。
虽然他早就听说欢颜将孩子交给许知言的事,但四年后再次遇到她,她分明还和四年前一般,清妍出尘,有时慧黠伶俐,有时呆呆笨笨,让他越来越沉迷爱恋,欲罢不能。
他的确不想仔细去想她对于许知言以及他们那个孩子的感情;而她自己更是绝口不提。
但此时,她所有的伤心决了堤。
她捏紧他肩膀,擦了泪说道:“萧寻,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我这样的妻子相伴终身!我根本不是当年你东山遇到的那个天真少女了!”
==========
银屏梦与飞鸾远,只有珠帘卷(二)
“我不但曾和知言在一起过,还曾为他生下过一个孩子!因为身体不好,怀着他时心思又重,产后大出血,差点丢了命……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上心,我感激你,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可我对你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也许……永远不会喜欢你……”
“真的吗?”
萧寻眸色幽深,寂然凝定于她的面庞。
“你确定,你真的宁愿去守候那段再也完整不了的感情,也不愿给自己一次机会?你明白很多事,但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如今的许知言,已经不是当初的许知言。他为了保全自己,保全那个孩子,已经向别人索取得太多!光他欠慕容雪的,他便已还不清!如果他最终舍得连慕容雪也牺牲掉,那么,他还是你喜欢的那个锦王殿下吗?”
欢颜似乎听得懂,又似乎完全听不懂。
她哆嗦着,好像还勉强笑了下,说道:“你不用危言耸听。如果他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保全孩子,做什么都不能算错。我相信,如果我去了,他也不在乎多保全一个我!”
萧寻一阵气怒伤心,再也无可抑制,正要甩开她到别处冷静冷静,旁边蓦然响声叶瑶凌厉的喝斥囗。
“你住口!你去做什么?去当个没名没份的暖床侍姬,低声下气,无时无刻去看王妃的脸色?再则,你以为你去了孩子还会喊你娘吗?如果没有名份,你连当娘都没有资格!如果王妃不同意,你连看都不能看他一眼!这样送上门去受人折辱,你出去后别说是夏一恒的女儿,别说我的女儿!我们丢不起这个脸!”
欢颜给骂得抬不起头,只呜咽道:“娘,我并没想着留下,我只是想看看……看看我的孩子而已。”
叶瑶点头道:“没想着留下就好。他当初既然逐你离开,如今也没有留下你的道理。既如此说,你也没必要去看别人鼻子眼睛的,白讨没趣儿。安心跟着萧公子回蜀都,先去祭拜了你父亲,好好休息几日再说。”
欢颜再不敢跟母亲争辩,红着眼圈低头去了。
萧寻见她被骂,尽是骂的他想骂却不敢骂的话儿,倒是舒坦很多,舒展眉眼向叶瑶笑了笑,说道:“伯母,你别责怪她。她和锦王……从小到大的感情,自是放不开。”
叶瑶看女儿跑回她临时安身的帐篷里,才放了心,转身向萧寻道:“你知道夏一恒这一生所做的最勇猛的事情是什么吗?侦”
萧寻怔了怔,“河口大捷?还是救我父母那次?”
叶瑶笑道:“我原来也有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而且是订了亲的。可我无意间结识了一恒……他做的最勇猛的事,是在我成亲前夕奔到楚家,把我抢了回去,当晚就逼我拜了堂!”
萧寻看着这个把夫婿治得服服贴贴,连他一国之主的父亲都敬畏三分的女人,张了张嘴巴,一时说不出话。
叶瑶望着某个方向,悠悠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我那表哥的。即便我后来的确对一恒动了心,我都觉得我会留在楚家,和我表哥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可一恒打破了我的梦。那样的疯狂和快乐,即便那样短暂,即便后来经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我都觉得值。我唯一难受的,是我欠了表哥这辈子无法偿清的债。但我从未后悔。”
萧寻好久才能道:“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