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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欢颜被人害死,只怕也会很受打击。”。
沉修一怔,回思欢颜才识性情,也是不忍,说道:“皇上不能时时守在锦王府,但无疑极疼二殿下,才让心腹太监李随留在宝华楼看护。这李公公是看着二殿下长大的,情谊非比寻常,我去透个信儿,只需提及处死欢颜可能对殿下休养不利,想来他自会去和皇上说明,暂时便不会拿欢颜怎样了!”
“可听说那漏月馆是出了名的鬼屋,便是皇上不下旨,只怕欢颜还是难以幸免。”
“哦?萧公子也信鬼神之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寻望向沉修,“据传漏月馆原先所住的那位美姬来自南疆。不知是不是巧合,二殿下所中血咒,似乎也是来自于南疆。”
沉修也听说过那美姬的传言,闻言不由点头道:“这就对了。我也听说过那美姬的事,多半是这美姬和大殿下的母亲陈夫人交好,便把嫡出的二殿下弄瞎。以齿序而论,大殿下便成了诸公子中最尊贵的一个。皇上疼惜二殿下,一旦查明原因,自然不会放过她。”
萧寻道:“不知那屋里闹鬼,到底是真的有鬼,还是和这美姬生前所学的巫蛊之术有关。”
沉修会意,说道:“我正要过去问问她那日二殿下用药前后的饮食起居细节,应该可以顺路进去看看情况。”
萧寻微笑道:“如此便劳烦法师了!”
二人遂分别而去。
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一)
小蟹已走上前,悄悄向他禀道:“少主,我打听清楚了!前晚二殿下昏迷,欢颜姑娘方寸大乱。因聆花公主说,天明后皇上多半会来探望,欢颜姑娘仪容不整,恐怕皇上怪罪,会火上浇油,因此令她自己的侍女拿衣裳给欢颜姑娘换了。当时二殿下已经被带往宝华楼,欢颜姑娘的衣裳都在万卷楼,因此聆花公主便把她自己的一套新衣拿给了她。”。
萧寻淡淡道:“果然是她的衣裳。”
小蟹叹道:“少主,恕属下多嘴。平时看着聆花姑娘温文知礼,进退有度,怎会给欢颜姑娘拿那样的衣裳?皇上本就对欢颜姑娘印象不佳,眼看着殿下重病,还让她穿着那样鲜艳华贵的衣袍见驾,不是摆明了让皇上认为她贪图虚荣、目无尊卑,不把二殿下的生死放在心上吗?”
萧寻不答,继续问道:“查到她和楚相有什么联系了吗?”
小蟹摇头,却道:“他们应该很少直接联系。但靳总管好像也有些疑心,见我打听时,曾含糊地说,二殿下生病之前,对公主和楚相也关心得很呢!如今形势很不明朗,估计他就是知道什么,也不敢轻易说出来。阑”
“哦!”
萧寻沉着脸,再揣磨不透聆花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即将远嫁的公主,未来的兴衰荣辱,都将系于萧氏。不论未来哪个哥哥继位,都会给她这个远嫁的公主几分颜面。她根本没必要卷入这场争斗,更没必要刻意陷害欢颜。
可她偏偏卷进去了。
万卷楼平时守卫森严,独那日他带入强闯救人,冲进去的人不少。可算来一直跟到楼上,有可能接触到药材的人却屈指可数。
如果换药真的发生在那个时间段,在摒去他和昏迷的夏轻凰后,几乎只有聆花有此可能了赣。
那时,他和许知言的注意力都放在辛苦医治夏轻凰的欢颜身上,没有谁留意到她,也没有谁会想到,这位温文贤良声名远播的宁远公主,敢当面对自己的二哥下毒手……
他即将迎娶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小蟹还想说话,但看看萧寻铁青的面庞,到底乖觉地闭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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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言昏迷了三天才略有好转,白天服药后高烧便会退下去些,可一到傍晚依然烧上来,浑身烫得怕人。
他神智不清,时作谵语,口齿很含糊。
李随在一旁随侍,隐约辨得他时时唤的都是欢颜,偶尔也唤娘亲与父皇。他有心为许知言说话,回禀许安仁时,都说不时在唤父皇娘亲,并不提及欢颜。
许安仁更加难过,一边继续寻访名医,一边亲到相国寺为爱子祈福。
他往日并不十分信奉佛道之说,却也令钦天监把吴都最有名的高僧、仙长送入锦王府开坛作法,祈盼满天神佛能护佑许知言安然逃过此劫。
偶尔想起欢颜,听说她独自一人在那鬼屋住了四五天都安然无恙,倒也诧异。
他向李随道:“这个祸害不能留。本想着她一身医术不俗,至少可以看护知言。谁知只想着搔。首弄。姿取媚男人,连药材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朕又要她何用?”
李随听他口吻,分明也不认为是欢颜换的药,忙道:“皇上,这个欢颜虽然一时疏忽了,可听说平时还算勤谨,二殿下很是看重,每时每刻都离不开。”
许安仁道:“正因他看重,更加容她不得。那日你也看到了,她自己也刚被萧寻的人教训过,气色坏成那样,还不忘穿得妖妖娆娆勾。引朕的知言。便是……便是知言的眼睛好不了,朕也断断容不得这人拖累了知言的清誉。”
“可是皇上,二殿下目前还没清醒,一旦清醒了,发现这丫头不见了,只怕一着急,这身体吃不消,又会生出事端。”
“不妨事。如果明天那丫头还没死,你就把她好好地带出府来,只说朕嫌她不懂礼仪,要送宫中女官那里好好调教,等她学得差不多自然让她回去。拖上一两个月,等知言身体复原,便是知道她被处死,也已无可奈何了!”
李随额际滴汗,问道:“那奴婢要不要将她先带回宫混上几天,以便掩人耳目?”
许安仁摆手道:“何必多此一举?只需让身边的人嘴紧些,瞒过知言便是。直接送大理寺去,至夜间只作普通女囚处死便罢。”
李随只得应了。
许安仁又道:“萧寻不能在大吴久呆,和聆花的婚事又关系两国交谊,不可因知言的事耽搁了。听闻聆花这孩子心肠极软,每天都在知言床前照应,是不是?你便和她说,就说朕的话,不论家里出了什么事,朕都盼着她欢欢喜喜做她的新娘。在咱们大吴的日子已经没几天了,让她闲了常入宫来陪朕和皇后说说话也好,别一味地伤心,哭坏了身体。”
李随连忙应诺,答道:“此事礼部始终没敢懈怠,皇后娘娘也多次垂询,宁远公主这边,已经一切妥当。听说萧氏也极重视,萧公子更令洞房里的陈设尽量按照宁远公主在绛雪轩卧室布置,所用之器物一色是这世上最富丽最珍贵的,并未因在异国成亲而有丝毫马虎。”
许安仁满意点头,“萧寻常去锦王府,应该也常与聆花见面吧?听说相处得不错。”
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二)
李随笑道:“宁远公主温良贤淑,萧公子宽和仁义,自然处得极好。何况他们那人品,那容貌,分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许安仁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又敛去,叹道:“可惜知言……唉!”
李随忙跟着面色一肃,低声劝慰道:“皇上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二殿下昨晚烧得已经不像前两天厉害,或者明天便能好起来呢!”
许安仁长长叹息,眼前又似看到了当年那个凝眸而笑的倩影。
弄晴,弄晴,他已失去弄晴,怎可再失去弄晴留给他的唯一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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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收到英王许知捷火急火燎从宫中传出的讯息时,已是当天夜里。
眼前张灯结彩,描着金色喜字的大红灯笼在大道上两边铺排开来,似也将漫长漫长的喜庆和热闹铺排开来,在回旋着冷风的夜色里炫目得让他头晕。
海沧蓝、小蟹、大卢等心腹亲卫随侍一旁,见他脸色蓦变,也是惴惴不安,小心上前问道:“少主,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萧寻默然良久,伸手取下一旁宫灯的绫纱灯罩,将许知捷送来的纸条递到火上,看着火焰吞吐,将白纸黑字舔舐得黑了,卷起,化作了灰轻轻飘落在风里,才轻轻丢开,转头问道:“上庸城那边今天有没有别的消息传回来了?”
海沧蓝道:“暂时没有。目前能查到的,就是楚相的确出身名医世家,虽然从没给人治过病,但医术底子应该相当扎实。他交游广阔,豢养的门客里擅医或擅毒的人也不少。棂”
唯有深知医理的人,才会了解千里镜和普通鳆鱼甲药性的差别,才会想到用外观气味几乎一样的鳆鱼甲替掉千里镜,连同样深知医理的欢颜都瞒了过去。
大卢也上前道:“据属下带人观察了这阵子,楚相表面公允,甚至和五殿下很亲近,但暗中和三殿下走得更近。看不出宁远公主是否和楚相有所牵扯。如果真有,必定是楚相早已安排在锦王府的耳目在暗中联系。那里原来是太子府,各方人马隐藏过去的眼线不少,想清查并不容易。”
海沧蓝纳闷道:“看着楚相有动机也有能耐算计二殿下,可聆花为什么要帮他呢?”
“啊!”小蟹忽然惊呼起来,“我差点忘了,我前儿奉少主之命去拜见易大将军的一位老部下,听说了一件与大将军、楚相有关的秘事。”
萧寻忙问道:“什么事?”
大将军易无欢,便是夏一恒赴蜀国后用的化名。他曾在战场之上救过蜀国国主萧旷,深得萧旷敬重。待他只身逃到蜀国,萧旷立即让他改名更姓在蜀国为将。为了不被人认出,他自毁容貌,并以药物灼哑嗓音,却始终无法忘怀吴国,更无法放开吴国的娇妻爱女,才会收养了夏轻凰聊解膝下空虚,并让她以夏为姓。
回不了吴国,找不到妻女,正是他的毕生憾事,至死不安。
他和萧寻有师徒之名,情义深厚,萧寻身边的心腹自然知其根底。但即便是萧寻自己,也从未听说过他和吴国权相楚瑜有什么交集。
小蟹也面露迷惑,说道:“楚相以科举出身,但朝中无人,起初不过是翰林院的小小典薄,无钱无权,整天被人呼来喝去。那时大将军已是吴国手掌重权的猛将,不知怎的忽然拜托几位朝中至交设法提携楚瑜,楚瑜自己也聪明,立刻抓住机会办了几件大事。是楚瑜自身的才识加上大将军背后的推动,才能让楚瑜年纪轻轻便平步青云。到大将军被逼离吴国时,楚瑜已是翰林院最年轻的掌院学士了!”
“这么说,大将军于楚瑜至少有知遇之恩?”
“少主,奇也就奇在这里。听大将军那位老部下说,大将军曾再三叮嘱朝中好友保守秘密,别提及自己暗中相助之事,他自己表面也和楚瑜十分冷淡,因此可能这些事连楚瑜自己都不知道。后来大将军被逼得家破人亡时,他的政敌不但没有对付楚瑜,还和楚瑜联上了手,权势越来越大。”
楚瑜,夏一恒,聆花,欢颜……
萧寻忽然发现,他越听越迷糊了。
萧寻第二日赶到锦王府时,正遇到欢颜被送出府去。
她已瘦得不成样子,气色不比重病中的许知言好多少。但她的穿着还算整洁,换了件许知言最喜欢的玉青色衣衫,长长的黑发挽了个流云髻,用一根嵌珠赤金扁簪压住,倒还不觉怎样狼狈。
到底在这府里生活了十五年,有诅咒她诋毁她的,也有喜欢她维护她的。
靳总管、成说、宝珠这些说得上话的,都在暗中照应。成说甚至安排了侍卫在漏月馆附近巡逻,以防有人假借神鬼名义对她动手。
李随当日受过许知言请托,深知她是许知言心坎上的,也不愿为难她,待景和帝回宫,见有人过去探望或送饮食衣物,